候明申氣極敗壞的說道:“媽的,這是個什麼東西,連他哥的一半都比不上,真是油鹽不進!奶奶的,哪天這個小子要是落在我的手上,我非得弄死他!”
說著,候明申朝地上碎了一口唾沫。
看候明申這氣極敗壞的樣子,耿秋天不由的笑笑說道:“拍馬屁可是一件技術(shù)活,不是誰的馬屁都能拍的,你小子就是馬屁拍得再好找不到對的人也是白扯。”
候明申根本沒有理會耿秋天的說辭,他又將怨氣撒在張繼來的身上。
“都是這個臭小子,我也就納了悶了,這葉廣忠咋就相中他了,時刻爲(wèi)他說話呢!”
耿秋天說道:“你小子就是吃不到葡萄說葡萄酸,借用剛纔葉廣忠的說話方式來講,你小子就是太狡猾奸詐,哪有人家張繼來憨厚實誠,要是你有張繼來一半的好,你也不至於讓葉廣忠羞辱。”
候明申只撇了撇嘴,眼睛很不屑的看著還在埋頭幹活的張繼來說道:“幸好我比不上他,要是我比上他,我他媽的早就讓葉廣闊把我開除了。”
不知今天是候明申點背還是機緣巧合,他說的這最後一句話竟然剛好被葉廣闊聽見,他就站在候明申的背後,見事不妙的耿秋天來不及提醒候明申,只慌慌張張的又回到自己的崗位去幹活。
候明申還在大言不慚的講著自己的大道理。
“要你說這也就是在廠子裡我拿他們兩兄弟當(dāng)個人看,這要是在外面碰見他們倆,我還不得他們的皮撕下來做一件披風(fēng)?耿秋天,你說要是把葉廣闊的皮做成披風(fēng)的話,這冬天的風(fēng)是不是都吹不透,哈哈。想想都覺得暖和。”
說著話,候明申轉(zhuǎn)過身來,葉廣闊正怒不可遏的盯著他看,眼睛裡都快要噴出火來,要是這火真有溫度,想必早把候明申燒成一把骨灰了。
候明申即刻愣在那裡,此時的他只覺得冷風(fēng)刺骨,額頭上的冷汗自體外向體內(nèi)侵襲,即將把他的那顆狂躁的心都要凍上了。
葉廣闊面無表情,冷若冰霜的說道:“如果把你這張猴皮做成披風(fēng)的話,我相信都可以刀槍不入了!”
候明申不知此刻是該笑還是該哭,一向擅長拍馬屁的他現(xiàn)在連個屁都放不出來了,葉廣闊無心搭理他,只淡淡地說道:“我給你兩個選擇,要麼立馬給我滾蛋,要麼把張繼來剩下的活幹完。”
候明申擦了擦額頭上的汗,連連說道:“我?guī)只钗規(guī)只睢!?
說著,候明申直接蹲下身子去搶著疊紙箱,葉廣闊對著大家說道:“小猴子一個人留下把活幹完,其餘的人下班回家!”
說完,葉廣闊也朝車間辦公室走去,這下候明申真是欲哭無淚,此時的場景真是應(yīng)了耿秋天說得那句話,常在河邊走,哪有不溼鞋的!這下候明申不僅溼了鞋,而且是整個人都掉進了河裡,渾身上下里裡外外都溼透了,沒有一塊是暖和的地方,關(guān)鍵是這水太深,他還連嗆了幾口水,把原本火熱的心也澆熄了。
“早知道這樣,剛纔就不推張繼來的疊好的紙箱了,那樣至少還可以少疊幾個紙箱嘛!”候明申哽咽著自語道。
走出車間,張繼來追上耿秋天,對耿秋天說道:“耿大哥,真是謝謝你替我說得那些話,要不是你在候明申那裡替我說話,說不定我們兩個真得會打起來。”
耿秋天哈哈一笑擺了擺手說道:“我也不過是看不慣他這個人做事的風(fēng)格,他不就藉著平常請葉廣闊吃飯的原因來壓制我們嗎,他也不想想看,這葉廣闊的爲(wèi)人,吃你的喝你的時候,他把你當(dāng)他的親爹看,當(dāng)這吃的吃完了,喝的也喝乾了,你又什麼都不是了,這種喂不熟的白眼狼也就這隻小猴子拿他當(dāng)個寶!”
張繼來從耿秋天的話語中聽出他對葉廣闊的不滿,思考一會兒,張繼來帶有疑惑的問道:“耿大哥,你也請葉廣闊吃過飯嗎?”
“那還用說,要是不請他吃飯的話,我早就捲鋪蓋走人了。”耿秋天一提這茬就特別的來氣,他又說道:“這要是兩個月三個月不請他吃頓飯的話,肯定不會有好日子過的,關(guān)鍵最令人可氣的是這個葉廣闊不光是吃請,他還喜歡連吃帶拿著,每次請他吃飯吃到最後的時候,他總是會說這麼一句話,哎呦,你嫂子還一個人在家看孩子呢,晚飯她也沒有吃,不如給她帶碗餛飩吧!我就納了悶了,他媳婦上輩子是幹什麼的,這輩子這麼喜歡吃餛飩!”
從耿秋天的發(fā)的這些牢騷上可以看出,他對葉廣闊還真是相當(dāng)?shù)牟粷M。
張繼來無奈的笑笑說道:“耿大哥,我原本還想請他吃頓飯呢,聽你這麼一說我咋覺得還不如不請呢。”
耿秋天一聽張繼來這話,連連擺手說道:“你最好不要請他,反正你已經(jīng)和他僵持這麼長時間了,他已經(jīng)拿你沒有辦法了,一旦你開了頭,那將是一發(fā)不可收拾的,始終保持著自己的原則,諒他也沒什麼轍。”
“那他不會真得把我開除了吧?”張繼來還有些心有餘悸,緊皺著眉頭說道。
耿秋天一樂說道:“放心吧,他沒那個權(quán)力,一個小小的班長還能上天不成,上面還有主任壓著呢,葉廣闊說的那些狠話,不過是過過嘴癮,他這是危言聳聽罷了,要是廠子裡允許他胡來的話,這廠子早就黃了。”
張繼來似懂非懂的點點頭,張繼來始終沒有請葉廣闊吃飯,葉廣闊也曾找過張繼來,甚至還拿辭工的說詞威脅過張繼來,無奈,張繼來根本就不理會他那一套,再加上葉廣忠的庇護,葉廣闊也實在拿張繼來沒有辦法。
又到了發(fā)工資的日子,張繼來已經(jīng)通過了試用期,這下他拿到的工資與老員工一樣,同是八十元,廠子裡每逢發(fā)工資的這天總會早一些下班,張繼來拿著錢興高采烈的走出車間,沒想到葉廣闊又追了出來。
葉廣闊在張繼來身後連連喊了張繼來好幾遍,可張繼來卻假裝沒有聽到葉廣闊的聲音,只加快了離開的腳步。
就在張繼來即將走出工廠大門的時候,葉廣闊一路小跑著堵在張繼來的面前,張繼來這才停下腳步,假裝疑惑的問道:“葉班長這麼著急忙慌的有什麼事嗎?”
葉廣闊呵呵一笑說道:“張繼來,你來廠子都兩個月了,要不是我罩著你,你早就被開除了,怎麼,這都漲工資了,你還不打算表示表示嗎?”
張繼來笑了笑說道:“班長想讓我怎麼表示?”
葉廣闊以爲(wèi)張繼來這個榆木疙瘩終於開竅了,他笑著說道:“我的要求也不高,這樣吧,今天我剛好有空,不如你就請我吃頓飯吧。”
張繼來一臉厭惡的表情,心中極其不開心的說道:“葉班長,別人都是大恩不言報,你這人可真行,小恩小惠的都沒有給過我,還處處想方設(shè)法的爲(wèi)難我,就這樣的還想讓我請你吃飯,你可真能說得出口啊。”
葉廣闊跟個沒事人似的說道:“那又能怎樣,想要我不爲(wèi)難你也行,那你就請我吃個飯,要是不請的話,說不定我還有別的招對付你。”
張繼來冷笑道:“葉班長,我見過臉皮厚的,但從來沒有見過像你這樣臉皮如此之厚的。”
葉廣闊摸了摸自己的臉,厚顏無恥的笑道:“我的臉皮是厚,但我厚的有資本,有本事你也混個班長的職位來幹哪,我就明告訴你吧,處在我這個位置,不可能一碗水端平嘍,誰想要輕鬆些就得看他的表現(xiàn),只要表現(xiàn)的讓我開心了,我自然也會讓他開心,誰要是讓我惱火了,我也不會讓他好過。”
張繼來略有所思的說道:“那要是都向你表示了心意,你又會怎麼辦呢?”
葉廣闊嘿嘿一笑說道:“誰表示的更有誠意了我就幫誰更多一些嘛。這麼簡單的問題都不明白,我看你這輩子也別想當(dāng)上個班長了。”
張繼來道一聲無恥擡腿便要走人,葉廣闊卻拉住張繼來的胳膊,冷不丁的說道:“我可是有底線的,你最好別把我的底線挑破了,要不然我會有你好看。”
張繼來斜睨一眼葉廣闊,沒好氣地回道:“每個人都有自己的底線,你最好也小心一點,尤其走夜路的時候,說不定背後有鬼跟著。”
葉廣闊一愣,他有些不太理解張繼來說的這番話,張繼來並沒有要給他解釋的意思,一下子甩開葉廣闊的手,與葉廣闊擦肩而過,只留葉廣闊一人在夕陽下發(fā)呆。
“繼來,你可下班了,我都等你好久了。”羅文玉一看到張繼來滿面笑容的走上前來,張繼來微笑著迎合,兩個人又去到之前見面的廠門口的一角落處,這一切又讓葉廣闊看到,他也很是疑惑,爲(wèi)何這個老頭總是會在第一時間趕到廠子裡來瓜分張繼來的工資,好像這老頭比葉廣闊都準(zhǔn)時,總不能說因爲(wèi)這老頭是張繼來的岳父就如此肆無忌憚了吧,再說了,既然是他的岳父,爲(wèi)何兩個人還偷偷摸摸的呢,真是讓葉廣闊想破了腦袋也百思不得其解。
“岳父,上個月給你的錢都用完了嗎?”張繼來問道。
羅文玉似乎有些不開心了,他略帶責(zé)怪的說道:“怎麼,我花不完你還不給我了?”
張繼來趕忙解釋道:“我不是那個意思,我的意思是說要是花完了我就多給你一些,要是沒花完你就想著攢起來。”
羅文玉舒展笑容說道:“傻孩子,這些事難不成還要你教我不成嗎,上回我不是跟你說了嗎,我花不完的都會存起來,反正這錢早晚都是你和欣怡的。”
張繼來點點關(guān),他從工資裡面點出四十塊錢遞給羅文玉,羅文玉接過來翻來覆的點了好幾遍,臉上的笑容也隨著點錢的手指慢慢黯淡下去。
羅文玉略有不悅的說道:“繼來,這個月你發(fā)了得有八十塊吧,怎麼就給我四十呢,怎麼說也得是五十塊吧,你們小兩口子得節(jié)省點花,不能見啥買啥,得學(xué)會過日子才行。”
張繼來想了想說道:“欣怡她現(xiàn)在懷孕了,我總得給她買點有營養(yǎng)的東西吃吧,我自己倒無所謂吃什麼都行,但不能讓欣怡受罪,這一個月四十塊錢也就是剛夠欣怡一個月用的。”
羅文玉皺了皺眉頭,略帶關(guān)心的說道:“欣怡懷孕了?”
張繼來點了點頭,羅文玉略有所思的說道:“那你給我六十塊吧,我得和欣怡見個面了,你哪會照顧懷孕的人,想當(dāng)年欣怡她娘懷欣怡的時候,我也是伺候過她孃的,也算有經(jīng)驗,知道這懷孕的人該吃啥該喝啥,我想我和欣怡的關(guān)係緩解後也好搬去你家住,到時也相互有個照應(yīng)。”
張繼來想了想覺得羅文玉說得也在理,他毫不猶豫的又點出二十塊錢遞給羅文玉,羅文玉把錢奪過來,生怕這到嘴的鴨子再飛了。
張繼來並沒有在意羅文玉的異常行爲(wèi),羅文玉把錢揣起來,他裝作毫不在意的樣子說道:“我在這兒拿錢的事你沒有告訴欣怡吧?”
張繼來連連搖頭一副信誓旦旦的樣子說道:“沒有,我一直都沒有敢跟她說。”
羅文玉似乎有些滿意的點點頭,他語重心長的說道:“你做的很好,這件事千萬別讓她知道,否則我們的工作就白做了。”
張繼來似懂非懂的點點頭,羅文玉又說道:“放心吧,繼來,過一段時間我會找個合適的機會去到你家,單獨見一見欣怡,你也知道,欣怡是個靦腆的姑娘,我怕你在場的話,她會有些心裡話不好意思講出來,不過繼來你放心,只要我和欣怡的關(guān)係緩和了,我一定會在第一時間告訴你的。”
張繼來點了點頭,他沒有再說什麼,看看天色已晚,他與羅文玉告別後便匆匆離開。羅文玉輕嘆一口氣,喃喃自語道:“其實這個張繼來挺實誠的,只可惜他太過於實誠,才讓我鑽了空子,這也沒有辦法,誰讓他攤上我這樣的岳父了呢,哈哈,有錢花感覺就是不一樣,六十塊錢足以讓我把之前欠下的酒錢還上了。”
自言自語後羅文玉也匆匆地離開,夕陽的最後一抹餘暉漸漸褪去,門口牆邊處的黑影裡那個恍惚的人影還在沉思,他雖然想不通這兩個人之間存在的貓膩,但他心裡卻也猜測的到,這兩個人之間肯定有著不爲(wèi)人知的秘密,要是能把這個秘密挖掘出來,想必一定可以整的張繼來服服貼貼的,想到這裡,葉廣闊奸詐的一笑,他得想個萬全之策才行。
張繼來回到家中,一副心事忡忡的樣子,羅欣怡看得出張繼來有心事,她滿帶關(guān)懷的問道:“張大哥,你是不是遇到什麼事了,我怎麼看你一副不開心的樣子呢?”
張繼來趕忙舒展微皺的眉頭,牽強的一笑說道:“我哪有什麼不開心的事呢,每天只要看到你我就挺開心的。”
羅欣怡半信半疑的說道:“真的嗎?”
張繼來用力的點點頭,羅欣怡歪著腦袋看了看張繼來仍有些不放心的說道:“張大哥,咱倆是夫妻,不管你遇到什麼事,一定要和我說,也好讓我替你分擔(dān),你千萬不能一個人憋在心裡,會把你憋壞的。”
張繼來轉(zhuǎn)頭看了看羅欣怡,對她深情的一笑,緩緩說道:“放心吧欣怡,我真得沒有事,現(xiàn)在最主要的事是你,你可是家裡的重點保護對象,只要把你照顧好,你跟孩子都平安了,我纔會放心。”
羅欣怡抿嘴笑笑說道:“這懷胎得十個月呢,現(xiàn)在纔是哪跟哪啊,你不要考慮那麼多,安心的上班就行了。”
張繼來拉過羅欣怡的手說道:“嗯,這些事我都知道,不過你這沒有把孩子生下來之前,我的心裡總是會不踏實,生怕你會有什麼閃失。”
羅欣怡呵呵一笑說道:“我吃得好喝得好,哪會有什麼閃失,倒是你,工作的時候可不能三心二意,容易出現(xiàn)危險的。”
張繼來點了點頭,羅欣怡沉默一會兒,突然臉色變得嚴(yán)肅起來,她略有所思的說道:“張大哥,有件事我想問問你?”
張繼來看著羅欣怡的神情似有些嚴(yán)謹(jǐn)?shù)臉幼樱男挠行╈话玻铝_欣怡會講出什麼問題。
想到這裡,張繼來神色緊張的問道:“什麼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