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慶生的目光一直停留在那把吉他上,聽李丹如此一說,他只是向徵性的點點頭。
李丹環抱著吉他,輕輕的彈奏起來,這回的聲音要比吳偉彈出來的乾淨,清澈,毫無別的雜音。
李丹輕輕唱起了馬詩語的成名曲《思念》,對於這首歌,丁慶生早已是耳熟能詳,但是李丹唱出的卻是另一種味道,李丹的歌唱的很動聽,讓教室裡的人聽的也很入迷,就連班主任陳紅都不忍打斷,也沉浸在這美妙的歌聲中,一曲過後,教室裡響起雷鳴般的掌聲。
講臺上,陳紅也是不住的鼓掌點頭稱讚,這下李丹倒有些不好意思,她忙把吉他塞進吳偉的手中匆匆回到自己的座位上。
放學後,吳偉把李丹堵在教室裡,李丹很是不開心的說道:“吳偉,你想幹嘛?”
吳偉抱著吉他嘻皮笑臉的說道:“你的吉他是跟誰學的,怎麼會彈的這麼好呢?”
“我纔不會告訴你,走開,我要回家了。”李丹伸手扳了吳偉一下,無奈李丹的力氣太小,並沒有起到什麼作用。
“你告訴我,我就讓你走,我也要好好的去學吉他。”吳偉一副死皮賴臉的樣子說道。
“yg縣城裡就有教吉他的老師,你讓你爸去給你報個名不就行了嗎?”李丹沒好氣地說道。
吳偉笑了笑說道:“那我明天就讓我爸去給我報名。”
李丹愛搭不理的說道:“現在可以讓我過去了吧。”
“還不行。”吳偉不懷好意的笑道。
“你說話不算數。”李丹怒不可遏的看著吳偉。
“嘿嘿,你給丁慶生唱的那首歌真好聽,我也要讓你唱給我聽。”吳偉一臉的猥瑣樣。
李丹嫌棄的冷哼一聲說道:“就你,我纔不稀罕呢,給你彈吉他,我都覺得對不起這吉他。”
“爲什麼?爲什麼你能唱歌給丁慶生聽,卻不能唱給我聽?”吳偉賭著氣說道。
“因爲我討厭你!”李丹仰著頭冷冷地說道。
丁慶生此刻也已經收拾好書包,他來到門口,二話沒說,拉住李丹的手腕,推一把吳偉,便把吳偉推到一邊,徑直帶著李丹走出教室。
“丁慶生,你想幹嘛!”吳偉氣極敗壞的衝著丁慶生吼道。
丁慶生停下腳步,回過頭來說道:“你欺負一個女孩子算什麼男子漢!”
吳偉輕蔑的一笑說道:“我就愛欺負她,怎麼了,你管得著嗎?”
丁慶生衝著吳偉揮了揮拳頭說道:“是不是你的鼻子又好了。”
吳偉伸手下意識的摸了摸尚且還疼的鼻子,摸過之後,他又想起什麼似的說道:“丁慶生,我可聽我奶奶說了,你那個二大爺不是什麼好人,他是一個殺人兇手,他殺過兩個人呢。”
“你放屁!”丁慶生冷冷地罵道。
吳偉毫不理會丁慶生的憤怒,他依舊津津有味地說道:“你還真別不信,丁慶生,你的爸爸是不是叫張繼來?”
丁慶生一愣反問道:“你怎麼知道?”
“我不僅知道這個,而且我還知道你以前的名字叫張新生,你說我說的對不對?”吳偉一臉得意的樣子說道。
丁慶生怔了一下,他不明所以的問道:“你到底是怎麼知道的?”
“你別管我是怎麼知道的,總之我知道你爸爸就是你二大爺害死的,他是你的仇人!”吳偉一臉沾沾自喜的樣子說道。
丁慶生攥緊著拳頭,咬著嘴脣說道:“你再敢胡說八道,我非得把你打死!”
吳偉毫無懼色的說道:“你要是不相信的話,你可以去找你二大爺問問,要是我說的不對,你再來打我我絕不還手!”
丁慶生惡狠狠地說道:“行,你給我等著。”
“慶生哥,你抓疼我了。”李丹眼中含滿了淚,嬌聲說道。
丁慶生這才發現李丹的手還在自己的手中攥著,他使的勁太大竟把李丹的手握痛了。
丁慶生連忙鬆開李丹的手道歉。
“對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李丹輕輕甩了甩手,重新拉住丁慶生的手說道:“慶生哥,你還是拉著我的手吧。就算疼,我也不想讓你鬆開。”
丁慶生笑了笑,他倒沒覺得怎樣,很大方的牽起李丹的手向校外走去。
路上,李丹皺著眉頭問道:“慶生哥,你真得要回家問你二大爺嗎?”
丁慶生點了點頭又搖搖頭說道:“我也不知道。”
李丹想了想說道:“那,你二大爺平時對你好嗎?”
丁慶生撓了撓頭,細細想了想這幾年待在丁鳳軍身邊的事情,淡淡的說道:“不好也不壞。”
“那是好多一點還是不好多一點呢?”
“好多一點吧。”
李丹笑了笑說道:“那就說明你二大爺這個人是個好人,既然他是個好人又怎麼可能會殺人呢,我看這個吳偉肯定是沒安什麼好心,你還是別聽他胡說八道了。”
丁慶生一時也沒有了主意,他不知道該怎麼做,當初在窯上的時候,他讓丁鳳軍好好照顧張繼來,然而張繼來死了,丁鳳軍卻回來了,爲什麼他們沒有一起回來呢?
丁慶生很是不解,如今吳偉又說張繼來是被丁鳳軍殺死的,要是沒有風哪來的浪,小小年紀的丁慶生獨自承受著這份矛盾帶來的壓力,良久李丹也不見丁慶生回話,她轉頭看向丁慶生,卻發現丁慶生的臉色極其的難看。
“慶生哥,你在想什麼呢?”
丁慶生從回憶中掙脫出來,他甩了甩腦袋,說道:“哦,沒想什麼,咱們快走吧,我怕大姐在門外等著急了。”
一連幾天,丁慶生都在思考著這個事情,他不知道該如何向丁鳳軍開口,每當看到丁鳳軍那張慈祥和藹的笑臉時一,到嘴邊的話卻又咽了回去。
學校裡,吳偉總是有意無意的提起丁鳳軍是殺人兇手的事,這讓丁慶生對他更是憎恨。
這天下午放學後,丁慶生獨自走在回家的路上,他的大腦中還在考慮著這件事,本來在吳偉追問下,他已經下定決心回家要問問丁鳳軍事情的來攏去脈,可是,現在卻又不知該不該問。
“喲,慶生哪,今天咋就你自己回來了?”
丁慶生擡頭朝說話的人看去,原來是陳冰蓮,她正倚在自家門口處,磕著瓜子。
丁慶生沒好氣地說道:“壞女人,要你管啊。”
陳冰蓮不氣反笑道:“怎麼,今天你大姐被你惹生氣不理你了嗎?”
丁慶生本不想搭理陳冰蓮,但一想到當初陳冰蓮對他做的那些事,自己心中就怒氣橫生,丁慶生停下腳步,陰沉著臉說道:“今天我心情不好,不願意和大姐一起回來,就想自己靜一靜,怎麼的,這事你也要管啊。”
陳冰蓮將瓜子皮吐了出來,裝腔作勢的說道:“喲,小屁孩子還有不少情緒哪,讓我幫你算算,看看你有什麼心事。”
說著,陳冰蓮掐起手指,一副神婆子上身的樣子一本正經地算了起來。
不一會兒,她放下手淡定從容的說道:“你是不是再爲你那個二大爺是不是殺你爸兇手的事煩憂呢?”
丁慶生心生疑惑,微皺著眉頭說道:“你是怎麼知道的?”
陳冰蓮輕聲一笑說道:“我不是告訴你了嗎,我會算卦,這些都是我算出來的。”
丁慶生一臉懷疑的瞅著陳冰蓮說道:“你真得會算?”
陳冰蓮假裝生氣的把頭扭向一邊說道:“你愛信不信,我可告訴你慶生,你大娘我現在已經不是從前那個只知道賣孩子的大娘了,現在我可是個神仙,這世上的事經過我掐指一算,沒有我不清楚的,就你這點小心事,我還能不知道嗎?”
丁慶生略有所思地說道:“那,你能算出來誰是害死我爸爸的兇手嗎?”
陳冰蓮心頭一喜,說道:“我都不用算就知道誰是殺你爸的兇手。”
丁慶生眉頭一擰說道:“你不用算就知道誰是殺我爸的兇手,真的嗎?”
陳冰蓮忙用手遮住嘴,眼珠子不住的亂轉,看來是自己太開心了,差一點露了餡。
陳冰蓮清了清嗓子,一板正經地說道:“我還是運功給你算算吧。”
說著,陳冰蓮把眼睛往天上一翻,只露出大片空白的眼珠,手中不停的掐算著,嘴裡還不斷的嘟噥著一些讓丁慶生聽不明白的話。
“嗯?嗯。”陳冰蓮時而緊皺眉頭時而舒展開來,這讓一旁觀看的丁慶生有些丈二的和尚摸不著頭腦,但看著陳冰蓮那認真的樣子,丁慶生又不敢輕易打擾。
等了好一會兒,陳冰蓮才把眼睛平視下來,她長舒一口氣,略顯疲憊,擡手抹了抹並沒有汗水的額頭,這才幽幽地說道:“我已經算出來了。”
丁慶生忙上前向陳冰蓮靠近幾步,問道:“是誰?”
“這個人就是……”陳冰蓮故意拉長了聲音,她看著一臉期待的丁慶生,心底暗笑,但臉色不變只冷冷地說道:“這個人就是你的二大爺!”
丁慶生猶如當頭一棒,他有些不相信,確切的來說陳冰蓮這是在騙自己,陳冰蓮說的並不是實話。
愣了許久,丁慶生纔回過神來,對陳冰蓮說道:“壞女人,你敢欺騙我!”
陳冰蓮猛得一聽丁慶生這麼說,心頭不由的一驚,暗想道,我的戲做的這麼足,一個小屁孩子怎麼可能會看出破綻呢,難不成是自己哪裡出了紕漏纔會讓丁慶生察覺出有不對的地方嗎?應該不會。
陳冰蓮狐疑的看向丁慶生,她從丁慶生的眼眸中並未找到那份對她懷疑的執著性,這下陳冰蓮明白了,合著丁慶生是在詐她,好小子,居然還會來這一手,看我不玩的你團團轉!
想到這裡,陳冰蓮毫無表情的說道:“反正忙我幫你了,也耗費了我不少的功力,不管你信不信,總之我算出的兇手就是你的二大爺,唉,你爸爸死的真慘,我都看到你二大爺害你爸爸時的樣子了,那麼的猙獰,那麼的恐怖,你爸爸死的太冤了。”
陳冰蓮說著話竟不知不覺的潸然淚下,她擡起胳膊用手輕輕的拭去眼角的淚。
丁慶生面如死灰,他多希望陳冰蓮是欺騙他的,他多希望害死他爸爸的人不是二大爺,可是吳偉說二大爺殺死的爸爸,陳冰蓮又算出來二大爺是兇手,而且陳冰蓮都看見二大爺親手殺死他爸爸的場面,這讓丁慶生如何面對丁鳳軍。
丁慶生沒有再說話,愣愣地離開了。
“慶生,你要是不聽我的,那爸爸一定會生氣的,你一定要替你爸爸報仇,回家使勁的和你二大爺鬧,讓他說出實話啊!”陳冰蓮衝著丁慶生遠去的背影大聲喊道。
怎麼辦,怎麼辦?我真得要問二大爺嗎?可是他要不是兇手,會不會很生我的氣!可是,陳冰蓮和吳偉都說他是兇手,而且看他們的樣子根本不像是在撒謊,我到底該怎麼辦?
丁慶生的心絞痛得不得了,孩子的心就那麼大,容不得太多的負擔,只是這份苦衷他無處傾訴。
回到家,站在家門口,丁慶生猶豫半天才決定要進去。
“慶生回來了,今天咋沒有和大姐一塊回來?”丁鳳軍面帶微笑的問道。
丁慶生沒敢擡頭看丁鳳軍,他怕會被丁鳳軍看出他的心事。
丁慶生只說了句沒有便一頭扎進屋裡。
丁鳳軍只道一聲這孩子今天是怎麼了,便也沒有太在意。
吃過晚飯,各回各屋,丁慶生躲在被窩裡,背對著丁鳳軍裝睡,自丁慶生回到家,丁鳳軍就發現他一直悶悶不樂。
丁鳳軍站在牀邊不經意的說道:“慶生,我知道你沒有睡,今天你是不是又做錯事了,我看你怎麼悶悶不樂的,快點告訴二大爺。”
丁鳳軍並沒有得到丁慶生的回答,丁鳳軍假裝生氣地樣子說道:“慶生,我可告訴你,你對自己做的錯事可要坦白從寬,抗拒從嚴哦。”
丁慶生還是沒有回答,只是丁鳳軍似乎看到丁慶生的雙肩在不停的抖動,好像他在哭泣。
丁鳳軍似乎意識到什麼,他忙趴在牀上,伸手抓住丁慶生的肩膀,問道:“慶生,你到底怎麼了,是不是哪裡不舒服?”
丁慶生猛然從被窩裡坐起來,轉過臉後,丁鳳軍看到的便是滿面的淚水。
丁慶生帶著哭腔問道:“二大爺,你跟我說實話,是不是你害死的我爸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