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要細問如何加碼,對吧?說來也很簡單,其實就是我原來提過的那些東西,禁止草原上的牛羊諸物和衍生品,大量流入大隋。即便保留的部分出口權,也只有藥羅葛部能擁有。
同時,屬于草原生活必需品的鹽茶鐵布之流,除了藥羅葛部以外,其余的草原部落,大隋同樣也不會再出售了。
這也就是說,其余的草原部落不管是想買,或是想賣,都必須通過藥羅葛部的銷售渠道獲得。與此同時,我還在當時大隋正常關稅的基礎上,給了藥羅葛部很大程度上的優惠。
打個比方,就以食鹽為例,大隋當時出口的鹽制品,在征收百分之五十國稅的基礎上,直接再征收了百分之百的關稅,這就是出口價。輪到藥羅葛部,這個關稅的比例,我就降低了一半。
如此安排,我其實是寄希望藥羅葛部利用好關稅減免的優惠,獲得更大的利潤空間,以積累足額的財富,變相去增加他們和比栗抗衡的資本。同時,通過這種獨家壟斷經營的權力,也可以在這些商品的交易過程中,逐步擴大和施加自己的影響力。
可誰知就是這番善意的安排,落到藥羅葛頓莫賀這個草包手里,卻完全變了味,還干了很多的蠢事,直接搞得人心向背了。
嗯,藥羅葛頓莫賀這廝,又是怎么干的呢?恐怕,我還是要拿食鹽打比方了。一包再尋常不過的海鹽,當時大隋的市場價,也就是征收了國稅以后,大致在三文錢左右。因為長途運輸和關稅的原因,送達回紇境內后,實則就已經高達十文了。
而經過藥羅葛部的手,這包食鹽的售價便瞬間高達百文以上,這就相當于四五百元人民幣了。同時,這個價格還只有藥羅葛頓莫賀最親近的部落可以享有,關系較為疏遠的部曲,乃至于投靠過來的中立部落,將會根據與藥羅葛頓莫賀的親疏關系,其售價也會高低不一。最高的購買價格,直接超過了一貫錢。
有些完全不敢想象,對吧?一包再普通不過的食鹽,大隋售價不過十幾塊錢,到了回紇某些部落的手里,竟然就達到了四五千元人民幣的天價。莫說各位覺得駭人聽聞,起初知道這個消息后的我,其實也是瞠目結舌。
而且,食鹽只是個例,屬于游牧民族生活必需品的茶鐵布等,乃至于各種生活用品的售價,同樣如此讓人膽戰心驚。
這樣的搞法,藥羅葛部雖然能在短時間內積攢海量的財富不假,可同樣也引起了諸多部落的不滿和仇恨。特別是自己固有的部曲和族人們,都開始離心離德了。
沒別的,比栗這種完全敵對的部落,藥羅葛部的惡意加價行為,其實并不會受到多大的影響。開個玩笑說,即便藥羅葛部一樣愿意售賣,恐怕比栗及其鐵桿們也不會輕松低頭,更別說是去購買了。
如此一來,比栗諸部所需的鹽茶諸物,用度雖然極其緊張,可也變相鼓勵了他們開拓新的渠道和市場。比如,直接選擇從當時的渤海諸國進口。再比如,我即便有禁令和嚴懲,也終歸有膽大妄為的商賈,依舊搞走私的這套把戲,對吧?
雖然,此時的走私和他國二次進口,導致成本十分高昂。可就算再高,也萬萬達不到藥羅葛部這種惡意加價后的程度。
所以,伴隨著藥羅葛頓莫賀的惡意加價政策,乃至于在統治區內嚴厲打擊走私這種行為,許多新近投靠過來的中立部落,就因為沒有任何便宜可占,反而覺得有些束手束腳,便主動和藥羅葛部劃清了界限,直接歸附到比栗的陣營中去了。
同時,也就因為藥羅葛頓莫賀親近的部落,還存在三六九等之分。其中,一些老實忠厚之部曲,因為不善于經營和討好,便吃了悶虧。至少,享受不了最大幅度的優惠,看著一些資歷還不如自己的部落享受更好之禮遇后,即便不敢叛節,心中也積攢了很多不滿。
即便獲得最優惠待遇的部曲,藥羅葛頓莫賀同樣沒有落好。也沒別的,很多人就會覺得,在藥羅葛家族沒有獲得這個所謂的獨家經營權以前,他們吃的鹽再貴,其實也沒貴到哪兒去?至少,也達不到百文的水平嘛,乃至于都比敵對的比栗諸部要昂貴許多。
于是,就有人難免不去尋思,我們他娘的到底是勝利者,還是失敗者呢?還有,藥羅葛家族究竟要干什么,難不成就想掏空我們這些親近之部曲不成。
要說這些部曲,還算心態端正之輩。輪到一些善于經營,心思活絡之流就會覺得,為何你們藥羅葛部在這些交易過程中,就能吃獨食呢?說到底,天朝上國看上的,還不是你們藥羅葛家族現有的勢力能夠和比栗抗衡嗎?可設想一下,若沒有我們這些人的鼎力相助,難不成你們藥羅葛家族,也能有今天?
如果,我們直接取代了藥羅葛家族的位置,只要屆時能夠和比栗分庭抗禮,想來天朝上國也不會吝嗇的。包括這般的好處,估計也會許下。
如此一來,伴隨著有些人的暗中煽動和造勢,這次以推翻藥羅葛家族剝削為目標之草原暴亂,就應運而生了。接著,抓住戰機的比栗趁亂一舉攻下回紇牙帳,自然也就不意外了。
當然,對于草原的風向,乃至于藥羅葛家族倒行逆施的情況,我也不是完全不知曉。
一則,其實是我沒有估計到藥羅葛部內部環境已經如此不堪,導致事態惡化如此之快。說白了,我就算覺得藥羅葛頓莫賀有些無能,但至少也應該看清楚內部的基本形式。有一說一,他只要能夠吐出一些利潤空間,許給諸多部落適當的好處,實則是很容易扭轉局面的。畢竟,在購買的成本上,藥羅葛部有太多的優勢。
可哪知涉及到自身的利益時,即便局面敗壞如此,藥羅葛頓莫賀這廝依舊我行我素,就好似完全昏了頭。這個東西,才是我大罵藥羅葛頓莫賀草包的主要根由。
二則,我其實也有一些自己的思量,所以就沒有過于干涉和過問。甚至可以說,我是在有意放縱。倒沒別的,不管是回紇這個國度,還是吐蕃那個番邦,在我的通盤規劃里,以后都是要納入大隋之版圖范圍的。
跟不過分去逼迫比栗,以至于回紇呈現兩足鼎立的格局一般,若真讓藥羅葛家族通過商貿的方式,直接掌握了回紇全境,最終達到政令統一的高度。其實,對于我未來的收復大計而言,也是百害而無一利。
當然,最主要的地方,其實還不是這些。有一說一,藥羅葛家族倒行逆施,乃至于很多部落首領也有樣學樣,搞壟斷區域經營二次加價,吃虧的究竟又是些什么人呢?很顯然,還是回紇的普通百姓和中小部落群體。
開個玩笑說,若不讓這些人跟藥羅葛家族離心離德,保持一定的距離和隔閡,乃至于跟回紇現有統治階層離心離德,我又如何能讓這些最基層的回紇群眾,切實感受到大隋社會之優越,對吧?包括我收復這方土地后,也能最大程度上感受到我的仁慈和厚待。
所以,不管這場鬧劇如何發展和收場,大隋其實都是最大的受益者,這個可是無可厚非的。
哦,理由很簡單。方才民心得失的話題不談,就說因為藥羅葛家族將矛盾轉移到自己身上,導致我施行的禁止從吐蕃回紇進口牛羊馬及衍生品的國策,或是要求全面隋幣之交易,至少沒有讓回紇人團結起來,給予過多關注和抵觸,這個客觀事實總是存在的。
如此一來,讓大隋和回紇的貿易順差幅度持續加大,直接呈現出壓倒式的局面,這只是一個方面的內容。拖動了內需,特別是刺激東北省和黑龍省的畜牧業快速發展,又是一個方面的內容。最核心的東西,其實還是讓回紇陷入了一種外匯存儲不足,甚至是貨幣緊縮的局面。
之所以要這么說,道理也很簡單。回紇可沒有自己的貨幣,在雙方交易時必須采用隋幣,這都是硬性規定。什么讓大隋的發展,回紇百姓也來買單的話題,此時反而只是次要了。
更主要還在于,就因為貿易順差的持續加大,回紇國內十分有限的隋幣,還直接流入了藥羅葛頓莫賀這些人的私人腰包里,就將導致回紇國內可以流通的隋幣,數量已經極少了。
伴隨隋幣減少,所帶來的的直接惡果,就是回紇全境隋幣價值的持續走高,而人均購買力卻是全面下降,最終出現了一種物價全面下跌的結果。輪到現在,回紇就進入了一種經濟和發展大規模衰退的局面。而且,是一年不如一年。
說到這里,想來各位都已經明白,我為何先前一直說,回紇這些年國勢日漸凋零,以至于大隋和回紇之間的貧富差距,已猶如天壤之別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