羅欣怡怔了一下,忙跟在丁慶奇身後走出休息室,這讓站在一邊的姚麗很是疑惑,今天丁局長是怎麼了,善心大發了麼?啥也不問就讓家屬去見嫌犯了,真是反常。姚麗在心中暗自思忖道。
丁慶奇確實什麼事情都沒有問,他默不作聲的把羅欣怡帶到專門爲家屬見犯人的房間,房間裡只有兩個長條板凳和一張桌子,丁慶奇毫無感情色彩的對羅欣怡說道:“你先在這裡等會,我讓人把張繼來帶過來。”
羅欣怡感激的看著丁慶奇,道了聲謝謝。
張繼來被一個穿著公安制服的人帶到會面室,那人對兩個人說道:“你們兩個有什麼話就趕緊說,十分鐘之後我就會過來。”
說完,砰的一聲將門關上。
張繼來一臉愧疚之色的看著羅欣怡,羅欣怡剛剛哭紅的眼睛裡面又噙滿了淚水,她走到張繼來的面前,二話沒說,擡起手給了張繼來一個巴掌。張繼來並沒有躲避,他也絲毫沒有感覺出詫異,因爲他覺得羅欣怡這個巴掌是他欠她的,至少讓羅欣怡心裡能好受些。
羅欣怡的淚嘩嘩的往下淌,她發怒般的吼道:“爲什麼要去偷東西!”
張繼來木然的說道:“鬼迷心竅了。”
羅欣怡被張繼來這種看似無所謂的態度氣到,她哭著說道:“怎麼,你不以爲恥還反以爲榮了是吧!你看你這是什麼態度,偷了別人的東西被抓了你還自豪了還有理了是吧!難道你做這些之前就不考慮考慮我的感受嗎,就算你不爲我想想,你也總該爲我肚子裡的孩子想想吧。你被關在這裡倒是沒事了,那我們呢!”
張繼來伸手想要抹去羅欣怡臉上的淚水,羅欣怡卻別過頭去,自己把淚擦掉,張繼來輕嘆口氣說道:“欣怡,對不起,我不是故意要去偷東西的,我也是一時糊塗啊,唉,現在說什麼都晚了,事實已經這樣,我還能怎麼辦?”
羅欣怡也知道,再多的責怪也已經無濟於事,她也嘆了口氣,說道:“張大哥,你能告訴我你怎麼就想起偷東西了呢?”
張繼來看著一臉惆悵的羅欣怡,他心疼的說道:“唉,都怪我氣性太大,再加上你爹的說辭,我就放手去搏了,誰曾想,唉……”
“我爹?”羅欣怡驚訝的睜大眼睛,她有些不敢相信的看著張繼來,張繼來皺著眉頭說道:“怎麼,難到你還不知道你爹也關在裡面嗎?”
羅欣怡木訥的搖搖頭,她輕聲的說道:“我也只是聽你們廠的人說的,公安局的人把你抓來了,當時倒是聽他們說一塊抓來的有兩個人,但我沒有想到那個人會是我爹。”
羅欣怡喃喃自語的說著,她恍惚間想起什麼似的,說道:“張大哥,你怎麼會和我爹在一起呢,是不是他故意陷害你的?”
張繼來搖搖頭,擰著眉頭說道:“不,一定不是你爹,不然你爹不會被抓的,對了,你這麼一說還真就提醒了我,也許我和你爹都是被人陷害的。”
張繼來的眼睛一亮,略有所思地說道:“怪不得那天葉廣闊單獨把我自己留在車間裡,而他又恰如其分的出現在現場,這一定是他的陰謀。”
羅欣怡聽不明白張繼來說的話,她疑惑的看著張繼來說道:“張大哥,這葉廣闊又是誰,他爲什麼要害你們呢?”
張繼來理順了這件事的來龍去脈,但他卻面對這件事已經沒有任何的能力去找證據,畢竟他已經被關押在這裡,張繼來想了想說道:“欣怡,你快去找丁二哥,只有他才能幫到我!”
羅欣怡皺著眉頭,她還是不能理解張繼來此刻爲何會略顯興奮,她微皺著眉頭問道:“二哥又不是公安局的人,他能幫到你什麼呢?”
張繼來來不及解釋,他一昧的催促羅欣怡:“你去找丁二哥,一定要讓他來找我,我有話跟他說,這件事只有他才能幫到我,也只有他才能救我。”
羅欣怡還想再說什麼,這會面室的門突然開了,剛纔穿制服的人嚴肅的走進來,毫無感情的說道:“時間到了,家屬請回去吧。”
羅欣怡從公安局裡走出來之後,一刻也沒有耽擱,直接去了丁鳳軍家,只是令她失望的是,丁鳳家的大門緊閉,鐵將軍把門,心急如焚的羅欣怡頓時亂了陣腳,她不知道該怎麼辦,總不能就在這裡乾等吧,這要等到啥時候啊,就在羅欣怡一籌莫展的時候,一個聲音自她的身後傳來。
“你找誰?”
羅欣怡轉過頭去,說話的是一個女人,眼前的這個人她並不認識,但此時此景她也顧及不了太多,直接了當的說道:“我找丁鳳軍。”
那女人一愣,她打量了一下羅欣怡,最後她的眼睛落在羅欣怡高高隆起的肚子上,她一臉詫異的樣子說道:“我是丁鳳軍的大嫂,你找他有什麼事嗎?”
羅欣怡像是遇到了救命稻草一樣,激動的說道:“大嫂,我找他有急事,你知道他在哪嗎?”
陳冰蓮的視線始終沒有從羅欣怡的隆起的肚子上挪開,她暗自感嘆,這個丁鳳軍真夠有能耐的,家裡已經有媳婦了,這在外面又搞到一個,真是可以的很哪,不過,陳冰蓮也很納悶,看羅欣怡的模樣,長得也蠻不錯的,咋就跟了丁鳳軍呢,這倆人還有了孩子!
羅欣怡看陳冰蓮盯著她的肚子看,頓時有些不自然,她清了清嗓子,陳冰蓮這才意識到自己有些失禮,她忙把視線收回來說道:“怎麼,難不成你不知道他在窯上幹活嗎?現在正是旺季,他怎麼會在家閒著呢。”
羅欣怡苦笑道:“我知道,這次我來是想通過嫂子找到他,我不知道他現在在哪個窯上。”
陳冰蓮更是震驚,這個女人也太猖狂了吧,居然獨自一個人挺著大肚子來找張鳳榮,難道她就不怕張鳳榮打她罵她嗎?再看此刻的羅欣怡的情緒,急的額頭上都沁出了汗水,想來她是遇到什麼事了,才慌不擇路的來找丁鳳軍的吧。
陳冰蓮暗自嘖嘖兩聲後,說道:“你嫂子不在家,你還是回去吧。”
羅欣怡怔了一下,說道:“那她什麼時候回來,要不然我在這裡等她吧。”
陳冰蓮暗道一聲真是個癡情的女子,先是冒著被大房太太打罵的風險前來找丁鳳軍這個罪魁禍首,再又是挺著個大肚子等大太太的歸來,她都不能明白,這個丁鳳軍到底有什麼好的,居然能讓一個女人對他如此的死心踏地。
陳冰蓮原本不想理會羅欣怡,但轉念一想,要是這事能讓丁世德和王玉珍知道的話,或許會讓他們對丁鳳軍的看法有所改變,這樣一來,張鳳榮也就失去了他們的寵愛,萬一這個女人肚子裡懷得是個男孩,就更有可能會取代張鳳榮的位置,看羅欣怡的樣子,以後妯裡之間相處起來,一定會要比張鳳榮更親密。
這樣想著,陳冰蓮不禁笑了笑,她對羅欣怡極其溫柔的說道:“這樣吧大妹子,我帶你去我婆婆家,你問問他們關於丁鳳軍的去向,也好趁此機會讓他們認識認識你這個未來的兒媳婦,不都說醜媳婦早晚是要見公婆的嘛,我看你早晚也得見他們,擇日不如撞日,今天我就先帶你去見見他們吧。”
羅欣怡聽不明白陳冰蓮這番話的意思,她擰著眉頭還想再說些什麼,卻被熱情過度的陳冰蓮抓住了她的手腕,一邊拽著她走一邊說道:“哎呀,你就別不好意思了,走吧,我這個人就是喜歡樂於助人,你放心,咱公公婆婆都是好人,他們一定會接受你的。”
說完,陳冰蓮又感慨道:“也不知道你到底看好丁鳳軍的哪一點了,居然願意爲他生孩子。”
羅欣怡只顧著單手扶腰保護肚子裡的孩子不會被這風風火火的陳冰蓮傷到,哪裡還顧得上聽她在那裡胡言亂語什麼呢。
在陳冰蓮的帶領之下,不消一刻的時間,兩個人就已經站在了一戶人家門口,陳冰蓮停下腳步,笑嘻嘻的看著羅欣怡說道:“行了,我就送你到這兒了,你自己進去吧,我就不陪你進去了,大嫂家裡還有事得先去忙了。”
說完,陳冰蓮不給羅欣怡說話的機會,一溜煙的功夫便不見了人影,其實陳冰蓮只是躲在了衚衕口處,她瞅著羅欣怡的反應,直到羅欣怡踏進大門從她的視線中消失,她的臉上才露出誇張的笑容。
“丁鳳軍,雖說家醜不可外揚,但今天,我陳冰蓮就要讓你遺臭萬年,這千載難逢的好事,居然能讓我碰上,也算是老天開眼,我一定會讓全村的人都知道你的醜聞!”陳冰蓮在心中得意的放肆大笑著,扭著腰肢晃晃悠悠的離開。
羅欣怡走進大門後小心翼翼的朝裡面望了望,院子裡並沒有人,倒是有些許的孩子的玩鬧聲自屋內傳了出來。
羅欣怡連續喊了幾聲,王玉珍才緩緩的從屋裡踱步出來,當王玉珍看到挺著大肚子的羅欣怡時,她有些吃驚,忙開口問道:“你找誰?”
羅欣怡回答道:“大娘,我找丁鳳軍。”
王玉珍面帶疑惑的打量過羅欣怡後說道:“你找他有什麼事嗎?”
羅欣怡說道:“我找二哥有事要談。”
王玉珍有些懵了,一個挺著大肚子的女人要找他的兒子有事情要談,這能有什麼事呢,一時之間王玉珍也有些想歪,這想歪的事情讓她有些驚慌,她連忙將丁世德叫了出來,丁世德一臉怒氣地從屋裡走出來問道:“叫我幹啥?”
王玉珍看著丁世德朝羅欣怡呶了呶嘴,丁世德好奇的朝羅欣怡看去,他頓時也有些吃驚,問道:“這是怎麼回事?”
王玉珍一頭霧水的表示她也不清楚,丁世德只得開口訊問羅欣怡,當得知羅欣怡是找丁鳳軍的,丁世德看羅欣怡一臉心急如焚的樣子,額頭上還滲出了層層汗水,他只得先把羅欣怡讓到屋裡去,羅欣怡坐下後,將情緒穩定下來之後,她才得空簡單的把來找丁鳳軍的事情說了一遍。
丁世德在恍然大悟的瞬間,忐忑不安的心也終究放了下來,王玉珍也如釋重負般鬆了口氣,她看著羅欣怡說道:“原來你是繼來的媳婦啊,長得可真漂亮。”
羅欣怡被王玉珍這麼一誇,顯然有些不好意思,她只是微微點點頭,王玉珍又說道:“剛纔你說繼來因爲偷東西被抓了,這怎麼可能,繼來這孩子可實誠了,他不可能會做出那樣的事。”
羅欣怡也是不知其中的原因,她有些迷惘的說道:“張大哥只說他是被人陷害的,具體是誰我也不知道,而且他讓我來找丁二哥,說是隻有丁二哥能夠幫到他。”
王玉珍聞言與丁世德互視一眼,丁世德有些爲難的說道:“可是鳳軍不在家裡,他去了窯上。”
羅欣怡苦笑說道:“我知道,所以原本我是想找二嫂,看她有沒有丁二哥的地址,可不可以幫我給他捎個信,讓他回來一趟,可是二嫂根本不在家,我迫不得已只能來這裡向你們求救。”
丁世德略有所思的點點頭說道:“不然這樣吧,我給鳳軍寫封信,讓他回來一趟,等他回來後,具體的事情你再跟他說吧。”
羅欣怡真是激動的不得了,她的眼眶中又積滿了淚水,連聲說道:“那就麻煩叔了。”
信發了出去,羅欣怡也回到家中靜等丁鳳軍的歸來,只是她不知道,即將會有一場無辜的傷害在她的身上發生。
葉廣闊自從公安局回來之後,他一直在揣測大表哥雷軍對他說的那番話的涵意,在家揣測了一整天,他也沒能弄明白雷軍究竟是想讓他怎麼做,悶了一天的葉廣闊心煩的不得了,他索性叫了兩個狐朋狗友出去喝酒澆愁。
這兩個人不是別人正是李二狗和張鐵蛋。
他們三個人早就相識,以前李二狗兄弟倆在鎮上胡混的時候,認識的葉廣闊,三個人也算是不打不相識的舊友,這自與丁鳳軍分道揚鑣之後,他們兄弟倆又重操舊業,繼續幹著這見不得人的勾當,偶然的機會,葉廣闊在鎮上碰到了他們,一直說是要坐在一起喝酒敘舊的,可一直都沒有找到合適的機會,難得今天都有空,再加上葉廣闊心煩的不得了,三個人就相約在鎮上的一家飯店裡吃飯。
剛坐下不久,葉廣闊就開始向李二狗兄弟倆道上了苦水。
“我說還是你們兄弟倆自在,每天活的多逍遙,哪像我,在破工廠裡上班,煩心事多不勝數。”
李二狗哈哈一笑說道:“行了哥們,都說站著說話不腰疼,你看你這坐著說話也不腰疼嘛,怎麼說那個廠子也是你親戚開的,動動手指頭就能把你安排到一個領導級別的位置,你還有什麼不開心的。”
葉廣闊嘆口氣無奈的說道:“哪有你說的那麼好,你以爲領導是那麼好當的嗎?不瞞你們說,這兩天我的頭都快炸了,一個非常不聽話的員工把我都快氣死了。”
一聽這話,李二狗立馬收斂起笑容,正襟危坐道:“怎麼哥們,需不需要我們哥倆幫忙?”
葉廣闊苦笑道:“這點小事哪還用麻煩你們,那小子已經被我弄到公安局裡吃牢飯去了。”
李二狗一驚,說道:“還是哥們好手段,我們兄弟倆可自愧不如啊。”
葉廣闊依舊苦笑道:“啥手段啊,只不過是看不慣他而已。”
張鐵蛋插嘴道:“這個員工什麼來頭啊,能把你氣成這樣?”
葉廣闊看一眼張鐵蛋說道:“他就是和你一樣,是個傻蛋,而且是個叫張繼來的傻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