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洋才是個好君辛。短短幾天內(nèi),被重復問到眾個”??氓感到有些好笑。這種事情難道還有個標準么?最起碼,他所知的君主沒一個雷同,哪怕昏庸也是如此。即便是他舉動過于特立獨行,在**方面沒有超越時代,沒到不好解釋的地步。看看大讓娜的表情,見她眼中更多是感慨,他確定這一點。
“我哪里做錯了么?。對親近的人,他更喜歡直接問。
大讓娜搖搖頭,問道:“亨利,普羅旺斯海盜侵襲的事情你還記得吧?”
劉氓算是納悶到家了。大讓娜無論表情還是語氣都跟往日不同,那種淡淡的感慨讓他覺得很不是個滋味,但還是點點頭。大讓娜苦笑一下,接著說:“你應該沒想過,那很有可能是查理他們邀請海盜登岸的,只是結果出乎他們的預料?!?
邀請海盜?他終于有些動容。別人這么說他也許會一笑而過,大讓娜這么說,他必須思考。思考的結果是:極有可能。當時他不過疑惑法蘭西和勃艮第聯(lián)軍為何沒守住土倫,卻沒去分析,他們根本就沒有抵抗過的樣子?,F(xiàn)在法蘭西商人跟奧斯曼生意做得熱火朝天,必然是達成了某種默契。
相對于匈奴、馬扎兒、阿蘭等征服者,奧斯曼似乎還離得近一點,沒什么不好接受的,
大讓娜只是觀察了一下他的表情,卻沒有繼續(xù)這個話題,繼續(xù)平靜的說:“亨利,海倫的事情我已經(jīng)知道。如果弗朗索瓦不是查理的堂兄,我想你會直接殺掉他
劉氓隱約明白大讓娜說這番話的用意,但大讓娜不給他思索的時間,繼續(xù)說:“跟你手里資料一起到的還有一封鴿信。威尼斯和奧斯曼帝國那場海戰(zhàn)結束了,由于琳奈艦隊的介入,雙方很快結束了戰(zhàn)斗。隨后,威尼斯將征集的商船隊解散?!?
劉氓開始有些不耐煩。這樣的事情很稀罕么?人類的歷史似乎就是陰謀與背叛的黑色劇目,他知道的遠比大讓娜多。
但大讓娜并不罷休,繼續(xù)說:“貝拉國王隨時會回到天父懷抱,西格蒙德在尼科波爾受傷很重,去年秋天又染病。西格蒙德沒結婚,也沒子嗣,他告訴我,他和父親的意思都是將王位轉給我或托爾奈伊。教宗不同意,認為從母系來說,腓特烈王子親緣關系也不算遠。你應該沒注意到,金野牛騎士團沒參加東征,他們駐扎在布達城,”
奧匈帝國么?早了點。雖然不了解歷史,對這個靠聯(lián)姻和堂兄妹結婚維系的帝國他還是有點印象。不管他是有意思想拋鈷還是什么,大讓娜仍然平靜的說:“別的君主來到這里,不會像你一樣扶植本地領主。不只是這里,別的地方也一樣。比如那不勒斯,比如你先輩進入意大利”。
“你到底想說什么?跟解決尼什問題有關么?”劉氓心里潁躁不堪,雖然努力壓制,語氣還是顯得不耐。他絕對沒什么高尚的地方,但是有自己的顧忌。他愛面子,拉不下臉處理熟悉的人,就比如說梅第奇家族。而且他相信以心換心,最起碼愛麗娜、海德維格等人顯示了這一點,他們完全可以有別的選擇,就像瑪麗安一樣。
大讓娜打定主意不管他的想法,眼中露出復雜的神色,仿佛嘆息似的說:“阿基坦、波蘭等地一開始都承受了很大壓力,陰謀更是多的無法想象,我就經(jīng)歷過不少。現(xiàn)在我們習慣了,那些人也不再有新的舉動。他們選擇等待的原因很簡單,你不會在這世界留下什么。
但大家面對的情況都不一樣,比如說塞爾維亞問題,有些事情不能等”。
的確是不能等。西邊,無論領主還是民眾,對領主和王國頻繁的變更已經(jīng)習慣,這里不一樣,無論著教、文化還是歷史都有太多隔閡。跟奧斯曼兩頭夾擊,真是難得好機會。原本的歷史似乎也是這么演義的。
難道自己真的就是一顆流星,閃爍一瞬,加快一下車輪的進程,不留下任何痕跡?細想想也是的,到現(xiàn)在為止,這片土地幾乎沒有影響格局和未來的變化。
難道連馬其頓帝國也不如?恍惚中,他有些不其,又覺得事情好像沒有那么絕望,心中就像秋日午后的陣雨,時亮時暗,但清涼的失落是主旋律。
見他起身向外走,神態(tài)平靜,大讓娜一陣心酸和后悔,淚水涌了出來,然后習慣性掩飾的抹了一下眼睛,沖正在發(fā)呆的瑪麗亞歉意一笑,起身追了上去。
瑪麗亞仍然蒙著面紗,看不出表情,但剛才一直在發(fā)呆可以確定。兩人離去半響,她猶豫著走到劉氓剛才坐的椅子上坐下,看著那厚厚一疊資料久久不語。
劉氓挽著大讓娜走向臥室,臉上始終帶著和煦的笑意,跟每一個相遇的人點頭示意,只是對于爾根等小弟有些遲疑,好像要說話,卻不知說什么似的。魯佩特一直跟在他們身后,等他們走到臥室門口,才撓撓頭,遲遲疑疑的往回走。
其實劉氓已經(jīng)恢復平靜,只不過是沒什么思緒的平靜。在壁爐邊坐下,他想喝點什么,卻想起妮可因為要等漢娜,還沒來,奧爾加涅則去了特蘭西瓦尼亞,籌備骷髏騎兵擴編事務。
吩咐正在發(fā)呆的侍女去拿兩杯麥酒,等她走到門口,劉氓又特別叮囑要蛇麻花味道濃一些。大讓娜斜坐在他腳邊,將臉依偎在他腰間。聽到他的吩咐,抬起頭笑著說:“亨利,那是德意志的口味,這里應該沒有
低頭看看大讓娜不知何時已經(jīng)失去法蘭西貴族特有戾氣的面容,感覺著她身體的溫暖,劉氓笑起來,問道:“你怎么知道?”
“你那個農(nóng)人刪二涇常會給獵宮送酒,你不在也討大多數(shù)被漢娜泄們則掉了。我只喝過一次。
。大讓娜摟住他的腰,將臉湊進他的衣縫,雙息似的嘟噥。
劉氓心頭涌上一股溫馨。瑞士問題徹底解決后,他有段時間喜歡在獵宮附近的農(nóng)莊亂竄。指點農(nóng)夫釀酒,烤面包,犁地,什么都干。那些農(nóng)夫可能誤會了,以為他是跟一般領主一樣要求貢賦,有點好東西就送到獵宮。后來大家都明白不是那么回事。但習慣還是保留。
他嘴角露出笑意,回憶著說:“漢娜她們一開始還不愿吃那些東西,后來我都吃不上了。嗯,對了,那個送奶駱的農(nóng)夫還能走路么?他總喜歡嘮叨自己的老腿,漢娜和妮可總是取笑他
大讓娜愣了一下。然后不知想到什么,不太自然的說:“阿黛勒不讓他們送了,說已經(jīng)交了稅,沒必要額外進貢,”
劉氓的笑容僵在臉七,嘴里冒出苦澀。出了會神,他不再延續(xù)這個話題。大讓娜這些身邊的人多少都有改變,但他不能指望影響所有人。不能說阿黛勒有什么錯,身份和思維方式不同。
沉默一會,門開了,瑪麗亞跟端酒的侍女一起進來。看到兩人的樣子,她愣了下神,然后慌亂的低下頭,結巴著說:“陛下,,你的”。
“坐吧?!眲⒚]來的說話,大讓娜起身接過酒,招呼瑪麗亞坐下,讓后讓侍女再去端一杯酒?,旣悂喪掷锸悄且化B資料,而魯佩特正在門外探頭探腦。劉氓拍拍頭,起身謝過瑪麗亞,接過資料直接交給魯佩特。
房間里多了瑪麗亞,氣氛有些別扭,但劉氓的心情卻好了不少。其實沒必要執(zhí)拗什么。他本來一無是處,現(xiàn)在卻能按自己的意愿讓生活波瀾壯闊,有什么不滿足的?
生命本就想流星,有生之年燦爛,可以盡可能照亮一些東西就不錯了,何必管之后的事情?東方那唯一的女王不是就給自己的一生留下個無字碑么。這樣自己開解,但他不能徹底釋然,特別是。眼前的事情不知該如何解決,甚至不愿去想。
房間不知什么時候就黯淡下來,瑪麗亞去點著了火把,但他根本沒注意到。一邊喝著微涼的麥酒酒。一邊無意識摩挲著大讓娜頸后的肌膚,沉寂中帶著點悵惘的溫馨。
等酒喝完,他才感覺到腰間有些潮熱,低頭一看,大讓娜已經(jīng)徹底膩在自己身上,這遲來的愛情似乎比別人濃郁。他忽然想起,埃萊斯托利亞也有過這樣的姿勢,應該說同樣成熟,而且比大讓娜誘惑的多,卻沒有這樣的親切感。
最重要的,今天的場景跟那天在洞穴中的談話有些類似。大讓娜應該是提醒自己,君主之間沒有友誼,君主不需要情感和愧疚感,甚至跟虔誠無關。無論怎樣,都是為自己著想,那埃萊斯托利亞到底是在為什么著想?事情好像沒他想的那么簡單。
這些亂七八糟的事情又讓他煩躁,不安,他知道沒必要多想,但是不能不想。還有這個瑪麗亞,大讓娜帶她來是什么意思?跟解決尼什冉題有什么關聯(lián)?不知不覺,大讓娜對他的良苦用心已經(jīng)起了作用。他也許不會改變,但要去安然面對。這不算勇敢,因為逃避也不過是面對的另類表現(xiàn)。
瑪麗亞一直低著頭,他這才想起似乎從未見過她除去面紗的樣子。靜靜看了她一會,劉氓突然問道:“奧斯曼人開始在部分占據(jù)的土地施行伊斯蘭化,你們?nèi)麪柧S亞王國怎么樣?。
瑪麗亞應該是正在出神。聞言只是冷冷的看著他,他又問一遍,才思索半天小心回答:“陛下,塞爾維亞王國沒有受到太大影響遲疑一會,她繼續(xù)說:“相比那里,這的情況應該是更嚴重”
雙方似乎都沒什么錯,錯只在自己。不管是不是利用信仰輔助統(tǒng)治,擴充勢力范圍,他們都很盡心。而虔誠亨利會明明具有制度和親和力優(yōu)勢,卻只起到心靈寄托、安撫和維護社會秩序的基礎作用。自己勢力范圍內(nèi)還算正常,勢力范圍外卻遭到抵制和清洗,在法蘭西已經(jīng)是全面退出,甚至在巴伐利亞和奧地利也出了問題,。
大讓娜不會想到,她的努力取得奇怪的成效。這些以前沒有,或者不愿去注意的問題一時間全都浮出水面。再參合上復雜局勢,對劉氓來說可謂紛繁到窒息,但他卻突然平靜。正所謂:債多了不愁,虱子多了不癢。
低頭看看正用疑惑目光看著自己的大讓娜,劉氓又問瑪麗亞:“波斯尼亞米哈伊爾公爵,匈牙利西格蒙德王子,弗克公爵唯一的王子,你覺得嫁給誰比較好?。
聽到這話,大讓娜愣了半天,略顯慚愧的看劉氓,又看看瑪麗亞,躲在劉氓懷里不再露頭?,旣悂唴s異常平靜,鄭重問:“我可以選擇?”
見劉氓點頭,她繼續(xù)說:“我并沒有改變信仰,但父親決定讓我嫁給巴塞耶特后,我?guī)狭嗣婕啞1菹拢热荒阕屛疫x擇,我想問,他們誰能讓塞爾維亞王國擺脫異教徒統(tǒng)治,讓各公國從新站在一起?。
劉氓愣了半天,默默搖搖頭?,旣悂喡胰ッ婕?,露出清秀,略顯稚嫩的臉。她琥珀色的眼眸非常清澈,似乎永遠透著略顯傷感的平靜,微微下彎的嘴角則透出固執(zhí)。只有圓潤的臉頰和挺秀精巧的鼻粱擁有柔和的青春氣息。
平靜的看了劉氓半天,她堅定的說:“除了主,我只屬于塞爾維亞王國,只為塞爾維亞王國生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