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

彩鳳看文老師的孩子一時不肯叫她阿姨有點尷尬。陸老師說忙說不要緊，不要緊，以後熟悉了他慢慢會叫的。彩鳳就到房間裡打掃房子開始做起家務來，陸菊芳對她說：“彩鳳姐，你先休息一下吧，家務等一下做好了，我們自己也會做的。”彩鳳應了一聲說“好好。”望望這個撲在文老師懷裡的孩子和她自己的小芳差不多大，只是比她家的兒子長得更秀氣和內向點，就喜歡上這個孩子了。又見文老師介紹的這個主婦，長得一臉熱情和氣，也沒有一般僱保姆人家的哪種擺老闆娘架子一副刁究古怪的樣子，她就放心一些了。一會先生——陳安中也來了，見他穿著一件灰色半新舊的竹布長衫，也是一臉熱情和氣的樣子，在文老師向他介紹了之後，他就點頭對彩鳳說：“彩鳳姐，要你辛苦了！我從文老師哪裡已經知道你的情況了.文老師把你找來，不但是來叫你做保姆的，還要在這裡幫助我們工作.”彩鳳也不知對他說什麼好，只是對他笑笑說：“我恐怕做不好的，到時候還請你們原諒。”

陳安中對她說：“不要緊的，不要緊的，家裡也沒有太多的活，你平常慢慢做好了，做不過來她們都會幫你的。”彩鳳這才一塊石頭落了地。

彩鳳看了一下，感到屋裡傢俱擺放還很凌亂，大概是才剛剛搬來還沒完全整好，而且在搬來的傢俱上有許多塵灰，她於是從河裡打了一桶水來，找一塊抹布，開始擦拭傢俱，打掃房間。看彩鳳幹活，陸菊香忙走上來對彩鳳說：“彩鳳姐，你先休息一會好了，要打掃等下我們一起打掃。”說著忙來奪她手中的抹布。彩鳳心中一陣激動，想當年她給高橋老闆人家做奶媽，除了帶孩子，哪個老闆娘一有空就叫她洗衣做飯打掃房間忙得她團團轉，如今這家人家的陸師母，見她抹抹桌子，都說不用，叫她休息，這人與人真是一個天上一個地下呀！但是彩鳳是個閑不住的人，看陸師母不叫她一個人揩擦傢俱，她就沒有事做了。一個做慣了的人沒有一點事做也感到挺沒意思的，於是她就走進廚房去，想去為做飯菜做些準備工作。陸師母又走進來對彩鳳說：“彩鳳姐，不忙，菜我還沒有去買呢，等下我菜買回來一起做好了。沒有事你就坐一會好了。”說著陸師母就對陳安中說一聲，提了一隻竹籃子到外面菜市場去買菜。

一會，老闆娘把菜買來了，彩鳳忙搶過籃子揀菜，老闆娘陸師母和文老師也和她一起揀菜。彩鳳說：“這些話，就讓我來吧，你們忙別的事情去。這些話應該都是我做的。”

陸師母聽了對彩鳳和氣地笑說：“彩鳳姐，你還真把自己當作保姆了?我們請你來是一道做這個假家庭聯絡站工作的.你不要把自己當作傭人，我和你是同志關系，不過家務活有時忙不過來時也請你幫幫忙.說是保姆不過是瞞瞞人家外人眼目的。”

“哪，我什麼都有不會做，你們又待我這麼好，我心裡很過意不去呀!”

陸菊香說：“你為了到我們這裡來，把自己的孩子都拋在了一邊，為我們作出了這麼大的犧牲，我們已經感到很不安了，你怎麼還這麼說。”

彩鳳說：“孩子放在家裡沒有什麼。你們放心吧。你們叫我來我很高興。你們又待我這樣好，這就夠了，我真的很高興。”只是感激地不斷點頭。彩鳳心裡想，看來她也和文老師一樣的人。也是**員，一個地下工作者。

從此彩鳳便在這個假家庭裡做保姆了。過了一禮拜文老師又來探望兒子，她問彩鳳，怎麼樣，你在這裡還適應嗎？我的孩子還聽話嗎？他乖不乖？“

“哦，你的孩子真乖，叫我鮑阿姨鮑阿姨，一天到晚跟著我，可聽話咧！我很高興.你幫我找到這麼好的一家人家來當保姆，我真高興，女主人對我也好，把我當作她妹妹一樣，和她們一起吃飯一起住，有時主人沒來，陸師母還把我叫去和她們孩子一起睡。她還把自己的衣服給我穿，對我跟自己姐姐一樣。老主人來了也對我很好.”

文老師說：“本來大家都是同志嘛。你不用對他們太客氣的，我們大家和你都一樣。只是我這外孩子叫你費心了。他是不是很頑皮呀？”

“不頑皮，他很聽話的。”自己忙碌拉過兩把單背椅給文老師坐。

一個禮拜天的上午，金士昌和文玉蘭同路上城裡去，路過639號，文老師說“金校長我去看看我的兒子，你也進去坐一會吧，你幫我們建立起假家庭，還沒有進去看看過呢，今天你順便進去坐一會喝杯茶。金士昌感到她們的盛情難卻，反正他給他們找房子時也來過，陳安中也曾叫他去過，他於是就跟著文玉蘭走了進去。

文玉蘭帶著金士昌來到家639號門前，她對金士昌說，“金校長，你先等一下，讓我先過去看一看，他們人是不是在。”她先悄悄地站在遠處望望門前，望望門楣，見掛在門上五月端午掛上去的蒼蒲還掛在哪裡，她點了一下頭。原來這是暗號，如果這蒼蒲在就告訴這間屋裡是安全的，如果哪蒼蒲不在了，就表示這個聯絡站出問題了。現在她看見哪已經變成乾枯了蒼蒲依舊在隨風飄蕩，她放心了，這說明裡面安然無羔。於是她就帶著金士昌先生高興地走了進去。

這時陸菊香到菜場去買菜了，彩鳳正抱著三歲的平平在門口看街上的閑景。彩鳳聽得叫看見是文老師帶著金鄉長來了，忙高興地叫一聲，迎出門來：“文老師，金鄉長，你們來了！”她看見他們顯得非常高興。抱在彩鳳懷裡的三歲的小平平看見自己的媽媽來了，親切地叫一聲：“阿姨，”他就歡喜雀躍地奔過來撲到文玉蘭懷裡，文玉蘭一把抱過他高興地親著他的小臉一面對他說：“平平，你乖呀，沒有淘氣？有沒有讓媽媽和鮑阿姨生氣呀？”

“沒有，我沒有，媽媽和鮑阿姨對我可好拉。”他一面望望“媽媽”一面對“阿姨”說：“媽媽昨天還買了許多糖和餅幹來給我吃，還有玩具。”說著他拿來把金紅色的小喇叭吹得嗜嘟嘟響：“這是媽媽昨天給我從街上買來的。”又望望正在進進出出忙碌的彩鳳說：“還有鮑阿姨抱我到街上去玩。”文玉蘭高興地望望孩子對他說：“嗯，媽媽對你好！鮑阿姨也對你好，你可要更好聽媽媽的話，聽鮑阿姨的話，不要掏氣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