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徒慎之無奈地問道：“讓我到哪裡去安撫你的姐姐姐夫?。俊?

司徒蕊聽了這話，當然是看向柯振龍。

柯振龍連忙解釋說：“袁素既然禪位於我，皇宮他是住不成了。我眼下暫且把袁氏一門安排在袁吉的別院裡，不過那地方確實是太小了，太師看看，是不是把大小姐大姑爺安排到你們京郊的田莊上去?。磕茄e地方大，只要他們肯搬，我可以撥款給他們翻新加蓋房屋。此外，一應日常用度都按照原來太子東宮的一半，折算成銀兩發放。”

司徒慎之覺得這些條件很不錯了，女兒女婿住在自家田莊上也算合情合理。

“父親，就這麼辦吧?！彼就饺镆姼赣H沒反對，果斷地替父親做了決定：“儘快讓姐姐姐夫搬吧，袁素女人多，袁氏一門不知道有多少人，不能讓姐姐姐夫跟別人擠在一起。”

司徒慎之嘆了口氣，答道：“那我等會兒就派人去田莊上安排。明天我就去見你姐姐姐夫。”

柯振龍滿意地說：“太師，那就辛苦你了。請太師於三天之後巳時到宮門外祭臺參加我的登基大典！我會在登基大典之後封令愛司徒蕊爲皇后。太師之位，已經在三公之首，升無可升，我登基之後，可以立刻將太師從侯爵升爲公爵。你看，這樣還滿意嗎？”

“不可不可?！彼就缴髦B連擺手：“請新君切莫晉封我。我去說服袁朗，是以岳父長輩的身份，不爲利益，才能沒有偏私，說話纔有份量，才能打動他。還有那些言官，如果我被新君加官進爵而爲新君說話，他們的口水會淹死我；如果我沒有得到好處而支持新君，他們纔會覺得我是顧全大局。”

司徒蕊正爲父親拒絕加封而惋惜，柯振龍已經對著司徒慎之拱手稱讚了：“太師真是大公無私的國家棟梁！有太師在大興朝的朝堂之上輔佐，真是我柯振龍的幸運！”

這一頂高帽子恰到好處，司徒慎之戴得舒舒服服，只是嘴裡還要謙虛一下：“新君過獎了，我受之有愧。”

柯振龍見大事已畢，擔心司徒蕊今天太累，就起身說：“公務繁忙，我先告辭了。太師和二小姐保重，請代我向岳母大人問安。”

司徒慎之覺得“岳母大人”一詞從柯振龍的嘴裡說出來頗有些滑稽，畢竟柯振龍比岳父岳母都稍微年長。但是司徒蕊高高興興地答話說：“我會轉告母親的。你路上小心啊。”

司徒慎之見女兒心甘情願，也就不好說什麼了。心想不如行個方便，讓女兒跟新君好好話別吧，然後他們要等到大婚典禮時才能見面了。

“我到後堂去了，一會兒，讓蕊兒送新君出去吧。”司徒慎之很識做地說。

柯振龍還有點不好意思，司徒蕊比他大方，歡天喜地地說：“是！父親請便！”

司徒慎之走了之後，司徒蕊拉著柯振龍的胳膊，歡喜雀躍地說：“父親真好說話啊！什麼都不成問題了！”

柯振龍滿心歡喜地輕輕擰一下司徒蕊的臉蛋說：“丫頭，你又立下一功！有你父親出面，後面的事情好辦多了?！?

“那我能得到什麼獎品？”司徒蕊撒嬌地問。

“我！”柯振龍把自己奉獻上來，寵溺地說：“大功臣，你不是喜歡我嗎？我把我所有的寵愛溫存都給你！不止是一個皇后的封號！”

“噢！”司徒蕊誇張地歡呼一聲：“我要三千寵愛集於一身啦！”

“可是，丫頭，”柯振龍提醒她說：“責任也很重。恐怕再也不能像在父母庇護下這麼無憂無慮了?！?

司徒蕊收起孩兒臉，認真地說：“我懂，你要有人分擔重任。我會盡力的。”

柯振龍看她這麼嚴肅，又不忍心了，心疼地說：“有得必有所失。其實我喜歡你沒有規矩，做事出格，可是以後卻不得不要求你循規蹈矩。”

司徒蕊體諒地答道：“我知道，我會盡力平衡的。比如，場面上爲你循規蹈矩，私下裡跟你胡攪蠻纏?！?

柯振龍滿意地說：“你就是鬼機靈！”

司徒蕊拉著柯振龍往大門走，心疼地說：“忙了一天了，你早點回去休息吧。哦，你是不是已經搬到皇宮裡去了？”

說到皇宮，她的語氣難掩興奮，以後她要統領後宮了。

“對，昨天才搬的，”柯振龍沒有那麼興奮：“袁素把宮裡弄得烏煙瘴氣的，我要徹底整肅一番！”

“我來幫你啊。”司徒蕊信心滿滿地說：“我讀了很多管理後宮的書呢，就等著有朝一日派上用場?！?

這時候他們已經到了司徒家的大門口，原先守門的兵士們都不見了，只有柯振龍帶來的隨從們等在外面。司徒蕊心想，看來大興朝的人馬行動很有效率啊。

分別在即，柯振龍囑咐說：“丫頭，我等著你。照顧好自己，我們要到大婚那天才能見面了?！?

司徒蕊眼睛紅紅，想再賴住他一會兒，又不好在他的隨從們面前失態，只能竭力撐著。

柯振龍當然知道她的不捨，溫柔地安慰道：“將近一年都等過來了，還怕這幾天嗎？進去吧，不要在這裡哭?！?

“嗯?！彼就饺镲@得懂事多了，學著以前柯振龍離開她的樣子，轉身之後就不再回頭。

現在她明白爲什麼柯振龍不回頭了，因爲回頭的話，就不想走了，就要再撲上去抱住那個捨不得的人。

當晚，司徒慎之和高卿卿的臥房裡，兩夫婦坐在牀沿上，都顯得心事重重。

“真沒想到啊?！备咔淝鋰@息著說：“袁氏江山就這樣沒了，我們的大女婿成了亡國太子?！?

“不要再叫他太子了。”司徒慎之提醒說：“江山丟了，如果要保命，就要安於當一介草民。蕓兒已經有了身孕，保住袁朗的性命，孩子生下來纔有父親。”

高卿卿只有點頭的份兒。

司徒慎之感慨起來：“更沒有想到的是，蕊兒要當柯振龍的皇后了。去年她說要當皇后的時候，我還罵她有病了，發瘋了。你說那個時候，誰能料到今天啊？”

“蕊兒從小就是與衆不同的?！备咔淝浠貞浀卣f：“可能我們在不知不覺中，都是拿她當兒子養的，對她的期望最高，她也就覺得她什麼事都要做得最好。”

見丈夫好像在反思，高卿卿安慰道：“幸虧柯振龍挑中了蕊兒當皇后，這樣袁朗的性命應該沒有危險，畢竟蕓兒跟蕊兒是一母同胞的親姐妹?！?

“親姐妹也不保險！”司徒慎之一語點中要害：“歷朝歷代，親父子親兄弟爲了皇位互相殘殺的事情還少嗎？何況各奔東西的姐妹！現在關鍵是要說服袁朗臣服！他如果不向柯振龍臣服，遲早會被斬草除根！”

高卿卿馬上說：“那我明天跟你一起去見蕓兒和太······袁朗，袁朗不答應的話，我們就跪在那裡不起來，蕓兒肯定不忍心，她肚子裡有孩子，袁朗爲了蕓兒和孩子，不答應也要答應?！?

“唉！”司徒慎之只有嘆氣的份兒。

“你說，柯振龍怎麼會看中我們蕊兒的？”高卿卿嘀咕著問道：“他登基以後，要什麼女人沒有啊，非要挑一個跟他兒子議過婚的?？路蛉四菑堊欤f得外面都沒人敢向蕊兒提親了?，F在這個局面，真是諷刺啊。”

司徒慎之回想一下，不禁嗤笑一下說：“據我看，柯振龍就是在柯陽與蕊兒比試的那天看上蕊兒的。”

他接著就告訴高卿卿，柯振龍那天告辭的時候如何故意走在後面，如何評論司徒蕊是個奇女子······

高卿卿恍然大悟說：“原來是那天埋下的伏筆！你怎麼從來沒跟我提起過啊？”

司徒慎之自嘲地說：“我一個凡夫俗子，那時候哪裡能看出人家未來天子的心思??！”

高卿卿畢竟是個女人，對柯夫人還很同情：“可是柯振龍把原配夫人撂在一邊，另娶我們蕊兒爲正室，這件事······我覺得不大舒服。如果蕊兒不是我們的女兒，我一定會罵她是狐貍精。”

“停妻再娶，固然爲人不齒，然而，”司徒慎之站在男人的角度去考量：“就憑柯夫人在外面添油加醋胡說八道的一張嘴，我看她在柯振龍眼裡就不是一個賢妻?？抡颀埡芸炀鸵腔Q帝，趁這個機會，他只要在登基詔書裡羅列幾條柯夫人的不是，另立皇后也在情理之中。”

高卿卿還是嘆息一聲：“可憐的柯夫人，怎麼說也爲柯振龍生了兒子，相夫教子多年，沒有功勞也有苦勞?！?

第二天一大早，柯振龍在皇宮裡召集臣子們議事，這是他第一次在宮裡議事，因爲還沒有正式登基，他不坐正殿，只在偏殿裡坐於上首，而在場的這些臣子們都是他的追隨者，已經急不可待地稱呼他爲陛下了，柯振龍也就順勢自稱爲“朕”了。

柯振龍用他一貫的平靜而不怒自威的語氣，宣佈說：“衆卿，朕要在登基詔書裡，在封原配夫人崔燕華爲大元皇后的後面，加上一條：封太師司徒慎之次女司徒蕊爲大正皇后，雙後並立，不分尊卑。”

一言既出，底下開始有了竊竊私語的議論聲。

柯振龍不動聲色，冷然看著下面的羣臣，等著哪個膽子大點的先開口。

好一會兒，沒有一個人敢出頭。這裡的人要麼是柯振龍兵變的追隨者，要麼是兵變成功之後的臣服者，雖然忠實程度和做事能力各有高低，但是他們有一點是一樣的：他們都知道柯振龍的脾氣和性情，如果不是志在必得，這樣出其不意的事情他是不會提出來的，就好像他的兵變一樣，起事之前看不出風吹草動，一發動就以順雷不及掩耳之勢，一做到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