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二狗和張鐵蛋對視一眼便默默退向一邊。
張貴來進門前先是被門外的兩個人搜了身,待他們認爲安全了才放張貴來進去。
房間裡的光線有些暗,但張貴來還是看得清裡面的情況。謝天祥在客廳裡的沙發(fā)上正襟危坐,他的旁邊還有兩個人像兩根木棍似的,紋絲不動的立在那裡。
房間裡的擺設(shè)很簡陋,但在當時的張貴來眼中卻是如此的富麗堂皇,他並沒有懼怕謝天祥的意思,反而還有心思打量這個房間,他的野心一向不小,他想著早晚有一天他也會像謝天祥一樣,安安穩(wěn)穩(wěn)地坐在那個看著質(zhì)地還不錯的沙發(fā)上。
謝天祥看著張貴來,他發(fā)現(xiàn)張貴來的眼神有些遊離,根本沒有把他這個老大放在眼裡。
謝天祥雖生氣但臉上並未表露太多,他穩(wěn)若泰山的對張貴來說道:“貴來,近來可好啊?”
張貴來還處在神遊之中,懶散地回道:“託謝老大的福,好不好的就不知道了,至少現(xiàn)在還活著。”
謝天祥頜首而笑,他指著旁邊的一個單人沙發(fā)上說道:“來,坐那,陪我喝兩杯。”
張貴來倒也不拘束,他晃晃悠悠地走到沙發(fā)前,一屁股坐了下去。
謝天祥打了個響指,站在他右手邊的人領(lǐng)會到他的意思,隨手打開一瓶酒並將謝天祥面前的杯子倒?jié)M,當他去給張貴來倒酒的時候,張貴來卻反手擋在杯口,他幽幽地對謝天祥說道:“謝老大,你找我來應(yīng)該不只是單單爲了喝酒吧,你要是有不防說出來,不然這杯酒我就算是喝,也喝的不痛快。”
謝天祥微微一笑,端起酒杯衝張貴來輕點一下便一飲而盡,隨從趕緊又給他斟滿。
謝天祥正倚在沙發(fā)上,說道:“我就是喜歡你這副臭脾氣,高傲!你現(xiàn)在長大了,翅膀也硬了,這偶爾也敢頂撞我了,我真怕有一天你會從我的這片天空飛走啊。”
張貴來也是一笑,說道:“我的所有都是謝老大給的,我的成長你也都看在眼裡,縱然我有心往外飛,你這獵人的籠子也不會爲我走後門啊,到頭來,我還不是被這籠子撞得遍體鱗傷啊?”
張貴來說著話衝謝天祥拋了個媚眼,謝天祥又是一笑,淡淡地說道:“你知道就好,最近我發(fā)現(xiàn)你小子有些不老實啊,怎麼,想要脫離我的管轄?”
張貴來不屑地冷哼一聲,說道:“誰不想著往上爬,誰又不想做老大,正所謂人爲財死鳥爲食亡,我總不能僅靠你的庇護吧,怎麼說我也得有我的一片天地吧。”
謝天祥輕挑一下嘴,淡淡地說道:“貴來啊,不管你怎麼做,但你給我記住,沒有我謝天祥你就只能算是個屁,呯,放了就沒了,所以做任何事都要適可而止,另外,我給你的任務(wù)完成的怎麼樣了。”
張貴來跟隨謝天祥有很長時間了,對於謝天祥的爲人他最清楚,陰險鷙辣,做什麼事都很絕,也正是因如此,張貴來才從他身上學來一句終身不忘的話,人不狠站不穩(wěn)!
那個時候,張貴來就發(fā)誓,他與謝天祥相比,沒有最狠只有更狠!
張貴來斜倚在單人沙發(fā)上,表情冷漠地說道:“謝老大,你放心我會好好的把你交給我的任務(wù)完成,另外,我還會老老實實的做好我的本職工作,絕對不會隨便逾越你制定的鴻溝。我張貴來是個懂得感恩的人,在什麼時候我都不會出賣自己的老大,當然我也不會允許別人出賣我的老大!”
謝天祥聽完張貴來說得這番話,他的緊皺的眉頭舒展開來,表情也放鬆不少,他笑著說道:“我就知道你是個聰明的人,放心,你跟著我?guī)郑^對不會吃虧。”
張貴來笑笑不再言語,謝天祥端起酒杯示意張貴來同他喝一杯,張貴來卻無動於衷的對他愛搭不理。
謝天祥一臉慈祥的樣子說道:“怎麼,你不覺得應(yīng)該爲我們達成共識慶祝一下嗎?”
張貴來冷哼一聲說道:“謝老大,我張貴來雖然不是什麼好人,但我還是知道有這麼一句古語,有話直說有屁就放,如果老是這麼憋著一定會很難受的。”
謝天祥的臉色刷的一下就變了,變得極其難堪,他與張貴來也有很長時間沒見面,他不知道這張貴來是何時變成的這樣一副天不怕地不怕的樣子的。
謝天祥還沒有開口,站他旁邊的隨從倒看不過去了,他木然的看著張貴來冷冷地說道:“誰他媽給你的勇氣讓你這麼跟謝老大講話的,不想活了是吧!”
面對這人的言語威脅,張貴來只是不屑地一笑說道:“小兄弟,別衝動,我看你年齡也不大,別老死啊死啊的,多不吉利。另外,做爲年長你幾歲的老哥哥得送你一句話,別他孃的張口閉口的就講粗話,你不過是謝老大旁邊的一條狗,下回看準人再咬!”
那小子氣得不行,但又因謝天祥在這裡,他也只能打碎牙往肚子裡咽,謝天祥聽得出張貴來這是在指槡罵槐,但他並未怎樣激動,他輕嘆口氣說道:“貴來啊,你什麼意思,難不成是你有話沒說,或者是有屁沒放?不打緊,都是自己人,如果有屁的話不防就放出來,總憋在肚子裡終歸不好。”
張貴來哈哈一笑說道:“謝老大真是幽默,不過話又說回來,謝老大的話不說完我這裡的屁也不敢隨便放,不如你把話一起說完吧,這樣我也好痛痛快快的陪你喝上一杯。”
謝天祥一樂說道:“貴來,你小子的城府真是越來越深了,我都有點看不透你了。”
張貴來也是一樂說道:“那就慢慢看唄。”
謝天祥可沒空在這裡跟張貴來繼續(xù)耍嘴皮子,他清清嗓子說道:“我這裡有一份合同,關(guān)於合夥開商店的項目,我想問問你有沒有興趣參與。”
張貴來一愣,他從沙發(fā)裡坐直身板,伸手接過謝天祥遞過來的合同,這是一份開發(fā)項目的合同。
謝天祥想要在這鎮(zhèn)上建一個小型商店,這個項目是他早幾年前就準備實施的,但當時卻因建了這個旅館而停滯了這份合同,本來他是要放棄這個項目的,畢竟他在這裡並沒有掙著太多的錢,他怕再做投資的話會賠的更多,但他忽然想到張貴來,如果讓張貴來來參與這個項目的研發(fā),興許他謝天祥還可以少投資一些。
張貴來很快看完了這份合同,其實他只是裝模作樣的瀏覽了一遍,他的學問不高,關(guān)於合同這種專業(yè)化的東西他又怎麼可能看得懂?張貴來把合同完整的放在桌子上,略有所思的沉默。
謝天祥見張貴來沉默不語,他率先開口道:“怎麼樣,有沒有興趣?”
張貴來思忖一會兒,他摸著下巴,搖搖頭又點點頭,再搖搖頭,但他始終就是不說話,這下可讓謝天祥有些著急,他皺著眉頭急切地問道:“你這又搖頭又點頭的算是什麼意思啊,行不行的總得回個話吧。”
張貴來本來就不知道該怎麼說,他只能見機行事,以故弄玄虛之法來觀察,謝天祥的情緒變化,如今這謝天祥這般焦燥,想必這合同中自然藏有些許的貓膩。如果就這樣稀裡糊塗的簽下名字,到頭來自己被他謝天祥賣了說不定還要幫他數(shù)錢呢!
張貴來嘆口氣,有些爲難的說道:“照理說,有這麼好的一個項目,還是謝老大你親自投資,竟讓我當合夥人,這可真是我的榮幸,於情於理我都應(yīng)該簽了它,但是,這親兄弟還得明算賬呢,這投資的錢同分成的錢似乎有些不妥當。當然,我這數(shù)學水平也有限,只是心算了一下而已,可能會與現(xiàn)實有所出入,但出入也不算太大,謝老大你說如果這樣的買賣擺在你的面前,你會同意嗎?”
張貴來的這番現(xiàn)場胡謅出來的話竟然讓謝天祥有些大跌眼鏡,他沒有想到張貴來與他這些年未見竟蛻變得如此之快,竟然連這合同都能看得懂,他不由地打心底佩服,不過,他也打心底開始對張貴來有所防備。
自覺理虧的謝天祥尷尬的笑笑說道:“放心貴來,你我都是兄弟,你覺得哪裡不妥我們改。”
張貴來擺擺手,想著,看來這事還真讓自己懵對了,這謝天祥查然沒安什麼好心。張貴來假裝思考,遊刃有餘地對謝天祥說道:“謝老大,既然你說改那我也就不跟你繞圈子了。”
謝天祥笑瞇瞇地說道:“兄弟有話直說,這繞來繞去的也沒有什麼意思。”
張貴來心中大喜,心想,老子等得就是你這句話,你他媽的不知道這繞來繞去的都把老子的腦子繞暈了!
張貴來板直身子,一本正經(jīng)的胡說道:“既然謝老大有誠意與我合作,那倒不如這樣,你我都是兄弟,何必拿合同這種商業(yè)化的東西來說事呢,太正規(guī)化的東西會疏遠你我之間的感情,我看不如這樣,咱們先口頭上達成一個協(xié)議,誰該出多少錢就痛痛快快地拿出來,咱們以錢的多少來衡量分錢的多少,你覺得咋樣?”
謝天祥想了想,怎麼說他也是馳騁商業(yè)數(shù)十載的大人物,論起合同來說,這大大小小的合同籤的數(shù)量都要比張貴來吃的飯還多,但如今面前這種合作他還是頭一次聽說,不過,這種方式也好,簡便快捷,再說了,這區(qū)區(qū)一個張貴來,不過是個小毛孩子而已,也興不起太大的浪。
謝天祥欣然接受,他淡然一笑說道:“還是兄弟想的周到,這樣既省去縱多麻煩,而且效率也高,就這麼定了,那下面咱們就這開商店的事來商討一下如何?”
張貴來喜從心來,他沒有想到謝天祥這個老狐貍會如此痛快的答應(yīng)下他的要求。
於是,兩個人在各懷鬼胎的情況下開始了口頭協(xié)議的制定。
張貴來說道:“謝老大,首先咱們得先找個人來管理咱們共同投出的資金吧。”
謝天祥輕挑眉毛說道:“這個你放心,錢,咱們兩邊誰都不用拿,地方我已經(jīng)選好了,我們只需要把錢打到對方的賬戶上,就可以開工了。另外,所需的材料我們可以共同選擇,然後談好價格,提前把錢付了,剩下的錢用來進貨,這樣一來,當小店完工的時候連開業(yè)一同辦齊了,也省卻了我們各自的麻煩。”
張貴來想想覺得此計可行,至少兩邊的人都不擅自動用這裡面的資金,他又說道:“這開業(yè)後誰來掌管這個小店的月收入和月支出呢。”
謝天祥呵呵一笑,說道:“由投資少的人來打理這個小店,我們半年一分賬,你覺得怎樣?”
張貴來笑笑,挑逗似地看著謝天祥說道:“你就不怕我?guī)уX潛逃?”
謝天祥哈哈一笑說道:“如果我連自家兄弟都不放心的話,我也不會來找你。放心貴來,你的潛力很大,我相信你一定會做得很好。”
張貴來也是一笑,抱拳說道:“謝大哥太擡舉我了,承讓承讓。別得我不敢說,做好,我是肯定沒有問題的。只是,我怕等到這個地方發(fā)展起來以後,謝大哥會一腳把我踹開啊。”
謝天祥又是一笑,說道:“兄弟,你大哥我像那種過河拆橋的人嗎?”
張貴來摸著下巴,略有所思地說道:“嗯,還真不太像。”
謝天祥爽朗的哈哈大笑,很是滿意的點點頭,他還想再說什麼,不料張貴來又補充一句道:“像肯定是不像,因爲你本來就是這樣的人!”
謝天祥一愣,笑容也隨之僵在臉上,緊接著他擡手一指張貴來,說道:“貴來啊,你真是越來越淘氣了!”
張貴來沒有再說什麼,拿起酒瓶,將謝天祥面前的空酒杯斟滿,又將自己的酒杯也倒上酒,然後毫不拘束的隔空與謝天祥碰一下杯子,說道:“合作愉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