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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十四:暖腳暖心

左先覺服侍司徒茜睡下,然後上牀睡在另一頭,用自己的身體捂著司徒茜的腳。

“醫書上說,腳暖身上暖。”左先覺體貼地對司徒茜說:“南方冬天不燒炕,屋裡比北方冷。我給你暖腳,你可以睡得好一點。”

“嗯。”司徒茜安然接受了。

她這一夜睡得很好。他這一夜既遺憾又欣慰,沒想到自己的洞房花燭夜是不能那個的,但這一雙纖纖玉足抱在懷裡是實實在在的。

第二天早餐桌上,司徒慎之注意到女兒手上多了一枚戒指,他探尋地看看左先覺,左先覺咧嘴一笑,司徒慎之也就知趣地不問了。

左先覺對司徒茜比前些天更體貼了,也不用丫頭伺候,他給她把食物夾到盤子裡,直到司徒茜擋住他的手說:“夠了,官人,吃不下了。”

司徒慎之聽到“官人”兩個字,擡眼看看女兒,司徒茜馬上紅了臉,不知所措了。左先覺見此情景,厚著臉皮對司徒慎之說:“我的媳婦,不是應該叫我官人嗎?”

司徒慎之若無其事地說:“應該,應該。”

只要女兒是好好的,高興的,司徒慎之還有什麼好說的,反正眼看就要到女婿家了。

有了左先覺帶的藥,後面幾天的行程裡司徒茜感覺好多了,她叫左先覺“官人”也越來越順口了,左先覺夜夜給她捂腳,把她的心也捂暖了。等到了襄陽城外的時候,儘管還沒有真的喜歡左先覺,她也覺得自己確實是跟他拜過堂的左家媳婦了。

襄陽古城是漢水流域的重鎮,歷代兵家必爭之地。周圍物產豐饒,人傑地靈。司徒慎之一行人進城的這天,天氣不錯,豔陽高照。

司徒慎之不想叨饒地方,吩咐隨行人員安安靜靜地進城,不可喧譁。他本人和左先覺都穿著便裝,毫不張揚。可是司徒茜的大紅喜車剛一進城門,馬上就被人認出來了:“來了,來了!這想必就是太師府小姐的喜車!”

隨後就有一個門官模樣的人上來對司徒慎之欠身行禮,探問道:“大人可是從京城裡來的司徒太師?”

司徒慎之當然是行不更姓坐不改名,答道:“正是。”

那人馬上高叫一聲:“太師到了!”

這一叫不打緊,不遠處就有鑼聲響起,緊跟著就聽見“知府大人來了!閒人迴避”的叫聲。

司徒慎之心想,自己今天就是個閒人,所以就打馬挪到路邊上,他身後的一行人也都跟著把路讓開。

這時候一位官員小跑到了他們跟前,一看見司徒慎之就深深作揖:“國丈太師遠道而來,失迎失迎!下官是襄陽知府沈同舟,在此恭候多時,剛打個盹,就差點錯過了太師與小姐姑爺的大駕啊!”

司徒慎之立刻聲明:“沈知府辛苦了,我深感不安。此番到襄陽並無公事,不想打攪地方。不要迎接,無需應酬,還請沈知府見諒。”

沈同舟見司徒慎之不好接近,轉而對邊上的左先覺說:“這位想必是左大公子吧?左家是襄陽名門,公子是本地才俊,還請公子幫忙說句話,容我等給國丈太師一行接風洗塵。”

左先覺知道司徒慎之的低調個性,不是假客套,確實是不想被迎接,再說司徒茜坐在車裡也辛苦,他不想讓媳婦久等。

於是左先覺很客氣地回答沈同舟:“府臺大人辛苦了!岳父此行只爲送親,是私事,不想驚動官府衙門。再說拙荊一路辛苦,身體不適,不便耽擱。大人的心意我們領了,十分感激!”

司徒慎之很滿意左先覺的回答,覺得他對司徒茜真是體貼,就不容商量地對沈同舟加了一句:“小女身體不適,急需休息!沈知府請留步!”

沈同舟不敢阻攔,眼睜睜地看著司徒慎之一行匆匆而過。他趕緊考慮下一步該怎麼辦。

一行人剛進了左家所在的那條街,馬上就聽見大人小孩的嚷嚷聲:“來了!來了!喜車來了!”

滿街都是人了,已經在等著了。左先覺很高興,看來家裡都準備好了。他昨晚就讓人給家裡送了信,他要給媳婦留個好的第一印象,讓她覺得自己很受重視。

司徒茜在車裡坐著,聽到外面鞭炮一下子響起來,鼓樂聲聲,就問刺兒:“到了嗎?快看看。”

還沒等刺兒招手,左先覺掀開簾子,探頭進來說:“茜茜,這是我家鄉的風俗,在外面娶的媳婦第一次回婆家,都要這樣的。不拜堂也要這樣。”

“哦。”司徒茜想說“好”,但是□□味道嗆得她差一點又要作嘔。

“糟了!沒想到這一層!”左先覺心疼了:“你在這裡等著,等□□味散了再說。”

左先覺跑到他家大門邊,吩咐管家左滿說:“鞭炮不要再放了!奏樂就行了!”

左滿興奮地答道:“是!大公子!你回來了!夫人等著呢!新娘子呢?”

“等□□味散了新娘子再進來!”左先覺匆匆回答,也不進門,又趕回去護著他的媳婦了。

等到□□味散了,左先覺才讓司徒茜的喜車靠近他家的大門。

司徒慎之有意落在喜車後面,打量著左家門庭。只見古色古香的院牆,油漆一新的大門,燈籠高掛,紅綢飄揚。雖然不夠氣派,但顯然左家是好好準備了一番的。

左先覺扶著司徒茜下車進門,後面跟著丫頭僕婦,司徒慎之也不搶先,慢悠悠地跟在後面,跟隨行的侍衛僕從走在一起。左家沒人認識司徒慎之,左先覺一門心思在媳婦身上,把老丈人拋在腦後了。

進了大門,司徒慎之又左右打量,見宅院雖舊,但底蘊還在,讓他感覺到那種質樸簡潔經歷了年代考驗的優雅。

左先覺扶著司徒茜過了前院的影壁,丫頭僕婦們跟過去了,司徒慎之卻叫侍衛男僕都停下,因爲他自己家的規矩,沒有主人家陪同,客人是不能進二門的。他不知道左家的規矩,但是客氣多禮總是沒有錯的。

左家的人都急巴巴地跟著剛回家的大公子和新娘子進去了,竟然把千里送親的國丈太師涼在了外院裡。

左先覺扶著司徒茜進入正堂,他父親已經過世,母親和一家人都在等著了。左母坐在上座右手邊,眼巴巴地盯著門口,看見長子和新媳婦進來,心中暗喜。左先覺的兩個弟弟都在大哥之前成親了,各生了一個女兒,現在他們兩家六口都帶著新奇看著京城裡來的太師府小姐,當今皇后的妹妹。

左母強壓激動,等著兒子帶著新媳婦走到近前。站定之後司徒茜頭都不敢擡,不知所措,緊張地拉著左先覺的胳膊不放,生怕他跑了。左母一看新媳婦比自己還緊張,就起身過來,拉過司徒茜的一隻手說:“這孩子還小呢!先覺你要好好疼她!”

“是!母親。”左先覺把媳婦帶到母親面前,完成一樁心願,如釋重負。

司徒茜這纔敢擡眼看左母一下,趕快又低下頭。

“茜茜,這是我母親。”左先覺提醒道:“快叫婆婆啊。”

司徒茜低著頭小聲說:“要先跪了才叫吧?”

“這孩子懂規矩。”左母笑了,準備回到上座去。

這時候她纔想起來:“先覺,你那太師岳父呢?他也該進來上坐啊!”

左先覺回過神來:“糟了!把岳父丟在哪裡了?”

司徒茜也慌了:“父親呢?父親怎麼不見了?”

管家左滿在旁邊答話:“外院還有一羣人,跟著大公子回來的,都沒進來。”

左先覺馬上說:“我出去招呼岳父,茜茜,你等我一會兒。”

司徒茜哪敢一個人留在這裡呀,緊拉著左先覺說:“我也去!”

左母連忙攔住他們:“先覺,你跟新媳婦就在這裡等著。你父親不在了,只能我去迎接親家老爺了。先立,先行,你們倆跟我去!”

她這是在叫左先覺的兩個弟弟隨她去迎接貴客。

左母帶著兩個兒子疾奔到外院的時候,司徒慎之正悠閒地在踱步。看見一位年近半百端莊清雅的夫人過來,司徒慎之猜想她應該就是左先覺的母親了。左母也看到了司徒慎之,趕緊上來萬福一下:“這位是司徒太師嗎?”

司徒慎之拱手欠身,客氣地回話:“正是。夫人想必是先覺的母親?”

左母點頭:“親家老爺,我們失禮了!先覺只顧護著新娘子,忘記了招呼岳父。”

司徒慎之笑笑,寬和地說:“不妨事。先覺只要護著茜兒,我就放心了。”

左母叫兩個兒子:“先立,先行,快來向太師行禮!”

兩個年輕人趕忙上來,向司徒慎之深深作揖,同聲問候:“見過太師大人!”

“兩位公子免禮。”司徒慎之客氣地誇獎起來:“親家夫人教子有方,兒子們都是溫文有禮的。”

“親家老爺過獎了。”左母很客氣:“貴客蒞臨,蓬蓽生輝。請到正堂敘話。”

左母帶著兩個兒子把司徒慎之迎進正堂。兩位長輩就座之後,新媳婦司徒茜向婆母行跪叩禮,奉茶一杯,叫一聲:“婆婆請用茶。”

有父親壓陣,司徒茜顯得不慌不忙,有大家閨秀的風範了。她的甜美純淨令左母頓生好感,喝一口茶之後,左母就要把一個見面禮紅綢小包塞給新媳婦。

司徒茜看看父親,司徒慎之點頭,司徒茜就收下婆婆的禮物,說一聲:“謝謝婆婆。”

左母見了他們父女的互動,當下就心裡有數了,這個新媳婦是個溫順聽話的乖乖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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