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聲嗤笑,明幽像是聽到什么好笑的事,“喜歡他?林故算什么,沒用之人罷了。”
“林故哪里沒用。”枯等對于她這話立時不滿,“他長得好武功又好,小小年紀就成了將軍,有勇有謀有志氣,你到底是個什么眼光。”
這個明幽,眼睛是瞎的嗎?剛才還說是南越第一絕色,她對林故的認知果然只是外貌!就算林故此時只是閑散人員,但是人都不會覺得林故差的吧。
氣怒不平,卻看見對方笑的愈發(fā)滲人,陡然驚覺似乎一不留神,把林故給狠夸一通了,登時又是無語。
“看來三公主的確對故原君情深之至。”
枯等低頭喝茶,裝聽不到。
“只是你最錯的,是不該招惹齊太子。”話風一轉,明幽的語調再度變得陰沉起來,枯等抬頭,對上的便是她一張陰狠的面容。
齊太子?這女人確定是在跟我說話?枯等不解。
“哈哈,趙暮塵,你這滿負罪孽的賤人,憑什么讓他另眼相看。”原本悠然的姿態(tài)瞬間不見,一雙美目似乎也染上恨恨之色,明幽突然站起身,步步逼近,“我不惜犧牲名節(jié)與性命,只為掃清他成功路上的障礙,可他居然想要娶你?林故死了,他居然打算娶你這個賤人。”
“你是不是抓錯人了。”
枯等往后撤了撤身子,這女人真的沒講錯對象,努力搜尋那一魂已經(jīng)移交的記憶,確定腦海中,的確沒什么‘齊太子’的印象。
但也是她指名道姓的叫喊讓枯等知道,這世上沒有第二個趙暮塵,故而心里,更迷惑了。
“趙暮塵,老天不收你,我來幫你,如何。”靠近的明幽突然又笑了,似是最嬌艷的罌粟,帶著難言的誘惑,“你害死了林故一家,林故不會原諒你的,不如我讓你去的安詳,這樣,你就能解脫了。”
枯等心中一顫,險些以為對方知道自己恢復記憶的事,可下一秒已經(jīng)反映過來,她是拿這事做誘餌,可聽人確切的從口中說出林故的不會原諒,心里還是覺得揪痛,但眼前之人此時態(tài)度讓她沒時間多想其他,探手往袖中摸去,那里卻是空空。
殺機拂來,縱然眼前的明幽與陶伽藍想殺自己時神情大相徑庭,可是不知怎的,就是覺得明幽反而危險更甚,因為她的笑,太過美麗明艷。
物極必反。
“二嫂,你如果殺了我,二哥不會放過你的。”來不及想清楚她到底殺自己的原因,無助之下企圖打出親情牌拖延,可未曾想明幽居然哈哈大笑起來。
“趙暮塵,那要多謝你了,要不是你,我也不會嫁給那么個木訥男人。”說到此,笑顏中總算浮現(xiàn)該有的憤恨之色,“林芙蓉單純無知,同為皇子妃人選我倒真是巴著讓她嫁給你那個沒用的二哥,沒想到你居然把她害死了,要不是你,我哪里會有今天。”
哎?枯等實在搞不清楚狀況了,怎么這明幽不喜歡二哥?不是吧,她眼里還有好男人嗎?二哥那么勤懇,做事又認真,怕是皇家所有孩子中最能干的一個了,生的就算沒林故、趙恪好,可也絕對不差,就算是以另一個世界的眼光,也絕對是高富帥加踏實肯干的典型代表,多少女孩子上趕著,到了明幽這兒,就又成沒用的,那誰有用?
她口里那什么齊太子?這下子,枯等倒是真好奇起來,不過當務之急是先活命,不然,可就真沒命見到了。
“你那個二哥,只是見了林芙
蓉一面就念念不忘,至今還在找你那幅丟失的美人源琴,又何曾,真正的看我一眼。”一聲嗤笑,明幽的面上生出幾分凄然,“我竟然,抵不過一幅畫。”
再度將目光重新定格于枯等身上,明幽幾乎聲嘶力竭,“趙暮塵,這一切,都是你造成的,為什么你總是三番五次,打破我的希望。”
三番五次?不帶多想,明幽突然擊掌,房門被打開,兩個暗灰襦裙的女子走了進來,面無表情低眉順眼,只是直直到了枯等近旁,本想彎下腰拿些什么的枯等來不及動作,雙臂便被鉗制。
明幽手中突然多出一把短刃,一看之下枯等便瞬間明白難怪自己袖子空空,原來是被她搜走,那是在陶伽藍住處時拿走的,還沒來得及處理放置,只是另她覺得哭笑不得的是,如今這把兩次威脅自己生命的短刃,再次朝自己逼近。
“我本是想讓你走的痛快些。”明幽說著,望了一眼桌上茶具旁的酒壺,“只是你錯不該拿你二哥出來做擋箭牌,我反悔了,現(xiàn)在,你要痛苦些。”
衣袖揮過,卻不是朝著胸口的方向,枯等覺得臉上一癢一痛,明幽居然用刀劃了自己的臉頰,登時大驚,那種清晰的痛感格外真實,她居然真的下了刀。
欲哭無淚,枯等哀嚎自己今日怕真是無路可逃,其實最欠的不是人是那把刀吧,一而再的要殺自己,莫非前世是煉這把刀的火爐?
明幽對于枯等臉上扭曲的表情似乎很是滿意,這一刻的她已經(jīng)說不清是理智還是瘋狂,刀鋒漸漸靠近,方才一下干脆利落,這一次,她像是要更深刻的折磨。
兩個婢女樣的女子始終低著頭,手上力道卻像是練家子似的大的狠,枯等根本掙脫無望,用盡力氣,胳膊始終紋絲不動。
枯等心中絕望,到頭來,看來自己就是一死如非命的命!
匕首貼在臉頰,冰涼隨之而來,閉上雙眼,枯等無奈等待著下一刀的痛,房門處卻突然傳來一聲輕響,不大,但足以讓房內每個人都聽的清晰。
屋內幾人都本能往聲音方向望去,卻是只看到一個快速奔過的青色身影,接著便是兩聲悶響,枯等的束縛已經(jīng)消失,兩個原本制鉗她的女子紛紛倒地,像是昏迷,沒了知覺,而明幽手中的短刃也被一把踢飛,身子也栽倒在地,嘴角似乎還有血跡劃落。
感覺到身子被人拽去,待到那青色身影站定,枯等才總算看清那人的臉,一見之下更為驚奇,“絲竹。”
怎么會是他?
“明幽,你逾越了。”
絲竹卻絲毫沒有看向枯等的意思,雖然他把她安排在自己周身可控制范圍之內危險之外,但是話,卻是對著一旁明幽所說。
剛才的那一腳想必不輕,明幽連嘴角血跡都來不及擦,只是左手死死的抓著自己的右手手腕,她像是也認出來人,一抹驚訝過后便是了然模樣,待聽了絲竹的話語,更是面色慘白起來。
絲竹也不多看她,拉起枯等就要往外走,枯等在看到絲竹時心底便已經(jīng)安定許多,雖然不知道為什么他知道自己在這兒,扭頭看明幽頹然之色,忽然竟覺得她有些可憐,也不明白這種感覺從何而來,但想到她方才的狠厲又狠下心來,不再看她。
“等一下。”走到門口,枯等像是才想起什么,起身折回屋內,盡量不在明幽周圍走動,而是查找起地面來。
其實枯等只是想要拿回那把陶伽藍的匕首,就是覺得這
玩意不詳,盡管這想法有點欲加之罪,利刃的好壞只在于拿它的人如何,可枯等就是不愿意它再落入他人之手,心里是打定主意一回府中,就找人把它給溶了的。
一番尋找,總算在桌腳處尋到,枯等開心的蹲下去拿,可才拿到手沒來得及站起就感覺身子一重,一個人影撲了過來。
明幽?心中哀嘆,真是疏忽了。
絲竹快步來救,可掌風一掃落了個空,兩個身影已經(jīng)糾纏在了一起,枯等的脖頸,被明幽死死的掐住,一個反抗,一個制壓,竟是在地上打起滾來。
空有武功,絲竹也未曾遇到過這等女人打架的狀況,眼看枯等的臉越來越紅,一個探手抓住明幽的后領,將她提了起來。
“咳咳。”得到空氣的枯等大力呼吸著,剛才明幽真的是用了很大力氣差點沒給昏過去,快速爬起手中短刃緊握的盯著對方,其實是心里發(fā)虛這么做壯膽而已,這女人,真的是瘋了嗎?
緩慢的后退,被絲竹禁制的明幽似乎真的沒有太大威脅了,枯等暗松了口氣,手上卻不放下,一部部挪向門口距離拉遠才放心的轉身,打算邁步走出。
可就在這時,身后動靜傳來,本就神經(jīng)繃緊的枯等本能轉身,不用看仔細也知道來人必是明幽,這時進也不是退也不是,枯等竟然愣在那里不知如何動作。
噗一聲悶響,肩膀的確有壓力存在,可一臉猙獰之色的明幽的面容在眼前放大,可沒有下一步動靜,她的臉上又浮現(xiàn)出痛苦與詫然,幾秒停頓,她的身子直直向下倒去。
出現(xiàn)在視線中的是絲竹懸空的手,他似本是要抓明幽,只是她的動作也許太快,沒有防備疏忽的他竟然沒能抓住。
接著,枯等看到的便是自己滿手的鮮血,原本手中的短刃,插在倒地明幽的胸口。
“我沒有不是。”枯等很想說自己沒有想殺她,自己的手根本沒有送出去,是她自己撲上來的,自己真的不是故意的,可是眼前一黑,就什么也不知道了。
身子被人接住,已經(jīng)什么也看不到,意識也漸漸渙散,絲竹還呆愣在對面,那抱著自己的,又是誰?
枯等再次恢復意識的時候,是在顛簸的馬車上,之所以這樣認為,是因為感知了那身子的晃動,雖然身下似乎鋪的很柔軟,但是外面不時傳來的輕微馬蹄聲,還是聽得到。
有些費力的想睜開眼睛,可卻覺得腦袋沉沉難以控制,又是一段短暫的停歇,待到感覺身體掌控權重新恢復,這才終于將雙眼睜開,入目的,便是雕花紅漆的車頂。
“醒了。”
淡淡清越的聲音傳來,枯等一聽這話渾身緊繃有些防備,明幽在自己醒來也是這樣的一聲“問候。”,轉動脖子循聲望去,在看清對方是誰時才算安了心,不是陌生人。
“連步。”一開口就有些說不下去,枯等聽到自己聲音的沙啞難聽,像是紡布時機器的轉動一樣。
一杯水很是貼心的遞了過來,枯等強撐著身子坐起,看了對方一眼接過,迅速喝盡,覺得嗓子不那么痛了才開口道了謝,果然,聲音比初始好了很多。
“哪里不舒服。”連步的臉上,始終帶著他一貫溫潤的笑意,他的手邊放著一本書,已經(jīng)折了許多頁,很明顯剛才枯等昏睡中時他是一直陪在身邊的。
努力擠出一個安慰的笑容,試著用腿支撐著挪動一下身子,雖然全身匱乏,不過似乎沒有大礙。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