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虔誠而使靈魂得到救贖?托馬斯·閔采爾此話一出,不僅是劉氓,連湯普森和克勞斯都怔在那里。扎薩克聽不懂大家的話,安東弄不清天父和天堂的區別,可以忽略不計。
半響,劉氓最先反應過來。前世他聽過類似的話,不過那應該是基督教的觀點。略一分析,他總算明白,這會新教還沒流行起來,而且新教和公教矛盾還挺大。
明白這個道理,他頓時來了火氣,義正嚴詞的說:“人生來有罪,不謹遵圣傳,你用什么來贖罪?不嚴以自律,你用什么保證自己不墜入邪惡的深淵?因虔誠而使靈魂得到救贖,好,安東,立刻把這些異端全部殺死,然后虔誠的修行!”
托馬斯·閩采爾并未將劉氓的胡言亂語放在心上,正想著反駁的話語,卻見安東一聲令下,所有的骷髏騎搭箭扯弓,只等著發射命令。他只是覺得有點心慌,弗洛里安可是個騎士,知道這些人都是飽經戰陣,視人命如草芥的家伙。
弗洛里安趕緊揚起手,大聲說:“亨利公爵,這些人里有我的農夫,希望你尊重我的財產。另外,我們的領地是繼承自祖先,就像你們的領地是太陽的采邑一樣,希望你要慎重。”
嚯,跟我講起強盜理論了?劉氓大怒,但他不動聲色,笑著說:“很好,今天是星期二,我們有時間用武力解決一切。為了騎士的尊嚴,我給你時間回去準備。”(上帝的休戰,星期三日落至星期一日出之間不得開戰,最主要是不得劫掠教會財產)
弗洛里安黑著個臉掉頭回城堡,閩采爾想跟上去,又放心不下這里的農夫,到傻在那了。安東沒他那么猶豫,高聲喊道:“農夫們,給你們一個機會,想做陛下農奴的,一刻鐘內收拾好東西站到我們身后,會給你們另外分配土地。剩下的,兩刻鐘內收拾好東西滾蛋!”
見眾人還傻站著觀望,安東二話不說,沖進人群就砍。濺起老高的鮮血終于讓大家明白這不是開玩笑,驚呼一聲,炸群似的躲回房子忙碌去了,只有幾個人呆呆的望著倒地抽搐的親人不知所措。
閩采爾面頰一陣抽搐,走到劉氓馬前憤怒的喊道:“在天父面前,我們都是平等的!你這個劊子手,一定會受到天父懲罰!”
“是么?難道說塞特和亞伯與該隱同等純潔?虧你還是個神父。立刻滾蛋,我現在無法確定你是不是異端,否則我不會介意衣服上沾點血。”劉氓不再跟他啰嗦,招呼安東留下兩個百人隊看著農夫搬家,剩余的人轟隆隆開到城堡下方。
話說,劉氓還是第一次組織人手攻打城堡。這時的城堡都是憑險而建,弗洛里安家的城堡代代經營,無論規模還是形制都算是上品了。不過相對于擁有塔塔人攻城武器的劉氓來說,攻下這城堡不是個大問題,反而是弗洛里安所說的其他領主態度是個大問題。
一個解決不好,這件事有可能引起各家連鎖反應,他現在的實力還沒到為所欲為的地步,到時候就不好處置了。仔細看看城堡中守衛的近百個常備步兵和侍從,琢磨半天,劉氓打定了主意,吩咐道:“扎薩克,使用塔塔人的燃燒球。”
十分鐘后,兩個包裹嚴密的草球被點燃,拖著一道優美的白煙落入城堡院子里。看到這場景,劉氓倒有些還站在蒂薩河邊大營,承受塔塔人圍攻的感覺,不過這次所處位置不同。再說,攻擊力度也是小巫見大巫,扔了半個鐘頭才見城堡內有些反應。
這種燃燒球內部裝有狼糞、烏頭、油脂、硫磺等物品,燃燒起來不易撲滅,還能產生有毒煙霧,算是開了毒氣戰的先河。弗洛里安顯然沒有對付這玩意的經驗,隨著投石車攻擊頻率加快,又過半個小時,城堡上方終于飄起白旗,吊橋也艱難的放下。
再過半個小時,劉氓已經是哈欠連天。連招呼眼前十幾個煙熏火燎貴族的力氣都沒了。可看到一個十五六歲的小丫頭,他立刻精神抖擻起來。吩咐小弟看座提水,他笑盈盈的坐到弗洛里安身邊,和煦的跟他拉家常,套近乎。
等確定那個小丫頭是他的女兒,劉氓懇切的說道:“弗洛里安伯爵,你也知道瓦本的情況。說實話,我并不不想跟各位刀兵相見,只是想做一個稱職的公爵而已。現在你是我的俘虜,但我不想褫奪你的封地,僅僅征收公田。這樣吧,你今年和明年的收入作為贖金上交,我不另收貢賦,以后的貢賦跟別的公國一樣繳納。另外,我剛剛兼領瓦本公爵,城堡和獵宮等地都無人照料,你妻子和女兒做宮女怎么樣?”
在人屋檐下怎敢不低頭,再說劉氓所提的條件不僅不苛刻,應該說還是非常仁義,弗洛里安也就悶頭答應。他正要與劉氓擊掌為誓,劉氓招呼湯普森過來。湯普森管家世家,自然識文斷字,從劉氓給他配備的文件包中取出羅馬紙,羅馬筆,刷刷幾下就寫就文書。
“來,我認為過去的口頭約定雖然紳士,卻容易給后代造成麻煩,不如寫成文書,你我各一半,才能留存久遠…”弗洛里安已經是精疲力竭,見這并無不妥,也就默默簽字畫押,殊不知這事件不僅是歐洲合同應用的開始,也簽署了他無法挽回的全家賣身契。
這邊貴族們風度翩翩的解決爭端,遠處的農莊卻是另一番景象。因為弗洛里安比較仁慈,所耕種的又多是公田,因此農夫們日子過得還算不錯。安東所給出的半個小時后,僅有十幾戶農夫選擇當公爵直屬的農奴,其余的又開始觀望。結果在閩采爾憤怒的詛咒聲中,又是幾十個農夫倒落塵埃。
此時的閩采爾心中對改革的渴望灰飛煙滅,開始立志要推翻這腐朽的貴族階層,建設心目中的千禧國度。斜陽下,他帶著惶恐絕望農夫們,帶著一路哭嚎聲,順著萊茵河離去。
閔采爾離開時劉氓并未感到什么,可招呼小弟清理村莊,帶著戰利品凱旋時他隱隱感到哪里不對。想了半天,他扭頭問:“湯普森,這半年我都在匈牙利和波蘭與塔塔人戰斗,對各國和德意志的事情了解不多。你大致給我說一下,都有什么新鮮事,特別是教會方面的。隨意說,不必擔心對錯。”
劉氓擔心湯普森跟于爾根一樣犯德意志人嚴謹的老毛病,特意加了一句,倒是恰到好處。湯普森猶豫半天才斟酌著說:“各國之間倒沒什么大事,也就是法蘭西趁停戰之際重整軍力,穩固了巴黎的防御,跟英格蘭打起了拉鋸戰。北方的丹麥和瑞典經常有摩擦,都像控制北海。”
“德意志方面,對了,漢薩同盟發展很快,現在除了巴伐利亞和奧地利,德意志大國基本都入盟了。阿爾布雷西特公爵支持各國開設造紙作坊,應該說…,應該說羅馬紙已經落后了。現在薩克森紙已經在德意志北方普遍使用,特別是漢薩同盟的教會學校。”
“教會方面…,主啊,我差點忘記了。有個叫馬丁路德的神學家在威丁堡引起了一場大辯論,主題就是那個因虔誠使靈魂得到救贖,他認為贖罪卷本身就是罪惡的,不可能讓大家得到救贖。很多公國、伯國對他的觀點都很支持,現在北方已經亂成一片了…”
文森特越說劉氓臉越黑,對這個阿爾布雷西特真是恨到了極點。老子在前方打仗,你在后面抄底?同時,他模糊感覺到,這歷史發展進程加快了,舊的體制還未完善,新的體制就躍然而出,讓他徹底摸不清路數。
回到斯圖加特,他懶得去公爵城堡,直接到了獵宮。安頓好小弟和弗洛里安的妻子女兒,他也沒心勁搞什么情調,立刻派人把克里斯蒂尼和管家叫過來。一到這里就是兼領公爵的紛擾,安置庫曼人的頭疼,他甚至連瓦本的基本情況都不了解。
克里斯蒂尼和馬克對劉氓突然敬業起來倒是有些納悶,不過這是好事,就盡心給他介紹。安東、扎薩克等人也是精神振奮,本以為跟了個只會吃喝泡妞的主子,看來想錯了。
士瓦本面積不算小,北面和科隆之間隔著黑森卡塞爾法蘭克尼亞兩個不算大的公國,東面是巴伐利亞,南面理論上領有阿爾薩斯、瑞士,現在加了個薩爾斯堡,導致領地多了個條形延伸,上是巴伐利亞、下是威尼斯和奧地利,東西向把阿爾卑斯山給占了。相對劉氓前世來說,就是占了德國西南塊,加上瑞士和奧地利一部分,再南邊就是意大利了。
不過這都是理論上的,領地內所有領主都對瓦本公爵不待見,阿爾薩斯和阿爾高等北方領地的貴族還承認是德意志人,伯爾尼、烏里、施維茨和翁特瓦爾登四地干脆要脫離德意志,建立自己的什么瑞士聯邦。
這還了得?自己的羅馬帝國實際控制地面本就不多,這一陣自己光顧著在匈牙利逛街,估計阿爾布雷西特早就把漢堡、漢諾威、呂貝克給消化了。一開始覺著地盤是自己的,借雞下蛋,等他們發展夠了自己再坐享其成。現在看來這真是腦子進水,這可不是前世的共和國哦…
在這黑暗混亂的中世紀歐洲,沒個地盤純屬被人玩,更別想著公主和小蘿莉。好歹屬于穿越有為青年,難道等著被人玩?痛定思痛,劉氓決定好好經營一下瓦本。
折騰一夜,眾人商議好先北后南,先小后大,溫柔恢復公爵權威的策略,這樣不僅符合他的實力狀況,也能得到周邊王公的同情。畢竟,哪個公爵手下的領主都不是省油的燈。而溫柔是必須的,得罪誰,不能得罪貴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