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伶歌邁著蓮步,走進了白氏的房中,盈盈地欠身一福。恭敬地主位之上的白氏說道:“孫女兒給祖母請安、給大娘請安。見過三姨娘、四姨娘。”
白氏抬起了眼皮,看了一眼慕伶歌,揮了揮手。對慕伶歌笑著說道:“歌丫頭。快坐下吧,剛剛停了竹心說了。你身子有些不舒服,你這孩子。就是忒懂規矩了。”
說著,白氏側目看了一眼周婆子。吩咐道:“快給二小姐上茶。”
“是。”周婆子點了點頭。應了一聲,轉身朝著門口走去。
慕伶歌將目光落在了地面之上的三個大箱子,以及桌案之上的錦緞。慕伶歌的嘴角上揚。將目光從白氏的身上。落在了白氏身旁細細地賞看尊藍夜碧玉琉璃項圈的慕童謠的身上,“妹妹還沒有恭喜姐姐。姐姐替三殿下出謀劃策,得到了皇上這么多的賞賜。妹妹相信不如姐姐一定會被皇上召見,到時候,封姐姐一個郡……”
“咳咳咳……”慕伶歌的話剛剛說到了一半,白氏忽然地輕咳了幾聲,將慕伶歌的話打斷,白氏淡淡地看了慕伶歌一眼,“皇上的心思,豈是咱們這些婦人能夠隨意的揣測的,歌丫頭,剛才的話,可有些造次了。”
慕伶歌立馬站了起來,屈膝道:“祖母教訓的極是,孫女兒知錯了。”
“你這丫頭,可是咱們丞相府堂堂的二小姐,怎么動不動就下跪,今兒是你姐姐的好日子,祖母怎么會教訓你呢,你身子不適,快坐下吧。”白氏擺了擺手,莞爾道。
“謝祖母。”
慕伶歌的身子懸在了半空之中,還沒有坐下的時候,忽地,慕伶歌聽到了慕童謠的聲音,“妹妹,你瞧瞧皇上賞賜了姐姐這么多好東西,可有你喜歡的,看得上眼的,你挑選幾樣,咱們姐妹分甘同味,姐姐有的自然不會少了妹妹的。”
慕童謠直接將白氏賞賜的尊藍夜碧玉琉璃項圈,帶在了她那白皙修長的脖頸之上,慕童謠特意抬頭挺胸,像是在和慕伶歌顯擺一般,邁著小碎步子,快步地走到了慕伶歌的身前。
慕伶歌的前世,乃是大晉國的皇后,她什么樣的好東西沒有見過,自然是一眼,就看出了慕童謠脖頸之上的項圈不俗,便莞爾說道:“瞧著姐姐頸子上帶著的項圈,像是前朝宮中的東西,如今像是這般的碧玉琉璃,可不多見了。”
慕伶歌的話音堪堪一落,場中的眾人,齊齊將目光落在了慕伶歌的身上。
碧玉琉璃這是何等難見的東西,慕伶歌竟然一眼就能夠看出材質來,恐怕,沒有白氏的介紹,慕童謠也無從得知,只是覺得好看罷了。
慕伶歌瞧見了慕童謠的目光,嘴角微微上揚,勾起了一抹淺笑來,“今兒是姐姐的好日子,妹妹又怎么能夠搶奪了姐姐的好東西呢。”
皇上的賞賜,是絕對不能夠轉送給他人的,即便是自己的至親也不行,這可是無視君主的大罪,張氏乃是一品誥命夫人,她怎么會不明白這個道理,想來,送自己東西是假,送自己去死,方才是真的。
想到了這里,慕伶歌垂下了眸子,淡淡地笑了笑,對慕童謠說道:“難道,姐姐不知道嗎?皇上賞賜的物件,即便是一根草,都不能夠隨便轉送給他人的,難道,大娘沒有和姐姐說,還是說……”
慕伶歌將“還是說”三個字咬的極輕,可在場的眾人,還是都聽清楚了。
主位之上的白氏,微微地瞇了瞇雙眼,聽了慕伶歌的話,白氏立馬明白了過來,面色倏然一沉,冷冷地掃了張氏一眼,須臾,將目光落在了慕童謠的身上,淡淡地說道:“童謠啊,你妹妹說的對,皇上賞賜的怎么能夠輕易送給她呢,還是算了吧。”
慕童謠回過了身子,朝著白氏欠了欠身,微微地蹙起了眉頭,抿了抿雙唇,輕聲地說道:“祖母,從前童謠不懂事,以為妹妹回府之后,會搶奪了父親和父親的慈愛之心,才會生了那么多事端的,童謠知道錯了,所以想著只要是童謠有的東西,妹妹也一定不能少,所以才會……”
說著,慕童謠的雙眸之中泛起了一絲晶瑩的水色,那一副梨花帶雨的模樣,配上她那絕美到世間少有的容顏,僅僅是一滴淚,就能夠哭碎了一個人的心。
白氏輕嘆了一聲,緩緩地開了口,說道:“你能夠明白這個道理便好,好孩子快起來吧。”
“是。”慕童謠盈盈地站直了身子,側目看向了慕伶歌,卷起了帕子,輕輕地擦拭了一下眼角之上的淚花,對慕伶歌莞爾道:“既然,妹妹說了不能夠轉送,那妹妹看看這些稀世的珍寶也好。”
言畢,慕童謠親密地拉起了慕伶歌的手,直接朝著正堂中央端放著的三個大箱子走了過去。
慕童謠將其中一個箱子打了開來,頓時,滿滿的一大箱子金玉珠寶,暴露在了慕伶歌的面前,慕童謠直接拿起了一支碧玉簪子,在慕伶歌的云髻之上比試了一下,莞爾道:“這個適合妹妹。”
說著,又拿起了另外一件,“這個也適合妹妹。”
旋即,慕童謠側目看向了白氏,說道:“祖母,不如這樣,讓妹妹試試這些珠寶首飾,若是妹妹喜歡,我讓母親尋得一個能夠巧匠,仿照著這些首飾給妹妹打造上一套,既然皇上賞賜給我這些東西,我怎么能夠讓妹妹少了呢。”
白氏聞言,甚是欣慰的點了點頭,笑道:“這個主意我瞧著倒是不錯。”
張氏唇畔含笑,一副慈母的模樣,盈盈地站了起來,莞爾淺笑,滿心歡喜地說道:“瞧瞧她們姐妹兩,好的跟一個人似的,童謠總算是開了竅了,你和伶歌都是我的女兒,這手心手背都是肉,我是一個都不會虧待的,且讓你妹妹好好的挑選,選好了之后,就告訴大娘,大娘一定給你找咱們全京城最好的工匠,打造出來的首飾一定不比你姐姐的差。”
慕伶歌轉過了身子,面向張氏,欠身一福,“女兒就現行謝過大娘了。”
須臾,慕伶歌將目光落在了那一箱子珠寶首飾之上,金玉珠寶琳瑯滿目,倘若,放在前世,慕伶歌一定會欣喜若狂,歡呼雀躍的挑選起珠寶來。
可是,前世北堂烈為了能夠討好慕伶歌,稀世珍寶她見過的不下其數,又怎么會將這些東西放在眼中呢。
再者說,皇上賞賜的東西是給慕童謠的,她又怎么能夠隨便佩戴,倘若,傳到了皇上的耳朵里,還不要了她的小命嘛!
這個道理她懂,張氏又怎么會不懂呢。
慕伶歌面上雖然是在笑,可是,眼底之中卻閃過了一絲讓人不易察覺的狡黠之色,俯下了身子,看向了箱子當中的珠寶首飾。
一會摸摸這件,一會看看那件,可慕伶歌就是不拿起來,只是一味的賞看著,這可是急壞了慕童謠。
慕童謠臉上帶著笑意,將一對碧玉滕花的玉鐲子,從箱子當中拿了出去,急忙就往慕伶歌的手上套去。
呵呵!慕伶歌的心中冷笑了兩聲,這哪里是想要讓別人挑選東西,這分明就是想要在慌亂之中,讓慕伶歌將皇上賞賜的東西打碎在地嘛!
看穿了慕童謠的心思,慕伶歌的嘴角微微上揚,稍稍地向后倒退了一步,在慕童謠還沒有碰到慕伶歌的右手的時候,慕伶歌的左手趁著眾人沒有察覺的時候,輕輕地甩了一下帕子,借著帕子的掩飾,三枚牛毛細針直接飛射而出,打在了慕童謠手臂之上的五里穴之上。
頓時,慕童謠吃了痛,感覺拿著碧玉滕花玉鐲子的手,忽然之間沒有了力氣,竟當著眾人的面,直接松開了手。
“啪!”的一聲脆響,那一對碧玉滕花的玉鐲子,頃刻之間掉落在地,摔了一個粉碎。
慕伶歌等的就是這個時候,當鐲子落地的那一瞬間,慕伶歌直接開了口,“姐姐,你怎么這么不小心啊,這可是皇上御賜的鐲子,可是不能夠有任何的損壞的,你怎么……哎!”
慕伶歌的聲音,像是像是一根根的鋼針一般,紛紛刺入了眾人的心頭之中,這可是皇上御賜的首飾,若是有一星半點的損害,對于丞相府來說,都是一場浩劫,倘若這件事傳了出去,那可就是對皇上的大不敬之罪啊,不僅僅是慕童謠,怕是整個丞相府,都有跟著遭殃了!
慕伶歌向后倒退了一步,和慕童謠拉開了距離,眾人的目光齊齊地鎖定在了那碧玉滕花的玉鐲子的碎片之上,那個距離,明眼人一看就能夠知道,這對鐲子,可是慕童謠親手摔碎的。
“啊!”
不單單是慕童謠,白氏和張氏也跟著驚慌了起來,白氏三步并作兩步走,快步走到了慕童謠的面前,垂下了一雙渾濁的老眸看向了地面之上的碎片,雙眼一沉,險些沒有背過氣去。
慕童謠和慕伶歌見狀,直接上前,扶住了白氏,趁著這個機會,慕伶歌將打在了慕童謠的五里穴之上的牛毛銀針,用事先攥在手中的磁石給吸了出來。
“啪!”
忽地,張氏舉步上前,直接抬起了手來,朝著慕伶歌的臉上,就是一巴掌打了下去。
她的女兒打碎了皇上賞賜的鐲子,可她卻要來打慕伶歌。
回過了神來的白氏,猛地一揮手,反手便是一巴掌,直接打在了張氏的臉上,冷喝了一聲,道:“這可是死罪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