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氓其實說不上是什么病。除了有些虛弱畏寒,沒有更厲害的癥狀,病情也沒有進一步發展。妮可對這一狀況笑而不言,他自己則隱約感覺這應該跟心理因素和某些神秘的力量有關,這畢竟是神主宰一切的時代。即便不考慮他是個穿越客,在他前世,也有百分之七十研究科學和世界起源的人是有神論者。
當然,這是閑話,跟他現在做的事差不多。在漢娜和鮑西亞等人或明或暗提醒下,他終于搞清:只跟跟茜茜討論時局和戰爭不太合適,老讓一幫女人窩在房間里慪氣更是危險。于是乎,整肅的軍事要塞變成了游玩場所,連斯福爾扎公爵夫婦,米蘭和都靈的騎士和女士們也被邀請來湊熱鬧。
在要塞大廳參加完酒會,漢娜又提議去山下葡萄園搞野餐會。小公主有足夠的號召力,呼啦啦帶著一幫人絕塵而去。她認為劉氓“身體不適”,茜茜“遠道困乏”,把他們留下。劉氓不知道她為什么這樣做,也不想直面茜茜。但茜茜好像有意跟他談談,他也只能硬著頭皮受難。
陽光將要塞頂層的空中洞府內輝映的光怪陸離,茜茜的表情也顯得變幻不定。從來到這里。她就一直側身看著門外。妮可和薩比娜正在教海倫條頓語,不時傳來低低的笑聲。不知看了多久,她扭臉面向劉氓,發現他也在看,有些恍惚的說:“表哥,他們很快樂,是么?”
這突然的問話讓劉氓有些愣神。沉默半天,他隱約明白了茜茜話后的意思,不過他不愿往那方面想,應付到:“啊,是啊,不過他們身世多少有些悲慘,這里…,恩,只能說給了他們一個不算好的家。”
“家?”聽到劉氓的話,茜茜思索會,帶些苦澀意味說:“無論怎樣,他們可以將這里當做家,把你當做…。我們呢?我們這些人家在哪?”
劉氓被她說愣了,是啊,他們這些人的家在哪里?他要么鬼混,要么在血火里撕拼,很少有機會關心這個問題,但這不代表他沒有家的渴望。有時他認為是自己不屬于這世界,缺乏情感等原因導致沒有家的感覺,現在聽茜茜這一說,他才明白。即便他沒有那些毛病,他一樣不會有家的感覺。他努力打拼到現在的地位,卻擁有了國的權利,失去了家的權利。
看看茜茜,他又有些納悶。小腓特烈應該是愛她的,相較于其他貴族來說,這好歹是半個家吧?帶著自己那份失落,他想勸勸這個生在福中不知福的小表妹,卻不知如何開口。
半天,他正想找個話題打破沉悶,茜茜卻搶先說:“表哥,其實你很傻。”
這話又把劉氓說愣了,納悶的看著茜茜。她苦澀的笑了笑,解釋道:“表哥,雖然你最初的婚姻不由自己掌控,可隨后你就有了太多的機會,我也不認為你會被權勢和利益左右。再說…,再說有些選擇也不會損害你的利益。我只是不明白,你到底在想什么?”
劉氓只剩下慚了,剛才所想的借口悉數被揭穿。對茜茜來說,的確是命運被家國主宰。沒有機會,而他哪來那么多顧忌?只不過是好色不知足罷了,只能是自己種下的苦果自己背。
劉氓當著親近從來不掩飾,茜茜很快從他的表情看出他心中的羞愧,嘆了口氣,輕聲說:“表哥,你不要介意我的話,只要你快樂就好。我覺得,啊,他們大多數應該是幸福的,畢竟有了屬于自己的期盼。”
這個列昂尼德達芬奇,修個城堡就不能多弄幾個縫?劉氓在地板上找了半天,除了頭越來越低,沒能遁逃成功。看到他這樣子,茜茜差點笑出來,心情也莫名好了許多。
“好了,不說這些。表哥,你知道么,腓特烈公爵和…,和腓特烈都很欽佩你。”茜茜好像不知該如何稱呼小腓特烈,眼神幻動片刻才接著說:“特別是腓特烈,他認為一定有天使庇佑你,而你一定是帶著使命到來。也許法蘭西那些領主感受不到,可東邊的領主心中都很暗淡。他們認為,只有你能擔負拯救基督徒的使命…”
聽茜茜轉變了話題,劉氓心里的羞愧也被自己扔掉不少。從茜茜的話語里,他也隱約聽出小腓特烈心中的矛盾。這小子一方面想以他為榜樣干出番名堂,另一方面又覺得能力比不上他,心里沒底。
兄弟朋友有出息。劉氓那會不高興,立即表示會全力支持小腓特烈。不過茜茜對東征的具體組織情況了解并不多,只知道教宗英諾森許諾用今年五分之一收入作軍資,并指派一名參加過圣地十字軍的紅衣主教為軍隊隨行祝福。據條頓騎士團團長與小腓特烈討論時的說法,現在最缺的就是人手。
由于尼科波爾戰役剛剛過去,各主教領地總共只能派出約兩千名騎士,條頓騎士團人數差不多。而奧地利和巴伐利亞雖然未參與尼科波爾戰役,在波西米亞損失好像不輕,又要繼續防范,手頭能用的只有約五千騎士和兩萬職業步兵。
聽到這話,劉氓更是感慨。尼科波爾戰役要是跟這次一樣審慎出擊,局面也許會完全改觀。現在就這三萬人,即便加上自己在克羅地亞堪用的兩萬人,形勢仍然不容樂觀。奧斯曼圍攻君士坦丁堡就能調集十萬兵力,現在情況如何,他心里沒譜。
不過這次也有優勢,最起碼參與著可以說是一條心,有戰斗經驗,行事又審慎,就算不能一戰成功,收復一些失地應該沒問題。想到這,他讓茜茜轉告小腓特烈,他會去奧地利詳談。
茜茜不置可否的笑笑。微微伸個懶腰,笑著說:“表哥,腓特烈公爵不一定希望你去啊。他年紀大了,身體也不好,卻更倔強了。他一心想讓腓特烈給家族帶來榮耀呢。”
看到茜茜伸懶腰的樣子,劉氓心頭一陣亂跳,差點沒聽清她說什么。茜茜比他小不了多少,現在正是鮮花般的年齡,加上那越發濃郁的書卷氣,不算那口黃牙,可謂美得驚心動魄。
看到他那傻樣子。茜茜搖搖頭,嘆口氣說:“表哥,看你,又扯到這些事上了。那是你們男人的事情,我才不去管。這次,嗯,這次我只是想看看你,順便勸勸你。”
這么半天談話,兩人都自在很多,至少恢復了以往的隨意,也將不必要的情緒隱藏起來。聞言,劉氓笑著說:“勸什么?又是關于我結婚的事情吧?”
茜茜羞澀的笑了笑,隨即正色說:“難道你不需要勸么?愛麗娜的事情我已經聽說了,你就準備這樣對待所有的…。哎呀,真不知道該怎么說你。”
那個家伙多嘴?劉氓一陣懊惱。茜茜對這家伙也無可奈何,也感到失落,半天才接著說:“你這樣是可以安撫一下,可隨后呢?他們是不是要有更多的期盼?你的公國又該怎么辦?再發生上次…”
茜茜想說尼科波爾的事情,隨即感到不妥,想到當時自己的狀態和感受,更是說不出話來。劉氓這一陣也有后怕的感覺,再說,那事帶來的一堆麻煩現在還沒解決完。看到茜茜的表情,他又感到心中升起暖意,低下頭說不出話來。
茜茜很快調整了情緒,勸慰道:“表哥,我知道你現在很難選擇,可是你必須選擇。這對其他人的確是傷害,可是讓他們喜歡上你這個…,唉…,我想他們會理解的。而且…,嗯,愛麗娜的方式應該能給他們帶來安慰。等你們的生命有了新的希望,幸福也就可以期盼了…”
類似的話別人也說過,劉氓自己也想過,可茜茜說出來,他就感覺的確是這樣。也許是因為他們之間曾經有過那么點感覺,現在茜茜又成為旁觀者吧。
看劉氓顯出心里松動跡象,茜茜直接說:“胡安娜。”
劉氓一愣神。怎么茜茜跟西爾維婭一個觀點。他來不及多想,茜茜繼續說:“跟她接觸過的人的都知道,她是一個對愛執著的女孩,不選擇她你會后悔。至于你心中的另一個選擇,你放心,她也支持你。而且她是個自由自在的女孩,不會因為你的選擇有什么改變。”
劉氓這才恍然,怪不得漢娜故意給她倆創造單獨談話的機會,原來是讓茜茜給自己做工作。可這也太…。他實在不明白漢娜的心理。難道漢娜的確是把他當哥哥,倫敦的事情不過是危情時的茫然?他只能這樣設想,而且越想越靠譜。
話說到這份上也沒有繼續的必要了。兩人又閑聊一會,眾人也紛紛回到要塞。漢娜明擺著不給劉氓解惑的機會,陣風似的很快就沒了影子。
晚宴時,看到斯福爾扎夫婦,劉氓多少有些別扭,可夫婦倆卻顯得很自然。他只能感嘆各人有各人的活法,有些事情有它自己的道理,同時心里也算有了定論。
心頭煩擾除去一半,他立刻恢復自在的心態,連身體也順暢許多。回到臥室,見妮可、瑪蒂娜、薩比娜、伊利亞和海倫正聊得高興,他干脆去找愛麗娜,打算試探試探。到了愛麗娜門前,他卻聽見茜茜和漢娜正在里面熱鬧,又是一陣慚愧。
再回到臥室,妮可和伊利亞已經溜了,薩比娜像是要說些什么,最終給他整理好床鋪和壁爐后也溜了。看看明顯對這生活不適應的海倫,他卻平淡許多。有些事的確是錯誤,但他必須給自己找到心里的平衡。
坐在壁爐邊,將這小女人擁在懷里,他輕聲說:“對不起,我什么也不能給你。”
跟他單獨在一起,海倫似乎有了依靠,將臉貼在他胸前,喃喃道:“陛下,我沒想到你就是那個傳說中…,傳說中的黃胡子。”
抬臉看看,見劉氓并不生氣,她繼續說:“既然主這樣安排,我愿意接受。嗯,我知道…。”
她似乎有些不好意思,羞澀的躲了一會才說:“瑪蒂娜女勛爵說喜歡我,我能跟她做些事么?”
劉氓笑起來,別人的女人只要享受,他的女人必須有能力,說起來也可笑。低頭親了親海倫的小嘴,想起她是傳說中的迦太基人,對她想幫助瑪蒂娜打理財政還能有什么意見,只是收拾弗朗索瓦伯爵那幫人必須要加點分量了。!~!如有錯誤,請及時聯系我們糾正!您可以在百度里搜索“禍亂中世紀 豆豆小說閱讀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