羅永強板著臉反問:“項澤,我們都撕破臉了,還有什麼好聊的?”
項澤用個激將法:“羅將軍,雖然你武功不能跟我比,但是我都被綁了,你不至於不敢跟我一對一說幾句話吧?”
當(dāng)著自己的侍衛(wèi)和兵士們,羅永強自然受不了這樣的挑釁,只好說:“行!我給你一個機會!”
待那些侍衛(wèi)和兵士們退下,項澤便用好奇的口氣說:“我先來猜猜,有什麼東西,是安王和王承運能夠給你,而陛下卻不能給你的?”
“這還用說嘛?”羅永強輕蔑地一笑:“安王和前朝的袁素一樣,聲色犬馬,昏庸無能,他當(dāng)皇帝,我的日子輕鬆,油水也足。”
“那安王要是和袁素一樣,坐不穩(wěn)這個江山呢?”項澤輕蔑地一笑:“那你的好日子找誰要去?”
“這……”羅永強覺得有點意外,馬上就反問:“那你說,陛下能給我什麼,是安王不能給的?”
項澤暗暗高興,羅永強總算有點上道了。
“你先告訴我,安王和王承運許諾了你什麼?讓你冒這麼大的風(fēng)險,帶兵進京?”項澤循循善誘:“你可以到陛下面前,再多爭取一點。陛下要你單獨覲見,就是這個意思。你想要什麼,可以當(dāng)面跟陛下談。”
羅永強正在考慮要不要對項澤交底,外面有兵士來稟報:“不好了,將軍!我們被包圍了!”
“什麼人能包圍我們?”羅永強不相信:“陛下沒有那麼多人馬!不可能把我們圍死!”
兵士回答說:“陛下把項將軍的五萬人也調(diào)動過來了!現(xiàn)在陛下那邊有十萬人了!”
項澤心裡暗暗歎服,陛下真是神速!難怪每年的軍事演練,陛下都要親臨!緊急時刻,陛下就可以親自上陣,振臂一呼,官兵無不跟隨。
“項澤!原來你囉囉嗦嗦是爲(wèi)了拖延時間!”羅永強拔劍出來,怒氣衝衝地架在項澤脖子上:“你現(xiàn)在沒兵可帶了,可以去死了!”
“我指天發(fā)誓,我絕對沒想過要拖延時間,實在是陛下戰(zhàn)術(shù)太精,動作太快。”項澤盯著羅永強,做最後的努力:“我想的是保存大家的實力,不要自相殘殺,不要毀了京城。羅將軍,你要是沒了兵馬,就是爛命一條,任人宰割。你把我殺了,就連個在陛下面前幫你說話的人都沒有了。”
“我已經(jīng)回不了頭了。”羅永強的腦袋還很清醒:“未經(jīng)陛下宣召而擅自帶兵進京,光這一點就足以定我的死罪。陛下還會跟我談嗎?”
“我爲(wèi)什麼會在這裡?”項澤提醒羅永強:“陛下不想跟你談,派我來做什麼?羅將軍,在陛下最後下令動手之前,你還有機會。把我放了,跟我一起去見陛下吧。我以我的首級,擔(dān)保你的首級,如何?”
羅永強想了好一會兒,終於把架在項澤脖子上的劍挪開了,順手用劍挑斷了綁住項澤的繩子,說道:“那我就當(dāng)項將軍是生死之交了。”
項澤心想,你剛剛纔說過我們撕破了臉,現(xiàn)在又成了生死之交了,我敢信你嗎?我跟你就事論事,不談交情。
“那麼請吧,羅將軍!”項澤明顯地鬆了一口氣,但是避開了生死之交的承諾。如果能夠保住京城的平安,他相信陛下會對羅永強進行安撫的,哪怕只是暫時的。
柯陽一直沒有搬進宮裡,因爲(wèi)心裡不踏實,孫漸遠(yuǎn)還沒給他進一步的消息,也不知道南境那邊到底是個什麼情形。這會兒柯陽正準(zhǔn)備出王府去上朝,一個侍衛(wèi)慌慌張張地來報告:“陛下!大事不好了!外面都在傳聞?wù)f先帝沒駕崩!先帝不知道怎麼地已經(jīng)帶兵回京了!”
柯陽不相信,難道孫漸遠(yuǎn)那邊又失手了?父皇怎麼可能這麼快就回京了呢?
於是柯陽強作鎮(zhèn)定地問道:“慌什麼!我們的府門被封住了嗎?”
“沒有。”侍衛(wèi)答道:“我們剛到外面看過了,我們這附近沒什麼動靜,不過東境羅將軍的兵馬被圍住了!水泄不通!”
“羅將軍的兵馬被什麼人圍住了?”柯陽一時反應(yīng)不過來。
“當(dāng)然是先帝帶回來的人馬了!還有留在京城的項將軍的人馬!他們合在一起了!”侍衛(wèi)很著急,新帝這腦袋怎麼好像不轉(zhuǎn)了?
“這麼說,父皇真的回來了?”柯陽頓時驚慌了:“叫王承運來!”
“是!”侍衛(wèi)答應(yīng)著往外跑,心想,既然陛下又叫父皇了,那麼陛下就只能是安王了。看來並沒有什麼先帝,外面的傳聞是真的!
王承運做事可比柯陽老到多了。他也是在準(zhǔn)備出門上朝的時候,被家丁告知外面現(xiàn)在正亂著,聽說是先帝沒駕崩,帶兵回來了。王承運立刻要去羅永強那邊,很明顯,亂陣當(dāng)前,只有跟手裡有兵馬的人待在一起,才安全。
“老爺!羅將軍那邊都被包圍了!去不了了!”家丁很慌張地報告。
王承運很吃驚,但還是穩(wěn)住了陣腳,問道:“那麼項將軍呢?有沒有項將軍的消息?”
“我們找不到項將軍,”家丁回答說:“只聽說項將軍的人馬現(xiàn)在都由先帝調(diào)配了!包圍羅將軍他們的宿營地,就是先帝指揮的!”
王承運這才神色嚴(yán)峻,沉吟不語。
家丁探問:“老爺,這麼說,先帝真的……還活著?”
王承運沒有答話。他在估算羅永強的兵馬如果被十萬京城衛(wèi)戍軍圍住,突圍有幾分可能性?答案很明瞭,沒有可能。不要說是陛下親率,就算是項澤去指揮,羅永強也不是對手。
好吧。王承運痛苦地閉一閉眼睛,那就只有走最後一步了:出走南境,以圖將來。羅永強怎麼說也有幾萬人馬,就算不能突圍,起碼也能把衛(wèi)戍軍拖住幾個時辰。此時跑出城奔南境,還來得及。
只是在這最後一步裡,柯陽就沒有價值了。王承運心想,南境,是孫漸遠(yuǎn)的天下,我去投奔他,以後做他的軍師,輔佐他在南境自立門戶,柯陽跟著只能是個累贅。
王承運打定主意,知道連帶家眷的時間也沒有了,便裝作沒事一樣地說:“誰說先帝還活著?你看見先帝了?你們不要聽風(fēng)就是雨。快去叫張萬他們四個人準(zhǔn)備好,照樣上朝!”
王承運準(zhǔn)備只帶四個貼身侍衛(wèi)開跑。
可是這時候柯陽的侍衛(wèi)來請王承運了:“尚書大人!陛下……不,安王殿下請大人過去!外面都說陛下回京了,帶人包圍了羅將軍他們的營地,殿下很著急!”
王承運心裡冷笑,柯陽那個扶不上牆的阿斗!每次出事,就知道著急!現(xiàn)在他沒有價值了,不會自救就去死!
“知道了,你回去跟陛下說,我就過去。”王承運佯作平靜地說:“不要聽風(fēng)就是雨,陛下已經(jīng)即位,不可能再退回去當(dāng)安王殿下了。”
那侍衛(wèi)見王承運這麼平靜,心裡又狐疑了,這到底是怎麼回事啊?
“尚書大人,還是我等著你一起過去吧。”侍衛(wèi)央求說:“殿下……不,陛下真的著急了,小的自己回去的話,會受責(zé)罰的。”
王承運使出金蟬脫殼之計:“這樣吧,時候不早,你回去請陛下如常上朝,我在朝堂上恭候陛下!”
那侍衛(wèi)看王承運信心滿滿,也就不再有疑:“是,那小的就回去覆命了。”
纔不過一小會兒,王承運就帶著四名侍衛(wèi),飛馬出了城門,直奔南境。
而此時柯陽已經(jīng)到了朝堂上,卻發(fā)現(xiàn)今天只有寥寥幾個人在那裡。這幾個人一見柯陽,連行禮都忘了,驚慌失措地問:“陛下聽說了嗎?先帝回來了!衛(wèi)戍軍包圍了羅將軍的營地,這是要在京城裡開戰(zhàn)了嗎?”
“別嚷嚷!”柯陽大叫:“王承運呢?”
“沒見王尚書啊。”幾個人互相看看,然後問道:“陛下,我們怎麼辦?沒事的話,是不是早點散朝?”
“滾!都滾!”柯陽暴躁極了。他本來就無心議事,他是來聽王承運的主意的。既然朝堂上是這個樣子,那麼京城裡肯定已經(jīng)傳遍了,沒來的人應(yīng)該都已經(jīng)相信傳聞了。
幾個大臣瞬間就跑了。
柯陽頹喪絕望地走到御座那裡,木然地坐下。他看著空蕩蕩的殿堂,居然想不出自己下一步該做什麼。他還能做點什麼,才能夠把他的父皇擋在這殿堂之外?才能夠保住他的性命?
另一邊,羅永強跟著項澤,見到了柯振龍。君臣已經(jīng)談得差不多了。
“很好,羅愛卿,你沒有讓朕失望,朕不會爲(wèi)難你。”柯振龍安撫地說:“這次就當(dāng)是朕召你回京述職的。”
羅永強心中暗喜,追問道:“那麼,陛下何時撤掉包圍,放我的人馬回東境去?”
“馬上就可以。”柯振龍平靜地答道。
“是,多謝陛下!“羅永強跪叩在地,欣喜萬分,沒想到陛下這麼好說話。
“羅愛卿請起。”柯振龍扶起羅永強,不但聲音更加溫和,而且還滿面笑容:“朕先讓你的人馬回東境去,他們不該進京,他們的職責(zé)是守衛(wèi)邊關(guān)。你本人嘛,就在京城裡住幾天,既然是回京述職,朕要跟你好好敘話。”
“啊?!”羅永強的笑容立刻僵在臉上,心中恐懼地想,陛下這是要奪我的兵權(quán)了嗎?甚至要把我軟禁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