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到榮王如此,其他人也都紛紛扯開了目光,而秦藍也在此時終于松了一口氣。
雖然不明白榮王為何會幫她解圍,但不管怎樣總歸是幫了她,心中懷著感激,秦藍十分在意的看了看榮王飲酒的側臉,俊逸的臉龐上不帶一絲情感。
有那么一瞬間,秦藍也能從這平淡而俊逸的臉上看出些許不一樣的情緒,就像是滿腹心事的孤獨,無人述說的落寂。
看著這樣的榮王,秦藍忍不住為他擔心:
“你心中究竟藏著何事?”
可能看得入神,秦藍竟然不自覺的將想說的話給問了出來。
聽到自己的聲音,秦藍瞬間便有些后悔了,這閑事她真是管多了!于是想退縮。
可剛縮了縮身子,那原本一直飲酒之人卻突然停下了動作,帶著審視的目光看著旁邊之人,最后故意湊近些詢問道:
“你想知道?”
發現對方靠近,秦藍反射性的將身子向后躲避,不過她并不畏懼,反而抬頭一臉認真的看著對方的雙眼:
“你會說嗎?”
被對方反問,榮王先是一愣,隨即嘴角微翹,看了看手中的酒杯,手腕微轉便遞到了秦藍的面前笑著說道:
“若是小秦能和本王一起飲酒,本王便告訴你!”
聽到這話,秦藍臉色一變,她可是好不容易將這酒給推掉,她又怎么可能會答應這樣的要求,沒有直接回答,只是將臉輕輕撇開。
見到這無聲的回答,榮王也并不在意,甚至是早已料到,于是收回酒杯,對著一張精致的側臉寵溺的笑了笑。
“這……這也太放肆了!他一個外人竟然敢在這大殿如此耀武揚威,還真是把自己當成王爺了,若不是父皇母后恩典,又豈能如此容你一個敗壞國風之人坐在這里!”
在榮王對面偏右的位置,有一位穿著五彩蝶衣的獨坐女子見榮王和一旁的男子調情,心中十分憤怒,若是可以,她真想掀了面前的桌子,然后跳上前去直接辱罵。
剛才自顧自的說了一通,發現無人接話,心中的悶氣難消,但又不想再自言自語,于是轉過頭,看了看一旁穿著鵝黃襦裙的女子說道:
“七妹,你看看,那榮王實在是太……”
蝶衣女子說了一通,可一旁的女子卻依然只是低頭輕咬果實,看其架勢仿佛并不打算搭話。
見到女子不搭理人,那蝶衣女子也不再對其說下去,收住了嘴,狠狠瞪了對方兩眼,轉過頭,一臉不滿的說道:
“瞧你那哭喪樣,怪不得討不到南國安王的喜歡,所以只能獨自回來!就你這樣,注定一輩子都不得寵!”
蝶衣女子雖話語聲不大,能聽到的人甚少,可就坐在其旁的鵝黃襦裙女子卻是聽得真切,原本低頭輕咬果實的動作也就此頓了頓。
發現一旁女子的異常,那蝶衣女子料想是她剛才所說的話被七妹給聽到了,雖然說得有些過分,不過說出去的話潑出去的水,她可沒有打算收回,若是七妹咬著不放,她也不怕她!
蝶衣女子如此想著,可卻沒想到那原本頓住的七公主只是略微側頭,動了一下嘴皮,便再次低頭輕咬果實,仿佛她手中的那枚果實成了世上最好吃的食物。
七公主不說話,可坐在蝶衣女子右手邊的五公主卻是有些看不下去了,輕蔑的說道:
“獨自回來的又不是只有七妹一人,那篝王不是也沒有來,犯的著在這里數落自家姐妹嗎?”
五公主說完這話,也不管一旁人什么反應,只是自顧自的喝了一杯酒。
“你說什么?”
篝王是烈陽國的三王爺,但他和南國的安王一樣都是錦云國的駙馬。
錦云國的七公主嫁給了南國的安王,而錦云國的六公主則嫁給了烈陽國的篝王,這位身著五彩蝶衣的女子自然就是錦云國的六公主周彩蝶。
她與五公主周瓊英一向不和,周瓊英雖只嫁給了本國一個二品的總兵郭旭,但這郭旭卻對五公主千依百順,夫妻兩人是恩愛異常,這五公主嫁過去都快十年了,那郭旭硬是沒有納妾,甚至連侍寢的丫鬟都沒有。
而且郭旭還對外宣稱他會對五公主從一而終,這話原本說的是女子對男子,郭旭這話一出自然是引來不少嘲笑,不過郭旭卻不在意,但時間一久,大家更多的便不再是嘲笑,而是羨慕,甚至還有人開始嫉妒。
“怎么?六妹沒有聽清楚,想讓我再說一遍?”
五公主不是軟柿子,自然也不怕多事,轉過頭,迎上六公主那雙憤怒的雙目。
“周瓊英,你不過就是嫁給了一個總兵,有什么好炫耀的,若是你嫁到我們烈陽國,怕是最后也只能為奴為婢,就你這黑不拉幾的模樣,有誰能看得上??!”
六公主語言帶刺,直接刺中了五公主心中最痛之處。
聽到這話,五公主咬了咬牙,似乎并不打算就此放過,手指攥緊,骨節啪啪作響,身子略向前探。
見到這架勢,剛才還一臉氣盛的六公主開始不自主的將身子向后縮了縮,
在八位公主中,唯獨這位五公主會武功,雖然六公主最看不慣她,可卻也只能占點嘴上的便宜,
而且每次說話的時候,身邊都還要備上一個高手,就算打不過五公主,但至少能幫她擋一下,只要被其他人發現,那五公主就必須住手了,畢竟父皇曾嚴令五公主不許在宮中打架鬧事,若是如此,便要嚴懲。
可如今五公主和她都已經嫁人,一年也就一次見面,哪里還會為此備上高手,這會兒沒有幫手,若是被這黑婆子打殘了臉,那該如何是好,就算事后懲罰也于事無補,六公主開始心虛。
“五妹、六妹,你們難得回來,四姐早就該過來陪陪你們的!”
此時,一位身著深紅襦裙的年長女子走了過來,用手中的酒杯隔開了兩人對峙的雙眸,然后對著五公主點點頭,接著轉身拉著六公主在一旁一起坐下,然后低聲說道:
“六妹,你明知道她會武功,你又何必去惹她!”
四公主和六公主是一母所生,四公主自然要向著六公主一些。
發現救兵來了,六公主瞬間便脫去了剛才的懦弱表情,十分倔強的說道:
“四姐,是她先惹起的,我都沒有和她說話,她卻故意說我們篝王的壞話!”
聽到這話,四公主趕緊阻止道:
“好了,六妹,不要再說了,父皇和母后都看著這邊呢!篝王沒來是事實,母后可能等會兒還要詢問此事,你還是想想等會兒該如何回答吧!”
聽到這話,六公主先是一驚,不過很快便有些犯難,最后終于收回了注意力,將思緒轉移到等會兒該如何向母后解釋篝王的事情上了。
雖然她依然知道這里有許多目光都注視著她,可是她不在乎,甚至還在心中微微嘆息道:
“那舞姬的舞技可真是了得,這些人不看還真是可惜了!這樣一對比,才發覺那日心兒所舞簡直差了有十萬八千里?!?
現在殿內正在表演的是橫笛獨奏,吹笛之人為一妙齡女子,婉轉的笛聲配上女子潔白的長裙,更顯得清新脫俗,讓人不自覺的沉醉其中。
再則此曲名曰《初陽》,聽說作曲之人就是為了表達一種幸福滿足的意境,此曲在豐慶節吹湊實在是相得益彰。
就算現在身在困境,但聽到此曲,秦藍依然感覺幸福,甚至心中不知何時竟然開始歡快起來。
這曲子的力量還真是強大,不由得讓秦藍感到好奇,她會如此,不知道和她一樣藏著心事的身旁之人又會如何,他的表情還會那樣平淡嗎?
心中好奇,秦藍微微移動視線,卻發現在她旁邊那俊朗的容顏上,對方已經閉上了雙眸,看樣子是聽得十分專心,原來他也喜歡這首曲子。
可是很快,秦藍便發現了異常之處,秦不是她眼花了,有些不確定的揉了揉眼睛。
等再次睜開眼,曲子已經完結,而原本閉著的雙眸已經打開,秦藍可不想多事,于是轉過了臉,將剛才的一幕藏在了心中,或許,她剛才真的是眼花了。
吹笛的女子剛退下,原本穩穩坐在高臺上的皇后突然動了動身子,在一旁宮女的伺候下,皇后緩緩起身,站直后退后一步對著周王行禮道:
“陛下,那臣妾就先告退了!”
“皇后辛苦了!”
周王淡淡的回答。
聽到這話,皇后臉上堆滿了笑容,十分客氣的說道:
“為錦云國祈福是臣妾應盡職責,哪能算得辛苦!”
說完這話,再次行了行禮,便由著宮女攙著向外走去。
皇后這一起身,整個殿內便窸窸窣窣的動了起來,上到周王身邊的各位嬪妃,下到百官身邊的正妻,無不紛紛起身離去,雖人員眾多,但卻十分有秩序,像是得到了某種命令。
秦藍可以肯定,這絕對不是一時起意,往年也必定如此,可她們這是要干什么呢?難道是集體放天燈?
為了祈禱來年豐收,人人幾乎在豐慶節這一天都要放天燈,普通民眾不是很講究,可是宮中的人應該很在意時刻。
算算時間,此時離子時還差一個時辰,時間還早,顯然如此大規模的動作并不是為了放天燈。
那又是為何?秦藍很疑惑的看著移動的眾人。
“你不走?”
身旁的榮王突然發問。
聽到這話,秦藍臉上的疑惑更甚,
“去哪?”
聽到秦藍的反問,榮王只是淡淡的說道:
“你若想留下來喝酒,那便不用離開!”
聽到這話,秦藍的反應還真是迅速,一個閃身便站了起來,不管怎么說,她是絕對不能留下來喝酒的。
見到榮王妃起身,早在后面候著的宮女低頭上前,
“榮王妃,這邊請!”
既然有人領路,秦藍自然不會再耽擱下去,由著宮女引路前行。
出了水仙閣,宮女手中便接下了一盞挑燈,然后開始為秦藍帶路。
順著樓道一路前行,放眼望去,前方燈光閃爍,蜿蜒盤曲,緩緩移動,就像是一條長形燈龍,很是壯觀。
“這是要去哪兒?”
秦藍疑惑的問。
這領路的宮女性子和順,聽到榮王妃詢問,便柔聲答道:
“回榮王妃的話,您這是要去天瑞樓祈福,天瑞樓前是星神池,等會兒放天燈便在此處!”
宮女的回答雖然簡約,但卻交代的很清楚,秦藍一路上便也不在詢問,只是跟著向前走去。
不一會兒,一群人便來到了天瑞樓,不過天瑞樓可不是只有一棟樓閣,它分為左中右三棟。
左邊是文官的家眷所祈禱之所,右邊是武將家眷所祈禱之所,而中間則是皇親國戚所在之地。</div>