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月十二日中午,布爾諾。這座位于斯夫拉特卡河和斯維塔瓦河匯合處的城市形狀雖不規范,卻異防御完善堅固。不過此時,除城墻有些破損,駐守的奧地利軍換成摩拉維亞軍,實在找不到持續一個多月大戰的痕跡。而且,城中心小山丘上的城堡中正舉辦宴會,摩拉維亞、奧地利巴伐利亞和布爾諾本地貴族歡坐一堂,也看不出幾日前雙方還劍拔弩張刀兵相見。
“…,都是一家人,雖然曾經有些誤會,解決了也就不算什么。你看,摩拉維亞屬于德意志王國,同時也是霍亨施陶芬家的‘私’屬領地,我只是‘門’g公爵信任,代為照看。那么,本地貴族只要效忠瓦本公爵,領地原則上不會有變動。而奧地利貴族,大家在此為教會奮戰多年,作為公爵信任的摩拉維亞‘女’侯爵,我可以保證,領地原則上也不會變動…”
宴會已經持續很久,雖然不少人心里揣只耗子似的,卻也只能在‘春’風面的大讓娜引領下相互‘交’流,解除隔閡。終于,一名本地貴族忍不住提問,而大讓娜的回答頓時令眾人心中一松。
摩拉維亞原本屬于匈牙利,西格‘門’g德國王去世前將這里和特蘭西瓦尼亞一起‘交’給黃胡子。也是為了讓大家心服,相關爵位由大讓娜,原貝拉國王弟媳克羅地亞‘女’公爵繼承。對此大家當然是雖心知肚明,可明面上畢竟缺乏依據。現在‘女’侯爵都這么說,大家徹底放下心。當然,個人利益沒受損害是主要原因。其他的,那是黃胡子和他情‘婦’的事情。
“當然,雖然參雜了個人恩怨,奧地利公爵挑起戰端也讓人遺憾。幸好,奧地利公爵在虔誠上讓人感佩,他已經決定成為教會堅定盾牌,捍衛基督徒的利益,并做出表示,充分尊重德意志國王的權威,這一點大家已經知曉。那么,據我所知,德意志國王在巴伐利亞和奧地利關于‘波’西米亞領地爭端上傾向于巴伐利亞貴族。畢竟,很多人是戰敗一方,要付出代價。”
大讓娜繼續侃侃而談,這下少數奧地利貴族臉‘色’尷尬。不過他們也沒顯出異議,輸了么,自然要認栽,還能怎么地。
提議為言歸于好干了幾杯,大讓娜不經意向摩拉維亞教區宗主教暗示一下。宗主教早就等著,先為此戰中不幸陣亡的貴族和士兵祝福,隨后就談起布爾諾等地教會改組問題。
勝者為王,布爾諾,乃至奧地利都要歸于梵蒂岡教會統一管理,司祭以上神職人員前往梵蒂岡進修,依表現決定是否擔任原職,普通神父則在本地進修。觀點不同?舍不得教產?受不得清規戒律?該去阿維尼翁的去阿維尼翁,該回家的回家。如果選擇回家,貴族出身的神父原則上恢復爵位繼承權,前提是你要有勇氣背負不虔誠名聲,家里也要愿意…
相對于新教來說,梵蒂岡和阿維尼翁更多是教會與教會,教會與世俗領主見的權益之爭,理念上沒有本質區別,但這事雖勝利一方說了算,也會是長期艱難的過程,僅在宴會上就開始揪扯不清。不過大讓娜是君權神授的世俗領主,當然跟劉氓一樣,只管挖坑不管種樹。
熱鬧半天,見揪扯不完,大讓娜很自然的將宴會氛圍引到拉親戚訴家常,乃至其后共同參與德意志國王開拓的事務上。
有個家伙可能是喝多了,別有用心的問:“‘女’公爵,黃胡子致力于振興德意志我相信,黃胡子是教會劍與盾我也相信,可德意志的紛爭還沒完,教會的光芒也為完全籠罩。黃胡子有信心收服薩克森的阿爾布雷西特么?還有普魯士,霍亨索倫家的奧伯瑞斯特后臺可是很硬。”
這是想試探瘋狂的黃胡子要走到哪一步了。
大讓娜微微一笑,反問道:“霍拉布倫男爵,薩克森的阿爾布雷西特非常疼愛自己的外甥,這一點眾所周知,那問題就集中在薩克森王國兩位繼承人身上。你認為,黃胡子是害怕古德里安王子還是漢娜公主?”
哄笑,此事揭過。
酒宴沒像大家習慣那樣持續到深夜。巴伐利亞貴族要返回安置,軍隊可能會開往法蘭克尼亞;奧地利貴族要安置事情更多,應公爵之命前往保加爾更是義不容辭;布爾諾的貴族則要考慮是否前往布拉格參戰。因此,等劉氓到達城堡時,只有大讓娜和幾位‘侍’‘女’迎接。
見這黃胡子未像往常一樣騎馬,而是乘坐馬車,大讓娜略感奇怪。等半天這家伙才下車,而馬車隨即掉頭駛離,就更奇怪了。
等來到燈光下,看清他臉上不自在和‘潮’紅,大讓娜約莫猜出緣由,低聲問:“車上還有人么?為什么走了?”
哪壺不開提哪壺,劉氓頓時大紅臉。怎回答?說自己跟親表妹,暫時的有夫之‘婦’纏纏綿綿兩天,對方還執意送到這里,因害羞而逃走?
“啊…。那個,布拉格怎么樣了?”咳嗽一聲,劉氓沒話找話。
“城內已經斷糧,但古德里安轉而圍攻東面的維特科瓦霍拉,你不知道?虧你還想起來。嗯,不過我也為車上那位‘女’士感到幸福…”大讓娜邊當著劉氓‘侍’從面揭短,邊挽著他向城堡大‘門’走。
這座山丘上的城堡總體呈方形,看起來龐大堅固,周邊護城壕很深,還閃過燈光,看結構,城堡下似乎還有不少地下室。總體來說,各方面都顯得有些‘陰’森。
走進狹窄的城‘門’走廊,劉氓找到話題,隨意問:“聽說這城堡名字叫強盜,還‘陰’森森的,你怎么選擇住這里。”
“我覺得很好,還打算好好修葺一下,以后常來住住。”
覺得大讓娜話別有深意,劉氓正想著試探,大讓娜又說:“哎呀,你看我,塞爾維亞的瑪麗亞在這,她不善言談,我卻忽略了…”
劉氓一看,老大不好意思。是他根本沒注意到,而大讓娜給自己打馬虎眼。不過他隨即心中一緊,問道:“怎么?奧斯曼大舉進攻?”
瑪麗亞像是沒因為劉氓忽視而不快,略欠身,恭敬的回答:“是,陛下。不過請陛下放心,我父親已經決意跟奧斯曼人劃清關系,沒允許對方軍隊通過。而瓦拉幾亞伯爵、北塞爾維亞公爵和‘波’斯尼亞公爵也有信心抵御入侵。奧斯曼軍隊這次規模很大,已經動員十萬兵力,但他們集中在保加爾,現在主要是圍攻普利文要塞。”
這是蠻拳打死老師傅,集中一點突破。想了想,劉氓轉身吩咐:“給各公國去信,為了共同利益,讓他們統一聽從返回的匈雅提指揮,盡量從側翼緩解奧地利公爵面對的壓力。還有,告訴摩里亞,琳奈的艦隊尋機在愛琴海‘騷’擾奧斯曼亞細亞與東羅馬領土之間的聯系。”
他最后的話有些多余。等他說完,瑪麗亞小心說:“陛下,琳奈海軍元帥已經指揮艦隊奪取愛琴海近四分之一島嶼,帝國軍隊前往駐守,正跟奧斯曼打拉鋸戰。海軍元帥認為應該先解決馬格里布海盜,隨后再總攻奧斯曼侵占海域。”
這…,你不關注人家就閑著?還有臉遙控指揮。說話間已經來到大讓娜起居室,劉氓老臉沒處擱,等落座,才訕訕問:“瑪麗亞,你這趟來…”
“陛下,皇后本來想讓我去服‘侍’在斯圖加特學習的索菲亞公主,后來…。嗯,皇后轉而讓我來服‘侍’陛下。來之前,皇后讓我對陛下說,她永遠是羅馬皇后。”說完,根本不等劉氓反應,瑪麗亞示意后就去幫‘侍’‘女’準備晚餐。
劉氓明白,卡特琳娜讓瑪麗亞去斯圖加特,那只是為了讓他不忘記自己,不忘記東羅馬。至于這番話,就明白告訴他,兩個羅馬合并近乎不可能,而她也不會同意成為這邊的皇后。
事先已經考慮過,劉氓也只能羞愧悵然而已。最近又經歷如此多傷痛和辛酸,他已經明白,任何執念或逃避都沒用,盡力愛護身邊的幸福,盡力去關注他們就好,其他的,只能等一切稍微平靜后考慮了。
見他沒想以前那樣沉默,還談笑著陪自己共進晚餐,大讓娜略感安慰。等他在沙發上坐下喝茶,習慣‘性’依偎在他‘腿’側,溫馨片刻,才喃喃說:“亨利,你明天就去布拉格?”
“是啊,要盡快解決北邊的問題,我們拖不起。現在只是奧斯曼,我來之前見過莫斯科大公夫人索菲亞,羅斯派遣大量學員到斯圖加特,并盡力拓展商貿合作,除了發展,更多是為應對金帳汗國侵襲。我只希望,東邊狂‘潮’晚幾年到來,或者,更東邊那帝國能提前熄滅躁動的烈焰…”
仰臉看著他因憔悴而更加深邃的眼眸,臉上剛毅的線條,大讓娜突然就有些‘激’動,還有說不出的驕傲。片刻后,驕傲變成憐惜,她輕輕摟住劉氓的腰,嘆息道:“我的亨利,你的艱辛只有主知曉…”
苦多了也就變成習慣,甚至樂趣,劉氓倒不介意,一邊摩挲她修長的脖頸,一邊說:“我的蜜糖,不是還有你默默支持我么?為我帶來甜蜜么?我覺得很幸福。不過,我希望你做更多。你明白我們的帝國有多大,協調如何麻煩,還是需要一個…”
“是有人拒絕吧?你的甜蜜可不止我一個。”撒嬌似地搶白他一句,大讓娜噓口氣,輕聲說:“亨利,我早就說過,只愿躲在你的‘陰’影里。而且,那個位置并不適合我。我熟悉的是東面,難以跟北面溝通,我也不好處理跟法蘭西的關系,這些你知道。還有,我明白,我有很多做法并不符合你的習慣。你知道么,我曾好幾次想暗中除掉腓特烈。現在我很羞愧,只希望你不厭棄我…”
劉氓無法給這躲在‘陰’影中默默為自己‘操’勞的‘女’人評價,更不可能去怨怪,只想給她更多憐惜,更多愛,不讓她處于‘陰’影下還要品嘗失落。
他沒說話,而是讓這略顯清冷的起居室充滿熱情。待夜‘色’如水,兩人仍在余韻中久久細語。頂不住他的捉‘弄’,大讓娜只好重提見面時他的尷尬,膩在他懷里低聲說:“壞家伙,你怎么…,哼,那車上的人比我美妙么?”
這話,劉氓大惱,懲戒她一番,倒是想起別的事,湊在她耳邊問:“我和她的事你怎么打聽到,還…,唉,讓小腓特烈給我扔手套…”
“什么?”大讓娜一愣,半天才納悶的說:“你和她以前就…,我不知道啊,見你跟腓特烈翻臉,我還松了口氣,要不只能自己決定行動了…”
那是誰嘴賤?劉氓也納悶。但不是大讓娜策劃,他倒有些欣慰,很快將這也算過去的事忘在腦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