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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見蘇小小吃得如此簡單,宣承燁的臉色就有些不好看,轉頭對碧桃怒道:“你們怎么侍候太子妃的,讓她就吃些這樣的東西,不過三四天的功夫,人就瘦了一大圈!”
蘇小小駭了一跳:“這是我自己不想吃的,怪不得碧桃!”她低下頭,有些難為情:“我的醫館生意不太好,所以我不得不節省一些!”
宣承燁的臉色變得更加難看:“你這是什么話,難道我還養活不了你?還有你的這醫館,我宣承燁的女人需要節衣縮食過日子?”
“不是的!”蘇小小看著他暴怒的臉,深吸一口氣,她總不能對宣承燁說,我一直想著不要靠你養的日子!我不習慣從你的手里拿零花錢!這些念頭若是對宣承燁說出來,他能不能理解是一回事,只怕更加當蘇小小在心里輕視他了。
碧桃低下頭,心里有些委曲,她其實也不明白蘇小小明明是個太子妃的身份,卻偏偏要自尋苦吃,天天把這些吃穿用度卡得這么緊,不該用的花銷一概都免了去。
“把這些菜都熱熱就行了,我們就這樣吃吧!現在天色這么晚了,也不必去折騰下人了!”宣承燁長嘆一聲,吩咐碧桃去熱菜。
碧桃應了一聲,把桌上的剩菜飯收了下去,過了一會兒熱了又端上來。
蘇蘭蘇梅的手藝倒真是不錯,這些菜做得也很美味!蘇小小和宣承燁也都餓了,各吃了一大碗飯,只是兩人之間的氛圍卻一直很詭異。
蘇小小剛才被宣承燁說了一通后,心底初初見到他的那點歡喜全都化做泡影,低頭吃飯,再不吭聲。
宣承燁悶悶地吃飯,他原本不擅長逗女人開心,現在蘇小小一不說話,他就連找話說都不會。
過了許久,他才悶聲說一句:“這菜不錯,味道挺好的,雖然素一點,但是吃起來很爽口!”
“嗯!”
“你的醫館才開張了不過三五天,生意不好是自然的,你也不必太往心里去!”
“嗯!”
“若是銀子不夠花,回府里去找林根大支就是了,何必如此苦著自己呢?”
“嗯!”
蘇小小懶懶地應著他,低眉順眼只是吃飯!
宣承燁說完這些話,桌上的飯菜也已經吃完,他又不知道該說什么了!
蘇小小喚進碧桃來收拾了桌上的東西,說:“太子殿下,不如你早些回府歇息吧!我還要值一會兒夜診!”
“值夜診?”宣承燁聽外面更鼓,早已過了三更,他長嘆一聲:“其實我今夜來是想和你道別!前方戰事吃緊,我明日會率軍出發,你如果覺得住在這個翠竹堂里很舒服,那你就住在這里!太子府有林根大照應著,也不會有什么事情!”
宣承燁接著低聲說:“明天早上我會讓林根大給你送些銀子過來,若是你覺得不想收下,就當是我對你這個翠竹堂的入股好了!”
“況且,你不是說辦這個醫館的一個重要原因是希望能夠治好我腿嗎?那我更應該資助你的醫館了!這些銀子完全是你應該得的!”
說完后,宣承燁閉了閉眼睛,臉上顯出疲累至極的模樣。他這三天在尚書房里都沒有合過眼,現在看到蘇小小,聞到翠竹堂里馨香的藥味,只覺得放松至極,渾身透出倦意。
他閉了眼,倒在輪椅上:“我只在這里靠一下,明天早上便進宮面圣!”
蘇小小走近一看,宣承燁合著眼,已經發出均勻的呼吸聲,竟然是睡得熟了。
蘇小小想了想,把他推到一側的木床上,然后輕手輕腳地把他放到床上,宣承燁肌肉豐壯,重得超出她的想象,蘇小小把他放在床上后,又輕手輕腳地給他蓋上被子,伏在他的身畔也沉沉睡去。
第二天一早,蘇小小醒來的時候,床上只剩下自己一個,宣承燁早已不知去向。
蘇小小翻身坐了起來,碧桃從門外匆匆走了進來:“小姐,您醒了!讓奴婢伺候您穿衣吧!”
蘇小小搖搖頭:“太子呢?”
碧桃說:“太子天還沒亮就走了,他臨走前說讓太子妃好好休息,讓我們不要吵醒你!”
“走了!”蘇小小趿拉著鞋奔了出去,果然原本停在小廣場上的宣承燁的黑金鈀馬車已經不見蹤跡。
“銀魂!”蘇小小回頭大聲地喊:“你知道太子殿下從那里帶兵出發嗎?”
“從東光門!”
“快!快!套車!去東光門!”
“已經太遲了!”銀魂搖搖頭:“太子親征,一個時辰前就出發了!現在大軍估計已經走到青原山了!”
“青原山?騎馬來得及嗎?”
“騎馬倒是能追上,不過,太子妃你的騎術……”銀魂有些猶豫地看著蘇小小,蘇小小自從有了紅云和白額后,倒也學過幾天騎馬,不過她的騎術卻只能信步走一走而已,若是縱馬狂奔,卻還差一些。
“那么多廢話!快去備馬!”
大軍開拔,宣承燁獨自坐在一輛馬車里,他的指端上拈著一根長而黑的秀發,這是今天早上他起身的時候從蘇小小的衣服上拾起來的。
這根頭發當時和自己的頭發纏在一起,打著結,怎么也解不開,宣承燁便把它拔了下來。
宣承燁把這根黑發舉起來,放到鼻端一聞,仿佛還可以聞到蘇小小身上那種似藥非藥,似藥非花的馨香,他心里一蕩,把那根黑發緊緊纏成幾段小心地放進貼身的荷包里。
突然外面傳來一陣喧嘩,有士兵在叫喊:“什么人!站住!太子在此,不得靠近!”有兵械出鞘的聲音此起彼伏起來。
接著是宣承德的聲音:“你是何人?咦!大哥,你快出來!蘇……您的太子妃來送你了!”
宣承燁一驚,掀開車簾往窗外望去。外面是陡峭的山壁,在山壁上一匹紅色的小馬馱著一個瘦小的青衣的男子,正沿著山壁而下!在男子的身后緊跟著另一匹紅色的小馬,額前有一撮白色的毛,身上伏著黑衣的男子,正是自己留給蘇小小的暗衛銀魂。
蘇小小的身體緊緊地伏在紅馬身上,她的身體隨著紅馬的步伐上下起伏,顯然她的馬技還不足以應付這陡峭的山路。有幾次蘇小小差點被顛下來!宣承燁緊緊地握拳,心仿佛也隨著蘇小小的身體上下起伏,在心里暗自痛罵銀魂,怎么能讓蘇小小做出如此危險的事情?
宣承德回首看著兄長,黝黑的臉上沒有表情,毛貴妃和毛宇等人一直認為宣承燁是假裝癱瘓,如果蘇小小跌下來,宣承燁你救她還是不救?真想看一出好戲!救她,說明你的癱瘓必然是偽裝的,不救她,就看著你的嫡妻死在面前?你的武氣十級,就會化為泡影!
宣承德突然覺得心情大好,他突然覺得今天自己自作主張地前來給宣承燁送行真是一出好棋!尤其是這盤棋上突然多了個不按棋路走的蘇小小的時候。
宣承燁此去邊關塞外,沒有個三個月半年的是別想再回來,宣承德在心里冷笑,蘇小小趕緊追上來看看吧!別到時候只送回來一具尸體!宣承德手下暗動,蘇小小馬前突然跳起一塊石頭,正中紅云的前腿,這山路原本崎嶇,紅云一顛,前腿立即就要跪倒。
蘇小小的身體在空中一轉,向前一撲,竟然被扔了出去。
四下里的士兵發出一聲驚嘆,這些兵士都是些身經百戰的老兵,騎馬被摔死的人每年都有發生。
從蘇小小那個角度摔出去,重則摔斷頸椎,立時斃命,輕則下肢無用,變成廢人!與此同時,銀魂的身體躍到半空中,他在白額頭上一拍,如同一只大鳥一般朝蘇小小撲過去。
但是兩人的距離終究隔得遠了些,銀魂手一揮,腰間的腰帶解開來,攔腰將蘇小小纏住,騰一下把她再次拋高起來。
但是這樣一來,雖然緩了蘇小小的下墜之勢,卻把她拋得更高。距離銀魂更遠,銀魂想要救她卻是鞭長莫及了。
以蘇小小的角度,如果宣承燁能出手,是最佳,剛剛好可以接住她。
宣承燁一雙眼睛象是要滴出血來,雙手深深地掐進面前的馬車廂壁,竟然將烏檀木的車廂挖出四個小洞。
他的身體卻穩坐在車廂內沒有動!他不能動,身后有數萬人的眼睛在看著他,不過是個女人罷了,不能動!心中如有千萬把小刀剜肉,凌遲著他,也不能動!
宣承燁安慰自己,幸好剛才銀魂那一緩,現在蘇小小已經沒有了性命之虞,最多是摔傷而已,摔傷沒有關系,也可以讓她受些教訓,不要如此自作主張!
宣承燁沒有動,他甚至也沒有金魄去救人。他只是端坐在車內,仿佛化身了一尊石像!宣承德的一雙眼睛牢牢地鎖著宣承燁,只見他端坐在車廂里,雖然臉上露出極其焦灼的神色,但是身體卻分毫也沒動!
眼看蘇小小在空中力竭,就要摔到山石之上,靠著銀魂剛才腰帶的力量化解,摔下來倒是沒有性命之虞,但是必然將蘇小小摔成臉孔著地的天使!重傷是免不了的!
宣承德突然拔地而起,躍到半空中,接住了蘇小小。
蘇小小的下墜之力極大,宣承德的身體在空中轉了幾個圈才落下地來,一時之間,周圍的人一片安靜,眼睜睜地看著兩人平安地落地。
蘇小小或是嚇得有些傻了,她從飛在半空中后就閉上雙眼,等到落到地面后,才睜開眼睛,一眼對上的是宣承德黝黑不羈的黑眸,一雙清透的眸子里俱是戲謔。
蘇小小抬眼望向宣承德,只見他坐在黑色的車轎里,面無表情,臉色鐵青,顯然對自己前來送他并無半點歡喜之意。
一股冰流在三人之間流動,宣承燁突然微微一笑:“嫂子不擅長騎馬,還能遠道而來送兄長,這份情意可真叫人心里羨慕得緊!”
蘇小小鎮定下來,她其實也不知道自己為什么會頭腦一熱,便會沖過來送宣承燁,她的內心深處并不認為自己愛上宣承燁,只不過這個男人倒底是自己名義上的丈夫,是自己在這異世里面目前關系最為密切的人。
在自己還沒有能養活自己之前,他還有許多其它的作用!任合一種都是蘇小小目前還不能自己承擔的!
蘇小小鎮定下來,她沖著宣承德深深一揖:“多謝二皇子殿下出手相救,否則的話小小現在只怕已身受重傷!”
她又掉過頭去看了一眼端坐在車轎里面色難看的宣承燁:“今天是小小的不是,不應該自作主張來送太子殿下!”說完,她拉過紅云來上馬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