淺月水袖之中的雙手緊攥成拳,欣長的指甲嵌入了掌心之中,鮮血順著淺月的手指滴落在了地上。既然事情已經發(fā)展到了現(xiàn)在的地步。慕伶歌只能夠靜觀其變,原本,慕伶歌已經想要放慕童謠一馬。只羞辱了一番而已。殊不知,張氏和慕童謠倒是準備好了退路。
可是。讓慕伶歌沒有想到的是,劉氏竟然會和張氏站在了一個陣營當中。慕伶歌的目光,緊緊地所在了劉氏的身上。雙眸之中泛起了一絲狐疑之色。倘若,劉氏有心幫著張氏母女二人,有的是好機會。對自己和王氏動手。可是現(xiàn)在……
慕伶歌收斂了目光。沁雪居當中上演了這么一場好戲,她可得好好的欣賞欣賞。隨手端起了放在身旁桌案之上的青瓷茶盞,闕了闕杯蓋。呵出了一口蘭氣,吹了吹茶盞之中的雨前龍井,朱唇微啟,輕飲了一口,抬起了睫眸,看向了慕童謠。
慕童謠的臉色慘白如紙,兩行清淚順著雙頰滾落了下來,滿是不可置信的表情,看著淺月,聲音顫抖地說道:“淺月,我平日里待你不薄,可你、可你為何要這么對我?!”
“哈哈哈……”淺月宛如魔障了一般,仰頭大笑了起來,“慕童謠,你待我不薄?!這樣的話你都說的出口,平日里,受到了什么委屈還不是用我撒氣!”
既然,慕童謠不然淺月好活,那淺月又何必給慕童謠好日過,反正,到時候,只要自己一死,姐姐的性命便能夠保住,慕童謠和張氏,也絕對不會為難一個婦人!
淺月挽起了袖口,一道道的淤青,向是在對眾人訴說著,平常的時候,慕童謠究竟是怎么對待下人的!
廳堂當中一個個的丫鬟、婆子抬起了眸子,看向了慕童謠,平日里,慕童謠都是一副溫婉靜怡的大家閨秀,可眾人沒有想到,背地里,慕童謠竟然會是一個責打自己貼身侍婢之人,那一道道的目光,讓慕童謠的身子不禁微微地一怔。
垂下了眸子,現(xiàn)在,她的目光事不過是要將所有的過錯全部都推給到淺月的身上,只要是自己能夠過了這一關,下人的眼光,慕童謠可從來不在乎,只要有足夠的權利,只要她還是相府的大小姐,那一個個的丫鬟、婆子,還是要對自己俯首的。
“淺月,你……”慕童謠的臉色頓時漲紅,“既是我懲罰過你,你也不能夠坑害你的主子啊?!”
“哈哈……慕童謠,你現(xiàn)在還說這些有什么用,既然我已經做過了,我就不后悔!”說罷,淺月看向了慕伶歌身旁的梁柱,猛地就沖了過去。
慕伶歌朝著身旁的幽梅打了一個眼色,幽梅立即頷首,一個閃身沖到了淺月的身后,狠狠地一掌,直接打在了淺月的肩膀之上,噔噔噔淺月頓時向后倒退了幾步,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來人,將這個陷害主子的蹄子,給我拖出去,亂棍打死!”白氏這時開了口,冷聲吩咐道。
慕伶歌聞言,緩緩地站了起來,舉步走到了白氏的身前,欠身一福,對白氏說道:“祖母,今兒的事情,想來不全是淺月所謂,淺月謀害四姨娘嫁禍給姐姐,這其中似乎有些說不過去的地方,再者說,孫女兒那天晚上遇見的晴鐘如何解釋,那冤枉女兒在府中釋厭勝之術的丫頭,又應該如何解釋呢?!”
慕伶歌的話不無道理,慕童謠和淺月來這么一出,實在是漏洞百出,只要是稍稍推敲,便能夠找到不少說不過去的地方。
“來人,將那個蹄子帶進來!”這是,房門外傳來了張氏的聲音,緊接著,便瞧見,張氏將那個原本已經被慕晉元賣到怡紅院的小丫頭,又給帶了回來。
阿四將那個小丫頭扔在了地上,走到了慕晉元的身后,垂首不語,只是站在了一旁,慕晉元側目,淡淡地看了眼阿四,問道:“這是怎么回事?!”
“回老爺?shù)脑挘九乓呀泴⑦@個丫頭帶到了外院,可大夫人說這件事的其中另有隱情,所以吩咐奴才將這個丫頭給帶了回來。”阿四回答道。
慕晉元將目光落在了張氏的身上,問道:“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張氏朝著慕晉元欠了欠身,道:“老爺,妾身在回房更衣的時候,思前想后,覺得這個丫頭陷害伶歌甚是可以,這其中也一定有什么隱情,所以,就將這個丫頭帶了回來,想要再細細的盤問盤問,殊不知,在半路上,這丫頭就已經和妾身招了!”
說著,張氏漫過了慕伶歌,冷冷地剜了慕伶歌一眼之后,徑直地朝著慕晉元走了過去,“老爺,這個丫頭之前的確是在李大人的府中做過事,可是,因為犯了錯,才會被李家趕出了府,數(shù)月前,便被指派道了沁雪居來做事,這個丫頭曾經手腳不干凈,被童謠所發(fā)現(xiàn),責罵了幾句,便有心去伶歌那里伺候,可是,那個時候,妾身將藍心給了伶歌,她便心生妒意,才會……”
張氏的話錯漏百出,一個丫頭,她剛剛回府的時候,誰人不知道,她只不過是一個不受寵的二小姐,竟然還會有人想要去伺候她,可是現(xiàn)在,慕伶歌沒有興趣去管張氏和慕童謠怎么去為自己開脫,慕伶歌更有興趣的是,劉氏為何會幫著張氏母女二人?!
慕伶歌沒有多言,只是在一旁隔岸觀火,靜觀其變。
“你這丫頭,還不速速招來,以免受皮肉之苦!”張氏垂下了眸子,冷冷地掃了一眼那丫頭。
須臾,那個小丫頭順著張氏的話,將前因后果講述了一遍,慕晉元又不是傻子,豈會不知道這其中的貓膩,慕晉元越看張氏心中越是有氣,竟然找了這個一個借口來搪塞自己,張氏將他堂堂大晉國的丞相爺當成了什么?!
慕晉元剛剛要會火的時候,白氏忽然拄著紫檀木的龍頭拐杖,漫過了慕晉元,走上了前來,沉聲道:“既然,事情已經明朗了,那淺月和這丫頭就拉下去,每人打一百個板子,能活下來算是他們命大,活不下來,也就是她們的命數(shù)了。”
說著,白氏側目瞥了一眼慕童謠,沉聲道:“童謠責打下人,罰月銀三個月,在房中反省一個月。”白氏扯回了目光,看向了張氏,冷聲冷氣地道:“大夫人管教女兒無妨,同樣罰月銀三個月。”
白氏走到了慕伶歌的身前,唇畔扯出了一抹淺笑,朝著慕伶歌淡淡地笑了笑,說道:“歌丫頭,你覺著,祖母這么處理可好?!”
慕伶歌兩世為人,若是再不明白白氏的意思,那這兩世可都算是白活了,慕伶歌頷了頷首,對白氏說道:“孫女兒全聽祖母的。”
白氏微微一笑,見慕伶歌甚是識得大體,嘴角之上的笑意更加的濃郁的起來,她果然是沒有看錯慕伶歌,點了點頭,用力的將龍頭拐杖戳在了地面上,“今兒這事,已經鬧了一天了,都散了吧,倘若,有人在闕府之中嚼舌頭,可不要怪我無情!”
白氏這是有心幫襯著張氏,想要將謠言止住,慕伶歌明白,白氏的心思,一手托起她,一手攀附著張家,前世,慕伶歌只不過是一個膽怯的二小姐,不敢吭聲不敢言,在白氏的面前,也都是唯唯諾諾的,從來沒有和白氏親近過,可現(xiàn)在看來,在相府之中,白氏才是最有心思,最有謀略之人。
丫鬟、婆子散去,慕伶歌也看了這么一場鬧劇,便不愿意多留在沁雪居當中,告辭之后,便離開了沁雪居。
剛剛走到了甬道上,忽地,身后傳來了劉氏的聲音,“二小姐慢走,且等等我。”
慕伶歌駐足,盈盈地轉過了身子,唇畔含笑,目光灼灼地看向了劉氏,那一雙深琥珀色的眸子,凝在了劉氏的臉上,讓劉氏不禁感覺到了心頭一驚。
身旁的幽梅從頭到尾將一切都看的真真的,倘若是沒有劉氏旁出枝節(jié)的話,這會子功夫,慕童謠早已經收到了懲罰,而現(xiàn)在,自己家的小姐受了這么委屈,到頭來,慕童謠只不過是被罰了三個月的月銀而已,心頭猛然生了一股怨氣,瞧著劉氏走了過來,幽梅冷冷地說道:“三夫人,還知道有我們二小姐啊,奴婢還以為,三夫人只會賣大夫人的好呢!”
“幽梅,這是你應該說的話嗎?!”慕伶歌的雙眼一厲,沉聲道:“還不趕緊給三姨娘陪個不是!”
幽梅心不甘情不愿地朝著劉氏欠了一下身,道:“奴婢有口無心,有眼無珠,得罪了三夫人,還請三夫人見諒!”
劉氏被幽梅的話,說的臉色一陣漲紅,嘴角扯出了一抹苦笑,不禁抿了抿雙唇,抬了一下素手,道:“幽梅姑娘快快請起。”
慕伶歌揚起了下巴,淡淡地看著劉氏,雙眸之中沒有一絲一毫的情感可言,那像是看一具尸體一般的目光,讓劉氏的心頭不禁一顫,立馬朝著慕伶歌屈膝見了大禮。
慕伶歌見狀,踱步上前,將劉氏攙扶了起來,“三姨娘,您可是伶歌的長輩,您這么做,豈不是折煞了伶歌嗎?!”
“二小姐,今兒的事情,我也是有苦不能言,不得不從了張氏啊!”劉氏的雙眼之中滿是水色,委屈地對慕伶歌說道。
“呵呵!”慕伶歌冷笑了一聲,淡淡地說道:“我既沒瞧著大娘用刀子架在了三姨娘的脖頸之上,也沒有瞧著大娘如何威脅三姨娘,不知道,三姨娘口中的不得不從是從何說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