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樣的話,陳冰蓮敢說,但張鳳榮卻沒有勇氣說出來,在陳冰蓮說話的縫隙裡,張鳳榮偷眼看向丁鳳軍,此時的丁鳳軍的臉色並不好看,氤氳的臉上寫滿了怒氣。
陳冰蓮似乎還沒有過癮,她又繼續說道:“鳳榮妹子,你可得記住了,這散養的兔子遲早會因爲自由逃跑的,要想不讓兔子逃跑,唯一的方法就是把它扔籠子裡,看得見摸得著纔會讓人心裡踏實。”
張鳳榮並沒有表態,只因丁鳳軍在場,雖然張鳳榮也很討厭陳冰蓮,年輕的時候也吃過她的不少虧,但就目前的形勢來看,陳冰蓮說得這些正中張鳳榮的下懷,張鳳榮的心裡也一直在擔憂,她怕丁慶生萬一真得考上大學會遠走他鄉,永遠不再回來,那麼,這幾十年對丁慶生的養育之情可不都是白費了麼,而且還有一點,大學所需要的費用可是不少,單是供養丁曉琴和丁曉棋兩個人上大學,家裡的那些家底都快要被掏空了,哪還有什麼錢再供丁慶生和丁曉畫呢,不過咋說丁曉畫也是自家的親閨女,就算砸鍋賣鐵也得讓丁曉畫完成學業,至於丁慶生,張鳳榮實在是沒有心思再爲他投資。
當然,張鳳榮心中也明白,在丁鳳軍的眼中,丁慶生就是他們的親生兒子,既然是親生兒子,那麼就必須要做到一視同仁,依丁鳳軍的性格,他可以吃苦受罪,但他絕不可以讓自家的孩子跟著他吃苦受罪,況且現在家中的頂樑柱是丁鳳軍,他是一家之主,家中大大小小的事都由他做主,只要他不開口說不,張鳳榮就算講出一千個一萬個理由也是白扯。
陳冰蓮還在喋喋不休的發表著自己看似精闢卻又荒誕的言論,坐在一旁的丁鳳海再也忍不住了,他開口說道:“你怎麼那麼多話,這是咱二弟家的事,人家愛怎麼處理就怎麼處理,跟你有什麼關係,也不知道你一天天的咋那麼多廢話,自己家的孩子都沒教育好還打算教別人怎麼教育孩子,真是不知道害臊!”
陳冰蓮的長篇大論只是開了個頭,便被丁鳳海打斷,她很是不滿的反駁道:“丁鳳海,你說的這是什麼話,誰說我沒教育好自家的孩子了,要不是我教育的好,老大能考上大學嗎?要不是我教育的好,老二能去得了bj嗎?不是我說你,這二十幾年來家裡的三個孩子,你教育過哪一個,你看看你,現在都五十多歲了吧,咱家的哪個孩子跟你有感情啊,我估計等你病的躺在牀上的時候,孩子們都不一定願意伺候你!”
說著話,陳冰蓮不屑的翻了一個白眼,丁鳳海一臉黑線,很是不悅的說道:“你還好意思說我,看這三個孩子都被你孃家人教成什麼樣子了,只知道向別人索取,從來不想著回報別人,咱三個孩子身上的自私就是從你孃家那邊學來的。”
陳冰蓮一聽丁鳳海說的這些話,說得好像她孃家沒有一個好人似的,頓時陳冰蓮大怒,她猛拍一下桌子直接從凳子上站起身來,擡手一指丁鳳海,怒氣橫生的說道:“好你個丁鳳海,你可真是沒良心,居然在這裡說我孃家人的壞話是不是,行,你給我等著。”
說完,陳冰蓮拍拍屁股帶著怒氣走了,任憑張鳳榮怎麼阻攔都無濟於事,被陳冰蓮這麼一鬧,丁鳳海也沒有了任何的食慾,他索性端起面前的酒杯一飲而盡,然後呱悾酒杯往桌上一放,二話不說擡腿便走了。
丁鳳軍原本是想送送丁鳳海的,他擔心丁鳳海會出什麼事,畢竟丁鳳海現在身體有恙,而且還喝了酒,但丁鳳海卻拒絕了丁鳳軍的相送,他還說兩家離的並不遠,沒有必要送來送去的,丁鳳軍拗不過丁鳳海也只得作罷。
臥室裡,丁曉琴和丁慶生肩並肩的坐在書桌前,剛剛外面的談話聲悉數被兩個人聽到,丁慶生情緒有些低落對丁曉琴說道:“大姐,爲什麼那個壞女人總是要針對我呢,我也沒有得罪過她吧。”
丁曉琴苦笑著安慰道:“慶生,你別理她,她啥樣的人你還不瞭解嗎,放心,你在大姐的眼中永遠是我的親弟弟,沒有人能把你怎麼樣的。”
丁慶生一臉感激的看著丁曉琴,心中有些愧疚的說道:“對了大姐,今天下午的事,對不起……”
丁慶生的話還沒有說完,丁曉琴便笑著打斷丁慶生說的話,她拍拍丁慶生的肩膀說道:“咱姐弟倆之間沒有什麼對不起,正所謂一個巴掌拍不響,大姐也有錯的地方,至於這些事,咱們都不提了。”
丁慶生不由的感覺到一陣暖流融入心中,稍稍沉默片刻,丁慶生擰緊眉頭略顯擔憂的對丁曉琴說道:“大姐,你說二大爺和二大娘會不會按照壞女人說的那樣,把我的大學錄取通知書扣下啊,要是那樣的話,我還不如不去參加高考呢,省得到頭來寒心。”
丁曉琴看著一臉黯淡無光的丁太生,她再次拍了拍丁慶生的肩膀,說道:“怎麼會呢,你別想那麼多,現在的你啊,唯一要做的就是好好複習,眼看著就要高考了,你可不能分心,另外,你要記住自己的夢想是什麼,打小你就說要唱歌給我聽,還說如果哪天你真成了像馬詩語那樣的歌星後,還要爲我寫歌呢,這些事我可都記在心中呢,你必須要兌現自己的諾言啊。”
丁慶生抿了抿嘴脣,滿臉自信的說道:“放心吧大姐,我一定會好好複習的,絕對不會讓你失望的。”
丁曉琴聽丁慶生這麼一說,不由的舒展開眉頭,喜笑顏開的說道:“這纔是我的弟弟。”
丁慶生不好意思的撓撓頭說道:“對了大姐,大學到底是怎麼樣的呢,裡面是不是就像一個大社會?”
丁曉琴想了想說道:“嗯,可以這麼說吧,反正大學生活挺不錯,很是豐富,什麼樣的人都有,至於你在大學裡面想要成爲什麼樣的角色就得看你自己的了。”
丁慶生不懷好意思的說道:“那,大姐怎麼沒有在大學裡談一場轟轟烈烈的戀愛呢,我可聽同學說了,大學裡可是自由的很吶,根本沒有人管的。”
丁曉琴並沒有太在意丁慶生說的話,她隨口說道:“我只顧著學習了,哪有時間談戀愛啊,像這種談戀愛那麼費腦子的事,是留給別人去做吧。”
丁慶生壞壞的一笑說道:“是嗎?大姐,原來你還有這麼高尚的一面哪?”
這下丁曉琴聽出了丁慶生的言外之意,合著丁慶生是在逗自己呢,反應過來的丁曉琴笑著擡手指向丁慶生說道:“好啊,你小子敢拿我開涮了是不是?”
丁慶生忙做投降狀,委屈求饒道:“大姐,你冤枉我了,我怎麼敢開大姐的玩笑,這不是前兩天嘛,我本來是去你們學校找你的,結果碰到了王玉誠,我看那個傻小子正站在教學樓的門口等你,害得我也沒好意思等到你下班我就回去了。”
聽丁慶生這麼一說,丁曉琴略顯得有些不好意思,她很是不自然的用手扒拉幾下劉海,丁慶生並沒有打算就此放過丁曉琴,他假裝很隨意的問道:“大姐,你跟大姐夫打算什麼時候成婚哪?”
丁曉琴一愣,重新把視線搭在丁慶生的臉上,她說道:“別瞎說,你哪有什麼大姐夫哪,大姐我現在還沒有對象呢。”
丁慶生又是一笑,說道:“怎麼大姐,你瞧不上那個王玉誠啊,我覺得他挺好的呀,人老實,而且還和你在一個學校裡教學,怎麼說你們在一起也算有共同語言吧,雖然說你比他大幾歲,但他的執著可是厲害的呢,爲了追你,人家考大學報志願的時候單選了你在的大學,正所謂精誠所至,金石爲開,大學追了你三年,這又在同一個學校教了兩年學,要我說你就算是塊石頭也該被他暖化了吧。”
丁慶生的這一番言論直把丁曉琴說的面紅耳赤,竟不知該怎麼回答好了,想了許久,丁曉琴纔開口道:“你說你個小屁孩子哪來的那麼多的言論,現在的你應該好好複習,爭取考上個好大學,別的事情你就別瞎摻和了。”
丁慶生一聽丁曉琴這話,頓時不開心了,他故意生氣的說道:“大姐,這麼說就不對了,大姐的事就是我的事,學習考大學是非常重要的事,但大姐未來的幸福更重要,做爲你的弟弟,我有義務爲你參謀參謀。”
丁曉琴的臉頰紅得像只熟透的蘋果,她尷尬的輕咳一聲,說道:“那你說說看,在你的眼中這個王玉誠是什麼樣的人?”
“執著,相當的執著,對情專一,對人更專一,五年的時間能夠把所有的精力都集中在你一個人身上,那就表明這個人並不是三心二意的人,況且我之前也聽說了,王玉誠上學的時候學習成績並不怎麼樣,但自從他說要娶你爲妻之後,便發奮學習,最終考上了你所在的大學,你說這麼有能力的男人是不是天下難找?”丁慶生自顧自的說道,他只顧著分析王玉誠卻沒有留意丁曉琴的情緒變化,此刻的丁曉琴雙頰不再那麼緋紅,不僅不紅而且臉上還洋溢出了甜蜜的笑容,這笑容只在臉上懸掛一瞬,如同曇花一現,轉瞬即逝。
原來丁曉琴是把這份甜蜜偷偷藏在了心中,而臉上表現出來的卻是嚴肅沉穩,。
“那照你這麼說的話,你你二姐也應該嫁給王玉恭嘍?”丁曉琴一副毋庸置疑的態度說道。
丁慶生撓了撓頭不明所以的說道:“大姐爲啥這麼說?”
丁曉琴看似很隨意的說道:“依照你的說法,王玉恭可是爲你二姐沒少下功夫,他等了你二姐一年才參加的高考,報志願的時候又跟你二姐報的同一所大學,你要知道,你二姐報的可是空姐,當初王玉恭家裡的人可是很反對他報這個學校的,因爲報考這個學校的男同學將來要麼是特優秀去做乘務機長,要麼就做內勤或地勤,對於男同學來說那可是件特別辛苦的工作,但王玉恭毅然決然的選擇了這所學校,如今他也是對你二姐窮追不捨,他們還有一年才能畢業,你說,看在王玉恭爲你二姐犧牲這麼多的份上,你二姐是不是應該嫁給他?”
丁慶生聽完丁曉琴的分析後,他連連擺手說道:“不行不行,王玉恭不適合我二姐。”
丁曉琴皺著眉頭說道:“爲什麼?”
丁慶生一本正經地解釋道:“首先,依我對王玉恭的瞭解,他這個人屬於那種做事沒有原則,而且爲了目的不擇手段,這樣的人是靠不住的,單是我就遇到好幾次他對二姐圖謀不軌了,你說這樣的人怎麼可能會帶給二姐幸福,其次,我對二姐也特別的瞭解,小的時候二姐就特別嘴饞,誰有好吃的東西,她就跟誰走,這麼多年她沒有被別人拐跑也算是一種奇蹟,而且二姐太愛臭美,老想著把自己打扮成仙女,你看她身上穿的衣服,有哪一件是正常的,還有她身上的香水味,那麼濃,生怕別人不知道她身上噴了香水似的,並且那香水還是特別奢侈的品牌,我想要不是個有錢人,估計沒人能經得起她的消費,所以,綜合上述所言,他們兩個根本不可能走到一起。”
丁曉琴被丁慶生的分析逗得哈哈大笑,待情緒穩定下來後,丁曉琴纔開口說道:“慶生,你可真有才,要是剛剛你說的話被曉棋聽到的話,估計能把她氣瘋了。”
丁慶生不以爲然的說道:“這有什麼大不了的,反正我說的都是實話,不過有一點是毋庸置疑的,二姐長得確實漂亮,而且個頭也高,對於女孩子來一米七五的個頭已經算高的了吧,就二姐這個完美的身材而言,王玉恭根本配不上她,所以,王玉恭一開始就是賴蛤蟆想吃天鵝肉。”
丁曉琴又是一陣大笑,笑過之後丁曉琴說道:“行了行了,我們也別在這裡分析,這個分析那個了,正所謂有緣千里來相會,無緣對面不相識,緣分的事就隨他去吧。”
說著話,丁曉琴就要起身離開,丁慶生慌忙攔住丁曉琴說道:“大姐,你先別走啊,你倒是說說你咋想的嘛。”
丁曉琴停下腳步,作思考狀說道:“我覺得他人還行,再看看吧,我不是說了麼,緣分的事還是天註定的,是一家人就能經得起時間的考驗,不是一家人就算強求也沒有用。”
丁慶生有些迷糊了,他皺著眉頭想了想說道:“哎呀大姐,你別老講這些深奧的大道理,我又聽不懂,簡單點,你願不願意接受王玉誠?你只要願意,我就可以幫你。”
丁曉琴饒有興趣的看向丁慶生說道:“怎麼,你個小屁孩打算怎麼幫我?”
“那得看你對王玉誠到底有多少好感了?”丁慶生調皮的笑道。
丁曉琴想了想說道:“其實不怕告訴你,大姐要不是心裡有個顧慮的話,也許我早就接受王玉誠了。”
“哦,是嗎?那大姐你能說說你到底有什麼顧慮嗎?或許我可以幫到你。”丁慶生說話的語氣變得嚴肅起來,他能感覺得出丁曉琴對王玉誠的那份愛意,既然丁曉琴有這方面的意向,那做爲弟弟的丁慶生就有必要爲自己的大姐排憂解難。
丁曉琴長吁了一口氣,既然話趕話的說到這個地步了,那她也自覺沒有再隱藏下去的必要,或許丁慶生真得能夠幫到她的忙,當然,就算丁慶生幫不到她的忙,說出來也總比憋在心裡強。
丁曉琴重新坐了回去,她一本正經地說道:“你知道王玉誠的爸爸是誰吧?”
丁慶生點了點頭,一臉篤定的說道:“當然知道了,不就是那個叫王誠祥的人嗎,他爸爸不也是一種地的莊稼人嗎,怎麼了?”
丁曉琴略顯無奈的說道:“你還記得嗎,他和我爸之間可是有矛盾的,當初他爸來咱家想訂個娃娃親,可咱爸沒有同意,而且,而且你還羞辱了他爸,這事怕是成了兩家的心病,我怕咱爸不同意啊。”
丁慶生笑了笑說道:“就爲這點事啊,我還以爲多大點事呢,放心吧,大姐,這事包我身上了,我有辦法,絕對能讓二大爺同意你們的婚事。”
丁曉琴有些莫名的興奮,說道:“真得?你真得可以幫我?”
丁慶生一副胸有成竹的樣子,說道:“當然,不過我希望大姐也得幫我演個戲才行。”
丁曉琴不明所以的說道:“演戲?演什麼戲?”
丁慶生神秘的一笑,附在丁曉琴的耳邊低語一會兒,丁曉琴理會的一笑,便朝臥室門口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