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習(xí)聆只是怪異地瞧了明秋毫一眼,卻是緩緩道,“卻不知你這般不看好她,這倒是讓我安心不少。”
明秋毫聽了太陽穴突突直跳,面色有些發(fā)干,卻是一扯嘴,朝著方習(xí)聆擠眉弄眼道,“聽說侯爺夫人替你物色了幾個貌美如花的陪房,卻都被你給拒了,難不成你這是為了她守身如玉哪,那可是得苦了你了,這丫頭要成年可得再三年。”
方習(xí)聆卻是面不改色,只是彈了彈身上的裘衣領(lǐng)子道,“只是不喜罷了。”
明秋毫見八卦不到什么便宜,便道,“要不咱們也下場子活動活動,哥兒身上的骨頭最是坐不住的,尤其這天凍得,鹿皮靴子也擋不住寒。倒是你們這些子飽讀詩書的卻是最有性子,一坐就是大半日……”
明秋毫話音兒尚未落下,那頭方習(xí)聆卻是自顧自地解開了斗篷,搭在了座椅下,優(yōu)雅地舉步朝著底下的冰場子走去。明秋毫微微一愣,隨即一把扯開大廠丟在一旁侯著的福子懷中,大步地朝著方習(xí)聆跟去。
那頭秦藍甩袖間一旁的冰骨便跟著咚一聲響,只是這響聲零零碎碎根本不成調(diào),秦藍不禁卯了勁地左右揮袖,胳膊上的肉都有些僵硬得漲疼起來。
“臂力不行啊……”
明秋毫的聲兒突然傳過來,秦藍不禁一愣卻是瞧見明秋毫正揮著鐮刀桿子跟方習(xí)聆打上了冰球,眼瞅著他們根本就沒看向自個兒,秦藍的心里也是松快了分,這又要揮臂,那頭明秋毫的大嗓門卻是又響了起來,“方雅子,這不行不行,臂力不行就得拼巧勁兒,看著,哥兒用一半的勁兒照樣可以……”
秦藍不禁停住了手,卻是仔細地觀察起了明秋毫的動作。
“瞧好了。這手,腕,肘,肩,腰,跨,腿,腳,一處用勁,得處處貫通才行……”
秦藍隱約間似明白了什么,竟然從明秋毫那放慢的揮桿動作中領(lǐng)悟到了一份可以用到自己身上的東西,手下下意識地跟著一動,腳下一個滑開,身子跟著前傾,手臂隨之揮出,長長的袖子帶著頂端的金銅扣子哄然撞擊在冰鼓之上……
明秋毫桿下的球也是一個遠射,穩(wěn)穩(wěn)地落在了最遠的那個圈定地兒。
只是秦藍總覺得在哪個關(guān)鍵地兒打了結(jié),愣是貫通不了。
“怎么?還不懂,有你這么笨的么?再來,看好了……”明秋毫甩了甩鐮刀桿兒,朝著方習(xí)聆就是一陣數(shù)落,那方習(xí)聆也不介意,只是面色坦然地受著。明秋毫又咕噥了幾句,便再次將方才的動作放慢演示了一次。
秦藍眼睛不眨地仔細看著,臨了收回目光的時候卻是猛的發(fā)現(xiàn)那方習(xí)聆正微笑著看著自己,看得秦藍有些訕訕,好像被抓住偷學(xué)似的,有一絲心虛由內(nèi)鉆了出來,偏他還笑著朝自己點了點頭,秦藍只覺得面上一熱,便調(diào)轉(zhuǎn)了頭。自顧自地甩起了長袖。
咚……正中!
咚咚……正中!
咚咚咚……還是正中!
原來竟這般簡單,秦藍有些發(fā)懵地不可置信起來。
不想明秋毫那廝這時候卻是大步跨了過來,“喂,你剛才不好好打冰鼓,盯著哥兒瞧什么,是不是覺著哥兒打球時候特英氣?”
秦藍只覺得嘴角直發(fā)抽,“那倒要恕我眼拙,愣是沒覺察出來,只是覺得那球慘的慌。”
明秋毫瞪了瞪眼,手上的鐮刀桿輪得那個虎虎生風(fēng),“那是它欠揍,哼,誰讓它沒眼色。別以為哥兒沒瞧見你跟那小子眉來眼去的,哼,也不怕……”
后頭的話純粹就是嘀咕,秦藍雖說沒聽清卻也知道不是什么好話,“什么?”
“什么什么?我跟你說話,你還問我說什么?”明秋毫惱了。
秦藍微微一愣,心道實在不知道自己該對這廝說什么好,腦子里卻是在燒香拜佛希望這位老祖宗趕緊走,自己好練起來,想著這廝的性子,最是不能給他顏色,便冷冷道,“要不您再說一次我聽聽?”
明秋毫一聽,鼓起的腮幫子頓時癟了,心里也知道那話不是什么好話,也不想觸秦藍霉頭,卻是道,“你想聽,哥兒還未必想說呢?!哼……”說完,鐮刀桿子狠狠地往冰場子上砸了下,轉(zhuǎn)身便對方習(xí)聆道,“走,陪哥兒喝酒去,當真是無聊透頂了。”
秦藍自是知道這廝那是心虛癥狀爆發(fā)了,只是瞇了瞇眼,方習(xí)聆卻是走到秦藍近跟前說了句讓她半會兒子都愣住的話兒。
“那小子是受打擊了……”
我才受打擊嘞!秦藍無語凝噎。
“你一笑,他就得瑟。你一對旁人笑,他就放火。這……你懂的。”
秦藍真想說,其實自己真不懂明秋毫那廝的性子,跟鍋大雜燴似的,什么都有。
“喂,方雅子,還不走!”明秋毫轉(zhuǎn)頭便瞧見方習(xí)聆那廝湊到了秦藍跟前,就知道他不懷好意,趕緊幾步跨上來,扯了他便走。
秦藍朝著聞桂一笑,也不管她是否在詛咒自個兒,自己都會毫不遲疑地將她拋到腦后。
默默地聽著四周的笑聲細語,秦藍耐心地喝著茶,偶爾抬眼看一眼四周,面上淡淡,只有秦藍知道那種被惦記的感覺雖然不再那么明顯卻始終存在于秦藍的內(nèi)心深處,好似扎了根似的,一刻不停地提醒著秦藍。
“嘿……”肩頭被猛的一拍,秦藍險些打翻了手中的杯子。
“膽子真小,難怪縮在這兒?”楚妍妍的出現(xiàn)雖然嚇了秦藍一跳卻也不在秦藍意料之外。
秦藍故作拍胸安慰道,“到哪兒也比不得小玉主吃得開,自然得縮著了。”
楚妍妍卻是奪了秦藍身旁姐兒地位子大大咧咧地坐了下去道,“我瞧著那慕容玲左右逢源的,就挺招人愛的,偏你懶得動,自然沒得人搭理你。”
秦藍自然聽出了楚妍妍言語中對慕容玲的貶低,自不想在這個話題上多做糾纏,卻是轉(zhuǎn)了話題道,“怎的沒有瞧見左承姐姐?”
楚妍妍卻是道,“她呀,臨了扭了腳,這場是上不了了。不過咱皇后娘娘喜歡她,這會兒怕是還被皇后娘娘召見吧。”楚妍妍說這話時候卻是壓著聲兒,眼睛卻是掃了慕容玲和聞桂一下,方才低下頭湊到秦藍跟前道,“卻說這番卻是太子爺?shù)闹饕猓灰蛑侨绽锾訝斂瓷系慕銉翰恢且蛑裁催t到了,所以……”
秦藍一呆。
楚妍妍似乎很滿意自己的話給秦藍所帶來的沖擊,卻是又接著道,“我也是聽姑姑說了,這次主要還是為其他幾位殿下先物色一下,我就知道你傻乎乎的什么都不知道,也不如旁的姐兒利索,知道去打聽……”
秦藍只覺得滿嘴的苦澀,楚妍妍說的不錯,自己的確是太不上心了,以至于連一點兒心里準備都沒有。
“看吧看吧,我就知道我說的不會有錯。你呀……”楚妍妍說著更是忍不住點了秦藍地額頭一下。
這一記也著實有些重,秦藍愣是被痛醒的,便揉了揉額頭道,“這不是還有您這位萬事通么?”
楚妍妍卻是左看右看的,在秦藍還沒來得及反應(yīng)時候卻是朝著那頭的純郡主招了招手道,“這兒不是有比我更好的么,你竟也不理會……秦姐姐,這兒,這兒……”楚妍妍瞧著純郡主似沒聽見自己的樣子,趕緊站起來朝著純郡主揮手。
秦藍只覺得心里一陣發(fā)苦,那純郡主明擺著就是故作聽不見,也就楚妍妍才會……秦藍不禁舔了舔干燥的唇。
純郡主的臉色看不出好壞,只是朝著秦藍點了點頭,秦藍福了福后接著坐下喝茶,只是這茶味兒卻是變了的,越喝越苦。
楚妍妍一見純郡主坐下便拉著她東拉西扯的,純郡主臉上笑著,話卻不多,時不時地應(yīng)和一下,除去這些便是始終不離手的把玩著一只茶杯子,偶爾掃過秦藍的眼也是涼涼的,好似在看生人一般,卻是不露一絲半點兒喜惡。
可越是這番,秦藍的心就越發(fā)地不自在般。偏秦藍自個兒也覺得沒什么地方兒對不住她的,這么一想,也就不再那么在意純郡主如何看待自己,該干什么還是干什么,面上帶著淡笑,坦然地聽著楚妍妍與純郡主之間的對話。
純郡主也是心頭微一詫,但隨即卻又是沉了眉頭。
“聽說剛才簡哥兒吐血了……”似有一陣騷動聲傳來,也不知誰說了句話,頓時吸引了部分人的注意力。
秦藍也是微微一愣,只瞧見幾個姐兒堵在出口處,像是才從外頭進來似的。楚妍妍卻是詫異道,“前個瞧著還好好的。”說著又看向秦藍有些茫然的臉道,“太傅家的公子鐘簡字你也是見過的,許是記不得了,當時在國公夫人府里左承姐姐還輸過給他的。他人才出眾,又是太子伴讀,自是受到一些姐兒的追捧,方才聚集的姐兒便是沖著他來著。”
秦藍點了點頭,卻是沒把這事兒放在心里。只是想到純郡主那一瞬間閃過的眼色和有些譏諷的表情,不禁有些沉思。
“我出去走走。”純郡主說著便起了身。“你們可要一起?”
楚妍妍正巴不得呢,秦藍卻是搖了搖頭,純郡主雖然說的是'你們',秦藍卻并沒有聽出她對自己的邀請之意。</div>