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胡子,你終究要為自己的傲慢付出代價。
艾利什卡不認為英格蘭、挪威、丹麥乃至法蘭西的舉措和態度是笑話,也不認為黃胡子能抗衡因他而惶恐不安的整個歐洲。況且,以上四國態度似乎沒什么必要,更像是為后黃胡子時代劃分利益范圍做準備。因為,此時,黃胡子已經面臨絕境。
剛剛欺凌完苦難的b西米亞,這家伙就急不可耐介入動的薩克森,并不顧瑞典的威脅,離開不算穩固的基地德累斯頓深入薩克森二百多公里進攻馬格德堡。再不懂軍事,艾利什卡也能看出這舉動的危險也不可能放過這打擊黃胡子的機會。
得到黃胡子具體消息,古斯塔夫迅速做出決斷,分出部分雜兵配合洛泰爾佯攻勃蘭登堡,自己帶兩萬主力急行軍趕來,已經抵達并控制馬格德堡與托爾高之間的易北河渡口城鎮維騰堡。
與此同時,洛泰爾和古斯塔夫的使者前往萊比錫。阿爾布雷西特困在漢堡,都城勃蘭登堡朝不保夕,黃胡子又困于堅城之下,這座扼守法蘭克尼亞和b西米亞兩地進入薩克森的要害會如何抉擇也就不用多想。
更可笑的是黃胡子那一向來關懷備至的盟友b蘭,面對這本該命運休戚相關的局面,居然來了個觀望。海德維格女國王獲得西里西亞,與瑞典均分薩克森在奧得河東岸土地和毗鄰西里西亞的盧薩社地區,東b莫瑞實行自治。古斯塔夫這承諾的確人,也很可能兌現,但黃胡子倒下,b蘭真能在隨后的b羅的海之爭中占據優勢?又能獨自面對奧斯曼和金帳汗國的壓力?艾利什卡不這么認為。連大*蘭公爵都不這么認為,還派遣使者告知黃胡子瑞典動向。結果,黃胡子說:讓他滾…
天一亮,整個軍營就陷入雖有條里卻難掩緊張的忙碌中。不久,北面傳來大軍啟動聲響,并向東轉移,顯然,勃蘭登堡侯爵統領的薩克森軍要去協助防衛都城。半上午,黃胡子軍隊也向東南開拔,可能是要迎戰古斯塔夫。
雖然結局已經可以設想,艾利什卡卻沒有絲毫興奮。自己是不是有些卑鄙?黃胡子是偏執,卻不貪婪。他完全可以將b西米亞據為己有,卻一切ā還小查理,甚至是ā還給自己,除恢復教會秩序,除保持德意志完整,沒獲取任何好處,軍費大部分自己背,甚至為b西米亞額外付出,可以說無的付出。
坐在馬車上,看一會窗外默默行進,卻骨子里透著傲然的普通士兵,艾利什卡突然有些自慚形穢。這些人不過是農夫,卻因跟著黃胡子征戰獲得許多貴族無法企及的自信,仿佛真的沐浴在主慈悲光輝之下,無視任何敵人。
眼角余光觀察手支下頜沉思的摩拉維亞女侯爵,艾利什卡從心底透出惶恐和妒忌。這位女侯爵早已成為歐洲首屈一指的大領主,卻始終保持謙謹慈和又讓人無法抗拒的儀態。青n早該逝去,體態也有臃腫跡象,卻在沉思中透出無法形容的高貴與美麗。
難道自己真的陷入í途?難道自己背叛了高貴血脈?難道自己在無知中受到魔鬼不,自己只是為了b西米亞,只是為了更純潔的信仰。無數疑問冒出,無數辯解迎上去,卻只是讓艾利什卡頭暈目眩,身體漸漸蜷縮。
“我們美麗的王后,身體不適么?”
聽到大讓娜甜美和煦的聲音,感覺到那雙手帶來的溫暖,艾利什卡腦中的窒息疏解不少,心頭的憋悶卻越發強烈。她搖搖頭,勉強笑笑,遲疑著說:“謝謝女侯爵關心,我沒什么,可能是昨晚沒睡好。”
“是么,那該好好休息。要開始的戰斗會很烈,我覺得你可以返回b西米亞。”大讓娜眼眸顯得有些晶瑩,不等艾利什卡回話,又說:“別介意他的態度。實話說,他有些頑皮,讓你服所謂勞役只是惡作劇,別介意。”
“頑皮?是么…”艾利什卡腦中閃過一張壞壞的笑臉,不知心里是什么滋味。她不可能回b西米亞,至少是現在,因此岔開話題談起黃胡子日常趣事。大讓娜也沒繼續勸說,順著他的話題聊起來,倒也讓枯燥行軍松快不少。
太陽快到中天,隊伍慢下來,斯蒂芬跑過來,告訴他們前面不遠是策爾普斯特城,請他們跟隨補給車隊前去休息。
來路曾經過這里,艾利什卡記得,維騰堡距此也不過小半天路程。也許瑞典軍隊已經在前方嚴陣以待,莫名其妙,她感覺有點緊張。
策爾普斯特城不大,隊伍在城外停下,外圍的輕重騎兵首先繞城而去,一些步兵也結束裝備緊隨其后,剩下半數士兵和后勤人員則構建營壘。馬車在城附近停頓片刻,艾利什卡正傾聽遠處隱約的轟響,一小隊骷髏騎兵護衛著幾輛大車過來,留下一些傷員和戰死的同伴又匆匆離去。
說起來,這是艾利什卡第一次接觸戰爭的恐怖。一名失去胳膊的骷髏騎兵掙扎著跪在隨軍神父前告解,隨軍醫師默默為他清理傷口。三個人都顯得從容自然,但艾利什卡仍感到呼吸困難,背后發涼。
大讓娜也在看,卻輕輕摟住她的肩頭,平靜說:“是火炮。看來古斯塔夫的軍隊訓練有素,很難對付。”
艾利什卡不清楚大讓娜為何這樣評價,下意識說:“是呀,瑞典的古斯塔夫也被稱為獅子,據說從沒敗過。在斯德丁,他僅用半天時間就擊敗薩克森兩個守備兵團,而當時他兵力還不足一萬。這次是兩萬主力,也許…”
艾利什卡終于察覺自己在胡言語,呆呆看著大讓娜不知所措。大讓娜似乎不感到意外,拍拍她的肩頭,嘆口氣說:“現在我明白了。”
看看窗外,大讓娜笑笑,又說:“我們美麗的王后,他做事情也許有些莽撞,還有些調皮,但我希望你原諒他…”
劉氓并不覺得需要艾利什卡原諒,只是發現自己高估古斯塔夫,也低估了他。
孤軍深入,頓兵堅城之下,后方空虛,劉氓幾乎將兵家之忌犯完,古斯塔夫終于下定決心奔襲攻擊。可他沒有進攻托爾高,然后直撲萊比錫,卻傻乎乎跑來夾擊自己,難道黃胡子以前的戰例他就沒聽說過?不到五十公里距離,四周都是平原,真是想怎么玩就怎么玩,還節省大量時間。
可一接戰,劉氓才發現事情沒那么簡單。
劉氓以為小古斯塔夫就是靠紙殼彈和三段逞威,沒想到這家伙戰術上也有一套。
五千骷髏騎兵在他行軍狀態發動攻擊,這家伙卻毫不慌軍隊迅速依托地形分成兩塊。每塊由四個小方陣組成一個大方陣,核心是補給車隊,外圍是戰車盾牌屏蔽的火炮,步兵充實火炮后方,而大方陣中間的十字形空間則由騎兵填補。
奧爾加涅試探了幾次,瑞典人火炮的程與骷髏騎兵羽箭相當,對顯然不明智。趁火炮擊間歇抵近攻擊,對方驃騎兵首先纏上來,火槍手居然躍出陣地擊,骷髏騎兵一點便宜沒占。更可惡的,小古斯塔夫的士兵看起來意志頑強,而且訓練有素,整個軍隊居然能保持陣列移動,雖然隨度不是很快。
奧爾加涅又是威懾又是佯攻,費盡周章,只是把瑞典人拖住,這在骷髏騎兵戰史上也算丟人。等劉氓帶兵趕到,瑞典人已經在易北河邊依托一大片疏密相間的森林扎營,除了晃動的旗幟,人影都看不到幾個,別說具體部署。
“陛下,這是在拖時間。他們應該是打算占據策爾普斯特,然后依托林地,在馬格德堡附近夾擊我們,卻沒想到女邊疆伯爵比他們斥候行動還要快。”見劉氓只是立馬沉思,約瑟夫試探著說道。
“是啊,陛下。瑞典的古斯塔夫應該覺得,雖然意圖沒達到,但時間對他們有利,如果爭取到萊比錫,那根本不用跟我們打。”騎士團副團長格布哈特緊跟著說出自己猜想。
劉氓吸吸鼻子,掃視屬下一圈,說道:“他們能爭取到萊比錫么?他們對時間的概念跟我們一樣么?”
見眾人都笑起來,劉氓調轉馬頭,笑著說:“差不多了,走,回去。”
一整天策爾普斯特周邊都是軍隊在往來調動,揚起的塵土飄入窗欞在桌上落了一層。大讓娜忙里忙外協調后勤,塞爾維亞的瑪麗亞在隨軍醫院,四下都是緊張忙碌的氣氛,艾利什卡想干些什么,這緊張的旋律卻容不下她這音符。
回到房間,靜靜坐在窗前,無意識的在桌面描畫。等光線變得昏黃,她低頭看看自己描畫的字符,覺得嘴里不是個味。自己只會用拉丁語寫,只會說拉丁語、法蘭西語和薩克森語,而黃胡子正在b西米亞推廣捷克斯拉夫語。
她已經無力思索這意味著什么,只是覺得房間有些涼,與外面晚風和熱鬧場景格格不入。
昏黑的時候,城內緊張的忙碌陡然升高一個級別,她站起來茫然張望片刻,黃胡子帶著幾名隨從來到院外。他披風上滿是泥塵,似乎還有血跡,看起來很疲憊。艾利什卡突然就著慌,擦拭桌椅,覺得不妥;準備茶點,卻不知道去哪能,最終只是呆呆站在那,任由腳步聲敲擊心房。
他臉è不太好,進后下意識四下看看,應該是找女侯爵或瑪麗亞。很奇怪,艾利什卡絲毫沒感到不快,反而輕松不少,上前為他脫去披風,拆卸鎧甲,并隨意問:“戰事不順利么?”
劉氓有些納悶,但無心關注,搖搖頭,在椅子上坐下。艾利什卡很自然像大讓娜慣常那樣坐在他腳邊,握住他的一只手。劉氓愣愣的看她一會,低聲說:“我利用了你,馬格德堡已經攻克,古斯塔夫也會處境艱難。”
艾利什卡神è古怪的看他半天,突然笑出來,低頭ěn著他的手說:“那我們誰也不欠誰,我以后會繼續,你也可以。”
“也許。”劉氓出手,仔細看了會,繼續說:“如果寶劍只有正義和審判兩面鋒刃就好了。”f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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