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以為會看到無數巴洛克風格的典雅美麗建筑,聆聽華美的樂章,享受一下優雅的宮廷生活,但這些期盼都在看見城池那一刻破滅。此時的維也納連慕尼黑都不如,亂七八糟的城墻,凌亂的街道,密麻麻的土坯房,除了城中心獨立于孤島上的城堡,再無任何亮點。不過這里的貿易像是挺繁榮,泥濘街頭滿是形形色色的商旅。
劉氓牽馬走在街頭,深吸一口因斷續春雨而分外涼爽的空氣,心中添了些莫名愁緒。向不知春花秋月,這對他來說有些新鮮,有些怪異。蹭了蹭鞋底的稀泥,扭頭看看同樣是一路沉默的朗斯洛特,他問道:“維也納一直是這樣么?”
朗斯洛特在想什么心事,猛聽他這么一問,有些反應不過來。四下看了看,他才帶了點笑意:“陛下是指這里的街道吧?是的,維也納就這個樣子。幾十年前這里不過是巴伐利亞的東方馬克,成為公國也不過二三十年光景。”
沉吟一下,看看這個半年來長高一大截,差不多需要自己仰視的年輕陛下,他繼續說:“雖然不知道為什么,但我覺得陛下似乎喜歡華麗的城市。那您應該抽空去拜見一下教宗,到羅馬、佛羅倫薩、威尼斯轉轉,那些都是很美麗的城市,這些年也應該有很大的變化。”
劉氓點點頭,沒說什么。前世,小時候,模糊地記憶里,他似乎也是愛看書的孩子。他特別喜歡美麗的風景畫,優美精致的建筑,希望能游歷世界。不過這都隨著父母日漸忙碌的身影消散,變成厭倦一切的惱恨,變成吃喝玩樂后午夜的寂寞。
不小心滑了一跤,在朗斯洛特幫助下站穩,劉氓心中那點愁緒無影無蹤。快樂一天是一天,想那么多干嘛?生命本就是能量無聊的波動而已。穿越這么稀罕的事情都被我碰上了,不盡情樂和還干嘛?現在牛逼小弟一堆,美女在懷,唯一不滿意的就是公主了。兒時的偶像白雪公主變成阿姨,少時的夢中情人茜茜公主又變成不懂事的黃牙小妹,郁悶啊。
劉氓回頭去看小女人們乘坐的馬車,卻發現朗斯洛特一副欲言又止的樣子。好奇的問了一下,他猶豫著說了句:“陛下,我感到心里有些不安,這次蠻族入侵…”
等了半天,朗斯洛特似乎不說下半截,劉氓有些好笑。怎么說也是名揚天下的騎士,怎么會害怕起戰斗來了?難道這次蠻族入侵真有些名堂?仔細想了半天,劉氓并未在前世的記憶中找到什么有價值的東西。
那會他吃喝玩樂,打架斗毆,干過的事情很多,似乎就沒有讀書這一項。腦子里有那么點知識,還是癡迷網文時七零八碎看的,大多還跟偷窺、泡妞有關。軍事上爺爺倒是教了不少,可老家伙差不多算是文盲,教的東西大多是對他自己經歷,或電影、電視上戰爭的評價。中世紀歐洲劉氓就記得個百年戰爭,那還是因為圣女貞德。
死銀球,好歹給個筆記本么。他正要細問,眾人已經到了腓特烈大公城堡附近,應該是早就等候的安東等人一臉驚喜,急忙趕過來。一番紛擾,他也忘了這事。
打發安東、于爾根他們去城外跟骷髏騎兵會和,劉氓帶著朗斯洛特、托馬斯和帕特里克,護著帕特里西亞王后拜訪腓特烈公爵。當然,這個腓特烈公爵是腓特烈的老爹。讀者別郁悶,歐洲人太不會取名字,很多時候爺爺、老爹、孩子同名,只好來個一世、二世、三世區分。
相較于路易公爵,腓特烈公爵此時倒顯得很悠閑,劉氓跟著前來迎接的小腓特烈進去時,他正跟幾個人坐在長桌前胡吃海喝,旁邊是兩個人比武助興。老家伙品味不怎么地哦。看到這場景,再看看老家伙一臉矮人王似的紅胡子,劉氓對他下了定義。
“啊!我們的小陛下,聽腓特烈說你是個不錯的游俠啊,來,跟我最勇猛的騎士比試一下如何?”老腓特烈一見劉氓就發起癲來,樂呵呵跑過來抱住他一陣熊吼,硬撅撅的紅胡子蹭的他胸前魚鱗甲滋滋亂響。
“尊敬的公爵,我們陛下的確是標準的騎士。如果要比試,我的陛下很愿意跟公爵或手下的騎士公開比武,而不是在這里像小丑一樣斗毆。”劉氓還沒覺得有什么,朗斯洛特不樂意了,在一旁板板整整的說道。
老家伙一愣神,不以為意的說:“哈哈,朗斯洛特騎士啊。失禮,失禮,我就是這個脾氣,別見怪。唉,貴族?大家都喜歡玩什么虛情假意,連我的腓特烈也是如此,悶得難受啊。”
“哈哈,腓特烈公爵是真性情,晚輩非常敬仰。對了,朗斯洛特現在是羅馬帝國騎士長,他是羅蘭圣騎士的后人,帝國只冊封他為侯爵,作為皇帝,我深感慚愧…”劉氓對這個紅胡子倒是蠻喜歡,不過虛情假意在所難辨,他一邊介紹,一邊拉著朗斯洛特入座。
侯爵?這個偉大的游俠終于歸附領主了?停劉氓這么一說,眾人有些詫異,不過很快就想通了。現在已不是游俠的傳奇時代。對于他的侯爵身份,大家更是沒意見,到覺得這個羅馬帝國皇帝差強人意,羅蘭騎士直系跟他混實在是太虧。
劉氓哪知道自己眼里的大叔在別人心中這么有分量,一屁股坐下,掰了條雞腿才打量與坐眾人。這里大部分是腓特烈手下的伯爵,客人除了自己,就是條頓騎士團的幾個人了,一看到那鐵十字,劉氓就想笑。另外還有個牧師他認不出身份,徽章是紅底的白色八角十字。
不過他哪敢表現出無知,靜待腓特烈介紹。可是老家伙只顧著跟朗斯洛特等人寒暄,直接把他忽略,倒是小腓特烈在一旁熱情的招呼,給他一一介紹在座身份,他這才知道那教士是善堂騎士團的一個小首領。不過善堂不善堂與他無關,他更關心條頓騎士團的大首領。
這個大團長不過四十多歲,可臉上的風霜之色讓他顯得更加蒼老,雄壯的體格才顯出武人本色。老家伙一直在看門口,可能是感覺到劉氓的目光,回頭微笑示意一下,低頭喝酒,很有些落落寡歡的意思。
玩什么深沉,劉氓心中一曬,也看看門口,卻發現自己的小弟不對勁。帕特里克雖出身卑微,但是心思靈動,聰敏好學,劉氓也有意培養,所以合適的場合就帶上他。托馬斯身為牧師,性格雖怪癖,但對貴族聚會不怵,劉氓也喜歡帶他。現在帕特里克神色莊重,很有些意思,托馬斯卻鼻子不是鼻子眼不是眼。
這貨哪根筋不對?細看下,劉氓發現他一臉做作的乖虐,似乎在掩飾心底的憤恨。靠,圣母被人非禮了?恨誰啊?又看了半天,劉氓終于看出名堂。托馬斯和那個大首領赫爾曼有問題,兩人都在關注對方,又都在回避,不過托馬斯眼里是憤恨,甚至厭惡;赫爾曼則是愧疚,還有些說不清的企盼。
靠,這個小弟不會被老家伙非禮過吧?丫的,回頭問清楚,找機會把老東西弄死。劉氓越想越膈應,席間,老家伙好幾次想跟他套近乎,他卻只想找板磚。
老腓特烈跟匈牙利一向不睦,對蠻族入侵的事情并不感冒,可這蠻族大有蜂擁而來的架勢,大家都是親戚,都在天父的慈愛庇佑下,不得不表現出足夠的關注。閑扯一通,大家開始討論得來的消息。
蠻族在東北方向抄掠了波蘭的盧布林地區,前鋒甚至渡過維斯維斯杜拉河劫掠了克拉科夫城郊地區,據說波蘭王波列斯拉夫手下的蠢材根本不是對手。東南方,蠻族也進抵喀爾巴阡山一線,與匈牙利貝拉蠢貨的要塞部隊發生戰斗。南方,蠻族也開始攻擊特蘭西瓦尼亞(大致為現在的羅馬尼亞地區)。當然,這些都是小戰斗,蠻族不過是采取一貫的搶完就走戰略而已,但這四面出擊的架勢,讓大家弄不清他們有多少人。
這事已經紛紛擾擾半年多,劉氓早就麻木,再說匈牙利和波蘭就算完蛋也跟他沒有一根毛關系。雖看出眾人在嘲笑貝拉的時候眼底滿是隱憂,他還是只想打哈欠。話說,好幾天沒跟狄安娜親熱了。前一陣子他發現親熱時也能練功,就算跟平日練功效果差不多,好歹是個娛樂不是?而且這么一整,小女人們似乎對他又怕又愛,還有些小癡迷了…
等他從美夢中驚醒,條頓騎士團的大首領已經在跟腓特烈告辭,要立即帶隊趕往波蘭。他們即是教宗的親兵,又是德意志的打手,自然要做抵御異教徒的急先鋒。而朗斯洛特也建議劉氓立即起程趕往匈牙利,以前是沒人理會,現在羅馬帝國不能在這樣的事上落于人后。
劉氓倒是無所謂,腓特烈沒有漂亮女兒,維也納沒有逛頭,倒不如去匈牙利碰碰運氣。可一說上路,麻煩又來了,小皇后似乎卯定他,甩都甩不掉。老腓特烈又把小腓特烈托付給他,加上朗斯洛特,路上是別想著跟自己的小女人玩點什么。
晚春的維也納細雨纏綿,劉氓心中郁郁。他不知道,東歐大平原上,戰馬嘶鳴軍旗獵獵,歐羅巴沉寂的劇場在陣痛中推開磨難的大門,即將上演希望的劇目。而遙遠的東方,他真正的故鄉,卻是霧鎖重樓驟雨凄風,偉大文明已唱響挽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