鵝毛大雪遮住了兩個人的視線,他們看不見說話人的臉,只能模糊的看到那人正朝他們走來,羅欣怡心慌的害怕,她怕被別人撞見,萬一她和張繼來的事情被人發現,那可就真得不得了了。這可關乎著兩個人的名節。
羅欣怡一臉緊張的對張繼來說道:“張大哥,我先走了。”
說完不等張繼來再說話,羅欣怡便朝著另一個方向奔跑而去。
“誰,幹嘛要跑。”對面的人又喊了一聲之後,也加快了朝張繼來這邊走來的速度,張繼來一見情勢不妙,他擔心這來人會去追羅欣怡,也顧不上別的,直接迎了上去,想要攔住那個人。
當兩個人走到彼此面前時,張繼來頓時愣住,這大喊大叫的人不是別人正是李二狗。
李二狗也是一副著急忙慌的樣子,像是有什麼緊急事要去辦。
張繼來沒好氣地說道:“你怎麼跑這兒來了?”
李二狗一時哭笑不得,他說道:“我還想問問你呢,這下得這麼大的雪你瞎在外面轉悠什麼呢?”
李二狗笑了笑說道:“這不是在窯上憋的太厲害,出來閒逛逛嘛,誰知道這外面咋這麼冷呢,凍得我真得想撒尿。”說完,李二狗的眼珠一轉說道,“對了兄弟,剛纔我好像看見一個女的從這裡跑過去了,那個女人是不是找你的。”
張繼來心頭一震,連連擺手說道:“哪有什麼女人,是不是你的眼睛花了,這裡就我一個人。”
李二狗似乎並不相信張繼來的話,他狐疑的向四周看了看,確實也沒有別的人在這裡,但李二狗依然不死心,他撓著頭說道:“下這麼大的雪你又在這裡幹什麼?”
張繼來又是一驚,他趕忙扯了一個謊,說道:“怎麼,這樹林子是你家的啊,只許你撒尿就不許我撒啦。”
李二狗一臉懷疑的四下看看後說道:“我咋沒看見這地上有你的尿?”
張繼來尷尬的一笑,裝作嫌棄的樣子說道:“我說李二狗,你能不能不那麼噁心,我撒個尿有什麼好看的,再說了,下這麼大的雪,不早就把它湮埋起來了嗎,要是你真有這癖好的話,那你……”說著話,張繼來側身看著離自己不遠處的一棵樹,用手一指樹下接著說道:“你把那樹下的積雪扒拉開,興許還能看到些殘留的尿,實在不行,你就發揮一下自己的特長,趴在那裡聞聞,看有沒有騷味。”
聽了張繼來的話,李二狗伸手打了張繼來一下,手捂著鼻子一臉嫌棄的樣子說道:“你他孃的說的我都噁心了,你說我噁心,我咋發現你比我還噁心,好了好了,咱倆也別在這裡掰扯這個東西了,走,哥們帶你消遣消遣去。”
張繼來推開李二狗即將搭在他肩膀上的手,淡淡地說道:“你還是自己去吧,我可沒你那麼好的雅緻,下這麼大的雪,我得趕緊回家掃雪去。”
說完,張繼來不等李二狗再說啥轉身走了。李二狗看著張繼來遠去的背影,他又瞅瞅剛纔看到的羅欣怡落荒而逃的方向,撓了撓頭自言自語道:“明明看見有人的嘛,怎麼會沒了呢。”說著話,李二狗的眼睛餘光又瞥見張繼來所撒尿的那棵樹,他嫌棄的一哆嗦,道聲這小子太他媽噁心了,然後頭也不回的離開。
轉眼間,除夕到了,一大早,張繼來就開始打掃房間,這一年沒有回家幾次,家裡已經髒亂的不得了,到處都是蜘蛛網,他可不想給羅欣怡留下不好的印象,不管這破家爛院外觀咋樣,裡面也縱然是簡陋,但至少得乾淨整潔才行。
忙活了整整一上午,纔算讓張繼來覺得滿意。
他坐在那張曾經被丁鳳軍擊散三次的木桌前,喝了幾口水,他的眼睛細細打量著房間,他想再看看這房間裡面還有沒有髒亂的地方。
“張大哥在家嗎?”羅欣怡的聲音從院子裡傳了進來,張繼來剛喝到嘴裡還沒有來得及嚥下去的水,在羅欣怡的聲音刺激下,一下子從口中噴了出來。
張繼來慌忙拿抹布隨便的抹了抹便趕緊朝院子裡走去,連續下了幾天的雪,今天總放是放晴了,臨近中午的時間,陽光比較充裕,尤其是照在這積雪上更是刺眼,站在門口的張繼來卻是被來自羅欣怡身上的光芒刺到了眼睛。
今天的羅欣怡格外的漂亮,她特意穿了一件紫紅色的棉被,黑條框的褲子,長長的頭髮披散而下,偶有輕風拂過,那傾瀉如暴的長髮飄逸而起,霎是美麗,看得張繼來都如夢如癡如醉。
羅欣怡被張繼來這眼神直盯的害了羞,她低頭淺笑說道:“張大哥,你看夠了沒有,難不成我這臉上有什麼東西不成?”
張繼來愣了一下,而後笑了笑說道:“欣怡,你還真別說,你的臉上真得有東西。”
羅欣怡愣了一下,趕忙拿手去擦,她邊擦邊問道:“什麼東西?”
張繼來笑了笑說道:“那就是美麗。”
羅欣怡這才知道是張繼來在逗她,她的臉又是嬌羞一紅,嗔怪道:“張大哥,你真是討厭。”
張繼來哈哈大笑起來說道:“好了好了,不逗你了,欣怡,快到屋裡來暖和暖和,外面實在是太冷了。”
張繼來將羅欣怡讓到屋裡,羅欣怡好奇的環顧一下這簡陋的房間說道:“張大哥,你家裡真乾淨。”
張繼來撓著頭略顯不好意思地說道:“乾淨啥啊,這亂七八糟的。”
羅欣怡掩嘴輕笑一下,她清了清嗓子,假裝穩重的樣子說道:“我的意思是說,你家的傢俱少房間這麼空,沒說你的房間乾淨。”
張繼來的臉一愣,他呆呆的看著羅欣怡,羅欣怡已經憋不住哈哈大笑起來,張繼來心想,好啊,你這小丫頭居然敢逗我,看我怎麼收拾你。
張繼來用手指著羅欣怡,臉露猥瑣的笑容,不懷好意的說道:“你這個小丫頭,良心大大的壞了,看我怎麼收拾你。”
說著,張繼來撲了上去,羅欣怡也沒有躲,就任憑張繼來抓住她,張繼來看著一臉恬靜的羅欣怡,他的心在狂跳不已,似有一種衝動自他的心中往外升騰,張繼來一時沒忍住,衝著羅欣怡的櫻桃小嘴就親了下去。
羅欣怡也已緊閉雙眼,做好接受這美好一刻的準備。
“繼來兄弟,沒吃飯呢吧,走,上我家吃……”丁鳳軍風風火火的闖進張繼來的房間,他口中卡著的“去”字被眼前的一幕硬生生的反彈回他的肚子裡。
丁鳳軍反應還算快,他哎呀一聲,慌忙轉過身去說道:“你們繼續,我什麼也沒有看見,你們忙,我先走了。”
張繼來和羅欣怡也被丁鳳軍的莽撞驚到,兩個人條件反射似的推開對方,尷尬著站在一邊,丁鳳軍剛要擡腳離開,卻被張繼來叫住。
“二哥,你來是有什麼事情嗎?”
丁鳳軍被張繼來這麼一問,他心中也已有數,看來這兩個人的好戲還沒有開始就已經結束了,他索性直接轉回身子看著張繼來說道:“這不今天是除夕嗎,我尋思你一個人在家吃飯也沒啥意思,就過來叫你到我家去吃,咱哥倆也好喝上一杯。”
張繼來笑笑說道:“謝謝你二哥,今天我就不去了。”
丁鳳軍明白,他點了點頭,又看了看羅欣怡,然後笑著對張繼來說道:“兄弟,不是二說你,這客人都來了也不給我介紹介紹。”
張繼來聽丁鳳軍這麼一說,恍然驚醒,他把羅欣怡拉到丁鳳軍的面前,說道:“欣怡,這位就是我在信中常跟你提起到的二哥。”
羅欣怡很有禮貌的衝著丁鳳軍笑笑,嬌滴滴的叫了一聲二哥,丁鳳軍趕緊答應一聲,張繼來又向丁鳳軍介紹道:“二哥,這個就是我給你提及過的羅欣怡。”
丁鳳軍笑笑,把嘴巴貼到張繼來的耳邊輕聲說道:“你小子豔福不淺,這姑娘確實不錯,你得好好的對人家。”
張繼來紅著臉拼命的一陣點頭,丁鳳軍直起身子說道:“既然你有佳人相陪了,那我就不打攪了,你們先忙我回去了。”
張繼來趕忙出門去送丁鳳軍,剛出房屋丁鳳軍把張繼來拉到一邊悄悄地說道:“兄弟,你小子膽挺肥啊,下回再辦這事的時候記得把門關上,這得虧是我來了,要是讓別人看見了還了得。”
張繼來擰了一下眉頭說道:“可是,上回我在二哥家……”
張繼來的話還沒有說完,丁鳳軍就擡手朝張繼來的頭上輕輕打了一下,說道:“你能跟我比嗎,我和你嫂子那是合法的夫妻,你們這可是搞得地下戀情,懂嗎?”
張繼來摸著被丁鳳軍打過的頭,似懂非懂的說道:“啥地上戀情地下戀情的,不明明是一樣的嗎?”
丁鳳軍嘆口氣無奈的說道:“沒文化真可怕,你這個榆木腦袋怎麼打都不開竅,好了,我先回去了。”
說完,丁鳳軍朝大門走去,只留下張繼來站在屋門口處撓頭咀嚼丁鳳軍剛剛說過話。
當丁鳳軍快要到大門口處時,他突然又轉過身來對還在發呆的張繼來說道:“嘿兄弟,咱們這事算是扯平了啊,誰也不欠誰了,這事,以後都不準再提了!”
此話說完,丁鳳軍才真正的從一臉茫然的張繼來的視線裡消失。
張繼來依然不明白他們與丁鳳軍之間的區別是什麼,同樣都是親自己的女人,同樣是被別人看見,爲何性質會有所不同,張繼來一直忽略著一個問題,張鳳榮確實是丁鳳軍的女人,但羅欣怡現在還不是張繼來的女人,這纔是最本質的區別。
回到屋裡,羅欣怡忍不住問出心中的疑惑,她緊皺著眉頭問道:“張大哥,那二哥最後說得那句話是什麼意思?什麼扯平不扯平的,什麼誰也不欠誰的?”
張繼來不好意思的撓撓頭,這事他咋說呢,簡直是難以啓齒啊,想了好一會兒他才緩緩地開口道:“誰知道他說得是啥,興許他是跟別人說的話吧,他的嗓門向來很大,咱們不用管的。”
“哦。”羅欣怡輕輕哦了一聲後不禁心生擔心,她緊張兮兮地對張繼來說道:“張大哥,咱們剛纔被你二哥撞見了他不能往外說吧?”
張繼來爽朗的一笑安慰道:“放心吧,我這個二哥的嘴最嚴,在窯上你寫給我的信都是他念給我聽的,前幾封信也都是他幫我寫的,而且我這寫字都是他教的,不然我咋能跟你通信呢。”
羅欣怡一聽這話,臉躁的通紅,她說道:“不是吧,合著我寫的那些他都看過了?”
張繼來不以爲然地說道:“當然嘍,你別看我倆不是親兄弟,但我們比親兄弟還親呢!”
羅欣怡實在不敢想像,丁鳳軍拿著她寫給張繼來的信念給張繼來聽的畫面,她一副嫌棄地說道:“你們也太噁心了吧,一個男人給另一個男人念情書,也不怕別人聽到,到時候解釋恐怕都解釋不清楚。”
張繼來又是一笑說道:“解釋啥呀,反正我知道是你寫給我的不就行了。”
羅欣怡看著張繼來一副耍賤的樣子,輕輕用手拍了他一下,說道:“怪不得,我還納悶呢,爲什麼兩次的信裡面的字跡不同。”說完,羅欣怡看看張繼來又說道:“你這個二哥我咋覺得好像挺厲害的樣子,而且他寫的字也很是不錯呢。”
張繼來一聽,立馬換上一副自豪的樣子說道:“那還用說,我二哥可厲害著呢,要不是有奸人陷害,他興許早考上大學了,哪會跟我這樣的文盲待在一起。”
羅欣怡似懂非懂的點點頭說道:“我看你們之間的關係也不錯嘛,人家還知道叫你去他家吃飯。”
張繼來有些得意忘形,他說道:“那關鍵是你家的男人有魅力,人緣好,要不然能這麼招人喜歡?”
羅欣怡掩嘴而笑說道:“看你這小樣吧,說你胖你還喘上了,好了,不跟你在這兒貧了,快點和麪吧,不然你只能出去喝西北風了。”
餃子出鍋的時候,已經是下午兩點多鐘了,外面已經有鞭炮的聲音,羅欣怡也簡單的收拾一下自己的衣服,對張繼來說道:“我得回去了,要不然家裡會起疑心的。”
張繼來雖不捨的,但他也沒有辦法,只得眼睜睜看著羅欣怡離開,這個春節對張繼來來說最美好的事情莫過於除夕這天,羅欣怡爲他包水餃的場景,每每回憶起這一天的事情,張繼來就算做夢都會笑著醒來。
春節過後又到了離家的日子,在這個日子裡,最讓一些人不捨得的便是像丁鳳軍和張鳳榮這樣已經成家的人,當然還有一部分就是像張繼來同羅欣怡這樣的情侶,一年到頭也就見一兩次面,聚少離多,哪能不讓他們傷感,然而除去他們這兩對的關係之外,此刻還有一個人也正陷入離家的悲傷之中,這個人就是張鐵蛋!
張鐵蛋哭哭啼啼的一手拉住門框一手拉著李二狗的手,哭訴道:“哥,我不想再和丁二哥走了,我就想在家裡待著。”
李二狗怒不可遏的盯著張鐵蛋,他使勁拽著張鐵蛋的手,語氣堅決的說道:“你走也得走,不走也得走,這個破家有啥好的,待在這裡還不得把你餓死!”
張鐵蛋聽到“死”這個字,他稍愣一下,說道:“哥,就算死,我也要死在家裡,我不想死在外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