斯福爾扎的事情剛有個頭緒,劉氓就匆匆趕回斯圖加特。瓦本亂七八糟的事情已到了不處理不行的地步。
政務(wù)上,政務(wù)署架構(gòu)還未完善,政務(wù)官貪腐的問題就浮上水面。教會事務(wù)上,北方聯(lián)盟新教思想暗中侵襲,劉氓態(tài)度不明確,宗教法庭有些無所適從。加上北方避難貴族多次要求他這神羅皇帝接見,斯圖加特實在是熱鬧非凡。
對于政務(wù),劉氓并不為難,前世有太多例子供他參考。跟老馬克和克里斯蒂尼商量一夜,他頒布了新的政令。
政務(wù)署實行層級管理。總管是政務(wù)大臣,下設(shè)主管人事、參議等副大臣,任命權(quán)在國王,但政務(wù)大臣每年要向議會述職,半數(shù)以上議員認為不合格的予以罷免,國王可另行安排,但不能強行留任。
政務(wù)署分民政、稅賦、商務(wù)、外交、建設(shè)、教育各部,分別建立層級體系。政務(wù)官由貴族或自由民產(chǎn)生,除了一般薪金等待遇外,貴族可以獲得進爵機會,自由民則擁有成為貴族的機會,或享受榮譽爵位。
政務(wù)官的監(jiān)察交給公國法庭,法庭成立相應(yīng)的偵訊和監(jiān)獄機構(gòu),官員跟法官一樣接受議會和國王的雙重考核,待遇跟政務(wù)官一樣。
對于新教思想,劉氓也表明態(tài)度,宗教法庭一旦判定為異端,全部施以火刑,財產(chǎn)抄沒為皇室所有,家眷成為為皇室奴隸。
對于避難貴族,他們的領(lǐng)地已經(jīng)被阿爾布雷西特攫取,爵位也成了問題。對此,劉氓可沒法了,只能盤算躲一天是一天。可他的盤算注定無用。
斯圖加特市中心興建了政務(wù)署、公國法庭、公國議會及常務(wù)辦事處、公爵宮殿四座建筑。他剛從議會大樓出來,立刻被幾十個流亡貴族包圍。
他知道這肯定是自己的貴族透漏了消息,卻于情于理都沒法生氣。看看身邊弗萊堡親王、施陶芬貝格侯爵、克里斯蒂尼女伯爵、馬克政務(wù)大臣以及亞尼斯主教,他只得乖乖跟著眾人走進公爵宮殿。說來可笑,建成后他也是第一次來。
宮殿由斯圖加特學院建筑分院設(shè)計,雖然還未完工,大廳已盡顯恢弘氣勢。可惜劉氓無暇欣賞,只能坐在長桌一頭聽一眾貴族控訴。
說了半天,這些人就是想讓劉氓行使德意志神圣羅馬帝國皇帝的權(quán)利,征討薩克森王國,還說美因茨主教轄地、法蘭克尼亞王國、巴伐利亞、奧地利甚至是一向跟阿爾布雷西特同盟的黑森公爵都會支持他。劉氓無語,德意志國王一向被他們看做個屁,現(xiàn)在想起求助了。
且不說他自己的爛攤子還沒整完,就算有功夫,他也沒心思跟薩克森硬抗。薩克森已經(jīng)跟尼德蘭、英格蘭、丹麥甚至是條頓騎士團結(jié)盟,波西米亞也在他控制之下,仗一旦打起來,就不是短期能決出勝負的。那將是整個歐洲的混戰(zhàn)。
哼哈半天,他同意諸位貴族可以加入德意志嘆息騎士團,待遇跟本地貴族一致。大家也可以在瓦本經(jīng)商,可以參與教會和學院事務(wù),可以在他的宮殿跟本地貴族嘮嗑,至于行使神羅皇帝職責,等他壯到能藐視天下的地步再說。
尿遁逃回郊外的城堡,劉氓躲進臥室半響無語。他覺得,應(yīng)該是受他影響,新舊世界,東西方世界,該爆發(fā)的矛盾集體爆發(fā)了,而他顯然一步步站在了風口浪尖上,哪怕做個安穩(wěn)有為領(lǐng)主都成為奢望。
這些本就是該發(fā)生的,他只是弄不明怎么會如此之快,如此之聚集。想了半天,阿爾布雷西特成為焦點。
在他最初的印象里,阿爾布雷西特只是個傳統(tǒng)領(lǐng)主,他為何如此之快的接受新教和那些自由思想?照理說這場變革應(yīng)該由意大利城邦和英格蘭、尼德蘭(也就是荷蘭)、葡萄牙這些商業(yè)發(fā)達,或者被逼到絕路上的國家發(fā)起吧?難道就因為他自己在科隆的所作所為?
漢娜繼續(xù)跟著珍妮達克湊熱鬧,不然他一定要問問阿爾布雷西特是怎樣一步步接受那些自由思想的。
他還沒想出個頭緒,薩比娜,或者是佩特拉端著燭臺進來,他這才發(fā)現(xiàn)天已經(jīng)昏黑了。他不再多想,吩咐女孩看看克里斯蒂尼回來沒有,如果回來就跟她一起吃晚飯。
女孩恭順的點點頭,可是走到門口,她又轉(zhuǎn)身低著頭站在那里。劉氓愣了一下才明白她的意思,嘆了口氣,輕聲問道:“皇后近來怎么樣?”
聽到他仍然稱呼西爾維婭為皇后,女孩有些激動,雙肩顫動一會,才恭敬的回答:“西爾維婭修女一切都好,除了照顧姐妹,剩下的時間都在祈禱。陛下,你…”
女孩半天沒說出個所以然,而劉氓也不希望她說什么。事情已經(jīng)發(fā)生,就無法挽回,不管這是不是兩人真實想法。他已經(jīng)不奢望什么感情,也無暇顧及這個孤獨的,曾經(jīng)名義上的妻子。
“修道院…”劉氓本想問問修道院的條件,突然想起這會還沒有正式的修女機構(gòu),修女的修道院都是貴族捐資,或者條件和心腸好些的主教出資建立。她們幾乎沒有收入,也不能參與任何宗教事務(wù)。
想到這,他帶上女孩就走坐上馬車直奔斯圖加特圣母大教堂。他一路上都沉默不語,女孩有些不安也只能恭順跟著。
亞尼斯主教正在吃晚餐,對劉氓的到來有些莫名其妙。不過他還是邀請劉氓吃完晚餐才問起來意。劉氓也不廢話,直接說:“我的樞機大人,我認為瓦本應(yīng)該成立正式的修女機構(gòu),不知你認為怎么樣?”
亞尼斯愣了半天,不知道劉氓哪根筋不對。但這家伙即使瓦本公爵又是虔誠亨利會會長,還是教宗的紅人,再說亞尼斯跟他關(guān)系融洽,還是笑著讓他說出想法。
“我是這樣想的。大家都沐浴在天父的光輝下,女性也同樣虔誠。當然,男女還是有區(qū)別,因此我設(shè)想在瓦本建立單獨的修女機構(gòu)。這機構(gòu)附屬于教會,由教會出資或教徒贈與興建她們自己獨立的修道院,日常生活和教務(wù)活動所需資金也來自贈與,允許她們有自己的產(chǎn)業(yè)。另外,我想設(shè)立一些孤兒院、救濟院,都由她們管理,除了教徒贈與,我還希望教會給予支持…”
亞尼斯想了半天,不干涉教會事務(wù),不收取什一稅,倒是沒什么違反原則和傳統(tǒng)的地方,再說修女也的確需要相應(yīng)機構(gòu)管理,他也就欣然應(yīng)允。
而且他也明白劉氓這想法應(yīng)該跟那位出家的皇后有關(guān),干脆大方的表示教會將從什一稅中劃出女修道院相應(yīng)的部分。孤兒院和救濟院正是神父們頭疼的事務(wù),分出去更好。
討論完這件事,亞尼斯笑著說:“虔誠的亨利,托馬斯·阿奎納神父已經(jīng)獲得神學博士稱號。前段時間他將自己的著作《論自然原理》呈給教宗,獲得教宗和多位樞機、博士贊譽,教宗已經(jīng)明示,將擇機在教會中敕令刊行此書。”
見劉氓有些納悶,亞尼斯搖搖頭說:“虔誠的亨利,你可能不知道,阿奎納神父在著作的首頁寫到:‘我們不能奢望得到啟示,但瓦本公爵虔誠亨利指引我探索從自然中感知天父無所不在力量的道路。’。”
劉氓這才記起上次審判采科·達斯科里時跟米薩基里亞在一起的黑胖子,笑了笑說:“感謝阿奎納神父,天父力量無所不在是世界存在的原因,讓人們更加虔誠,在教會指引下贖罪是每個教徒的責任。”
亞尼斯點點頭,正要繼續(xù)說,一名神父進來告訴他有神父需要傅油,他只得跟劉氓道別。
出了教堂,劉氓發(fā)現(xiàn)采科·達斯科里受刑時的火光和面容已經(jīng)模糊,不會再引起太多感觸。茫然嘆了口氣,他將這些念頭拋在腦后。
扭頭見身邊的女孩滿臉欣喜和感激,他干脆讓小丫頭直接去給西爾維婭報喜。但他不會想到,在不少貴婦的支持下,女修道院迅速在歐洲發(fā)展起來,最終成為類似他前世紅十字會的機構(gòu),不過名稱變?yōu)槎Y敬圣母會。
回到城堡,克里斯蒂尼已經(jīng)等在臥室,一頓燭光晚餐后,兩人免不了旖旎一番。不過劉氓滿腹心事,自不像往昔那么貪戀激情。克里斯蒂尼當然能感覺到變化,雨膩云香后,酥軟的趴在他身上低聲問:“亨利,還在想今天的事情么?”
劉氓點點頭,又搖搖頭,看著克里斯蒂尼臉上激情也掩不去的倦色,憐惜的說:“沒什么,倒是你要注意休息,事情是做不完的。”
難得聽劉氓說句關(guān)懷的話,克里斯蒂尼感覺鼻子都有些酸,她將臉貼在他胸口,無意識的撫摸著他強健的臂膀說:“你可能不知道,我做這些感到很幸福,只是擔心做不好而已。”
感覺劉氓要說什么,克里斯蒂尼用手指按住他的嘴唇,繼續(xù)說:“你不用夸獎我,也不用感到抱歉,對一個女貴族來說,我這已經(jīng)是最大的幸福了。我能做自己想做的事情,也能感覺到你的關(guān)心,而不是嫁給陌生人,在陰影中度過一生。”
她的話讓劉氓也有些感慨。貴族的婚姻只有政治,很多女孩在四五歲就要嫁給比自己爺爺還要大的人,只能說是悲劇。這也許是愛麗娜、瑪麗安、海德維格、帕特里西亞她們明知道生活要在孤寂中度過,仍然跟隨自己的原因吧。最起碼她們會感到有些事情能為自己左右。
兩人都在默默思索,等劉氓緩過神,想再撫慰一下懷里的克里斯蒂尼,她卻首先說:“亨利,你對瑪?shù)倌仁鞘裁磻B(tài)度?她從不說什么,總是在忙碌,可我能感覺到她對你有所期盼…”
瑪?shù)倌龋縿⒚ネ蝗话l(fā)現(xiàn),對自己身邊這些出色的女孩,他往往是感到溫馨自在,很少有什么明確的占有欲望。再想想奧爾加涅和妮可,他笑著搖搖頭,一切都隨緣吧。
克里斯蒂尼嘴角彎了彎,也不再提這件事,換個話題說:“亨利,對那些奴隸你有什么打算?他們大多變得很恭順,可是我能看出他們眼中的絕望,也能看出孩子們眼中的仇恨,很多人都憔悴的死去…”
感覺到克里斯蒂尼在顫抖,劉氓摟緊她,低聲說:“我一開始沒想那么多,只是生氣而已。不過我不打算改變做法,我要讓那些人感到害怕。讓他們不止為自己的命運,還要為家人的命運感到害怕。”
想了想,他接著說:“這樣吧,給他們希望。只要表現(xiàn)出色,他們可以獲得自由,成為皇室直屬的自由民,各項待遇等同于一般自由民,但管理上一定要嚴格。”
克里斯蒂尼知道這事無法改變,也不多說。沉默一會,她又說:“亨利,夏洛克的小女兒加西亞表現(xiàn)的很不錯,在經(jīng)營上不遜于父親,那些猶太人對她也很照顧…”
時間就在兩人絮絮叨叨中度過,劉氓很喜歡這種感覺。不過第二天他還是逃回瑞士阿特爾多夫城,不僅那些流亡貴族繼續(xù)騷擾,好些家伙明著是國務(wù)拜訪,說著說著就提到婚嫁上,實在讓他不勝其煩。
不過煩惱是逃不掉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