氣沖沖的走了一段路程,又覺得自己這氣發的有些偏離了軌道,明明是要去跟他說不同房的事兒,怎么就生起他換衣服的氣了呢?女為悅己者容,男的也大概就這么個道理吧,那他收拾好些去看喜歡的人,似乎也沒有什么反對的立場,想著想著,枯等越來越覺得自個不正常起來,干嘛為他不相干的事兒生氣啊,管好自己的利益不就行了。
這么想著,腳步也就緩慢下來,漸漸的停止,折身又返了回去,卻沒有進園,在離故園前不遠處的假山下一塊石頭上坐下,等著林故回來,還不信了,他難不成留宿佟不是,陶伽藍那兒?不過真是這樣倒好了,又躲過一個晚上,可終究不是長計,不如一次說個干脆。
故園前的風景,其實也是極好的,有山有水,當然是假山小池,卻也算不容易。枯等坐在石頭上隨手撿些東西丟進湖面,聽著那撲通的響聲,一次次心境都變得平和起來。
說起來,這些貴族還真是會享受,房子不小也就算了,還有屬于自個的自制景區,一出門這么山山水水花花草草的望著,再不好的心情都得變得好起來,這地界大概都跟那現世的豪宅別墅一樣,也不怪乎多少人削尖了腦袋熬禿了頭都拼命的賺錢,能得到的,確實是不一樣的享受。
也不知道扔了多少個碎尸,蒿了多少個雜草到水里,不時的回頭望向那故園門口,除了門前兩盞照明的燈籠,也沒有人的蹤影,夜里有些涼,一陣風吹過,枯等不覺打了個哆嗦;沒表只能猜時間的枯等,估摸著大致真的很晚了,要不是那陣微風,真的有些困頓的要睡著了,心里暗罵林故不是個東西,留戀溫柔鄉害的自個受苦受凍,不知道是不是真的要在陶伽藍那里留夜了。
站起身子跺了跺腳,枯等打算放棄不等那個心中罵了不知多少遍也不出現的人,拖著實在困頓的身子回了故園,只見院里空闊除了方才林故門口那個守夜的婢女已經沒什么人在了,枯等悶悶的走了過去,揮揮手命那婢女回去睡覺就好,誰想那婢女倒是死心眼兒的,說什么怕大人還回來沒人侍候近前不好,一聽這話枯等自然是更堅持了,不只是有心讓婢女休息,更主要是林故沒人侍候才好啊,最好什么都自己做,還什么都做不好,枯等是真的困了,可這歪心思,還是沒忘。
婢女點了燈,枯等便疲憊的走進去到了床前,衣服都沒脫倒頭就睡,也不知道婢女最后說的什么,反正迷迷糊糊就睡著了,腦袋里還想著看見林故一定得跟他說說,生孩子又不是玩兒,總不能看別人有咱就要吧,那可不是件容易的事兒,曉之以理什么的不行,那就動之以情,雖然那一臉的無笑神經面癱,怎么算都挺難林故從門外進來時,看到的便是一片漆黑的場景,不覺挑眉步伐放慢,平日里回來晚了,院里也都起碼有一盞燈點亮,怎么今日這么安靜,豎耳傾聽,確定沒有什么危險異常,林故這才大步走到房前,推開房門。
守夜的婢女也不在,這一點頗讓林故不高興,好在月光尚好,屋內的一切也能看的清楚,門也未關,林故直接走到床前,就要脫衫睡下時,在聽到那均勻的呼吸聲剎那,玉帶又系了回去,撩開下衫從腿上抽出短刃,直接一個健步指上床上之人的脖頸。
睡的正是香甜,隱隱的枯等覺得有種涼絲絲的感覺,似是穿透心臟一樣
,脖子處好像有蟲子一樣,輕哼一聲枯等伸手想要去打掉,可在碰觸到那冰涼時,一點點迷糊的神智逐漸清明,那觸感,那形態,好像是枯等瞬間掙開眼,動也不敢動的眼珠往下轉,性命攸關這點兒意識還是有的,看不清但枯等還是覺察出像什么,想喊卻又沒有勇氣,生怕對方一個用力自個真成了游魂無家可歸,閉上眼睛腦子急切的轉動,這是刀啊,怎么辦?
“大俠?!笨莸缺M力的不讓自己的語氣顯得顫抖,掩飾自己內心深處的害怕,口水充足卻連吞咽也不敢,只能忍著輕聲說道,“這屋里值錢的東西你隨便拿,看中什么拿什么,只要你別殺我,我絕不阻攔。”
枯等能想到,只能是遇上竊賊的了。
內心哀嚎自己真不靠譜,好好的聽林故什么話往這兒搬,得,沒想到林府看著挺大整個一外強中干,連老窩都被人找到,怎么就這么倒霉啊,這要是林故躺這兒就好了,不就沒自己什么事兒了嘛!
“大俠定是一劫富濟貧的奇大俠是男是女?!币妼Ψ讲徽f話,卻也沒真的動手,枯等以為有戲,話也就再次多了起來,本想說奇女子,后來想想又不知道性別,也就作罷,再說恭維人的話也不知對方愛不愛聽,說多了也不好,“值錢的東西在哪兒我是真不知道,不過您隨便找,你放心,我真的不喊,你要是放了我,我幫你一塊兒你看行不?!?
要錢要命什么的,枯等自然選后者,再說這兒的錢,反正又不是她的。
“英雄?說句話啊?!币廊皇浅税察o,還是安靜,枯等有些不耐煩,是丁是某要錢要物的倒是說句話啊,可這刀子始終沒有下去的意思,難不成就只為了命?枯等有些無奈,只得使出最后一招,“那個英雄啊,我只是一普通小女子,一沒財二沒色,不信你開燈看看,但是我怕嚇著您,可我有把力氣,還能為祖國建設出份力啊,您留著我吧,殺了我一沒錢二判刑高的,實在劃不來,找到錢,您就做一瀟灑的大盜多好,成個家、生個娃,抱著孫子走天涯,是不是?!?
曉之以情,林故沒等來,倒是用在盜賊身上了,枯等覺得自個人生真是太凄慘了,處處有驚喜,還是驚占百分之九十九那種。
“要是覺得還不滿意,您說說理想也成啊,看我能幫得上忙不?一定盡力。”再也想不出什么了,枯等把所認知的人生觀大致都說出來了,難不成這是一個不對未來抱有期望的人?總不能,就是來送死的心態吧?
“英雄啊?!笨莸韧现耷唬聡樦苏腥藚捴苯右坏侗荒ǎ梢妼Ψ竭€是不說話,只能如此了,可終于等到人說話,那聲音,卻讓枯等恨不得一頭撞死。
“瀟灑的大盜?哼你倒是很有容人的度量?!?
這低沉磁性的聲音,如同暗夜中暮鼓的鐘聲,重重敲擊在人的心房,不是林故,還能有誰?
“你。”枯等想說什么,卻覺得喉嚨似乎被卡住一般說不出話來,脖頸上的力道一松,那冰涼也隨之離開,顫抖的伸手在脖子周圍左右摸了摸,因為手心有汗一連摸了好幾遍,確定沒有濕濡類似血跡涌出,這才舒了口氣,穩定心情,騰的從床上坐起,而房間的油燈,在同時被林故點亮。
“林故你太不是個東西了。”這句話,枯等一直只敢在心底罵,可是這一次,是確實忍
不住了,望著站在不遠處圓桌前一副閑適模樣挑著燈芯的林故,那火氣更是不打一處來,自個都快被嚇死了他還在那兒裝,看笑話就那么好玩兒嗎?
“別人若是見了強盜,大概就是大力的呼救,你倒是獨特,和強盜講理?!庇质且环N帶著濃濃諷刺意味的話語,林故佇立在油燈前,對于枯等的咒罵視若無睹,兀自拿鋒利的短刀撥弄著油燈,動作遲緩而悠然,面上依然淡淡沒有什么情感。
枯等一曬,轉而卻不敢不顧的跳下床大步走了過去,伸出手仍帶怒氣的開口,“拿過來?!?
“什么。”林故挑眉,隨手將鋪在桌子上的布帛錦步拿起一角,擦拭起手中沾了些許油的短刃。
“門票啊,既然覺得自己看了一場好戲,就得拿些東西來換吧。”他的嘲諷,枯等不是聽不出,可是對于他的話,枯等不能認同,真要是到了危險的境地,呼救有什么用,現世的槍、子彈都不能完全擔保救出人質,如今冷兵器時代只靠什么,還不就是腦子嘛,還說林故這人什么將軍,看來也不過爾爾,說不定贏了什么勞什子的戰,都是運氣而已。
“你要什么?!绷止书_口,再一次聊起下衫就要把刀放入綁在腿間的刀鞘,可是那動作,卻隨著枯等開口一滯。
“我要這把刀?!?
猛地抬頭,林故面色沉郁的望向說的一臉應當的枯等,眼中寒芒盡現。
“要是你,你?!笨粗止实难劬Γ莸扔X察出一股寒意,忽然有些后悔,想挽救性的說些什么,卻又不知道該怎么說,可誰曾想,林故居然真的將刀直接扔到了桌上,連腿間系著繩帶的刀鞘,也一并卸了下來。
“什、什么意思?!笨莸葲]敢伸手去拿,她不確定,林故是把刀給她,還是要拿這刀做什么。他應是殺過人的吧?如果是將軍,應該都做過這些,萬一一個想不開把自己真枯等小心的摸了摸脖子,那就得不償失了。
定了定神,枯等想到之前有等他想說什么來著,打算岔開話題,最好是脫離與任何利刃有關的。
“你要是敢把這刀弄丟了,那你也不必活了?!辈煌谝酝粠Ц星榛驇Т袒騾拹旱脑捳Z,這一聲,是陣陣冷寒,林故轉身朝著床前方向走去,似乎不打算再對枯等多言。
哎?這么說,這把刀現在屬于自個了?枯等望著那原木紅色雕刻著陌生紋路的刀鞘,以及那在油燈搖曳下泛著寒光的刀鋒,伸了伸手,卻還是沒能將它拿起。
“啊,不不其實不用?!笨莸入S著他轉身想說其實不用這么麻煩,不然不要東西也沒關系的,可是話還沒完就接觸到林故再一次射來的視線,依然有著不可抹殺的寒意,看的人心驚肉跳,如此,枯等真的不敢再多說。
“那個,跟你商量點兒事?!笨莸纫膊幌刖瓦@么落了下風,可是那股子幾乎趕上煞氣的殺氣騰騰,實在讓她這新時代的好青年接受無能,太凌厲了,有些滲人,轉而又怕林故誤會還是刀的事兒,連忙接著說道,“生孩子這兒事兒能不能緩緩,其實吧,不急的?!?
這一次枯等打算來個迂回戰術,剛才那黑暗里除了林故自個兒也把自己嚇的不輕,原定計劃全都使偏了,只能換種方法,先不提分開住,拿沒影兒的孩子說事,這總行了吧,又不傷人,還不傷感情。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