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藍微微攏眉,隨即又舒展開來,卻是淡笑著回身,只見得慕容玲一身漂藍術高腰宮衣,身姿纖細,眉眼如畫,此刻正笑盈盈地望著秦藍。
陶琦趕緊著行禮。秦藍也是笑著福了福道,“姐姐今日竟跟從畫里出來似的。”
慕容玲聽著咯咯直笑,“妹妹的話最是甜人,竟蜜得我心都甜了。”
秦藍也是一笑,兩人似是約好了似的站到了一塊兒,尚未打開話頭子,那頭卻是傳來老夫人的聲兒。“兩丫頭說什么笑話這么開心呢,也說給我這個老婆子聽聽。”
秦藍與慕容玲對視一眼,卻是秦藍先開口道,“青兒乍見得姐姐走出來竟跟從畫兒里走出來似的,一時間晃了神兒,這不讓姐姐笑話了。”
慕容玲卻是笑著福了福道,“也就妹妹最會說話,菱兒哪兒那么好來著。這一說笑竟不知祖母過來了。”說著也是攙扶上了老夫人的胳膊。
老夫人聽了卻是笑罵道,“姐妹就該有姐妹的樣子,玩笑歸玩笑,可不能失了規矩。”
秦藍和慕容玲連忙稱是。
老夫人滿意地點了點頭,又道,“上車吧。”
兩人隨即伺候了老夫人上車,按著馬車次序秦藍上了最后一輛馬車。
這一上馬車便是走了大半個時辰,這會兒子卻是停了下來,秦藍不慌不忙地坐正,外頭卻是響起了一道似啞的婆子聲,“老奴需得上馬車證得安全,還請小姐莫慌。”
秦藍聽著卻是搜身來著,只是道,“嬤嬤規矩做事及成。”
話音剛落便有一眼帶精明的嬤嬤上了來,卻也未搜身,只是將馬車里仔細尋了番,隨即朝著秦藍點了點頭道,“小姐車上安全,老奴祝小姐此行順利。”
“托福。”秦藍點了點頭。
精明嬤嬤下了車,秦藍方才松了口氣,那宮里的嬤嬤果然精明的厲害竟然不直接搜身卻是仔細得不能再仔細得將秦藍周圍搜了個便遍,即便是秦藍心里無鬼也是被搞弄得不甚自在,偏那精明嬤嬤極會察言觀色,若是自個兒有那么一星半點的心虛,被搜了身,哪怕是證明了清白,也會成為笑柄。
這不得不說是種心理的考驗。
秦藍的心里不禁又沉了分。
換了馬車夫的馬車漸漸開動,這一過了宮門便是進得宮了,只是這宮里的地形卻不是那么好摸的,即便是宮里的嬪妃要私逃也是逃不出后宮的。秦藍秉守規矩并不張望,只是規矩的坐著,只覺得這馬車拐彎抹角的,不知溜了多少了圈子方才停下,秦藍一開始還心里下意識得去記路,只是不過一刻鐘便糊涂了。
這一下馬車,秦藍卻不覺得這氣兒會比馬車里的清爽些,一股子莫名的壓抑和沉重瞬間便掩蓋了心中初始的好奇和期待。只看得那停靠的一輛輛馬車,秦藍的心里便輕快不起來。
“走吧。”老夫人開了口。
慕容玲立馬上前攙扶,秦藍隨即跟上。一桿子奴仆早在宮門口便被攔下。只留著各自的貼身侍婢,卻也是進不去的,只得留在馬車上。早前,秦藍便將陶琦留在了宮外侯著。
此刻已近掌燈時分,天色有些晦暗。
秦藍卻異常清晰地讀透了方碩牌匾上的滾金大字:德壽宮。
一路有宮仆領路,只是進得內身,秦藍便與慕容玲一道被帶走了,而老夫人卻是徑直去向太后大殿覲見。
“兩位小姐請奉茶,稍后太后娘娘召見。”宮女規矩的上茶后便退了出去。
秦藍只知此處乃是偏殿,自秦藍與慕容玲入得來之后卻是稀稀落落地又來了幾位姐兒,皆是富貴的。
偶有竊竊私語聲,卻是不慎清晰。
秦藍秉承少看少聽少說的原則,一直淡然地喝著茶,也偶爾看看墻面上掛著的字畫。卻是不經意間撇見一只古琴,下意識瞧了眼慕容玲,卻見她淡笑自若卻是并沒有多在那只琴上停留,倒是有幾位姐兒躍躍欲試,更有甚者更是直接撥弄了起來,那音那曲卻是好的,只是秦藍心里卻是在替她們嘆息。
想來太后正在正殿接見各位夫人,也是不喜吵鬧打擾的,尤其是這些子不分輕重卻輕易顯擺的小姐們的打擾。
“太后娘娘此刻正在接見幾位殿下,還請眾位小姐稍后。”一位品銜不低的掌事姑姑的突然出現,卻是讓那些子團聚在古琴旁的姐兒們白了臉,只是在聽得有幾位殿下在正殿的消息卻是忍不住地雀躍。
“小姐們盡興就是。”掌事姑姑很快便走了。
秦藍卻是從她公事公辦毫無波動的臉上讀到了這等子小姐們的命運,她們也只怕是就這么會兒子功夫可待了,不禁垂了頭,不再多管閑事。
果然不會兒子功夫,那管事姑姑卻是又來得,端端道,“太后娘娘說了,既然幾位姐兒喜歡彈琴,便各自賞架琴,這就回吧。”說著一揮手,只見得五位手捧古琴的宮女上了來。
頓時,幾位小姐身子搖搖欲墜,臉色蠟白,掌事姑姑的話對于她們來說無疑是如雷轟頂。
傾刻間,再坐的姐兒們卻是去了三分之一,秦藍只覺得不是滋味,留下的更是小心翼翼。
掌事姑姑見得幾位姐兒被迫離去,臉面卻是毫無波動,眸色依舊暗沉不近人情,卻是沿著座兒轉了圈,眼光犀利地掃了圈道,“奴婢為德壽宮二等掌事,位居四品,各位姐兒在府上被奉為掌珠,身份高貴,但既入得宮,便以品級恩寵輪定,不知再坐各位姐兒可有異議。”
“姑姑說的是。”眾小姐瞬間便放低了姿態,可見這宮里姑姑的厲害。秦藍的心里不禁又沉了分。
“既然如此,請這三位姐兒就此打道回府吧。”掌事姑姑聲音平靜。
“憑什么?”其中一個小姐頓時惱了,竟然不顧身份跟掌事姑姑叫板起來。
秦藍微微一怔,卻是發現那三個被掌事姑姑驅趕的小姐竟然正是那日郡主及笄禮秦藍到后花園散心時候碰上的那三個妄議是非的主兒,不禁眼睛一閃。
“在宮里,輕易不得言語,又何論是非口舌。你等尚能安然離去已是幸事,難不成還需要太后娘娘親下懿旨么?”掌事姑姑言辭犀利,毫不留情。
三個方才還氣勢洶洶的小姐頓時嫣兒了,很快便被請走了。
這時候那掌事姑姑卻道,“想必各位姐兒眼下心里有數,奴婢自不必多說。奴婢且在這祝各位小姐好運。”
秦藍一時有點懵,卻又頓時明白了幾分,整顆心一下子便冷了大半,凍得死死得不得動彈,自己竟然白癡成這樣。
慕容玲瞧著秦藍臉色有些發白,卻是沒有幸災樂禍,只這心里卻是又凝重了幾分,看來嬤嬤說的宮里不好過活的話的確不假,不禁擰了眉,只覺得心里頭有些慌亂,往日里的把握和自信也隨之消散了不少,只一味地提醒自己穩妥為當,切勿卯進。
“時辰已到,各位小姐且隨奴婢來。”只見一宮女對著掌事姑姑低語了幾句,隨即掌事姑姑便看著眾位小姐道,“請!”
眾位小姐起身,按照身份自動排序,剛要隨掌事姑姑走去,只聽的哎呀一聲,一位小姐竟然跌坐在地,臉色發白,一時有些慌亂無措,竟然泣道,“姑姑,憐惜一時腿軟,這就起來,還請姑姑稍后。”
掌事姑姑卻是看了那位小姐一眼道,“小姐既然腿軟便回府上修養好了。至于這位小姐……“掌事姑姑犀利的眼神掃向一側的小姐道,“有人出丑就這么值得你幸災樂禍的么?”
那方才還暗自竊笑的小姐一下子便僵住了,一臉的不可置信中被請走了,“既然小姐德修有缺,這便回府上重新修過。”掌事姑姑的話還猶在,剩下的人卻是不足半數。
掌事姑姑卻是又道,“小姐們請進去更衣,奴婢在此等候。”
秦藍與慕容玲相視一眼隨即被各自的引領宮女帶走。
房間里很是明亮,屏風上擺放著備用衣物,已有宮女三名等候在內。
這種如同搜身般的方式秦藍早先在國公夫人府里已然體驗過,這會兒子卻是不慌不亂,張開雙臂任由宮女們服侍著換衣。隨后卻是熏上了統一的熏香,這才被領了出來。
只是秦藍這時候卻是發現又少了幾位姐兒,掌事姑姑也不做解釋卻是徑直地領著各位小姐朝著正殿行進。
行走了約莫盞茶的時間,掌事姑姑卻是突然停下,隨即轉身,居然朝著諸位姐兒們福了福,口氣卻是舒緩不少道,“入得這道門,便是各位小姐的造化,奴婢僅在此恭祝各位小姐得償所愿。”
前后的差別對待也是讓秦藍有些懵,只得隨著眾位小姐福了福,“借姑姑吉言。”
掌事姑姑隨即離去,不會兒子卻是有另一批小姐被一掌事姑姑領來,也是這番套路,秦藍卻是發現這批子小姐們的身份卻是比自個兒這方要高些的,竟都是有品號的。比如她就看到了向自己遞眼色的楚妍妍以及依舊淡漠不語的左承諾言。
“太后宣諸位小姐覲見……”
“太后宣諸位小姐覲見……”
轟……
朱漆大門被哄然打開,兩排宮女已然等候在列。
兩批小姐自動分排兩列,秦藍這邊卻是慕容玲為首,楚妍妍那方卻是卻是左承諾言在首,秦藍訝異地發現在楚妍妍身后的聞桂,卻是未發現聞姝。心下稀奇間卻是對上了聞桂那挑釁嘲弄的眼神,不禁眸子一沉,埋下了頭。</div>