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妙的早晨,身邊還有一個熟睡的,如夢境里才可以褻瀆的女人。唉,生活就是如此美好,如此愜意。
我伸了伸懶腰,輕輕從李月茹身邊翻至塌邊,喊道,“春梅,伺候吾穿衣洗漱。”
可喊了半天,也沒有人回應。這時,我才想起春梅昨夜已經和胡桂連夜出了宮。于是,我只好又喊,“婉容,伺候吾穿衣洗漱。”
可那知,依舊沒有人回應。倒是小銀子從殿外跑進來,慌忙給我穿衣束帶。我打掉他的手,怒罵道,“就汝這廝毛手毛腳的樣子,比吾也強不了多少,吾用不著汝伺候。吾只問婉容何處去了,怎么大清早不在紫宸殿照應,還有沒有半點規矩?”
“婉容。。。圣人難道忘了?昨夜里,春梅跟圣人辭行,聲稱怕應承不下圣人的差事,于是向圣人討要了人手。故而,就把婉容和殿內另外兩個女官,一并帶走了。”
“這個嫉婦,虧得吾還覺得虧欠。”我忍不住罵道,大好的心情更是遺失殆盡,“吾是同意春梅帶兩人出宮,可沒有讓這廝把婉容也帶走啊。那嬌滴滴的小娘子,怎能跟著春梅去吃苦?汝現在就去把人給吾帶回來。”
回頭便見李月茹直勾勾的看著我,我馬上改口道,“算了,讓婉容跟春梅一起出宮也好,畢竟有個照應嘛。吾方才的意思是想說,吾使喚婉容都習慣了,沒有婉容在身邊,一點也不適應。”
李月茹揮手示意小銀子出去,見我穿衣手忙腳亂的樣子,便從榻上起身,言道,“還是臣妾伺候圣人更衣吧。”
“嗯。。。”雖然知道李月茹比自己也強不到哪兒去,我還是沒有拒絕她的美意,“那就辛苦愛妃了。話說,穿衣這種日常事,吾總覺得吃力。輪到現在,都有些懷疑人生了。甚至還覺得,吾是不是過于四體不勤了些?”
“圣人言重了。這天子常服諸多講究,平日里都有人伺候。圣人習不得穿戴,也是理所應當。。”
“所以啊,吾現在就覺得特荒謬。衣物嘛,蔽體而已,最多端正就好。自然要怎么簡單,怎么穿戴方便怎么來。沒有人伺候,吾連自己的袍子都無法穿戴整齊,這成何體統?難不成,吾不穿這袍子,別人就不知道吾是天子。至于那些不把吾看成天子之人,便是吾全身穿金戴銀,也未必能把吾放在心上。愛妃覺得,可是這番道理?”
“此乃制式,圣人不可亂了規矩。”李月茹急道。
“規矩。。。規矩,還不都是人定下的。別人可以定規矩,吾乃堂堂大隋天子,自然也可以改規矩。”我頓時有些回過味來,“哦,吾總算是明白了,愛妃昨夜里一直叫窮,不按吾的法子給后宮換裝,原來根由就在這里啊。”
“臣妾豈敢。圣人誤會了,內庫如今是真的沒有多余之錢帛。”
“吾此番不想和愛妃計較。愛妃說內庫沒錢,吾也不會辯駁。可等內庫有錢了,看愛妃還有何等話說。屆時,愛妃若不給后宮諸人換裝,吾就親自來換便是。”
“圣人。。。”
我不聽李月茹的解釋,只是自顧自說道,“好吧,內庫如今沒錢,按愛妃的說法,無法大規模換裝。那么,給吾制辦幾套衣物的錢帛,終歸還是有的吧?”
“這自然是有的。卻不知圣人,欲制辦何等樣式?”
“嗯。吾方才突發奇想,已經想到了一種新款式。等下,吾繪圖于愛妃。至于名字,就叫中山裝好了。”
“中山裝。。。圣人。。。”
我再次止住李月茹的勸解,更換話題道,“春梅這廝帶走了幾名伺候吾的貼身女官,吾的生活著實不便,非得立即補充才行。這事,就教給愛妃負責,并全權把關,可好?”
“圣人要何等出身?”
“嗯。。。出身不是關鍵。首先,自然是年輕貌美了。”說完這話,就知道自己失口。于是,我馬上更正道,“吾的意思是,必須體態端莊,面貌清秀。不然,吾天天看著反胃,影響心情,這個后果誰來負責?”
李月茹不吭聲。
于是,我又補充道,“至于具體的標準嘛!十六至二十歲為宜。身高至少一米六以上。哦,就是五尺三寸為限。還有,體重也必須限定,不能超過八十斤。”
說到這里,我必須簡單解釋一下,在大隋朝其實也有斤兩的概念。只是,與后世有些不同,一斤十六兩,而一兩大概四十克左右,一斤大概就是六百四十克。八十斤,也就相當于后世一百零二斤。一米六的身高,一百零二斤,在后世絕對稱不上苗條,但在以胖為美的大隋朝,除了天賦異稟之人外,就已經不太多見了。所以,對于我的苛刻要求,李月茹不太理解,實屬正常。覺得事情棘手,更無可厚非。
“這些年,宮中一直未曾組織選秀。現如今,宮女普遍年歲都已偏大。此番,除了年歲,圣人還對身高、體質都有如此限定。圣人這是有心為難臣妾嗎?”
方才的兩個安排,都不順李月茹之意。心中有怨,說些冷言冷語的東西,也著實正常。明白了自己的要求,給對方一些臺階,甚至是一些讓步,這是緩和關系的唯一途徑。
于是,我便淺笑著解釋道,“此事,沒有愛妃想象中那般艱難。說到底,要擇選出這等天賦異稟的女子,原有的選拔方式自不可取。可換到大明宮上萬的宮女群體上,卻又極其簡單了。”
“圣人的意思是說,此番大明宮所有宮女,都可應選。包括臣妾殿內女官,亦是如此?”
我點點頭,毫不猶豫的應下。見我如此表態,李月茹頓時喜笑顏開。這個道理也簡單。如果按照以往的選錄要求,此番能夠入得紫宸殿的女官,基本已經屬于內定。就算身為考核官的李月茹,實際權柄也極為有限。
嗯,這個要怎么解釋清楚呢?打個比方說,某**機關要增補秘書,其實候選人也就那么幾名。而候選人的背后,早有無數勢力在關注。而這些勢力,除了宮外的,同樣也有宮內的。而人都是吃五谷雜糧長大,李月茹也沒有辦法和膽識,敢跳出這些牢籠和規矩。所以,身為考核官的她,可能半分實惠也落不下,反而需要平衡各方的勢力。
可現如今呢?就因為我完全不按規矩出牌,雖然工作難度大了不少,但李月茹能掌握和把控的東西,卻多了很多。這個就好比,現在這個**要職,采用公開社會選舉一般。
一方面,基數和候選人太廣泛,只要滿足條件之人都有機會,短時間內各方勢力想拉攏,其實效果很有效。如此一來,這些最終入選之人,成為李月茹的嫡系,就很簡單了。同時,就因為沒有復雜的背景和關系需要去調和,李月茹也能減少許多糟心的事情。
所以,見李月茹已經意動,我便順著桿子往上爬,言道,“此番既然要大面積篩選,還有足額的基數保障。有些標準,就必須提高。依吾看來,體型體態只是外在,內在同樣重要。識文斷字,也只是基本要求,能熟讀四書五經者優先。當然,懂聲樂者更要優先。”
之所以要這般補充,就在于對李月茹相知甚深的我,此時已經猜出了她的一些想法。說白了,對李月茹最有利的方案,肯定是這些女官最好出自朱鏡殿,甚至是她的心腹。而朱鏡殿的宮女,有兩個丫頭也符合我先前的條件。其中,一個叫紅兒的宮女,更是李月茹的陪嫁,主仆感情自不必說。
如此一來,有李月茹的運作,恐怕紅兒想落選都難。讓李月茹光明正大的在我身邊安插眼線,這倒是其次,也不是我關心的問題。開個玩笑說,與其身邊的眼線,是閹奴李輔國的,或者是其他人安排,其實都沒有李月茹的眼線,讓我放心。至少,不會有性命之危。
而我所關心的,或者說排斥的,其實是那個紅兒有體臭。嗯,別問我是怎么知道的。我也懶得解釋。
可是,就因為這個原因,我卻不能這般赤露露的說明,更不能把紅兒直接剔除掉。否則,李月茹會怎么想,或者說,與我有過肌膚之親的紅兒,又該怎么想?所以,在苛刻的條件上,繼續設置障礙,就成為了最好的途徑。
當然,換個角度來說,皇帝選貼身宮女,要求識文斷字,甚至是熟讀四書五經、通樂理,這也無可厚非。
只是,這樣一番規定,性質就有些變味了。好似此番選拔的,已經不是伺候的下人,而是選妃一般。回歸味來的李月茹,自然也漲紅了臉,不無好氣的問道,“圣人,可還有其他要求?若是有,不妨一并也提出來。反正,大明宮中甄選不出來,民間也終歸是有的,達官顯貴之家,至少也是有的,對吧?”
面對李月茹的質疑,我只好裝傻充愣道,“呵呵,愛妃言重了。吾這個人吧,總是喜歡較真,還覺得寧缺毋濫總比濫竽充數要好。所以,有些挑剔。愛妃若是覺得過于苛刻,吾等可以商量,那些條件適當放寬便是。”
“這又豈是寧缺毋濫、放不放寬的問題。估計,是圣人想紅袖添香吧?”我雖然示弱,李月茹卻依舊死纏著不放。
“順帶給吾磨磨墨,亦是當然。吾身邊雖然一堆人,卻沒有幾人用的順手。連磨墨這種事,有時都做不好,確實容易壞心情。”
“那是。圣人怎么說都有理。恐怕,除了順帶給圣人磨磨墨,還要順帶給圣人暖暖床,侍侍寢,對吧?反正,能者多勞嗎?”
“嗯,這個。。。”見話題避不過去了,我只好再度故技重施,板著臉道,“吾就想用點心儀之人,照顧衣食起居。卻不曾想,讓愛妃如此誤會。那好,愛妃若是不高興,那就不增選罷了。大不了,吾以后自己伺候自己便是。反正,吾現在做什么事,也別想稱心如意。”
說完,我還將李月茹穿戴半許,依舊未曾穿戴整齊的常袍直接扯下,扔在了地上,徑直鉆進被窩里,叫囂道,“這衣物,吾反正不會穿戴。愛妃不愿意替吾置辦也一樣沒有關系。吾整日窩在紫宸殿內,就耗在龍塌之上,這總沒有人針砭吾的是非了吧?”
如此一撒潑,李月茹果真沒了轍。態度頓時軟和下來,輕聲細語道,“區區小事,圣人怎生又耍起了小性子。方才,某等不是在商議嗎?罷了。。。罷了,圣人之要求,臣妾都記住了。臣妾一切都按圣人吩咐辦理,可好?”
“當真?”
見我立馬有了精神,李月茹更是氣不打一處來。側著臉,也不看我,只是說道,“不過,有幾個條件,圣人必須一一應下。”
“愛妃請說。”
“就是。。。圣人所需置辦的服飾,那個什么中山裝。雖然臣妾還沒有見著,但估計不是什么得體之物。再者說,也于禮不合。所以,圣人只能私下里穿戴,絕對不能面見朝臣,更加不能用于朝會。說到底,臣妾是不希望朝臣,總說些圣人的閑話。畢竟,人言可畏的道理,圣人應該知悉。”
這個條件,我自然應允,保證道,“愛妃盡管放心,吾一定謹記。再者說,愛妃莫不是以為,吾現今還有與朝臣相見,甚至是上朝的機會?所以啊,其實是愛妃多心了。”
被我如此一提醒,李月茹果真不再多說。當然,她更加聽不見我心里的聲音。說白了,朝服事關國體,看上去是小事,其實最容易引發口舌之爭。現如今,就因為我不上朝,也沒有面見朝臣的機會,反而風險和難度是最小的。
這也就是說,只要李月茹不反對,宮中其余人雖然覺得不妥,也不具備這樣的膽子。至于宮外,就因為李輔國壓著,也能少了阻力。嗯,這個又該怎么解釋呢?還是那句話,皇帝胡鬧,李輔國樂見其成。畢竟,皇帝越胡鬧,對他越有利嘛。
等到驅逐閹奴之時,估摸很多人都習慣了,就更加起不了波瀾。即便還有人說三到四,因為規模有限,我也很好平息。甚至,還能因此給我提供一個殺雞儆猴,大燒三把火的契機。
當然,這些都是后話。利用好周邊的資源和條件,通過合適的手段,獲得自己想要的東西,達到自己的目的,不論順境還是逆境,亦是如此。這些,才是我思考問題的關鍵。
所以,基本目標實現的我,給李月茹更多的甜頭和面子。或者說,刻意討取她的歡心,不至于夫妻離心,甚至產生隔閡,就是理所當然的事情了。
于是,我便笑著打趣,問李月茹道,“愛妃可還有其他要求。不妨都一一說出來,吾定然照辦。”
“嗯。。。其實,也沒有了。”
“什么叫其實也沒有了?是有,還是沒有呢?”
“嗯?”說到這個話題,李月茹就有了一些緊張。見我臉上神色舒展,便試探著說道,“其實,圣人想在紫宸殿內增添幾名宮女,臣妾亦是認可的。只是。。。只是。。。”
“只是什么?”
“圣人知道。”
“知道什么?”
“就是。。。圣人只許看,不許。。。”
“不許什么?”我故作煥然大悟,這才一拍腦門,言道,“哎呀,愛妃都想哪兒去了?吾只是想要幾個知情識趣,用得順手的丫頭。愛妃都想什么呢?再者說,她們便是貌美如花,便是多才多藝,又豈能和愛妃相提并論。愛妃可知在吾的眼里,從來都是獨一無二的。”
“圣人就喜歡胡說。”
“吾怎生是胡說呢?吾說的,可都是心里話,真心話。愛妃若是不放心,那些增添過來伺候吾的宮女,吾絕不讓其邁入寢宮半步,可好?大庭廣眾之處,吾總不敢胡來了吧?”
“那怎行?圣人都說四體不勤了。臣妾。。。臣妾,也不可能天天伺候圣人不是?”
“那又該怎么辦才好?”
“嗯。。。臣妾得仔細想想。”
見李月茹一副沉思的神態,我不禁莞爾。“得嘞。若吾是愛妃,與其想怎么對付還未出現的情敵,不如在自身修養上做些文章。有些時候,適當的大度和體諒,其實才最討人歡喜。”
“嗯。。。圣人這話,是什么意思?”
“沒什么意思,一點感悟,一點感悟罷了,愛妃不必往心里去。”說著,我便輕輕在李月茹的翹臀上拍了一下,繼續言道,“即便愛妃要尋思些手段對付吾,也終歸要填報肚皮才成。昨夜。。。嗯,吾可算辛勞,必須好生補補才成。哦,還有,吾已經讓尚食局調整了膳食。今日之早膳雖然簡單,但卻格外與眾不同。愛妃若是不一并嘗嘗,未免就有些可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