繞過了二道門,慕伶歌來到了外府,一打眼。便瞧見了。在不遠處,擺放著的祭臺,倒還別說。還真是似模似樣的,可見,張氏也是下了一番功夫的。
兩張桌子,拼出了一個長臺。其上罩了一張黃色的錦緞。上面端放著元寶蠟燭香,香案旁則是放著一個血淋淋的豬頭、牛頭和羊頭。僅僅是一眼。看上去。都讓人覺著腹中一陣翻攪,作嘔。
再往一旁瞧了瞧。一把由紅線鏈接著銅錢做成了一把劍,下面壓著一疊以朱砂描繪的符箓。
慕伶歌卷起了帕子。眼中了口鼻。蹙了蹙眉,走了過去,“父親、大娘、三姨娘。”
欠了欠身,慕伶歌一一地見了禮,慕晉元點了點頭,朝著慕伶歌揮了揮手,慕伶歌站了起來,踱步走到了劉氏的身旁,俯身在劉氏的耳畔問道:“怎么沒瞧見四姨娘?”
“原本,大夫人是想要讓你四姨娘一同前來的,可是,老爺因念著你四姨娘因為有孕在身,所以,就沒讓你四姨娘來,我到時覺得挺好的,別說是她身懷有孕,就連我,單單瞧上了一眼,就覺得一陣惡心。”劉氏皺了皺鼻子,卷起了帕子,掩住了口鼻,面色蒼白如紙。
“若是三姨娘覺著不舒坦,怎么不和父親說,早些回房休息?”慕伶歌對劉氏關切地說道。
“哎!”劉氏微微地嘆了一口氣,道:“我人微言輕,怕是說了,老爺嫌我驕縱。”
“三姨娘以大局為重,想得周到。”慕伶歌側了側身子,將手伸到了幽蘭的身前,幽蘭拿出了一個油紙包,交到了慕伶歌的手中。
須臾,慕伶歌回過了身子,將油紙包在劉氏的面前打了開來,從其中拿出了一顆香姜梅子,遞到了劉氏的面前,啟唇輕聲地對劉氏說道:“這原本是給四姨娘所準備的,就怕是四姨娘見到這種場面,忍不住吐了起來,到時候,落了張氏的口舌,可就不好了,卻沒有想到,父親到時體恤四姨娘,可也正好,三姨娘將梅子含在口中,就覺著沒有那么惡心了。”
劉氏接過了梅子,放入了口中,酸酸甜甜的,倒也是可口,口中泛起了甘津,反而覺得沒有那么惡心了,“你的法子,還真是奏效。”
慕伶歌莞爾一笑,將目光落在了不遠處的祭臺上,輕聲地問道:“眼瞧著,都要入夜了,怎么還不大娘所說的那個道士呢?”
“大夫人說了,人家身份貴重,不到吉時是不會出現的。”劉氏不屑地掃了不遠處的張氏一眼,朝著慕伶歌湊了湊,輕聲地回答道。
“呵呵!”慕伶歌以帕掩口,清淺一笑,道:“倒也是,有哪個能人異士,不是自命過高的,咱們就且等著看看熱鬧。”
“說的倒是這個理兒,可就是不知道,大夫人會不會又生了什么陰謀詭計,我就是怕,她針對你。”劉氏飽含深意地看了慕伶歌一眼,對慕伶歌耳語道。
“這一點,三姨娘可請放心,她有張良計,我有過墻體,見招拆招吧!”慕伶歌淡淡地回應了劉氏一句。
慕伶歌的話音剛落,忽地,天空之中陰云密布,緊接著,便是滾滾第雷聲炸響于天際,旋即,從看空之中,一名身著金黃道袍,頭戴八卦小帽,手中擎著一柄浮塵的老道,從天而降,打眼瞧了過去,道骨仙風的,還當真有點世外高人的模樣。
老道飄落在了祭臺前,身子一轉,手中的浮塵一揮,打了個道偈,道:“無量天尊!”
張氏瞧見了老道前來,立馬邁著小碎步,朝著老道走了過去,屈膝見禮,道:“信女慕門張氏,見過浮云子道長。”
“嗯!”老道雙眸緊閉,微微地頷了頷首,道:“早先聽聞張居士曾提到過,這丞相府之中,有鬼魅作祟,今日貧道一看,果不其然,聚集了不少的妖魔!”
張氏聞言,立即點頭如搗蒜一般,“道長所言甚是,進來三個月的時間,相府之中確實是發生不了不少詭異之事,還請道長好生施法,還相府一個安生。”
“既是張居士所言,貧道盡力而為便是。”
說罷,老道轉過了身子去,一雙炯炯有神的老眸,宛如鷹鳩一般,目光落在了祭臺之上,老道將浮塵背在了身后,隨手拿起了銅錢串成的劍,挑起了祭臺之上的符箓,拋向了半空之中,緊接著,老道隨手抓起了一把糯米,直接拋入了空中。
須臾,老道滿是皺紋的老手一揮,“噗!噗!”的兩聲,兩支蠟燭,倏然點燃了起來,就在這個時候,天空之中的符箓緩緩飄落,落在了蠟燭之上,瞬然燃燒了起來。
將老道那滿是皺紋的老臉,映襯的通紅,老道手中掐印,口中念念有詞,可是,尹夢離距離的關系,慕伶歌等人,卻是聽不清老道口中的話語。
只見,洋洋散散的符灰,從天空之中飄散而下,落在了眼前的一萬黑狗血當中,老道瞇了瞇一雙鷹眸,隨手拿起了那碗黑狗血,猛地朝著地面破了過去。
慕伶歌凝了凝眉,目光緊緊地停留在了老道的身下的血跡之上,不禁,慕伶歌的眸色一沉,只瞧見,那老道身前的黑狗血,竟然緩緩地朝著一塊兒匯聚,最終,在老道的身前,形成了一個“女”子!
突然,老道回過了身子,腳下忽然地一個踉蹌,身子一個不穩,險些跪倒在地,手中的銅錢劍,戳在了地上,老道單膝跪地,大口大口地喘著粗氣,忽然,老道張開了嘴巴,猛地一口鮮血噴了出來。
老道所帶來的兩個小道童,瞧見了老道的模樣,立馬朝著老道跑了過去,一左一右將老道攙扶了起來。
老道的臉上散去了血色,身體微微的晃了晃,踉踉蹌蹌地朝著張氏走了過去,“張居士,相府之中確實存在鬼祟,只不過,這鬼物的發力實在是高強,貧道也不是她的對手!”
“這……”張氏聞言,錯愕的瞪大了雙眼,身子一顫,十分慌張的別過了頭去,看向了慕晉元,道:“老爺,您瞧瞧這可如何是好啊!?”
慕晉元的臉色陰沉,緩緩地從椅子上站了起來,踱步走到了老道的身前,雙手抱拳,對老道恭敬地說道:“道長,您想想法子,也不能就任由著鬼物,就在府中繼續鬧騰下去。”
“哎!”老道深深地嘆了一口氣,抬起了滿是皺紋的老手,掠了掠花白的胡須,緩緩地闕上了雙眸,沉吟了起來。
良久之后,老道忽然地睜開了雙眼,道:“慕丞相,請問府中可有宣武四十三年七月出生的女子嗎?!”
聞言,慕伶歌的嘴角微微上揚,勾起了一抹冷笑,心中豁然開朗,原來,張氏是想要利用自己來做文章,看來,今兒的這場降妖伏魔的祭祀,還真是沖著自己來的。
“呵呵!”心中冷笑了一聲,慕伶歌舉步上前,瞧著慕晉元的臉色陰沉,陷入了沉思當中,慕伶歌便徑直地走到了慕晉元的身前,朱唇微啟,淡淡地說道:“父親不用多想了,女兒便是。”
慕晉元、張氏和老道聽聞了慕伶歌的話,紛紛將目光落在了慕伶歌的臉上,張氏瞧著慕伶歌一臉云淡風輕的模樣,心中冷笑了一聲,暗忖道:你竟然還敢主動站出來,稍后,可有你好看的時候!
慕伶歌瞧著張氏信心滿滿的模樣,嘴角之上掀起了一抹冷笑,微微地眨了眨雙眸,淡然地笑了笑,道:“道長可有什么指示嗎?”
老道細細的看了看慕伶歌,忽然,臉色陰沉了下來,問道:“二小姐,你可是自幼喪母?!”
“正是。”慕伶歌聞言,應了一聲,心中竟在這一瞬豁然開朗,唇角之上的笑意,也隨之愈發的濃郁了起來,“道長有何高見啊?!”
老道將目光從慕伶歌的身上收了回來,看向了慕晉元,說道:“此厲鬼,恐怕,就是二小姐的母親,因為心中念及著二小姐,所以跟在了二小姐的身旁。”
老道說著,掐指一算,片刻之后,像是想明白了什么似的,看了慕伶歌一眼,問道:”敢問二小姐,可是在三個月前回府的?”
“沒錯。”慕伶歌淡淡地回道。
“那就是沒錯了,相府的古怪之事,也應該是從二小姐回來的時候才發生的!”老道側目,看向了慕晉元,沉聲說道。
“請問道長,應該如何處理這件事呢?!”張氏踱步上前,漫過了慕伶歌,對老道問道。
老道捻了捻胡須,沉吟了片刻,開口說道:“既然這般,貧道念在上天有好生之德,顧念二夫人對二小姐思念之情,也不好下手殘害,京城外三百里有一個青松觀,若是,能夠將二小姐送往那里,五年的時間,或許,能夠化解。”
“來人啊!”
老道的話音剛落,張氏就忍不住開始想要發難,高呼了一聲,道:“趕緊替二小姐收拾行裝,連夜送往青松觀!”
“呵呵!”慕伶歌冷笑了一聲,微微地瞇了瞇一雙星眸,琥珀色的瞳仁,宛如一汪清泉一般,對于張氏和老道的話,不驚一絲一毫的漣漪,宛如老僧入定一般的震驚,“且慢!我有話要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