悠遠飄來的那個“他。”,極弱的幾乎聽不到,枯等的意識漸漸重新回復清明,身體仿佛重新受到完全的掌控,也因如此,身下撕裂般突然的痛感,格外引人顫栗。
一切,還是來不及了。
枯等的手死死扣住身上人的腰間,指甲狠掐著幾乎有種刺破的感覺,疼的眼淚都落了,一口咬住身上人重新吸允著吻上來的臉,發狠似的輾轉到下巴死命啃咬住不放,枯等覺得自己好像才是被暗算那一個了,那一魂真是狠心一邊吸引自己注意力一邊給林故可乘之機,偏生在最關鍵那一下突然把身體全然交還,害的自己險些沒暈過去。
不知是枯等的那一咬起了作用,還是身上人有了良知,原本毫不理會的瘋狂肆虐漸漸變得緩慢起來,那吻也似乎變得輕柔許多,可是對于枯等來說并沒有兩樣,身下的脹痛持續存在著,不會因為林故的輕一點就消散,反而像是痛苦的拉長。
有人說生活就像XX,不能反抗只能享受,可問題在于現在枯等就是被XX,卻一點也享受不起來,她內心不斷哀嚎,初夜也就是算了,還是跟一同樣沒經歷過事兒的,果然很痛苦,誰tm再跟自個兒宣揚x愛的快感,她絕對毫不猶豫一巴掌滅了他!
枯等覺得自己如今就像是雜貨鋪,收集了一大堆的破爛茶杯,湊成了一火車的悲劇。
良宵苦長,帳暖旖旎,月落晨起。
枯等醒來的時候,天色已然大亮,不用看也感覺的到,身邊空落落的沒有人,躺在床上望著床頂發呆,心里對于昨夜有些情緒復雜。
沒了嗎?第一次沒了?那一魂也沒了?如今自己就是趙暮塵,是真真正正完完全全的了,從石洞歸來還努力思索怎么可以成為主導,如今得到了,為什么,不開心呢?
趙暮塵很愛他,或者說那一魂很愛,比自己想象中,要更全心全意的多,她到底是自愿還是因為知道反抗不過自己兩魂的意識而融合,已經不得而知,但話語還仿佛縈繞耳畔,她說,不要再傷害他了。
想到之前見到的種種,那些畫面這一次像是真正成為了自己的記憶,那樣真實真切,讓人心痛,撫上胸口,枯等卻有些茫然了,她想林故,想知道他現在在哪兒,在做什么,想知道他會不會因為晨起看到身旁的自己而厭惡,想到他的厭惡,心臟似乎更狠的抽痛。
枯等分不清了,到底這種感覺是趙暮塵的還是自己的,是已經融合了嗎?那她如今,是愛著林故嗎?
“公主,您醒了。”門開的聲音,卻是錦桃走了進來,看見枯等睜著眼睛扭頭看著她,臉上一喜輕喚道。
“嗯。”簡單的應了一聲坐起,枯等不太想說話,肩膀一涼,因著毫無防備被子掉落至胸前才忽然意識到自己赤裸著沒穿衣服,臉一紅拉扯過被子朝錦桃問道,“我的衣服呢。”
床上并沒有多余的衣物,昨夜穿的那身男裝早已不知去了何處,枯等無力的理著頭發,這種情形讓人看到,有點別扭。
“公主,云園已備了湯水,您可要沐浴。”錦桃從屋內一旁榻上拿過一套折疊整齊的衣物送了過來,笑容滿面的詢問著。
枯等見錦桃笑更覺得臉紅,總覺得她得笑有那么點兒曖昧的味道,接過衣物應了一聲,“你先在外面等著吧,我馬上出來。”
平日的衣著,都是錦桃伺候著穿
戴的,今日卻是不行,伸出胳膊嘆了口氣,連這上面都有吻痕,可見身上枯等不想讓人看到,自顧自己摸索著穿起來,一番費力的折騰之后,強忍著兩腿的酸痛掀開被子,卻在將要落地時看見床鋪上那一團已經干涸的血跡時,再度怔住,呆了好一會兒,才站起身子保持著平日的自然向外走去。
有什么,結束了。
云園位于故園的后面,說是園,其實不過是洗澡的地方,來這里有些時日,但大多數枯等還是習慣用木桶洗澡,不為別的只是覺得單獨如臥室一樣大的房間做一個澡池,像是游泳根本不像是洗澡,而且還專供一個人,每天洗得話太浪費,當初鄙視自己不是貴族的同時,是用節約環保來安慰自己的。
如今心情不好,枯等也無心與錦桃計較什么,隨著她從故園中一個直通云園的小門直接到了,進了房便屏退所有人包括錦桃,一個人下了池。
如果是債,那她用身子還了,以后是不是就和林故各不相干了呢?其實知道不可能,可是忍不住還是這樣想,她不希望他恨她,卻因為全然知道過往真相而心憂,以前不知也就罷了,如今讓她怎么去面對他?再也不能毫無顧忌的告訴自己不是趙暮塵,所以不用為他們的矛盾負責,也不能因為以為的不是而逃離,她到底,該怎么做?
將臉深深的埋入池中,欠債還錢、殺人償命,這本是天經地義,可是如今的自己難道真的要用命去償還嗎?這樣子,林故會不會能原諒自己?
眼前不自覺浮現出那張絕色的面容,初見時的耀眼,酒宴上的風采,后來的漠視與冷對,昨夜那痛苦與隱忍,忽然想到宮中那不知名長廊上他打開畫卷后的模樣,刷得揚頭而起,心中激動,那時沒有發生任何變故,那時的他對趙暮塵還沒有恨,那時他看到畫時是笑著的。
那樣毫無任何負面情緒的笑容,或許,他對水珠由發上順著臉頰滑落,搖搖頭苦笑,怎么可能,即使沒有林芙蓉的死,他也是不可能愛上自己吧,男兒志在四方,他那般的意氣風發少年得意,怎會舍得拋開建功立業的機會自甘做一個虛有俸祿官名的閑人,父皇怕也是明白這一點才不會答應自己嫁他的請求,不管怎么樣,怕與他都是不可能吧?
況且,沒有如果。
走出云園,身子已經爽利許多,沐浴著晌午的陽光,深吸了一口氣,枯等轉頭對錦桃笑道,“你準備一下,我想進宮。”沒有問林故此刻在哪兒,因為這些對想通了的枯等來說,好像也不那么重要了。
“哎,這是喜事,是該與皇后娘娘說的。”錦桃吩咐旁邊一個小丫頭先伺候著,然后很是欣喜的領命跑開,不一會兒便不見了蹤影。枯等有些哭笑不得,她還真會兒想,說什么?難道說昨晚的事兒?真是大汗,這種事有什么好張揚的,況且還是與母后,太難為情了吧。
想到母后,枯等黯然嘆息,才知道原來那些親情都是真的屬于自己,可恐怕,來不及享受了。枯等說進宮,本不是為了要見皇后,她要見的是綾帝,如今錦桃這么一說反倒給了提醒,也對,在失去現今的一切之前,再看一眼母后,也是好的。
梳妝打扮,這一次枯等心甘情愿的穿上那一身一直不喜的華麗宮裝,頭上的步搖飾物依舊沉重,可枯等卻挺直腰桿莊重前行,一步一步沒用錦桃攙扶,緩慢的走出林府。就像是赴死前的勇
士,枯等暗嘲,不知如今自己的樣子,算不算的上勇士呢?
上了馬車,察覺出一絲異樣的錦桃沒敢多話,她雖然為自家主子一直以來的夢想突然成真覺得有些好奇,不明白極為正常的昨夜怎會突然生出這種變故,但也為自家主子如愿而高興,故而不去計較那些反常,從晨起醒來就沒見主子開心,反倒是更讓她擔憂,雖然主子也笑過,可總覺得,那笑中帶著憂愁。
“錦桃,我以前待你并不親近,你可曾有怨過我。”想到之前在幻境中看到的過往,那時的錦桃總是卑微而順從的對待趙暮塵的每一個命令,其實枯等更想問的是她似乎知道一些東西,為什么不告訴自己,可是也明白此時問這些也沒什么用了,事情已經發生,她不過是個小小的宮女,不管是別人讓她保守秘密還是她自己明哲保身,這些也都不重要了,臨離開之前,只想對她小小的贖罪。
“怎會。”錦桃似乎很詫異枯等會問這個,立刻的反駁,繼而低下頭,“公主是奴婢的主子,無論公主做什么,哪怕是奴婢的性命,便也該毫無怨言。”
該?枯等心中一疼,伸手撫上她得頭頂,是從小奴隸式的訓練吧,那些教宮規的人大概從小便給她灌輸這東西,可是人命這種東西,只應屬于自己主宰,哪里屬于旁人,又何談來要不要呢?
“錦桃,對不起。”一聲輕嘆,枯等勉強露出個笑臉,卻是飽含了歉意,“以前是我對不起你,你不要怨我。”不管她心底到底如何想,可枯等還是自私的不希望她埋怨,她已經欠了林故太多,她不想多余的再欠誰,她不想讓身上的罪孽一層層壓得那么重。
“公主。”錦桃聽出這話不對,遲疑著,問道,“公主可是想起什么。”一臉的緊張,手揪緊了下裙。
“沒有。”這一次,枯等笑的自然,安慰似的輕拍了拍她得腦袋,“只是聽你說喜歡現在的我,猜測著想必以前定然待你不好。”錦桃,你是喜歡如今的我吧?是吧?心中感慨,卻沒有問出,不想她擔心,便不打算與她說太多,事情的終結應源于自己,不該讓這終結的前夕再惹爭端。
“如今的公主很好。”像是要堅定自己的想法,錦桃說完還鄭重的點了下頭。枯等笑的更為開心,那就好,卻不再接話,能讓錦桃這樣覺得,便已經很好了。即使路途再遠,也終有到達目的的時候,何況從故原君府到皇宮并不算遠,道路還相當平坦。
在皇宮外廷下了馬車,在錦桃的跟隨與太監的引領下進了宮內,因為早派人傳話,母后收到消息便也早早的派人出來等著,說來也巧,這等候的太監,居然還是枯等初來這世界、以為初來時,那個迎接的公公。枯等不知道他的名字,第一次的時候,因為好奇也與他閑聊許多,卻并未問姓名,這一次,枯等依舊沒有打算問得意思,或是是要將死之人,問這些,徒增記憶傷感罷了。淡淡的微笑,淡淡的問著他近況如何,聽著他誠惶誠恐的回答,一路,倒也不那么難熬。
“喲,三姐姐倒是稀客。”才剛走到一個走廊的拐角,迎面便碰見一個身影翩翩而來,聲音雖嬌柔,卻帶著一貫的輕蔑。客?這皇宮里,她同身為公主怎又會是客?不過此時枯等卻不打算與她計較,只是依舊安然的走著,到了近前,才淡淡的說了句“四妹妹。”,腳步放緩卻繼續向前,并未打算停下來與她說話的意思。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