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8 昔日天使(大結局)
一個變種人和七個人類孩子在廢土上旅行,可真是個奇怪的組合。
頂著烈日和這群不安分的小孩子一同在荒漠中緩慢蠕動,給了廉尼很多的時間來思考他做過的事,并反復琢磨他是否正確,以及,是否會后悔。
在抱著同歸于盡的念頭從白手雷恩斯手中奪走引爆器并引爆了炸彈后,廉尼和幾名匪徒都被局部塌方的落石給活埋了。
或許是命運的諷刺,一直以來讓變種人苦惱不已的特殊種族身份再次救了他一命?;蛘哒f,變種人的腦殼可真夠硬的,比用石頭還得砸上半天的椰子要結實多了。廉尼挨了莫名其妙的一頓猛砸,卻只感到有些神志不清。
而旁邊的那幾個人類就沒這么幸運了。他們被石頭砸爛了肋骨或者腦殼,又動彈不得,最終失血過多而慢慢死掉。
最先發現這個靠在墻邊動彈不得的綠色怪物的,是那位負責給強盜們做飯的廚子。兩人短暫的交流了片刻,廚子從幸免于難的貨架上找到了繃帶、消毒藥水和止血工具,給變種人簡單的處理了腳部的割傷。
也多虧超級變種人的生命力驚人的頑強,廉尼雖然被割斷了一根肌腱,卻還能一瘸一拐的走路。甚至在必要時,他還能忍住劇痛疾跑一段。
變種人和人類就這么一邊做簡短地交談,一邊去看那些被關在木頭柵欄里的孩子。
通過交談廉尼得知,這個廚子原本是附近城鎮一家餐館的店主。某天白手雷恩斯來鎮上吃了他做的油炸小吃便相中了他,把他綁到了強盜老巢專門給這些殺人不眨眼的惡魔做菜。
于是這位提心吊膽的半吊子廚師只能一邊拿著強盜搞來的還帶著血和彈孔的菜譜研究一邊給強盜們做菜,靠著絞盡腦汁讓他們吃飽吃好,并發展了一項副業——簡單的急救和止血、清創、包扎,才總算讓自己成了一個不可或缺的人,有驚無險的活了下來。
聽完這些情況后,變種人決定先帶著這些孩子到附近的鎮上去休養一段時間,找個大夫把自己那根被切斷的肌腱重新縫合起來,等好了再做下一步打算。
等到這支古怪的隊伍——一個超級變種人,一個人類廚子,二十幾個人類孩子的“浩浩蕩蕩”的隊伍來到這個默默無聞的小鎮上時,立刻引起了相當不小的轟動。
起先那些人類居民把這個古怪的組合當成一個奇特的奴隸販子和他的變種人衛兵以及他所販賣的奴隸。但馬上有人認出了那位“奴隸主”居然是曾經的小吃店店主桑福德,等到這位廚子站出來沖所有人解釋了整個事件后,這些鎮民才徹底弄明白。
原來這位一臉橫肉的變種人一人一條槍就消滅了20多個強盜,并把這些孩子救了出來。即使種族和觀念不同,但起碼在這件事上,這些人類居民認為他做得非常正確,是個少見的另類廢土英雄。
當知道這位變種人愿意讓鎮民們將這些孤兒領養后,那些人類居民簡直又驚又喜。這個小鎮由于經常遭到廢土歹徒和奴隸販子的襲擊,好多家庭失去了孩子和親人;而另一些家庭則干脆選擇不要孩子,免得遭受骨肉分離的痛苦。
廉尼這么做的原因很簡單。與其讓這些孩子跟著他繼續在廢土上流浪遭受生命威脅和旅行之苦,倒不如讓他們能重新擁有一個美滿幸福的家庭。
變種人花了進一個上午來評估那些打算領養孩子的父母。他把酒鬼,吸毒分子,流浪漢,戀童癖等等的不合格者統統打發走(還用拳頭教訓了一個不知天高地厚的醉鬼),讓那些真心實意而渴望有孩子的家庭帶走了那些剛剛逃離魔爪的小天使。
但出乎廉尼意料的,一個小男孩并不愿意跟別人走,他嚷嚷著要跟著廉尼繼續去旅行。當變種人問他為什么要這么選時,男孩回答到:
“我爸爸說變種人都是大壞蛋,但你卻是個好的。跟著你旅行多安全啊,你能保護我們,比待在這兒等死強多了?!?
這句話說得廉尼和那些鎮民啞口無言。變種人看著那些人類帶著慚愧和回避的眼神,不由得開始思考自己的決定是否真的正確。
變種人不放心這些人類,他認為他們的生命太過于脆弱了。廢土不比戰前,好人總是被惡人欺負,畢竟廢土缺乏法律這種東西來約束人心中的野獸和罪惡。一想到那些癮君子、戀童癖還有那些混吃等死的人渣,廉尼就更不放心了。
廉尼就這樣不聲不響的在鎮上休息了幾天,暗中觀察整個鎮子,并順便教訓了那些他看不順眼的人類雜碎。在鎮民們看待他的目光終于從感激和信任變成了疑惑、懷疑、畏懼和戒備后,變種人明白,他是時候離開了。繼續待在這個閉塞的小鎮,他早晚會被那些疑神疑鬼的人類趁機割斷脖子。
廉尼用自己帶的錢(鎮民們也自發湊了一筆錢作為變種人殺掉強盜團伙的感謝)采購了路上所需的食物和水,還有各種各樣的彈藥和槍械。
變種人信奉一個教條,那是他從軍隊中學來的:不想被殺,就得殺人。
在鎮上休息這近一周內,變種人教了那些孩子如何使用半自動霰彈槍和沖鋒槍射擊,教他們如何使用匕首和對方近身格斗,如何悄無聲息的快速前進,以及如何從腳步和彈殼等等線索發現并判斷對方的數量和情況。
廉尼之所以沒有選擇手槍的原因很簡單:與普通人所認為的恰好相反,沒有依托而僅靠雙手握持的手槍不經過長久的練習和磨合,不僅難以控制,更難以保證近距離內的精度。
而相反的,后坐力并不大、射速又快的半自動霰彈槍和同樣使用手槍彈,但卻有槍托和護木的沖鋒槍無論從射程或威力角度看,都要比手槍強得多。
最重要的:即使一個生手拿著半自動霰彈槍,面對50碼外的人形靶他也能打出勉強及格的成績來——而在真實的戰場上,只要數發霰彈中有一發“湊巧”擊中了你的對手,他基本就完了。
告別了當日的難友廚子桑福德后,變種人帶著七名受過訓練、意志堅定的小戰士踏上了前往破碎丘的旅途。
沒錯,經過了這么長久的磨練和屢次地獄邊沿的游離后,變種人突然明白了。他累了,真的累了。
不是肉體,而是靈魂。他需要一個地方來好好休息一番,就像他內心深處那頭孤單的猛獸所渴望的,它想要一個溫暖的窩,一個不必因為種族間的歧視和仇恨而整日提心吊膽的家。
變種人一直認為他足夠堅強,但到現在,他發現自己錯了。
他就像一個長不大的孩子一樣。堅強的外表下,是一顆非常脆弱但又永不放棄的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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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出生之時,到離去之日,生存與生活,艱辛而苦澀。是為人生。
對于奇莎而言,成為村子的英雄,長老的接班人時,也同樣意味著,她的冒險生涯已經正式結束了。
而她的人生才剛剛走過近1/3,到了一個成年女性最美好、也最迷人的黃金時代。
但昔日的女孩,現在的女人卻很清楚。她甚至能看到自己未來的命運:結婚,生子,每日勞作,成為新的長老,忙于部落的管理。而她那曾經的豐功偉績,都將會被人們漸漸遺忘。
她將永遠帶著“獲選者”這樣一個稱呼。一個在若干年后,再沒人真正關心的稱呼。就這樣在孤獨和寂寞中一步一步進入墳墓,成為一具冰冷而默默無名的尸體。
昔日的英雄一想到自己恐怖而陰森的未來就會不可抑制的渾身顫抖。她能忍受這樣的生活嗎?在她已經經歷過那些驚心動魄而又緊張刺激的冒險,品嘗過那些男女之間的真摯熾愛和矢志不渝而又無法得到它,她會就這樣甘心從此歸于沉寂,而默默無聞的度過這一生嗎?
女人望著面前的大海,看著那怒吼著拍打著海岸線的白色浪花。那浪花一層接著一層,一次接著一次,不知疲倦而毫不氣餒的妄圖將沙灘吞沒。
這種情形讓她感到痛苦,感到缺乏希望。奇莎仿佛看到自己也像那浪花一樣,拼死抵抗,卻終究無能為力。
那些過去的經歷,那些過去的人一個個在她的腦海中迅速飛過。當想起他時,女人的心中涌起一陣苦澀的抽搐。
有些得不到的東西反而更想要……
一陣奇怪的啼聲從女人背后傳來。奇莎回過身,差點嚇癱在地。
她夢中曾經反復出現的那位神秘的騎白馬男子真的出現了。還有他那張永遠也無法辨認的臉,亦真亦幻。
女人甚至下意識地認為自己還在夢游。直到對方打斷了她:“奇莎,這不是夢。我說了,我早晚會取走原本屬于我的東西?!?
奇莎立刻便明白了他指的是什么。女人低頭看著手腕上的PP-Boy,用另一只手握住它。原本無論如何也摘不下來的東西現在卻自動彈開,被她輕易地取了下來。
“把它給我。”騎士沖女人伸出手,聲音不容絲毫抗拒。
女人舉起東西,一步一步緩緩向騎士走去。在將東西放進騎士手中的那一瞬間,奇莎心中有一個聲音在尖叫:不——!
可惜已經晚了。騎士迅速收回手,把那件東西套在了自己的手腕上,“咔嚓”一聲,一切已經塵埃落定。
奇莎像被蝎子蟄到般立刻后退,她又看到了一件不可能的事:她看到那名騎士正沖她冷笑。
“我知道你在想什么,奇莎,別激怒我,好嗎?”騎士催促胯下的戰馬,繼續向女孩靠近,直到兩人相錯無幾。騎士用帶著皮手套的手輕輕撫摸女人的臉,似乎是在打量她的面容。
“我知道你想問什么,我會解釋?!彬T士又說道。
女人渾身一震,她徹底放棄了任何反抗的打算,任由騎士輕撫她的長發。
“這樣才對,”騎士的聲音總是帶著股莫名的陰森和凄涼,“作為準四維生物,卻無法掌控時間,無疑是一種悲哀。渺小的人類啊,卻總是自以為是,非要干出驚天動地的蠢事來才肯罷休?!?
奇莎剛要開口,騎士卻突然伸手打斷了她。
騎士望著遠處的大海,開始自己的敘述:
“我來自無數個宇宙,我又來自同一個地方;
我曾經在時間的瀚海中瘋狂馳騁,我又在時間的水滴中駐足停留;
我一次次的從時間的魔爪中逃脫,我誕生便知曉宇宙的全部奧妙;
我曾看到過奇點的爆炸,壯觀的星海在宇宙中飛濺,將我帶向一次死亡;
我曾看到過終點的坍塌,呻吟的物質在銀河中奔騰,將我帶向另一次死亡。
我們和人類有著一樣的疑問:
我從何而來,又到何處去?我為何而存在,又為何而永恒?
但我們卻更加羨慕,因為你們能夠走向最終的死亡。永恒并不值得羨艷,相反的,永恒只會徒增絕望;
歷史的塵埃遮掩了太多的過往,而真相的背后卻又總是那么遺憾;
即使掌控了時間,我們仍然是銀河中的一瞬,而無法作出任何改變。
我們已經關注了你們太久太久,將千年分為億份,將億份再分為浩瀚的無限;
時間對我們已無任何意義,而秘密對我們則從無遮掩;
渴望得到的東西,永遠注定要失去,就像永恒;希望拋棄的東西,卻偏要融入靈魂,就像死亡。
我們羨慕你們,但這種羨慕又立刻幻化為嫉妒,因為時間的積淀早已沒了意義;
我們憎恨你們,但這種憎恨又立刻幻化為冷漠,因為仇恨的空間早已沒法生存;
我們同情,我們輕視;我們嘲笑,我們品嘗;
終究發現,人類與我們竟如此相像,背負著永恒和死亡的生物,極度渴望交換,卻終究毫無可能。
你們對生命的漠視和對死亡的冷淡,卻讓我們為之癡狂;對于我們一心想要拋棄的東西,你們卻巴不得擁有。
終究逃不過好奇心的驅使,我們將這種能力交給你們,看著被選擇的人類如何逃脫時間的束縛。
‘放逐者’選擇了反抗,選擇了殺戮,選擇后義無反顧;
‘獲選者’選擇了順從,選擇了逃避,選擇后抱恨終生?!?
奇莎聽到最后一句又是渾身一顫。
騎士低頭望著她,伸出手指向遠處:“看?!?
女人抬起頭來,看到遠處的沙灘上,一個孩子正用水桶和鏟子玩著沙子,旁邊是一座初現雛形的規則沙堆。
他打算做一座沙堡。這個念頭是如此自然而然的出現在奇莎的腦海里。
“這就是人類。”騎士說道?!八麄儾恢>氲挠玫厍蛏系纳匙佣阎潮?,弄出一座座宏偉的文明建筑來?!?
騎士說完,男孩已經開始用鏟子清理沙堡的邊邊角角了。幾分鐘后,一座宏偉的小城堡已經出現在兩人面前。
奇莎在心中暗自驚嘆這座精巧的小城堡,小家伙的手藝可是很棒的。
但接下來發生的事就不那么美好了:那個歪著腦袋欣賞了片刻的男孩突然伸出腳把沙堡徹底踩碎,讓它重新變成一堆胡亂堆砌的沙子。
“這就是人類。”騎士輕輕嘆息?!八麄冇肋h試圖追求一種叫做‘完美’的狀態,就像他們追求永恒一樣。他們建造,他們再摧毀,直到把自己也搭進去為止?!?
女人吃驚的眨了眨眼,男孩和沙堡都立刻消失不見。
沙灘上只剩下那堆沙子,一陣風刮來,沙子便到處飄散。
奇莎看得觸目驚心,她已經明白騎士話中的意思了。
“眼見文明毀于旦夕之間,人類便開始著急了,”騎士略帶諷刺,“但他們從不肯認錯,而是希望用另一個錯誤來掩蓋之前的錯誤,總是這么自以為是?!?
奇莎終于逮著機會,問道:“你為什么要告訴我這些?”
騎士的話卻讓人捉摸不透:“因為你讓我開心,所以我愿意。”
“我讓你開心?”女人迷惑不解。
騎士突然大笑:“你殺了那么多的人,雙手沾滿鮮血,怎么能不讓我開心?”
奇莎無話可說。過了片刻,騎士止住笑,而女人也突然想到了什么。
她問騎士:“你說我讓你開心,那你能否也讓我開心?”
對方盯著她的臉:“我知道你想要求什么,我的新玩具,我很樂意效勞。”
我的新玩具?這是什么見鬼的——
周圍的一切開始漸漸模糊,漸行漸遠,被永無光明的黑暗所取代。
“你要把我帶到哪去?”女人有些焦急,她并不清楚騎士是否搞懂了她的意思。奇莎也不大相信這會成真,但她真的如愿以償了。
“帶到你想要的過去,奇莎,”騎士的聲音從四面八方傳來,“帶到你和他初次見面的那一刻。”
奇莎明白自己是幸運的,她現在有了后悔的機會。
機會,永遠只有一次。
但她又能改變多少呢?
NCR和BOS間的戰爭終會來臨,廢土的新人類仍然自相殘殺。
畢竟——
戰爭,戰爭從未改變。
(第五部分_完)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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名詞解釋
四維生物:在浩瀚平行宇宙中,理論上肯定存在四維生物的,它的身體有一大部分存在我們過去的平行宇宙、極少部分存在于我們現在、還有一大部分存在我們的將來,然而它卻是一個活生生的整體。例如,有一個四維生物它的身高貫穿我們的1800年到2020年。(這里的時間就是第四維坐標,需要好好體會)
可憐我們人類是個三維生物、三維大腦,永遠不可能形成一個直觀的四維物體概念,我們只能夠用數學模型來描述它的一些性質。例如:如果四維生物在一側看我們三維人類,它將同時看到我們的正面和反面;它通過第四維軸向移動可以輕而易舉把一個三維物體放入我們的一個全密封玻璃瓶里,等等。
這些,都需要用數學模型來描述。要想更深入了解四維物體,我們必須進一步完善四維數學模型,逐步建立四維幾何運算。相信不久的將來,我們人類將完全掌握四維空間特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