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吧,我承認話題又扯遠了些。
將這些宮女打發去當紡織工,只是未來的打算。說白了,依舊不能解決我眼下的困境。
這又是為何?道理很簡單。要紡織,至少也要有紡織的場所,對吧?再考慮同時容納兩千宮女生產,加上后勤、管理等人員,這個生產基地的規模自然不會太小。那么,肯定就無法在長安城中找到合適的地方。
同時,紡織業雖然屬于輕工產業,但也有污染。把污染企業放在長安城內,對于如今長安城惡劣的生活環境來說,也無異于雪上加霜。
所以,我想來想去,就指了個地方,這便是新豐。大致就是,后世西安市臨潼區新豐鎮這個位置。
要說新豐這個地方,其實淵源夠深的。據說,當年漢高祖劉邦打下江山后,他的父親自然就成為了太上皇,住進了長樂宮。但平民出身的太上皇,很不適應宮廷的生活,更想念當年與殺豬賣酒的在一塊兒的日子。斗雞走狗,喝酒打球,說笑打趣,又是何其痛快?
于是,劉邦知道后,索性就把老家豐邑的鎮子全搬了過來。在長安附近專為太上皇建造了一座這樣的城鎮。這座新的村鎮,除了完全按豐邑的式樣建造,包括城墻、街道和房屋,也一模一樣。
后來,劉邦再下令,把豐邑的居民也全遷到這里。百姓一到,都能熟悉的找到自己的住宅。甚至,從豐邑帶來的雞、鴨、狗、羊,也能找到各自的主人家。后來,太上皇去世后,劉邦就把這個地方定名為新豐。一個成語“雞犬識新豐”,就出自這里。
當然,我選擇新豐這個地方,可不是考慮漢高祖的因素。而是覺得,這個地方除了距離長安很近,還位于渭河的下游。如此一來,一則,即便紡織業有污染,只要沒在渭河的上游,就對長安的影響不大。二則,此處除了渭河,更有漕渠為依靠,方便通商天下。畢竟,長安此時的貨物運輸,也主要依靠漕渠,渭河輔之。
漕渠,又是個什么鬼呢?說到這里,我必須再簡單介紹一二了。當年,文帝皇帝穿鑿的廣通渠,才是長安的主要糧道。但當煬帝將政治中心由長安東移洛陽后,廣通渠就因為失修,逐漸淤廢。
后來,高祖皇帝還都長安后,因為國用比較節省,東糧西運的數量并不大,每年也只有幾十萬石,渭水便能勉強承擔運糧任務。這個廣通渠,就更加沒有人管了。
隨著長安越來越繁榮,人口越來越多,京師用糧自然不斷增加。最后,已經嚴重到了供不應求的地步。包括皇帝,也只能率領百官和軍隊到洛陽就食。這其實才是洛陽再次興盛起來的主因。
特別是武媚在位的期間,幾乎全在洛陽處理政務,便是這樣的存在。所以,玄宗皇帝登基后,就重開了廣通渠的工程。這個新水道,就叫漕渠,由韋堅主持。當時的施工方案,就是在咸陽附近的渭水河床上,直接修建興成堰,引渭水為新渠的主要水源。同時,還將源自南山的灃水、浐水也攔入渠中,作為補充的水源。
我說這些,其實是想解釋另外一個東西。也就是大隋紡織集團建設于此,除了考慮污染和航運的便利,還有一個布局。
這便是,我希望再通過周基萬等人的努力,能提前將水力驅動用到紡織業上面,以推動大隋工業革命的快速發展。說白了,雖說第一次工業革命的發展并不漫長。可若是真按部就班,需要那么多年,我一樣忍不了。
如此一來,這個紡織基地的規劃,就不可能不龐大。除了生產基地,預留的水力驅動的試驗基地,倉庫,貨運碼頭外,包括人員的飲食和住宿,其實也要綜合布局。至于投資,一樣高達十萬貫。
當然,對于現在的內庫而言,錢帛反而只是個小問題。畢竟,從閹奴府中抄沒的上千萬貫錢帛中,就有二百余萬貫入了內庫的賬目。同時,那些珍奇珠寶的價值,還遠遠超過這些。只是,需要一步步販賣變現罷了。
那么,什么是主要問題呢?關鍵還在于建設周期上。說白了,從前期的設計規劃到出圖,再到建設投產,就算我拿鞭子趕,這也至少需要一年以上。換而言之,我總不能在這一年里,都讓這些宮女依舊養在宮中吃白飯吧?
這又該怎么辦呢?想來想去,我便決定再組建一家大隋機械制造集團公司出來,地址就設在建中坊的偏僻角落。之所以要選擇這里,不是我忽然沒有了潔癖,不知道機械生產存在污染,而是被這一幫宮女的問題,已經逼上了梁山。
建中坊的土地,是原來禁苑的地盤,雖然拍賣了一小部分,更有一大部分還在我手里攥著,這就解決了土地征用的問題。
嗯,這其實也是我比較在意的問題。雖說,大隋的土地都是皇帝的,但說說而已,我真能去把我的子民都得罪干凈嗎?所以,包括這個紡織基地的建造,我都和王勻、俱文珍等人立下了規矩。一切的土地,都必須按照市價賠償,強買強賣者嚴懲不貸。
所以,既然是禁苑的土地,這就不涉及土地征用的問題,可以節省不少時間。同時,皇家足球場改擴建工程就在旁邊,交建集團可以馬上組織開工,這就不存在施工進場這些耽擱。
同時,這個機械公司的生產環境,現階段也談不上嚴苛。至少,比建設紡織基地生產場所要輕松很多。大致,也只需要一個封閉的作業環境就成,以后慢慢完善便是。
如此一來,一兩個月的時間,就可以初步具備生產的條件了。至于這些宮女又去生產些什么呢?沒別的,就是大量的紡織機。
當然,她們也不是主力。主力依舊是將作監的那些匠人。畢竟,大隋的將作監匠人,可不完全都是泥瓦匠的。加上有周基萬的指導,想制作出這種物件,并非難事。
關于為何要讓這些宮女們加入進去呢?道理同樣不復雜。除了不讓其吃閑飯,也可以給匠人們一些幫助外。我更是想讓她們熟悉機械制造的流程,也便于后期生產中工藝的改良和產能的提高。
說白了,等到紡織基地能夠投入使用,這些宮女才會從機械制造公司慢慢剝離,逐漸轉變為正常的紡織女工身份。
當然,如此折騰來,折騰去。這些宮女以后的道路,甚至比宦人的人生還要艱辛。所以,我也會給她們一些更多的選擇。比如,贖身。
對,就是贖身。犯了錯,就必須要有補償。依據犯錯的大小,設一貫到百貫不等的贖金。而且,我相信有此選擇之人亦是不少。說到底,宮女和宦人入宮的方式大有不同,導致宮女中富足家庭出身者就不是少數。
至于沒錢贖身,又該怎么辦呢?那就沒辦法了,好好受罰吧!同宦人不同,宮女們都會有一定的工錢,但不會太高。三年后,同樣可以選擇去留。留下者待遇與雇傭女工相同,甚至還會更高。
嗯,好吧。說到底,還是我這人心軟。想懲罰,卻舍不得女人受苦。
要問機械制造公司,在完成紡織機制造后的命運,我倒沒有太多的擔心。說白了,技術總要鉆研,新機器也總要問世,也總要生產吧?還有,這些生產的機械,同樣也涉及維修和保養吧?
再者說,我這個機械制造公司的設立,其實也不只是生產紡織機。開個玩笑說,大隋可沒有這樣規模和專業的生產工坊,對吧?就算是給商賈代工,也總是可以吧?更何況,我還有大隋機械制造公司立足市場的新產品。這就是自行車。
不妨再開個玩笑說,紡紗機、紡織機之流,我是真不熟??勺孕熊囘@個物件,可就再熟悉不過了。當年,法國人制造的木制自行車,就引得萬人效仿。再是工藝受限,我設計出來的自行車,還有大量的能工巧匠參與。這個水平,試問能差到那兒去?別說養活大隋機械制造公司了,恐怕又是源源不斷的財富。
所以,這段時間里,我是真的很忙。除了上朝,還要安全把這些宮女和宦人交付出去,親自布局和把關紡織基地的規劃,以及安排將作監人員與交建集團和機械公司的剝離。甚至,也包括把關這些公司的制度和架構。乃至于,還要親自設計自行車的模型。
沒辦法,這些東西不親自把關也不行,我倒不是不放心手下的人。只是,什么東西都是全新事物。我也不知道這些人,是不是真的領會了我的意圖,然后去胡搞亂套。最后,搞出個四不象來。
等到宮女和宦人全部移交出去,大隋交建集團和機械公司相繼掛牌成立后,我才稍微輕松了些。
偷得浮生半日閑,我難得回到紫宸殿中,此番倒能好好享受個午休了。嗯,之所以要這么說,就因為我覺得上官婉兒整日把我看的也忒緊了。于是,就想了個法子,把她打發去了綾綺殿。
可人雖然是去了,但我也總要安慰。于是,綾綺殿自然要住上幾晚。一想,董婉娘還懷了我的孩子,我也不能不去看,對吧?這便再去太和殿住了兩晚。好吧,李月茹也要鬧意見了,她的寢宮我也不能不去。
得嘞,翻來覆去幾次。我才覺得,女人多了,其實也是麻煩。
所以,今日回到紫宸殿內,我自己反而覺得有些陌生了??烧f是要午休,看著龍案上已經堆積如山的奏折,我卻怎么也睡不著。畢竟,這些也是關系國計民生的大事,拖延不得。
于是,我又只能起床工作。可看著這些奏折,我就開始發傻。他娘的,這么多數量的奏折,都能裝好幾大箱了,我什么時候能看完呢?更關鍵的還有,我翻開一本奏折,竟然都是些雞毛蒜皮的小事。比如,維州府要任命一個刺史,問我同意,還是不同意?
他娘的,一個窮鄉僻壤之地,還是下州之刺史,官階不過五品。在后世,也最多算個廳級干部,來問我這個****的意見,腦子有病是吧?
吏部,干什么吃的?還有,一群同中書門下平章事,朝中宰輔,都干什么吃的?我如此提筆回道。
再翻下一個奏折,依舊如此。更關鍵的還是,這些奏折竟然都沒有宰輔的意見。什么意思?這些人都想罷工撂挑子不干了嗎?還是因為李輔國之死,嚇破了膽,都不敢發聲了。
得嘞,傳旨把這些人都叫來好生訓斥一遍,才成。想到這里,我便安排人去宣,自己卻背靠在龍椅上,閉目養神。
“圣人,請用茶,”一個聲音飽滿、富有磁性的女人聲音,從身后傳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