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鳳軍愣過之後問道:“這個馬詩語是哪個地方的人?”
司機笑笑說道:“我哪知道,人家可是大明星,大明星的事哪是我們這種平民百姓能打聽的?!?
說完,司機看了一眼丁鳳軍,不由的皺下眉頭說道:“唉,你怎麼突然問起這個?”
丁鳳軍哦了一聲說道:“這不是閒來無聊嘛,就隨口一問而已?!?
司機似信不信的答應一聲,也沒有再過多的與丁鳳軍攀談,繼續全神貫注的開起車來。
春節過後,隨之而來的便是春暖花開的季節,在這萬物復甦的季節裡,各種廟會也便魚貫而出,正因有了廟會,自然也就多了一些江湖異士。有耍劍弄棒的,有耍猴賣唱的,有口吞刀劍的,當然還少不了的便戴著圓形墨鏡睜眼說瞎話掐指算命的。
在磚窯中實在是悶的厲害,幾個年輕人下了夜班後,組織去鎮上的廟會湊湊熱鬧,雖說這小鎮不比大城市的繁華,但它也有獨到的蘊味,熙熙攘攘的人羣,各種叫賣聲,吆喝聲,不絕於耳。這廟會上琳瑯滿目的東西惹得這些年輕人不斷地駐足觀賞,當丁鳳軍停在一個賣手飾的小攤前時,旁邊一算命的老先生竟招呼起丁鳳軍。
“小夥子,要不要來算一卦,我這裡可是很靈的,不靈不要錢哦。”
丁鳳軍朝那人看去,但見這人留著八字鬍,頭戴一頂黑色圓帽,鼻樑處掛一墨色眼鏡,身穿黑色長袍,面前擺著一張桌子,桌子面上鋪一黃色桌布,桌布尾擺處有流蘇搭配,風一吹,這流蘇不住的搖擺。
丁鳳軍笑笑,只對那人擺擺手,並未說放。
他重新開始看這手飾攤上的東西,尋思有沒有相中的,也好爲他那未過門的媳婦買上一件。
“二哥,看啥呢,這麼專注?”說話的人此時正拿著一張油酥餅吃著,嘴邊全是油。這個人是丁鳳軍的工友,名叫孫小偉。別看他只比丁鳳軍小一歲,但家中已有兩個孩子,一男一女,日子也過得還算舒坦,當然,家家有本難唸的經,至於他的家庭情況如何,想必只有他自己知道。
“沒看什麼,只是閒得無聊,胡亂看看而已。”丁鳳軍的心思只在這些手飾上,對於孫小偉的話他也是敷衍了事。
“我看他這是要給咱家嫂子買禮物啊?!绷硪粋€工友開起丁鳳軍的玩笑惹紅了丁鳳軍的臉,也惹來了同行人的歡聲笑語。
“幾位年輕人,我看你們近日都不太順,不防來我這兒算上一卦,也好爲你們排排憂解解難,幾位意下如何?”那算命的術士又開了腔道。
幾個人上繼一愣,面面相覷之後,便一同看向那人,不多時,丁鳳軍開了口道:“我們回去吧,晚上還要幹活,不休息會不行?!?
丁鳳軍說完便要帶幾個工友回去,不料那人又開了腔道:“你們幾個人在未來七天裡會遭有同一個劫難,有生離死別的徵兆,如果你們不聽老朽之勸,等到大難降臨,不要怪老朽沒提醒你們。”
丁鳳軍權當這人是在嚇唬他們,丁鳳軍從來不相信鬼神之說,也從不信命,對於這算卦之人說的話,他自然也不予理睬。但林子大了什麼鳥都有,這世界大了同樣什麼人也都有,偏偏這個孫小偉把此的話聽到心裡,他邁出的腳步嘎然而止,他也顧不得自己手上有沒有油,一把扯住丁鳳軍的衣服,幽幽地說道:“二哥,要不我們算算吧,反正又不少什麼,大不了給他點錢就當破財消災了唄?!?
丁鳳軍回過頭鄙視他一眼,說道:“要算你算,反正我不算?!?
孫小偉咧嘴笑笑,說道:“我算我算,你們在邊上等等我,看看這算命的說啥。”
丁鳳軍無奈,看孫小偉猴急似的一屁股坐在那人前面,他也只得與其他工友相陪在孫小偉身邊,靜靜地聽這算命的人如何胡謅。
“從你的面相來看,你印堂發黑,實屬大兇之兆啊?!卑俗拄E用手捋捋鬍子,神若遊閒的說道。
孫小偉剛咬下一口油餅,聽這八字鬍如此一說,嚇得他立馬停止咀嚼,若不是這餅價格高的話,想必孫小偉早就把嘴裡的餅吐出來了。
嘴中含著餅,講話自然也就費勁,一費勁,說出話也就含糊不清。他連說帶劃半天,愣是把大家都搞迷糊了。連八字鬍都不由的皺起眉頭。
孫小偉見衆人都不能理解他要表達的意思,他索性加快咀嚼的力度,用極快的速度將口中的餅吃完,待咽回到肚中之後,他深深吐一口氣,打個嗝說道:“老先生,印堂在哪?”
一句話把大家差點沒搞到吐血,那八字鬍也自然是輕笑著搖搖頭,而後無奈的用手指了指孫小偉的印堂位置。
孫小偉摸了摸自己的印堂,眼睛還隨著撫摸的手向上翻,似乎還想要看看自己的印堂是不是真得發黑。無奈他的眼睛是固定在這個位置的,註定它要屈服於這印堂之下,孫小偉只得往手心中吐一口唾沫,又以獨特的方式擦拭著自己的印堂,自認爲差不多的時候才緩緩的對八字鬍說道:“你看這回我的印堂還黑不?”
說著話,孫小偉就要把頭伸到八字鬍的面前,這孫小偉自幼就有口臭癥,雖說不是特別的嚴重,但離近了,那一股股惡臭味還是撲鼻而來,八字鬍不住的拿手去扇,惹得同行人又是一樂。
“小兄弟,這印堂發黑並不是表面上的黑,而是內在的。你們這樣的凡夫俗子是看不到的?!卑俗拄E讓孫小偉坐回去,空氣流通將那難聞的味道帶走之後,八字鬍才得空解釋道。
孫小偉似懂非懂的哦了一聲。
“如果我沒算錯的話,七日內你將會遭一大難,恐怕有性命之憂啊?!卑俗拄E掐著手指算過之後,神秘兮兮的說道。
孫小偉根本聽不懂這八字鬍說的話,他一急說道:“你能不能不給我拽臭文,大白話你會不會說,不會說的話我可不算了?!?
八字鬍以爲孫小偉是因爲聽到他性命攸關才如此暴躁的,絲毫沒有理會到孫小偉最直接的意思。
八字鬍依舊自顧自的說道:“聽老朽一句勸,放棄現在的工作,回家乾點別的,也好享受天倫之樂。”
孫小偉徹底急了,不讓他幹活他是聽得懂,但後面那句是什麼玩意,他就不明白了。丁鳳軍怕孫小偉發起脾氣來六親不認,他趕忙接過話茬說道:“我們都是家民出身,不讓他幹活這纔是斷了他的性命?!?
幾個同行的工友也七嘴八舌的說道:“對啊,這世道掙個錢多不容易,哪能輕易說不幹就不幹了。”
“就是就是,這剛剛過完年,我們好不容易趁這個時候找個活來幹,你居然還不讓他幹,真不知道你安的是什麼心。”
“江湖術士就是江湖術士,騙吃騙喝?!?
衆人議論紛紛,沒有褒只剩貶。那八字鬍不慍不怒,只捋著自己的鬍子,淡定自若的聽著他們的議論。待衆人稍稍安靜之後,他方纔開了口道。
“如果各位不信老朽今日的說法,那你們只管離去,老朽分文不收,但我有個條件,如果你讓我給你算上一卦,老朽說的對與錯想必你們自然明瞭?!边@八字鬍擡手指著丁鳳軍淡然的說道。
丁鳳軍還真就不服氣了,從一開始這八字鬍就盯著他不放,非得要給他算上一卦,這繞來繞去,結果又繞到丁鳳軍的身上,丁鳳軍讓孫小偉把位置讓出來,他冷眼與八字鬍對峙而坐。
八字鬍一笑,說道:“我先來爲你算算以前的事,如果你認爲我算得準,那麼我再爲你算未來之事,不知你意下如何?”
丁鳳軍沒有說好也沒有說不好,這八字鬍權當丁鳳軍默認。
“你命中犯有桃花劫,而且桃花劫不斷,只是這桃花有情,你流水無意。曾經有一個癡迷於你的女子,因你的無心拒絕而選擇離開,你的人緣頗好,兄弟姐妹相處融洽,只因外人的參與而讓你與兄弟間產生隔鬲,不過你放心,你命運主財,財旺自然事事順,你們兄弟之間會冰釋前嫌,你將在今年八月初六喜結良緣,這是個好日子,與你的命理行格正好相襯,有助於你的財運,家中父母身體異樣,其中一人恐有不妥,你是懂孝之人,他們也該有所慰藉,自然是來也匆匆,去也匆匆?!闭f完,八字鬍把手一收,不再言語。
丁鳳軍有些發懵,這八字鬍所說之事全是他目前的狀況,他不得不打心底裡對八字鬍佩服,但丁鳳軍意志力堅定,他還是面不改色,對八字鬍淡淡的說道:“你說的這話十之八九是對的,雖然以前的事你能算的八九不離十,但不知道這未來的事,你又能算得怎樣,不如你算來我聽聽?!?
八字鬍呵呵一笑,說道:“這未來之事,可謂是天機不可泄露,當然老朽若泄露了天機,還是要用錢財來買通各路神仙爲我將功補過的?!?
丁鳳軍聽明白了,這八字鬍是想要錢啊,他也呵呵一笑,撓撓頭說道:“真不好意思,我這人出門向來沒有帶錢的習慣,既然你需要錢打通這有關係,那我看還是算了吧。”
說著丁鳳軍就要起身離開,其實丁鳳軍並未是沒有帶錢,只是他發現這八字鬍說不定就是個騙子,才說了這麼幾句話就把狐貍尾巴露了出來,開口要錢。以前的事丁鳳軍知道,這八字鬍算得準不準還有依據可尋,可是這未來的事,誰也不知道,萬一說出的話只是他的一片胡謅也無從考證,既然如此,還不如不算。
“慢著,既然你沒帶錢,那這一卦就當我是送給你的?!卑俗拄E的話又將丁鳳軍重新拉了回來,雖然丁鳳軍明白天下沒有白吃的午餐,但他這人就是不喜歡輕易放棄這白吃的機會。
“小兄弟,你是個大富大貴之人,也許你本人不會掙太多的錢財,但你的孩子卻會爲你帶來財運,你的命也很硬,這一生不會經歷太大的劫難,不過,在你四十歲的時候,恐怕是福禍雙至,自然福禍難算,老朽也是無法算出這禍因何出,這福又因何至,不過你放心,你沒有性命之憂,正所謂禍兮福所依,福兮禍所至,以平常心對待即可?!?
丁鳳軍被八字鬍這模棱兩可的話搞糊塗了,他不明所以的又聽了幾句八字鬍的解釋,直至八字鬍講到他的婚姻之時,他才又重豎起耳朵。
“你這一生只娶一個媳婦,這個女人嫺慧溫馴,你們定然會白頭偕老,但是,生活中會先苦後甜,糾葛誤會也有不少,但都無傷大雅,另外,之前曾戀過你的那個女人,一直癡癡等待,她是個苦命的女子,這一生註定漂泊,你今生欠下的債只得來世再還,不過,她也是你的貴人,確且的說,應該是你孩子中的其中一人的貴人?!?
丁鳳軍一聽到她,心中不禁一驚,難道是說馬詩語?
丁鳳軍看看八字鬍,問道:“我們還有可能再見面嗎?”
八字鬍微微一笑,說道:“因你的孩子而見面?!?
“我的孩子?聽你的意思,我不止會有一個孩子?”丁鳳軍質疑的說道。
“你命中的孩子是不少,這都是你前生欠下的債,我估摸著會有五個?!卑俗拄E伸出一隻手略有所思的比劃著說道。
丁鳳軍一樂,哪會有那麼多,他理想中的是要三個,最好三個都是閨女,不都說女兒是自己上輩子的情人嗎,他也想知道自己上輩子到底有沒有那麼多的豔遇。
丁鳳軍已經知道了自己想知道的事,自然沒有必要再待下去,只是八字鬍在他們幾人離開之時,特意囑咐丁鳳軍一句。
“別忘了勸你的朋友,讓他儘早地離開那個是非之地,否則真得會有生命危險。”
回到磚窯上,幾個工友順勢躺在土炕上,呼呼大睡起來。
丁鳳軍輾轉反側,卻怎樣也睡不著。對於八字鬍說的話他也不知該如何評判。一想到八字鬍說的孫小偉會有生命危險,他的心就會有所悸動。
不過想想也是,在磚窯裡幹活,能有什麼生命危險呢?爲什麼這八字鬍沒有明說?難不成他只是在危言聳聽?丁鳳軍想不明白其中的道理,帶著這些沒有答案的問題,他漸漸睡去。
這大白天的,丁鳳軍居然做了一個夢,夢到孫小偉渾身是血的站在他的面前,苦苦哀求丁鳳軍將他送回家。丁鳳軍居然沒有絲毫的害怕,他還笑著問孫小偉這身上的血是從哪裡弄來的。過了一會兒,他又夢到這孫小偉不知怎麼搞得居然掉進了泥潭裡,孫小偉拼命的折騰,可就是出不來,反而讓丁鳳軍覺得他越陷越深。
孫小偉淚眼汪汪的看著丁鳳軍,狂舞著手臂大喊著救命,丁鳳軍想要去救他,無奈丁鳳軍的腿像是被什麼東西牽制住似的,根本動彈不得,他面對孫小偉的求救也是望洋興嘆,愛莫能助。
再然後便是馬詩語,還是那麼的漂亮,連笑容都那麼的溫文爾雅。她對丁鳳軍說了好多話,只是丁鳳軍聽不清她在說什麼,最後丁鳳軍又夢到了張繼來,這很出乎丁鳳軍的意料,他不知爲何會夢到他,張繼來說要把他的孩子過繼給丁鳳軍,丁鳳軍一樂還說你的孩子給我幹嘛。
張繼來哭喪著臉說,誰讓你是這孩子的二大爺呢,再說了,你現在有四個孩子不還差一個嗎,算卦的說了,你命裡有五個孩子,加上我家的這個剛剛好,把我家的這個過繼給你不正好是五個嘛。
丁鳳軍醒過來的時候天已經完全黑了,他晃晃混沌的大腦,細細想著夢中的事情,而後不禁自嘲的一笑,都說日有所思,夜纔會有所夢,自己這大白天的還做上夢了,算不算白日夢呢?
上夜班的時候,丁鳳軍特意看了下幾位工友,可是沒有看到張小偉的身影,丁鳳軍的心咯噔一下,一種不詳的預感涌上心頭,難不成這孫小偉真得出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