錦桃沒有接話,枯等卻有心逗逗她,“錦桃啊,人都說喜歡一個人那就什么都是好的,我發(fā)現(xiàn)這林故的優(yōu)點你是尤其特別容易發(fā)掘,哎,幾個意思啊。”
“公主!奴婢對公主忠心無二,絕不敢對大人有非分之想。”
話一出口,枯等本還想等著看看錦桃臉紅個模樣,卻不料她竟一下子跪下,言辭懇懇面色極為嚴(yán)肅的說出這番話,這讓枯等瞬間覺得沒臉,訕訕的摸摸鼻子,招呼她起來。
本就是存心戲弄,枯等也知道錦桃沒有那個心,她說的好只是為了重拾趙暮塵,或者說如今的自己對林故的愛意罷了,可她畢竟也是不知如今這身體換了主人,自然無法理解那話無絲毫作用,不過這小丫頭也是,竟開不得一點玩笑,暗自上心,以后還是不要這樣隨意對她胡說了。
“唉好想念現(xiàn)代啊。”無聲的感嘆,這一刻,也就這一次,是枯等來到這個時代除了奶奶之外第一次想念原本世界的東西,那里的人,起碼不會動不動跪下,落自己個沒臉和不好意思啊。
簡單的洗了個熱水澡,換下一身淺綠色羅裙,與錦桃言語幾句,便朝著書房的方向走去。
獨自在浴桶中,浸泡著那舒適的水溫與繚繞的霧氣,枯等也并沒有一心只顧享受,還是想了許多事的,從佟伽藍(lán)的出現(xiàn)到林故的出現(xiàn),對于林故的疑惑已經(jīng)從一點上升到兩點。
錦桃說了林故是個好人,雖然自己不置可否,不過回想在幽然館后院種種,似乎有一點還被忽略,那就是關(guān)于中毒的問題,說了讓林故幫忙,他卻一聲不吭的走向窗口,當(dāng)時氣急了只當(dāng)他無心,如今看來似乎自他走自己就已經(jīng)可以動了,也許,通風(fēng)便是散到體內(nèi)那些“毒。”的方法?
枯等還不知道那是不是毒,有沒有什么后遺癥,這一點,還是要求證的。
站在書房的門口遲疑著,枯等沒有立刻進(jìn)去,門是虛掩并沒有從后面上門閂的,這一點枯等很清楚,因為想到之前,似乎總是推門就進(jìn),并沒有任何阻擋,不過這回是有求于人,要不要客氣的敲敲門,這讓枯等有些猶豫。
突然對他禮貌,還真有些不習(xí)慣。
“公主?您怎么站在這里。”
枯等左右搖擺低著頭在門口徘徊,已經(jīng)好一會兒了,再待下去枯等肯定自己可以蹲在地上畫圈圈,聽見聲音回頭才發(fā)現(xiàn),是元尹,手中還端著個盤子,上面只放了一杯茶,蓋著蓋子,可還是可見從縫隙中冒出的熱氣,顯然是剛沖的。
“啊嗯,要見你家大人來著。”尷尬的笑笑,元尹說是問疑問,可明顯潛臺詞問的是怎么站在這里不進(jìn)去,這讓枯等頓時覺得自個兒磨磨唧唧的樣子很是白癡,“要送茶嗎?我來吧,我找林故正好有點事兒。”
對于林故以外的人,枯等似乎都可以很平和的說話,哪怕是上一刻還有其他感情在,這一秒也能穩(wěn)定,除了他,總是會讓自身莫名的暴躁。
元尹聽到這話有些微微遲疑,似乎在懷疑枯等端茶的能力,又似乎不解,不過還是將手中的托盤遞了過來,很是恭敬的應(yīng)了“是。”,便走動兩步在門口站定,如同門神一般。
知道他素來是在門口伺候,隨時等待林故吩咐,枯等也沒再多說端著盤子走進(jìn)了書房。
里面很靜,這是枯等第一次這樣安穩(wěn)的進(jìn)入林故的領(lǐng)地,也是第一次平和心態(tài)打量起這個不算小的地方,書不少,除了這之外,其他的就很單調(diào)了。
林故正端坐在書案前看書,雖然已經(jīng)壓低了腳步,可是在這寂靜的書房也不是沒有一點,林故卻似乎沒有聽見一樣,自進(jìn)來,便沒見他抬一次頭。
緩緩走到書案前將手中茶水放下,想說話,可看著那張絕色而專注的側(cè)臉,張了張口,還是沒能說出一句話。
既然是有求于人,枯等輕輕呼了口氣,打算不打擾用心去等,撇了撇屋內(nèi)能坐的地方也不多,尋了不遠(yuǎn)處一張軟榻坐了過去,怎么著枯等還是不愿苛待自己的。
這屋內(nèi)就這么一直保持著原本的安靜,枯等無聊的把弄桌上并沒有添香料的香爐,眼睛卻絲毫沒有離開前方書案前的視線范圍,這一等,足過了許久。
看著那人一頁頁看過,看著原本指節(jié)厚的那本書漸漸越翻越薄,看著那張臉從始至終的一個表情,看得枯等直點頭想要瞌睡,終于,還是忍不住了。
“咳咳。”干咳兩聲,枯等甚至覺得這人認(rèn)真的都鉆里面,難道他都沒有看見自己在嗎?
結(jié)果讓人失望,沒有反應(yīng)。
“咳那個。”
還是沒有反應(yīng)。
這下枯等有點火了,可是一想到從前暴脾氣帶來的后果,撫了撫腦門兒,穩(wěn)定狀態(tài)朝著書案前走去,她還不信了,這書難道能好看成這樣?
“林故。”
距離不到半米,枯等終于停下腳步,隔著書案往前趴了趴身子,看看那張面無表情的臉再看看書本,要不是見多了他這種狀態(tài),都會以為他坐化飛仙呢!
書上的字倒是密密麻麻,可是讓枯等一下子看懂卻有些困難,因為書是折著的,也看不到書名,枯等研究了半天發(fā)現(xiàn)沒啥了解的希望,這才扭頭打算再喊一聲還沒有反應(yīng)的林故。
這一轉(zhuǎn)頭,對上的便是那一雙深邃到比星空還要不敵雙眸,絕好的五官似乎都抵不上這一雙眸子帶給人更為嘆息的引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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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拳的距離,因為林故的相看,枯等甚至可以感受到那溫?zé)崞骄彽谋窍ⅲ便躲兜耐请p眼睛許久,直到注意到那瞳孔中映出的人影,這才像是反應(yīng)過來什么迅速起身。
可這慌張之際,仿佛是存心的讓自己難堪,袖子一甩碰倒了筆架碰到了硯臺,倒是沒往地上貢獻(xiàn)什么,只是衣袖明顯因為這些沾惹了案上墨汁,又因為抬頭查看,瞬間將墨汁濺了出去,枯等甚至感覺到臉上有幾滴在往下淌。
癟著嘴,枯等不說話了。
懊惱的放下衣袖,好好一件兒衣服算是毀了,說起來枯等還蠻喜歡今兒才穿的這件呢,想著又覺得憋屈,每次見到林故,似乎都沒好事。
無奈的抬起來,心中那點兒不好的情緒卻在看見林故那一張臉?biāo)查g消散,望著那絕色臉上幾個不大不小的點點,撲哧一聲笑了。
只見那原本干凈的面龐,被幾個小黑點弄成別樣景致,那點點倒是分布的還挺特別,眉間,唇下,鼻尖,每一處都似乎沒破壞整張臉的美感,看起來倒似無比和諧,讓原本無情的臉,愣是整出點生氣。
傻樂著,枯等還不忘感嘆自己的藝術(shù)天分,看,連潑個墨都這么有格調(diào)。
只是,在那張臉越來越沉,身邊空氣越來越冷之時,枯等終于笑不下去了。
“額給你。”想了想,枯等伸手取出錦桃塞在自己袖口的手絹,只是那句對不起,卻是怎么也說不出口。
林故沒有接,枯等以為他是生氣了,便又抖了抖,胳膊往
他的方向又伸進(jìn)幾分,這一次,他倒是沒有拒絕,接過之后,極為準(zhǔn)確的抹下那幾個黑點。
唯一的手絹沒了,枯等望望另一只還算干凈的袖子,雖然不舍得,不過反正裙子已經(jīng)毀了,一咬牙,抬起朝臉上抹去。
“林故,我進(jìn)來好一會兒了。”抹了一會兒覺得臉上不濕膩,枯等這才放下胳膊說話,不知該怎么開口,就這么弄了個沒含量的開場白。
“嗯。”林故只是淡淡的應(yīng)了一聲,他手中的書已經(jīng)放下,臉上的幾點墨汁也已經(jīng)擦拭的干凈,恢復(fù)了原本那種天人一樣不食煙火的面容,倒是看不出一點兒印記,不知是因為少還是因為他擦的狠。
林故應(yīng)得輕松,枯等卻有點沉默,聽他那語氣倒像是早就知道,可明明自始至終他也沒看自己一眼啊,還當(dāng)他認(rèn)真,這么看,想必是存心沒打算理自己,趙暮塵,這混的還真是失敗啊!
“我就是想問問你,陶伽藍(lán)下的那點是毒嗎?對我身體會不會有影響。”心里雖然覺得挺失落,可枯等終還是問出此行的目的,雖說現(xiàn)在這身體不是自己,可畢竟以后還要用這身體生活,萬一留下什么毛病,受苦的可是自個兒,這可不是玩笑。
林故抬起頭看了枯等一眼,只是不知是不是錯覺,枯等總覺得那眼神有些怪異,而且似乎林故的唇角有微微的動了一下,一閃而逝,或者說,是看錯了?
“是迷煙,不會。”
原以為林故不會理自己,要么就是答非所問的不告訴,可怎么枯等也沒想到,在看自己一眼后,這話回答的會這么快,依舊是那種簡單的不想多一個字的風(fēng)格,可卻清晰的打消了枯等的顧慮。
倏地松了口氣,不知怎的,枯等雖不喜林故,但還是打心里相信他說的話,他說沒事,想來,必然是沒事了。
“哦,那我在幽然館的事情,你又是怎么知道的。”
命保住了,看今天的林故似乎還蠻好說話,枯等趁機(jī)問出第二個疑惑,這是一次難得的和平對話,枯等都有些飄飄然覺得應(yīng)該載入趙暮塵史冊,心里還臆想著或許林故沒那么難相處,暗自反思自己之前是不是因為初到陌生地方心情郁悶,犯了點提前更年期似的毛病,也許自個兒也有錯也不定。
“那個人,以后不要再見。”
冷冷的聲音,帶著以往的漠然與寒意。
那個人,兩人心知肚明。
就在枯等決心對自己懺悔以表達(dá)自己是講理之人,決定以后盡量對面前男人一視同仁,以為可以有改變什么的時候,林故一句話,卻讓她這些念頭全然丟棄一旁,取而代之的是深深的不解。
“還想活命的話,就老實待在房里,別再出來。”
一句話的意思,可能不同的語氣會有很多種解釋,可是到了林故這里就似乎只有一種,枯等只相信自己聽到的,那沒有感情的聲音縱然好聽也讓她覺得難受,林故這么說,根本就是另一種變相的禁足。
開玩笑,來這里才多會兒,一個個都似乎能壓著自己的模樣,綾帝還只說禁足林府,這林故直接讓自己房門都不用出,是把自己當(dāng)鳥呢?
“我的命,活不活的有什么區(qū)別?趙暮塵的命,活不活的有什么區(qū)別。”
憤然的丟下兩句話,枯等覺得似乎也問不出什么了轉(zhuǎn)身朝門口走去,自己的命區(qū)別是看不出,不過趙暮塵的從自己到來那一刻便注定,她便是死了,怕也真的沒有區(qū)別吧。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