枯等合上雙眼,本是想聽完便睡去,誰想所有安撫下的腦細胞被錦桃最後兩字全部喚醒,這名字倏地睜開雙眼仔細回想,今日見到的那張臉具體是何等樣貌。
是了,就說初次見面怎麼有熟識感,頭髮長了衣衫換了,卻分明是佟伽藍那張面容,想到當初換了身體一心想找面鏡子查看,卻因爲那個姦情對象沒來得及找到可看的地方,但從那當時互換了的‘自己’眼中隱約看到一些,只是一眼枯等還是覺得應是沒錯,如今的身子樣貌還不是奇異的與曾經的自個兒一樣,那麼那個佟伽藍會不會也
枯等越想越覺得可能,雖然枯等怎麼也想不明白,那看起來剛修似的新嘎嘎的鋥亮欄桿,怎麼就能靠一下就出去了呢?她是怎麼也不願承認,換了女子身體的佟伽藍手勁比當時的她還大,況且那一推她確實沒覺得多疼,答案最終結果,只能是暗罵包工頭黑心無良。
記憶時光逆流而上,枯等想到了在那個男生宿舍樓下表白完之後看到的,小鳥依人般依偎在男人懷中的女生,那人是枯等周圍所有男性朋友爲主中唯一稀缺的女性,是唯一能在班裡說上幾句話的,那天告白的事她是告訴過她的,算起來當時她已經是那男的女朋友,可她明知道卻不告訴,枯等不明白,那女生到底想的什麼?
想看自個兒出醜?還是想以自個兒證明她選的男友何等優秀?
聯想起那日天臺佟伽藍所講的告白故事,自己的粗口出聲,先換身再穿越,枯等只覺得自個兒的人生絕對可以用那三個用爛用廢的字兒形容。
真狗血
罵著罵著,枯等發現自個兒果斷的偏題了,如今要考究的,可是陶伽藍和佟伽藍,兩人什麼關係,一溜順著腦意識走,居然又拐到被玩弄了這件事兒上。
翻個身子扭頭看見勞碌完的錦桃很是規矩的站在牀側,乍一看嚇了一跳,“你怎麼不回去睡覺。”
“奴婢要在此守夜。”錦桃側過身子正對牀的方向,解釋過後卻是有些失落的語調悶悶,“公主若不願見奴婢,奴婢這就上外間候著。”
聽起來,似是有些小媳婦樣的柔弱,枯等沒有說話,這天也不知是幾月份,雖看起來還算炎熱,但實則方纔回來時就覺到單薄的衣衫還是有一些冷意,讓人上門外邊有些不厚道了,著涼弄出個病痛就不好了,想到這兒枯等打算讓錦桃回房休息,卻猛然騰地坐起。
“錦桃,陶公子如今住在哪個院兒。”不行了,想來想去還是覺得要去單獨見見那個陶伽藍,仔細想想,枯等雖不明確的肯定佟伽藍是和自己一起從五樓摔下,可隱隱記得當是情急之下手是有拉扯著什麼,不過如果佟伽藍也來到這世上,那沒理由見到自己什麼都不說,看起來有真的似第一次相見,枯等伸手在臉上抓了兩把,這張臉雖然年歲看起來稚嫩些,終歸還是和從前的相差不多吧。
還是說,換身之後的佟伽藍,也根本像自己一樣沒找到鏡子先照照?
錦桃有些不解自家主子怎麼突然坐起還問這個,卻也沒有隱瞞的回答,“應是在梅苑,晨上有聽下人提及那邊被收拾出來,許是打掃過給陶公子居住。”
枯等點點頭,梅苑?這名字倒是和那男人身上的香氣相得益彰。上牙來回順滑咬了下脣一番,果斷的掀起被子開始穿鞋,“走,去梅苑。”
這齊胸半臂襦裙好看歸好看,就是穿起來還是有些複雜,對於深受簡單套頭T恤且將這種衣服在生活中不斷髮揚的枯等來說,無疑是件很麻煩很浪費時間的感覺,故而直到走到梅苑門前,本被錦桃伺候穿上其實已經算很整齊的枯等,還是不滿意的不時拉拉里袖,拽拽半臂小襖,歸根結底,還是有些不適應。
“夫人。”枯等剛踏進梅苑,就有眼尖的婢女認出她來,小跑著走到近前,彎身行禮。
“還不快去告訴陶公子,公主來了。”錦桃這話說的極爲氣勢,明顯的高位者命令姿態,枯等微微皺眉對這樣說話的錦桃不大滿意,她說公主未提夫人,顯然是有威壓的成分在,但細一深想她做的也沒錯,按照這裡的普遍看法,身爲一國公主,總不能對一個娼妓用上求見這樣字眼,官家或大戶人家身邊的婢女或小廝,他們的存在除了伺候本就有拔高主子身份的緣由。
枯等放平心態扭頭看了一眼氣呼呼的錦桃,或許她本心裡,也是看不起的吧。
“呵呵呵,公主這來的正巧,美酒佳餚方方擺上,公主可賞臉喝上一杯。”如沐春風的話語從飄然走來的男子口中發出,陶伽藍走至院中央的枯等面前也不跪拜或行禮,含笑直面看著她。
枯等一聽有酒,設計的話語也嚥下喉嚨沒先說出,望著面前男子那張風流韻致的白皙臉龐,勾起脣角大方的哈哈一笑,“何談賞不賞臉,有酒有美人。”枯等吸鼻深深嗅了一口空氣,“這香,未飲先醉了。”
模樣輕佻,此時的枯等,倒是頗有些風流少年的意思,雖爲女裝,卻並不讓人覺得難以容忍,本是柔氣十足的臉上,散發出別種風情。
“哈哈,坊間流言確不可信,南越國塵陽公主,與傳說中實是區別。”這一笑,卻似是真情流露,連那微挑鳳眼,也噙滿笑意。
“公主。”錦桃有些憂心忡忡的看著枯等,本來她的想法以爲自家主子是忍不住找這算賬,就是羞辱一番也不覺突兀,反倒以爲解氣,怎麼這邊身爲婢女的她都急氣得想要打人,自家主子卻似乎和他相談甚歡還要同桌飲酒,實在不理解。
“嘿嘿。”枯等傻笑兩聲,她沒精力和這位看起來實在陌生的男人再交流什麼區別,起步走向屋內,尋那些酒菜去了。
枯等是愛喝酒的,從小的性格也造就她特有的大咧,無論是同學聚餐還是哥們義氣的往一塊兒湊著喝酒,她都當仁不讓絕不輸給那些關係好的男性朋友,自然的酒量也就練了出來,而且在她十九歲時達到一人四十二度三斤半白酒記錄,不過後遺癥還是有的,直接昏沉沉睡了兩天,一個星期臉上長痘就沒下去過。
所以面對陶伽藍的邀請,她就沒有拒絕的理由,對於這世上酒是何種味道,她的好奇之心也是瞬間而生,看她那執起杯子小心翼翼的勁兒,就知道她品酒的功力和對酒的熱愛。
“都出去吧。”一杯甘甜下肚,枯等滿足的舔舔脣邊的剩餘的酒水,對著屋內那些站立兩旁的婢女吩咐道,一來實在不習慣吃個飯讓人看,二來,儘管美酒在案,枯等也不至於迷失到忘了此行的目的,有些話,可是單獨說的說。
婢女雖是府內的,卻也是梅苑的,四個年輕丫頭紛紛將目光看向陶伽藍,見他點頭允了,這才紛紛施禮走了出去;枯等看著這情景,忍不
住撇撇嘴,她倒不是對這些下人不聽她的話不滿,而是忽然想到塵苑那種地方好像除了錦桃都沒見到什麼下人,不免有些悲嘆這公主命運其實蠻慘,看起來挺大牌的頭銜,其實還不是活的不怎麼樣。
“錦桃,你也出去。”又一杯酒飲下,這酒初飲甘甜,後勁兒卻烈性十足,枯等再次滿意的輕咂咂嘴,對著站在一側沒隨其他婢女走出的錦桃說道,有些話,單獨說的,自然她也聽不得。
錦桃滿臉不願,想說什麼最終還是沒有開口,糾結著一張臉走了出去,很慢很慢到枯等直飲下第三杯酒,房門才被關上。
啪大力的手掌與桌面相碰發出的聲響,本安然坐在那裡一副小資模樣倒酒兀自歡愉的枯等,猛地站起用手掌拍向桌面,輕巧的空杯甚至被這一掌震起,咣咣晃盪兩圈倒地,直接碎裂。
“佟伽藍,你是裝的吧。”枯等雙眼,直直的對著對面坐著男子的臉龐,此時的她臉上哪裡還有一點兒笑意,一副嚴肅的偵探樣兒,要是有個菸嘴兒,估計她真能叼嘴裡。
這種似是要看透一般的目光,讓沒有防備的陶伽藍一驚,身子在她斜身俯來時向後靠了靠,卻只用幾秒便恢復常態,坐直身子重新勾起脣角,微微笑了起來,“公主玩笑了,妾姓陶,倒是妾不是,未曾與公主言過。”說著,陶伽藍已經站起身子,朝著枯等施了一禮,“妾陶姓伽藍,公主勿怪先前莽撞失禮纔是。”
“真的不是姓佟嗎。”枯等見此,繃直的胳膊緩緩軟了下來,抽回平放於桌上的雙手,直起身子偏頭又是對對方一陣打量,“或是我記錯了,你隨你爸姓嗎。”
枯等自然不是記錯了,她本就是有意試探,可看起來除了對自己突然動作一驚之外,沒有什麼特殊或掩飾的表現,再問出口,卻也是帶著現代名詞試他,仔細望著他的面容,不放過他每一個表情。
“爸?公主是指妾父親嗎。”他倒是聰明,也是聽懂了的,不過那笑臉卻是第一次主動消失不見,換上的是一幅傷感,“算是吧,陶是幽然館館主之姓,凡入館者均以此爲姓,若非館主妾必然流落街頭行乞,倒也算是再生父母。”
陶伽藍緩緩說著,直到那解釋的話語越來越低沉無力,枯等聽著這輕輕軟軟的話語,似乎也隨著他傷感起來,也是了,如果真是和自己一個地方,佟伽藍那愛哭的小子沒必要隱瞞什麼,看來,只是長得像而已,至於名字,或許真是巧合也不定,只能說概率低的事兒,都給自個這特殊命給碰見了,穿越都有了,還是什麼不可能?
枯等走過去,本想著發揮下強性風格安慰一下,一顆淚珠在空氣中掉落,枯等這才意識到對方低著頭竟然哭了,對於佟伽藍那種戀愛失敗或許無感,但聽到別人說家庭遭遇之類還是很同情心氾濫的,或許是感同身受,手忙腳亂的在身上搜摸半天,總算找出一塊手帕,想著遞過去,手方伸出,就聽見房門乓的一聲從外打開,或者說,簡直就是踢開的。
“你在幹什麼。”
高呵的男聲加上那門都快碎了的大動靜,把陪著陶伽藍沉浸在悲傷氛圍裡的枯等嚇了一跳,張嘴就想罵你妹誰這麼沒禮貌,但在看到進來之人的面容時什麼話都生生噎住,吞嚥口唾沫不自覺後撤一步,這男的,是在生氣嗎?
“趙暮塵,誰允許你來梅苑。”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