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趙暮塵不知道,她得“幫。”,是以生命為代價(jià)。
她給自己的晚飯里加了昏迷的藥,可她不知道自己因?yàn)橥德犃怂c嬤嬤的談話而沒有吃,只是想知道她要做什么而已,卻怎么也想不到會再度偷聽到更讓人顫抖的對話。
“那個(gè)叫林芙蓉的孩子,是會死去,不露一點(diǎn)痕跡吧。”
“以高貴純潔的處女作為施法的輔助,塵兒那孩子又會如何。”
回話的人讓趙暮塵不禁捂住嘴唇以防止發(fā)出聲音讓人聽到,是觀星廳的那個(gè)像鬼一樣的男人,他說不確定,也許會死。
是說自己,會死嗎?
“盡力保住吧,畢竟宮中突然死去一個(gè)未來的皇子妃就已經(jīng)惹人起疑,如果實(shí)在做不到,便也罷了。”
那是自己最尊敬的皇祖母嗎?是自己以為親切慈愛的皇祖母嗎?為什么聽到她說出這種話,會覺得她那么陌生,她竟然一點(diǎn)也不在乎自己的性命,為什么?
沒有更多的力氣去疑問了,身體仿佛被一股氣流沖涌,備受煎熬卻還是努力的站起,可是這鉆心的痛楚卻仿佛一點(diǎn)也沒有消散似乎越來越強(qiáng)枯等努力的想要掙脫,那種感同身受的疼讓她難以忍受,終于一下子身體輕松起來,再抬眼竟是再次到了一個(gè)熟悉的地方,舒了口氣,是脫離趙暮塵的意識了嗎?
是那片盛開著荷花的水池,這一次池中似乎紅色的荷花開的最多,映襯的整個(gè)池面都顯出幾分妖冶之色。
池邊站著的那欣長的身影,形單蕭索,他雖只是面無表情的凝視著池中,但那種濃重的哀傷,卻似乎能讓靠近他的每一個(gè)人都感受的到。
“林將軍。”輕聲的呼喚在他身后響起,來人似乎很是小心,生怕大聲驚擾他一般。
林故沒有回頭,依舊望著荷花池出神,如同沒有聽到身后人的喊叫。
“林將軍約、約我來是有什么事嗎。”趙暮塵的聲音依舊很輕,像是第一次被邀約的少女一般帶著幾分矜持,臉上雖有難以掩飾的喜色,可卻因?yàn)閷γ嫒说牟徽f話,顯出幾分不安局促。
“三公主可以請陛下,取消婚事嗎。”林故終于開口,說出的話卻讓身后的人一滯。
趙暮塵顯然沒料到他會這樣說,一時(shí)不知如何應(yīng)對,竟也說不出話來。
“家妹尚在喪期。”繼續(xù)的一句,像是解釋。
枯等卻不這樣覺得,雖然很像,但她不覺得,林故應(yīng)該是那樣會解釋的人啊?
“我、我知道,可是父皇已經(jīng)下旨了。”趙暮塵有些著急的想說什么,可說出的話似乎不能讓自己滿意一樣臉現(xiàn)懊惱之色。
“三公主確定要嫁于我。”轉(zhuǎn)身,林故卻并沒去在意趙暮塵此時(shí)的情緒,只是像為了答案而來一般,出聲詢問,語氣淡淡,聽不出何種感情。
趙暮塵怔楞了一下,抬頭看了林故一眼,卻又羞怯似的低下頭,沒有說話,只是點(diǎn)了點(diǎn)。
“這幅畫還與公主。”林故的聲音突然拔高,好像怒了,“聽聞三公主曾作畫一幅美人源琴,畫中乃是家妹,還請三公主能不吝惜贈予,至于這幅,微臣實(shí)在無福消受,公主若愿意,只管毀了也無不可。”
枯等看見趙暮塵緩慢的接過話,愣怔了好一會兒,才轉(zhuǎn)身跑開,原以為是生氣了,誰曾想她居然真的再度回來,手里還拿著那副美人源琴。
林故接過畫一句話也沒說拂袖而去,趙暮塵就那么愣愣的站在荷花池邊
,這一次換做她出神,枯等不知道她在想什么,是否傷心難過,可清楚的感覺到自己的心痛,那種感覺異常強(qiáng)烈,與之鮮明對比下,枯等覺察出趙暮塵似乎有些不對勁兒,但哪里不對,她也說不出來。
畫面再度如幻燈片一樣出現(xiàn),趙暮塵的出嫁、封賞,林府林故母親的突然去世,似是因?yàn)榕畠旱乃缿n傷過度,林老將軍因?yàn)橐恍┠e(cuò)誤被突然的辭官,雖看起來七尺高的漢子卻也心懷妻子女兒,竟然也在妻子逝去三月后憂思去世,這樣一個(gè)原本美滿的家庭,轉(zhuǎn)瞬只剩下了整日無話的林故,以及每日面色郁郁的趙暮塵。
明明看起來還算井然有序的故原君府,卻徒生出一絲蕭條。
趙暮塵的努力,趙暮塵的勸慰,最終都化作林故的冷視,他對趙暮塵從最初的還算恭敬到越來越冷漠再到最后的視而不見,每一步都如慢慢放過一般被枯等捕捉。
她有些不確定,這時(shí)的林故是不是已經(jīng)知道他妹妹的死與趙暮塵有關(guān),雖然他不說什么,可是枯等就是覺得他是知道什么的,只不過不知出于什么原因,而沒有去揭穿,她得心中一陣唏噓,整個(gè)家人的逝去,可以說或多或少都有趙暮塵的緣故,難怪他不喜她,這一次,似乎可以理解,任誰如此,都難以釋懷吧?
可為什么她心里淡淡的憂傷下,是深深的痛呢?明明該是趙暮塵的情感所體會,自己的痛,又是從何而來?
“塵陽公主好生悠閑。”
耳邊突然聲音將沉浸在濃濃傷痛中的枯等嚇了一跳,眨了眨眼,才發(fā)現(xiàn)自己居然在一個(gè)淡雅的房中,中間的大圓桌上擺放著各式糕點(diǎn),這里似乎是哪個(gè)酒樓的雅間,只是桌上的點(diǎn)心顯然上了有一陣,卻絲毫沒有動過的跡象。
低頭出神中的趙暮塵,顯然也被這突然的聲音驚著,循聲望去,滿臉不解卻還是淡淡的點(diǎn)頭,“二皇嫂。”
“怎么這客連樓的點(diǎn)心做的不好?不合胃口。”
走進(jìn)來的正是一身上等衣料常服的明幽,只是如今的她,卻已然是二皇子妃。
枯等在一邊看著有些訝然,這才想起林芙蓉的死時(shí)太后所說的皇子妃,是因?yàn)榱周饺厮懒耍饔牟糯嫠蔀槎首渝膯幔磕撬诹周饺氐氖录校质前缪葜畏N角色?聯(lián)想起那日她在后花園中與林芙蓉的玩鬧,那個(gè),是真實(shí)的嗎?
二皇子妃的面上始終帶著親切的笑容,這算是第二次真正見到這個(gè)女人,雖然是在以旁觀者的身份,可不知是不是心中對她有了懷疑和間隙,總覺得她看起來落落大方的關(guān)心,有那么點(diǎn)兒虛偽。
她很自然的在凳子上坐下,有一句沒一句的拉趙暮塵閑聊著,實(shí)在看不出有什么不妥,就像是一場極其正常的出門偶遇。
“哎呀,我的耳環(huán)呢。”一個(gè)停頓的間歇,明幽像是無意的綰了下鬢邊碎發(fā),卻突然發(fā)現(xiàn)右耳空空,摸了摸耳垂,驚到。
“呀!娘娘。”那跟隨著明幽進(jìn)來的侍女最先有了反應(yīng),低頭看了一眼也是驚叫起來,“那可是二皇子親手選送的,這這可如何是好。”
更多的忐忑不安流露出來,伺候的主子丟了東西,況且還是如此重要,這做下人的,難免害怕有責(zé)罰。
“慌什么。”明幽的臉上也是有急色,可是話語卻依然輕柔,“想就是路上丟的,去馬車上找找就是。”果然很有溫婉大度的風(fēng)范。
小丫頭領(lǐng)命迅速的跑出去,明幽便朝趙暮塵尷尬一笑繼續(xù)拉扯著
話題,大多是圍繞宮中,這對兩個(gè)身在宮中居多的女人來說,也的確更為適合。
一盞茶過去,明幽有些坐立不安起來,那個(gè)出去尋耳環(huán)的小丫頭始終沒有回來,顯然她身邊只是帶著這一個(gè)丫頭;趙暮塵看出她得擔(dān)憂,招呼過一旁在那小丫頭離開后伺候兩人的錦桃,很是好心的吩咐她出去尋尋。
錦桃看了看自家主子有些不大情愿,只是還沒說什么,就看見趙暮塵的臉色冷了冷,再看二皇子妃那一臉擔(dān)憂,也不好多說什么,起身快步也離開,枯等卻知道,那是錦桃不忍撇下趙暮塵獨(dú)自一人。
雅間的房門被帶上,明幽不說話的等著什么,像是確認(rèn)錦桃離去遠(yuǎn)了,她本精致的面容,陡然變得凌厲起來。
“三公主果然就是和別人不一樣,害的別人家破人亡,卻還能活的如此舒心。”
這話說的,異常刻薄。
正低頭喝茶的趙暮塵像是被驚著了,不解的抬頭向她投去疑惑的目光。
“失憶。”明幽輕哼一聲嗤笑,“三公主失憶的還真是及時(shí),聽聞故原君與你并不深厚,公主可知道,因?yàn)楹问隆!?
趙暮塵張大嘴巴愣愣的,不知是因?yàn)樵尞惷饔娜绱酥卑椎奶岬剿c林故關(guān)系不合,還是因?yàn)楹竺娴脑儐枴?
枯等這才想起,似乎曾聽到趙恪說的失憶,在自己假扮失憶之前,趙暮塵就已經(jīng)失憶過一次,是林芙蓉死了之后?因?yàn)樽龇ㄝo助的緣故嗎?這樣似乎才終于可以理解,在荷花池旁林故歸還畫卷時(shí)她得木然,提及“家妹喪期。”時(shí)只有羞惱沒有心虛,原來,竟是忘了。
“當(dāng)然了,天天對著一個(gè)害死全家的仇人,恨不得殺了她卻礙著身份不能下手,也難怪故原君要出外云游了。”
枯等有些目瞪口呆,她怎么也想不到明幽會對趙暮塵說這些,這樣看來剛才那丟耳環(huán)的話也只是支走下人的辦法吧?沒想到她是故意來找趙暮塵的,可是說這些,為了什么?
不明白,如今她已成為皇子妃,如果說是為了這個(gè)位置那么她目的已經(jīng)達(dá)到,本該高興才是怎么又來找趙暮塵的麻煩?或者是婚后生活不幸福?可趙暮塵也好不到哪里,不是更應(yīng)該得到她同病相憐似的同情嗎?
“芙蓉那樣善良單純的一個(gè)人,你怎么忍心?你怎么能狠心殺了她。”
明幽突然拍桌而起,情緒很是激動。
耶?難不成,明幽是為林芙蓉抱不平?
明幽的敘述情真意切,從她與芙蓉的要好到趙暮塵的狠心,大致的方向是沒有錯(cuò),可是奇怪的是她說是趙暮塵因?yàn)榧岛蘖止实纳磉呌心菢右粋€(gè)美麗的女子從而強(qiáng)迫觀星廳廳主做毒法要了林芙蓉性命,只是因?yàn)椴辉缚吹搅止噬磉呌腥魏闻幽呐率敲妹靡膊恍小?
她口中的趙暮塵,儼然成了一個(gè)超級妒婦,枯等有些汗然,猜不透是因?yàn)樗龥]能打聽到太后的部分,還是她心中另有其他遮掩,才這樣說。
這個(gè)二皇子妃,果然有些難懂。
趙暮塵聽完之后,面如死灰。
也不知是怎么回得林府,只看到她一直待在房里不吃不喝也不說話,錦桃像是見多了這種情形,見趙暮塵郁郁寡歡不敢勸慰也不好多打擾,卻不想在她離開房間之后,趙暮塵卻突然從衣柜里抽出一條絲巾似的腰帶,趙暮塵,居然想自殺?
枯等想到剛才明幽低而喝厲的聲音,她朝趙暮塵叫囂著“你怎么不去死!為什么不是你去死。”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