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伶歌隨著唐管事來到了杏蕊苑的舊址,張氏原本以為。將慕伶歌的娘親的院子拆了重建,會給慕伶歌造成什么打擊,暗中讓唐管事多留意著。
可唐管事看著慕伶歌站在杏蕊苑外,卻一臉云淡風輕的模樣。唐管事不禁皺了一下眉。原以為,慕伶歌不知道這是她娘親的院子,輕咳了一聲。正了正音。道:“這杏蕊苑地方大,大夫人特意選了這里,來給二小姐做新院子,二小姐可覺著還好?”
慕伶歌早就看穿了張氏的想法。現下。聽了唐管事這么一說,更是確信了心中的猜想,微微的凝了凝眉。淡淡地瞥了唐管事一眼。嘴角微微上揚,勾起了一抹淺笑,緩抬瑩白素手,輕輕地撫了撫云鬢之上的發絲,啟唇淡然道:“既是大娘選定的地方,自然是極好的。”
“二小姐當真這么認為?!”聽著慕伶歌的話,唐管事臉色一變,貌似,慕伶歌竟渾然不知,這杏蕊苑是什么地方,唐管事緊跟著慕伶歌上了臺階,固做失口,道:“哎!這杏蕊苑,竟已荒廢成了這個樣子,若是二夫人還在的話……”
唐管事話說道了這里,偷著用余光瞟了慕伶歌一眼,立馬捂上了嘴巴,抬手輕輕地打了自己一巴掌,立馬改口道:“二小姐,您瞧瞧唐某這張嘴,還真是哪壺不開提哪壺,若是唐某說錯了話,還請二小姐多擔待些。”
慕伶歌挑了一下眉,唇角之上的淺笑,愈發的濃郁了起來,星眸微瞇,宛如一輪弦月一般,抬手揮了揮帕子,拭去了迎面撲來的煙塵,淡淡地說道:“唐管事無需這般客套,闕府上下,誰人不知道,唐管事管不住自己的一張嘴巴。”
唐管事聞言,臉色一沉,可卻只能隱忍不發,加大了些手上的力道,朝著自己的嘴巴上打了兩下,“二小姐,您大人不記小人過,可別唐某一般計較。”
“呵呵!”慕伶歌以帕掩口,冷笑了一聲,止步轉身,一雙星眸瞬間沒有了之前那番迷人之色,取而代之的是一片冷哼的寒意,單單是這么一眼,唐管事不進縮了一記哆嗦,那一瞬,感覺自己仿佛被人在數九寒冬日,扔下了冰窟窿當中似的。
不禁,唐管事吞了一口口水,向后倒退了一步,垂下了眼眸,不敢正眼看著慕伶歌。
瞧著唐管事,一副色厲內荏的草包模樣,慕伶歌心中好一陣冷笑,不屑的睨了一眼,紅唇微啟,淡然道:“我自然不會和相府的一個奴才一般計較。”
聞言,唐管事松了一口氣,抬起了頭來,一臉諂媚地朝著慕伶歌笑了笑。
忽地,慕伶歌的面色一寒,啟唇繼續說道:“可我瞧著,唐管事方才自己打的那兩巴掌似是輕了,怎么看,都不像是誠心給我賠禮道歉,卻像是在搪塞我,難道,我在唐管事的眼中,仍不是這相府的主子嗎?!”
“唐某、唐某并不是這個意思……”
“哼!”慕伶歌冷笑了一聲,目光徐徐地從唐光是的身上挪了開,朝著杏蕊苑中看了過去,開口打斷了唐管事的話,“開口一個唐某,閉口一個唐某,身為相府的奴才,這是和主人說話時的樣子嗎,平日里,唐管事在大娘和姐姐的面前,也是一口一個唐某嗎?!”
“唐某……奴才知錯了,還請二小姐息怒!”唐管事雖然是有心按照張氏的意思,言語上刺激一下慕伶歌,卻不曾想,給自己為挖了坑,只能眼睜睜地看著慕伶歌一點點的將自己給埋了。
抬起了眸子,唐管事看著慕伶歌,瞧著慕伶歌似是沒有想要善罷甘休的模樣,立馬跪在了地上,許是,唐管事太過著急,這一跪雖不打緊,可膝蓋下,卻有一塊有棱有角的石頭,硌的唐管事面上一抽,鉆心的疼。
慕伶歌垂下了睫羽,冷冷地掃了唐管事一眼,瞧著唐管事臉色難看,唇角扯出了一抹冷笑,道:“若是不心有不甘,跪了也是白跪!”
聞言,唐管事臉色愈發的難看,抬起了手來,猛地一巴掌,抽在了自己的臉上,頓時,一個紅腫的手印,浮現在了唐管事的臉色。
這下子,不單單是臉疼,當著這么多工人的面,唐管事的臉,可算是丟盡了,日后,還有何顏面在相府之中行事。
“還請二小姐息怒!”唐管事見慕伶歌并沒有想要讓他起來的意思,立馬再甩出了兩巴掌。
慕伶歌輕撫流云髻之上的發簪,唇角冷笑更甚,宛如勝芳之中的血紅芍藥,讓不遠處正忙著的工人瞧見了,都深深地陷入在了慕伶歌那一剎芳華的淺笑之中,“唐管事,你這是做什么,我又沒有什么,瞧給你嚇的,你是咱們闕府的管事,動不動就下跪,以后還怎么管理外府了。”
唐管事聽聞了這話,猛地倒抽了一口涼氣,這分明是在戲耍于他,跪也跪了,打也打了,這會子,她才說沒有和自己計較,唐管事用力的攥緊了雙拳,心中暗忖:小賤人,你且等著吧,等事情成了,看到時候,你還怎么囂張!
慕伶歌面上掛著淺笑,微微地闕了闕眼眸,輕聲地道:“唐管事,也別跪著了,讓下人瞧見了,還以為我是囂張跋扈的主子呢!”
一語雙關,既打了唐管事的臉,又將過錯推到了唐管事的身上,反而,慕伶歌卻成了善心的小姐。
不明其中深意的工人們,不但因為慕伶歌嫣然無妨的一笑傾心傾到,反而,更是因為慕伶歌為人處世之道暗暗豎起了大拇指來。
幽蘭瞧著唐管事像是沒有聽見慕伶歌的話一般,舉步上前,將唐管事攙扶了起來,莞爾一笑,輕聲地說道:“我們家小姐讓唐管事起來呢,您可是咱們相府的管事,這么跪著,也不成樣子。”
唐管事隨著幽蘭,緩緩地站了起來,因為那塊石子硌的生疼,雙腿都有些打顫,踉踉蹌蹌地站了起來,臉上給慕伶歌陪著笑臉,輕聲地說道:“二小姐責罰的是,奴才口無遮攔,才惹怒了二小姐。”
慕伶歌緩抬睫羽,淡淡地睨了唐管事一眼,啟唇輕聲地說道:“唐管事也別多心,在我的面前說話放肆也倒是不妨事,若是,在大娘和姐姐的面前,可少不吃上一頓板子了!”
“是是,二小姐教訓的是。”唐光是抬手拭了一把額頭之上的冷寒,看著慕伶歌之時,心中更是多了一絲畏懼,“二小姐,您瞧著這院子可還好?”
“好是好,只不過……”慕伶歌極目遠眺,眉黛淺凝,沉吟了半晌之后,道:“瞧著他們要把房子拆了重建,倒是可惜了。”
說著,慕伶歌一手搖扇,一手扶著幽梅的手,拿著團扇的素手,朝著不遠處指了指,開口道:“唐管事,你說說,這好端端的房子,若是拆了重建,是不是有些太過浪費了。”
聞言,站在慕伶歌身后的唐管事臉色驟變,若是,不能夠說服慕伶歌拆了房子重建的話,張氏的全盤計劃,豈不是要被慕伶歌大亂,不但到時候自己吞下的那一百五十兩銀子要吐出來,而且,張氏若是責備下來,可不是他能夠吃罪的起的。
唐管事立即邁步,走到了慕伶歌的身前,鞠著身子,開口說道:“老夫人心疼二小姐,才特意下了令,想要讓二小姐住的舒坦,若是不重新建造的話,怕是會讓老夫人多心啊。”
“這件事,我去和祖母說去,你就只管按照我的意思辦,你不是說了,全然都讓我監工,那我想如何,就如何,難道唐管事有什么異議嗎?”慕伶歌唇角噙著一抹冷笑,不屑的瞥了唐管事一眼,冷然道。
“這個……”唐管事沉吟不決,一時間,竟然大意了,原本是想要按照張氏的意思,來羞辱一番慕伶歌,卻不曾想,自己成了她刀俎之上的魚肉,而且,還起了反效果,若是這件事,讓張氏知道了,那還得了。
唐管事的眼珠子,在眼眶之中不停地打著轉,半晌之后,計上了心來,嘴角扯出了一抹笑意,對慕伶歌說道:“二小姐,這件事已經得到了老夫人和大夫人的應允,您瞧瞧,若是……”
不待唐管事把話說完,慕伶歌忽地一擺手,挑起了秀眉,冷聲呵道:“我不是說過了,我會去和祖母說,這件事,就不勞煩唐管事費心了,是好是壞,都是我住著,唐管事,你說是不是這個理兒?!”
事情沒有結局,反倒是讓慕伶歌將話頭子拋給自己,唐管事一時間為難,臉色愈發的沉了下來,若是,自己一味的反對,反倒是顯得心虛,若是,不反對的話,張氏豈不是枉費了心機。
抿了抿唇,唐管事的沉吟了起來。
慕伶歌瞧著唐管事的樣子,心中不禁冷笑連連,沒想到,張氏竟然找了一個蠢頓如豬之人,來替她辦事,想著張氏的陰謀詭計,即將付之一炬,慕伶歌嘴角漸漸地上揚,勾起了一抹冷笑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