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明成和徐虎親率大軍的護衛下,隔日我終于回到了北平城。只是,從明成和白從起的口中,我所聽聞的壞事,卻是一件接著一件。這其實,也是薛平不敢離開北平半步之根源。
當然,這里面最讓我頭疼的,還是朝廷運往營州的輜重被劫,押運官兵和民夫死傷過千人。要說,只是尋常輜重也就罷了。關鍵此次被劫的,卻是朝廷這段時間里辛辛苦苦搜集的近十萬件棉衣。沒錯,這些棉衣正是為第七軍前線戰士準備的。
丟了這些棉衣,雖然朝廷還可以繼續收集。乃至于,也可以讓大隋紡織集團公司加班加點生產,但同樣需要時間。如此一來,年內討伐渤海國的計劃就不得不落空。有了這個時間差,已逃回鴨綠府的大欽茂就會擁有喘息之機。而王師北伐的難度,也將與日遞增,更平添不必要的傷亡。
相關職司人手,逐一調查問罪,這自是必然。還有,既然宇內不靖,趁著這個大冬天,將第八軍、第九軍,乃至于第十軍各部,悉數打散派出去,清繳逃竄入山林的亂賊,甚至是土匪響馬,也成為了必須。
只是,全面清繳亂匪,還是不能讓我滿意。沒別的,這里面有個疑點,我若不重視起來,就該自己給自己挖坑了。
嗯,這個東西,又該怎么說呢?雖然,第七軍奪下營州,將渤海人的后勤輜重基地完全掌控,導致軍糧的問題不用過多考慮。但自北平運往營州的輜重,卻是每日不絕。這里面包括,按功行賞的賞錢,更換的甲胄和武器,乃至于南方每日運來,大量改善軍中伙食的瓜果和蔬菜之流。
可為什么早不劫,晚不劫,其他的東西也沒有劫,就單單劫了這批棉服呢?再說這批棉服,物品本身的價值并不高。而且,也不是搶走,只是被燒毀,那就一定不是山賊亂匪所為,而是渤海人有預謀的一次行動。
大欽茂再有本事,我就算再是高估渤海人的情報能力,可消息從北平傳出去,等到大欽茂知悉后再謀劃下來,估計黃花菜都涼了。所以,這個能全權決斷這些事物之人,必定還在大隋境內,甚至就在北平城內。
如此一想,我的目光就落到了貞孝的身上。越想越是懷疑,回憶那日貞孝陣前的表現,乃至于聽聞她在渤海國中的地位后,我就越來越篤定。
所以,剛回到行轅之中,連沐浴更衣也懶得顧忌的我,一邊安排白從起馬上組織專項調查,就從這段時間里和貞孝有過接觸之人逐一查起,再順藤摸瓜深入下去。另一邊,我還讓人去把貞孝給押了上來。
見到形如野人一般的我,貞孝的臉上并無太多詫異。我的猜測,難免就更多了幾分。只是許久不見,這丫頭似乎豐盈了不少,膚色更是白皙了許多。
我也不和貞孝廢話,只是如此問道,“吾此番沒死,想來汝也很意外吧?”
貞孝自然不吭聲。
于是,我就淡淡一笑,“現在,可有后悔沒逃走?”
貞孝依舊不吭聲。
見狀,我就自顧自得般說道,“前兩日,北平城內紛亂不止,乃至于還有刺客闖入行轅,并殺死侍從數人,一時間里搞得薛平是焦頭爛額。那些人,汝總不能說不知情吧?”
貞孝還是不吭聲。
“想知道吾為何猜到汝頭上的嗎?沒別的,那些李懷仙之舊部,能死里逃生跑出北平城已是萬幸。可逃亡之后,為何不歸隱山林,或是投奔汝那渤海國?為何還敢在北平周邊打轉,又是什么道理?這根本就不符合人之常情。所以,這是讓吾最先有所懷疑的地方。能夠解釋通這個道理,其實只有一個原因,這些人還有要事在身。
至于是什么要事呢?想來,定是汝那心上人。。。劉封那廝聽聞汝落難,這才鼓搗著一行人欲行營救之舉。后來,卻是聽了汝的吩咐,星夜前往媯州,更想在媯州附近截殺吾,對吧?不曾想,吾卻半道走錯了路,反而與其提前相遇了。要說在先前,吾其實也很納悶,汝是如何得知這等機密的呢?可此番,當吾看到汝的處境后,卻是完全明白了。說到底,吾雖然讓人給汝上了枷鎖,前些時日里卻沒有過分為難于汝。這落在下人們眼里,難免不會產生一些誤會。所以,汝不但過得滋潤少有防患,諂媚者亦是無數。即便,想偷看吾龍案上的奏折,洞悉大隋之機密,想來也并不是難事。”
說到這里,貞孝臉上難免就多了幾抹紅暈,終于忍不住開口反駁道,“大隋皇帝當真好本事。這無中生有之事,竟然也能杜撰個七七八八。若按大隋皇帝這般說法,奴家既與劉封搭上了線。那廝更和奴家情投意合,為何不先搭救奴家于危難呢?”
“呵呵,這個東西非要吾說破嗎?不外乎,只要吾死了。屆時北平必然大亂,汝自有脫身之法這等說辭罷了。”
“即便如此。知曉大隋皇帝逃得性命,奴家何以不走?”說完,貞孝就回味過來,更已察覺到自己這番話中的語病。也沒別的,她一個女俘,若沒有其他的消息渠道,又如何知曉我逃得性命。
當然,已是意料之中的事情,更證實了我的猜測,我也懶得再拿這個話柄去說事,只是緩緩言道,“汝到底怎么想,吾自然猜不明白。不過,或許汝覺得,吾的身邊才是最安全之地,也更便于汝行事,這就是主因。要不然,何有王師運送營州之輜重,也就是那批棉衣被打劫的由來?”
說完這些話,我也止不住嘆了口氣,繼而感慨道,“唉。說到底,還是吾過于婦人之仁了些,更是害人害己了。”
見貞孝終于耷拉下腦袋,又不再吭聲,我便忍不住譏笑道,“這些事,汝既然都做了,又何以不敢承認?事已至此,汝莫不以為,吾還會養虎為患嗎?”
“皇帝既然都猜到了,又何必再多問?”
“之所以一定要問個清楚,也只是為了讓吾心安。說白了,若不是渤海和大隋已形如死敵,還不死不休。否則,吾定會重用于汝。汝有巾幗不讓須眉的膽識,身處此等險地,尚有如此之多的謀劃,就連吾也著實佩服的緊。當然,最關鍵的還是,汝只是一個女人。吾楊某人,雖是大隋天子不假,更有決斷天下人生死的權力,但汝實在不想對一個女人下手,更不想冤枉了一個女人。”
“謝大隋皇帝抬愛,奴家當不起此等贊譽。還望大隋皇帝慈悲,賜貞孝一具全尸。”
我點了點頭,示意侍從將貞孝帶下去,直接拖出行轅外斬首。可貞孝剛帶出行轅,我就覺得有些不對味了。
嗯,這個又該怎么說呢?準確說來,貞孝早就該死了。可俘虜之后,我卻沒有殺她,還把她留在了身邊。不曾想,卻被她害死了這么多人。若是我這個時候選擇再殺她,豈不是虧大發了。
不行,沒讓貞孝發揮出應有的價值以前,我不能讓她這么輕易死了。不然,我實在不能解恨。可怎么解恨呢?我一時間里,也沒有想好。
于是,我只好叫人趕緊去傳旨,讓侍從們停止行刑。接著,我就讓人把貞孝帶回房間,并嚴加看管起來。除非,我另有旨意,否則任何人皆不可與之接觸。
用過晚膳,我就淡淡問身旁之婉陶,言道,“那個。。。那個膳食,小鈴鐺可是食下了?”
哦,婉陶是我此次出行隨身宮人之女官,更負責伺候我的飲食起居。既然是宮中的女官,年紀自然稍大些,如今已近三十歲。但是其姿色,還是不差的。
正因為如此,我就一時沒有管住自己,便將婉陶收入了囊中。而且,我還準備回宮之后,賞賜婉陶一個才人的身份。也沒別的,還是那句老話。我這個人再是饑不擇食,也從來不干穿上褲子不認賬的把戲。
所以,這個未來新增的宮中貴人,聽到我問及這個話題后,眼神中自然就多了一些哀怨,更言不由衷的說道,“圣人且管放心,自然是食下了的。”
“善,”在婉陶可人的豐唇上親了一口,我難得有了一份好心情,哼著《打靶歸來》的曲兒,就徑直往囚禁貞孝的房間里鉆。
要問干些什么?一個男人鉆到女人的屋子里,還能干什么?這自然是先發揮貞孝的部分剩余價值。要不然,我既不殺她,還繼續讓她在我的行轅里好吃好喝,豈不是更虧大發了。
輕輕推開房門,就見房內燈火通明,更點滿了紅燭。而貞孝卻猶如嬰兒般安靜的躺在床上安睡,襯托著那曼妙的身姿,真是別有一番滋味。
要說,婉陶抱怨歸抱怨,但是事情辦的真是妥當。一夜幾度春宵,等我心滿意足的爬下來后,哪怕貞孝如此飽受摧殘,卻依舊熟睡未醒。
好吧,我也覺得,婉陶用的這些藥量,還是太多了些。至少,不能讓我徹底滿意。嗯,還是沒別的。現在的我,忍不住就要去想,萬一貞孝醒過來,誤以為只是個春夢,該如何是好?或者,都不知道是誰的杰作?這豈不是讓我解恨都不過癮。
那行,我不妨光棍做到底。見屋內也有紙筆,直接表明自己的身份,好生羞辱貞孝一番,真是善莫大焉?
可是,又該寫些什么呢?開個玩笑說,我總不能寫,你昨夜被我辦了,這等粗俗不堪的東西吧?若是傳出去,豈不是貽笑大方,讓人笑掉大牙,還覺得我沒有文化。
又沉思許久,我這才提筆寫道,“花非花,霧非霧。夜半來,天明去。來如春夢幾多時?去似朝云無覓處。”包括,我還留了自己的大名,以及犯案的時間。
當然,這么有內涵的詩句,就憑我的學識,自然也是寫不出來的。這首詩,其實是我曾經的大秘白居易所作。那時,白居易剛被擢升為翰林學士,還有些意氣風發。不過想來,現在的他已經沒有創造這等滿含哲學之文字的雅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