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房門,卻是緊閉著的,一推沒開,看見里面有微弱的光亮,沒有猶豫,枯等敲下了門。“吱呀。”一聲,門打開,已經是在枯等連敲了五聲之后。
“你不會睡下了吧?怎么這么慢。”低低的埋怨,枯等不待邀請一個閃身進了房間,順手還關上了房門。雖然說這里也不是林府,可是畢竟是偷偷跑出來,枯等也不想有誰看見,節外生枝。
“今兒中秋節,你怎么也不出玩?這地方過節可有意思了,比咱們那兒熱鬧多了。”枯等不客氣一屁股在那屋內不多家具中的床上坐下,繼而就是一個后仰,提心吊膽的,沒力氣了啊。想到上次七夕,今兒可惜了要進宮而且還有正事,不然她一定會跑街市玩兒去呢!
“干嘛不說話。”舒服的休息了一會兒,卻還是沒有聽見回聲,枯等覺得有點不大對勁兒,這才想起貌似進門到現在佟伽藍都沒有開口,更沒有什么意想之中的擁抱,這孩子轉性了?坐起身子,竟然發現佟伽藍還站在門口,正定定的望向自己。
“佟。”
“你到底是誰。”陰寒的語氣,帶著幾分質問,那張柔嫩好看的臉上,帶出不符合的陌生。可這一句話,卻已經讓枯等明了,剛剛才覺得放松的身子瞬間緊繃起來,“陶陶伽藍!。”不是懷疑,而是,肯定。
“你到底是誰。”陶伽藍緩步逼近,他一閃而過的憤恨讓人深刻。枯等想要后退,卻發現自己是坐在人家床上的根本沒路可退,無奈強打精神,故作鎮定道,“那個被你看出來了啊。”
無論如何,現在這時候枯等覺對不會犯傻,在別人地盤里,對面還是要殺這身子的人,枯等斷然不能笨的承認。
“咳咳,我不是趙暮塵,你看,這不很明顯嘛。”干咳幾聲才說出不結巴的話語,這會兒來找他了,這佟伽藍怎的不出來,真要命。果然今晚沒看黃歷是諸事不宜嗎?陶伽藍沒有預想中直接拿刀揮過來,而是在離枯等兩步外站定,依舊望著她不語,似是在評估她話語的真實度。
“其實我也很無辜好不好,莫名其妙到了這個地方,莫名其妙遇到一個自殺的公主,不過要是沒有她這身子,可能我也早成了游魂也說不定。”拼命解釋著,反正有佟伽藍在,應該也沒事,告訴他總比告訴別人好,而且一會兒就要見張簡,他或許也有什么方法也不定,如此說了,應該沒有大礙。
“自殺。”陶伽藍的回應,依然帶著不確定的疑惑,“你說趙暮塵死了。”點點頭,枯等其實也有些不確定,“應該是,反正我來時這身子就變成我的了,我也沒見她得鬼魂,大概是死了。”這一次,陶伽藍沉默了,低著頭不知在想些什么。
枯等以為是自己的話發揮了作用,悄悄從床上站起,這種不受掌控的感覺再次讓她有種死亡的恐懼,緩緩移動腳步,她不能坐以待斃。
“他也是這樣嗎。”
“哎。”
“他也是這樣來的嗎。”突然的問話讓枯等身子一抖,嚇的腿一軟差點倒在地上,不覺扶住了床邊這不高的放置燈燭的四角桌子。心中更是不解,佟伽藍不是說他不知道嗎?怎么會“你你、你知道他。”驚異的反問,已經不自覺脫口而出。
“果然是這樣。”低聲的喃喃,很輕。但是枯等還是聽到了,哎?
他只是猜測?他竟然,這么聰明。
“死了?呵。”陶伽藍的雙眼的確在聽到枯等發問時有一瞬失神迷惑,可是這一瞬他的雙眼再次附上狠厲之色,忽的從袖間抽出一把短刃,“我苦心等了這么久,她怎么可以先死了。”步伐,再次逼近。
“人死了,身子總還是吧?哼。”輕哼一聲,陶伽藍與枯等的距離愈來愈近,“我說過要殺了她,哪怕是這身子,也不要留。”揚刀“嘭。”
先倒下的,不是被陶伽藍刀刃相向的枯等,反倒是手持刀的他,就在他揚手的那一刻,抓住機會的枯等拿過身后油燈,直揮向他的頭,這一下枯等用盡了全身力氣,看見陶伽藍倒下的同時,她也終于抽絲般,軟軟跌坐在了地上。
大口的喘息,枯等等待著力氣的漸漸回復,這期間陶伽藍的身子就那么躺著,沒有一點動靜,總算意識到問題嚴重性的枯等眨了眨眼,連忙半走半爬的過去,伸出手拍打著那張再也不見狠色的白皙面龐。
“喂喂,別是死了吧。”想到剛才可是使了全力,也不知道到底傷沒傷命啊!沒有反應。努力托起那長發附滿的腦袋,觸手卻感到一片濕濡。
“血佟伽藍,喂你醒醒啊!喂別死啊。”枯等急了,這是腦袋啊,自己剛才是當這是西瓜嗎?完了開瓢了,自己在這世界可沒親人哪,“佟伽藍你說話啊,再不說話我就殺了你額,再不說話我。”
“啪啪。”兩聲拍打,枯等左右扇著臂彎中的臉頰,她實在不知該說些什么了,不醒,其實她也是沒辦法的。
“疼。”就在枯等打算哭嚎著呼喚時,總算懷中人有了反應,極其微弱,可好在離得近枯等聽得清楚,提著的心總算放下。
“佟。”猶豫著要不要放開,萬一是陶伽藍怎么辦?扭頭看見一旁掉在地上的刀,抬腳把它踢遠,竟然還是上次那把,這陶伽藍是整日念著殺自己?怎還隨身帶著。
“等等,你干嘛打我。”佟伽藍掙開雙眼,很是委屈的看著頭頂的人,一張臉皺成一團,別提有多無辜可憐。
“還不是你要殺我。”枯等氣結,一想到陶伽藍就無奈,為毛啊到底,趙暮塵殺了他全家吧!這么大仇氣。
“不是頭。”佟伽藍掙扎著想要坐起,雙手撫上臉頰,“這么好看的一張臉,你也舍得。”枯等拉著幫他的手一頓,滿頭黑線,臉、臉啊?
“呵呵。”干笑兩聲,仔細一看佟伽藍的臉是有些紅了,想來是剛才著急沒注意手勁兒,下手狠了點兒。拖著佟伽藍坐在床上,又四處找了布條給藥給他額頭包起,雖然技術不咋地,不過好歹是看不到血了,這讓枯等松了口氣,暗道這地方風水不好,來兩次都差點喪命,不過看著佟伽藍的樣子也是嘿嘿偷笑,看起來也不是利床上那人的寶地,不然也不能兩次都殺人不成反被敲打成那樣。整頓好佟伽藍,枯等起身走到地上撿起那把短刃,套上刀鞘踹入懷中,心里不打算還給床上那人,事不過三,自己這回不能再這么傻的還留個利刃給他奪命的機會。正想問問佟伽藍關于陶伽藍知道了他存在的事兒是怎么回事,房內的燈火卻明顯的暗了暗,下一刻另一個人影出現在房中。
“張。”
“啊。”張簡還沒喊出口,身邊人的驚叫便已經響起,只是這叫聲很快
戛然而止,枯等只看見了張簡袖子一甩,佟伽藍就已經說不出話來。這人,每次的出場果然都是如此神出鬼沒,也不怪膽子不大的佟伽藍要叫了,只是她都沒聽見房門響,這人難道會穿墻術?
“伽藍別怕,這是張簡,算是朋友。”枯等轉身安撫著依舊一臉驚嚇狀的佟伽藍,俯身在他耳邊低聲道,“大師級別神棍,懂很多的。”佟伽藍似乎還沒從剛才的恐懼中脫離,不過卻也勉強的點點頭,指了指自己的喉嚨,枯等這才明白他不能說話來著,扭頭看向張簡。他的袖子已經甩出,枯等看他時已經是他收回的動作,只是不明白他為什么笑?
“咳咳,枯等。”佟伽藍撇著嘴,一副不大高興的模樣,想瞪張簡似的,可又像是怕他沒敢,一張臉憋的通紅,比之剛才手打的結果,還要嚴重。忍著笑,正事不能忘,“大師,現在能說了吧。”
“跟我來。”不是回答,張簡說著邁步朝門口走去。
枯等不解卻還是照做,把佟伽藍從床上拖起拉著跟上,眼睛卻沒有錯過他的任何舉動,不知是不是看出自己的想法,張簡倒是如常人一樣抬手開門,因為袖子的寬大枯等不能看清楚他的手,可是確實沒什么異常,疑惑剛才的自己是不是因為佟伽藍的緣故沒有注意,張簡進來才什么都沒察覺。不會穿墻術嗎?有點失望哎。
張簡領著從后門走出,除了巷子枯等才發現有一輛馬車等在那里,沒有人駕車,更加無法捉摸的上了馬車,很想問,可又覺得既然他這么說定然有他的道理,反正都出來了,看看帶著自己去哪里再說吧,總不至于是人販子。
馬車與枯等平日坐過的并沒有什么異樣,很簡單的風格,不算舒適也不算簡陋,只是車內異常的黑暗,張簡也沒說點上一盞油燈,明明外面的月光那么亮,這車廂四周卻仿佛都被蒙上厚厚的黑布一樣,一絲光線都沒有透進來。
因著只有三人,枯等本能的以為沒有進來的張簡是在駕車,可事實上如果她夠細心就會發現,這車上,根本是沒有趕車的馬鞭的,若她能本著好奇的精神出來看看,便也一定驚得合不攏嘴,張簡坐在車頭,根本沒有對那匹純黑如墨的馬驅趕,那馬卻像是認路一般,一步步穩定的前行,幾無蹄聲。圓亮的月光下,這輛從頭到尾黑漆的馬車,似是不屬于人間來一般,在無人的小路,一路向前。
封閉的環境,安靜的四周,枯等愈來愈覺得胸中憋悶,佟伽藍更是死命拽著枯等的衣袖,沒有任何聲音的介入讓兩個因為這種環境說不出話的人幾近窒息,就在枯等終于忍不住想要喊張簡詢問時,馬車似乎停了下來。
“到了。”車簾被掀開,一瞬灑進的月光讓枯等覺得自己像是久旱逢甘露的逃荒者,大力的呼吸盡情享受光感到來驅散恐懼的舒心。
張簡沒有多余的話,只是在一旁等待兩人下了馬車,便起步領著繼續走去。這里似乎是一片森林,越往里走枯等看著兩旁的樹木越來越密集,奇怪的是月光竟也越來越少,仿佛此時天色是烏云閉月一樣,而前方的張簡幾乎已經看不到身影。
一盞微弱的燈火出現,枯等愣了愣,又是沒有注意到,張簡的手里什么時候多了一盞燈籠,而且也都沒有看到他點燃,這樣的氛圍下跟隨著這樣神秘的人,枯等頓時心生詭異。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