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徒蕊搶到了茶杯,頗為得意地說:“太子殿下獻茶,姐姐還推三推四,不如讓我撿個便宜算了!”
她說著一仰脖子,干干脆脆地把那杯茶咕嘟咕嘟都喝光了。
司徒蕓反應過來,手撫胸口松了一口氣,責備說:“二妹,你不上學,跑到這里做什么?”
“是姐姐小氣,沒告訴我太子殿下今天要來!”司徒蕊打量著袁朗,有些炫耀地說:“我夠聰明,看見小米在書房門口晃了晃,就猜到姐姐今天沒有進宮,那么就一定是太子殿下來了。這位就是殿下吧?”
袁朗聽到這里,知道來人是司徒蕓的二妹,也就不怕了,順手在司徒蕓肩上輕拍一下,柔聲說道:“還好,不是刺客。”
司徒蕊聽袁朗的聲音這么溫柔,但是并沒有回答她的問話,她打量袁朗的目光就變得有些不滿意了。
司徒蕓柔柔地道歉說:“二妹頑皮,讓殿下受驚了,對不起。殿下請坐吧。”
袁朗點頭,回到原來的石凳上坐下。坐定之后,他稍顯不悅地瞟了司徒蕊一眼,沒有開口。
“二妹,還不快向殿下行禮,道歉。”司徒蕓提醒妹妹。
“噢。”司徒蕊見袁朗冷淡,心中很失望。雖然她穿著男裝,但是太子已經知道她是女兒家了,怎么說她也是個美人呀,太子怎么目中無她呢!五年前是這樣,現在還是這樣!她已經長大了呀,跟姐姐一樣高。
算了,畢竟人家是太子,自己只能忍一忍羅。司徒蕊這么一想,就走到袁朗面前,跪下叩首,有點賭氣地說:“參見太子殿下。向殿下道歉!”
袁朗一邊斟茶,一邊不在意地說:“免禮。你姐姐不怪你,我就不怪你。”
他斟好兩杯茶,先遞一杯給司徒蕓,司徒蕓趕緊雙手接過去,然后他才從容地端起自己那杯,慢慢地開始喝,看也沒看司徒蕊。
司徒蕊咬咬嘴唇,板著臉站起身來。
司徒蕓連忙對袁朗說:“謝殿下大度。”
她接著招呼司徒蕊:“二妹,到我這邊來吧。”
司徒蕊走到姐姐身后,這才意識到太子和姐姐是坐著的,而她是站著的。有太子在此,當然沒有她的座位,可是原本她和姐姐是一樣的啊,現在變成姐姐有座而她卻沒有。早知如此,巴巴地跑來干什么?
因為司徒蕊的突然出現,袁朗不想說話了,只是從容地喝茶。他想,這個攪局的不速之客應該很快就會走的,他和蕓兒的一個時辰還沒到,他不想走。
司徒蕓見冷場了,就對司徒蕊說:“先生不知道你到這里來吧?你快點回書房去吧。要是小米還在那里,你讓她去叫父親來我這里,好嗎?”
司徒蕊看了司徒蕓一眼說:“我幾時變成姐姐的丫頭了?我會回書房去的,不勞姐姐攆我走。至于其它的事,姐姐叫丫頭去做吧。”
司徒蕓尷尬地叫了一聲:“二妹······”
有殿下在此,妹妹還這樣帶刺地跟她說話,司徒蕓覺得難堪,話都說不下去了。
袁朗看司徒蕓很難受的樣子,就瞪了司徒蕊一眼,準備發話,但是司徒蕓對他輕輕搖頭,袁朗就勉強忍住了。
“殿下,我告辭了,你跟姐姐好好敘話啊。”司徒蕊臨走,不甘心地對袁朗說:“改天我換上女裝,讓殿下看看,我其實一點也不比姐姐差。”
袁朗馬上回答說:“二小姐不必給我看了,以后自然會有別人欣賞你。我只要看你姐姐就好了。走好,不送。”
他的語氣雖然平和,但是態度是拒她千里的。
司徒蕊沒想到袁朗一點余地也不留,賭氣地轉身跑了。
司徒蕓看向袁朗,目光里滿是欣慰和欽佩。自己的妹妹行事魯莽,說話淺薄,而他既不發脾氣,也沒有一絲輕佻,那么大度,那么高貴。
“蕓兒,你不要難受,你一點錯也沒有。”袁朗真誠地安慰司徒蕓說:“我要跟你父親說一說,你這個二妹······”
司徒蕓知道他的意思,急忙求情說:“殿下,還是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吧。父親母親已經在給二妹議婚了,男方是安國公大將軍柯振龍的兒子柯陽。這個時候要是說二妹怎樣怎樣,恐怕會影響二妹的婚事。二妹出嫁以后肯定不會再這么任性刁蠻了,我們就等著她自己醒悟吧。”
袁朗皺眉說:“我看你二妹不止是任性刁蠻。你說她的議婚對象是柯陽?”
袁朗心中分析,柯振龍統率全國兵馬,南境守軍是他的嫡系,京城的衛戍軍隊首領是他的鐵桿部下。而袁朗的父皇袁素,疏于朝政,聲色犬馬,過份倚重柯振龍,年輕的袁朗早已經在擔心了。如果司徒蕓成了太子妃,而司徒蕊成了柯家的媳婦,那么司徒家姐妹倒是可以在君臣之間協調一下關系。只是,看司徒蕊今天的做派,柯家得勢的話,恐怕以后姐姐司徒蕓會受氣。他這個太子,未來的皇帝,哪怕只是為了妻子不受氣,也不能讓柯家太過囂張跋扈了。
司徒蕓看袁朗皺眉沉思,答道:“是啊,就是柯陽。殿下知道柯陽嗎?他人品如何?”
“柯陽的人品啊,”袁朗斟酌了一下措辭,淡淡地評論說:“跟你二妹剛才的情形,很般配。”
“啊!”司徒蕓面露失望地說:“我希望二妹能嫁個隱忍包容的妹夫。”
“一物降一物,”袁朗調侃地說:“你二妹遇上柯陽,就可以讓我們看看什么叫魔高一尺道高一丈了。”
“我不想二妹被人欺負。”司徒蕓擔憂地說。
“誰欺負誰還不一定呢。”袁朗不想多評論了,轉移話題說:“我們只有一個時辰,你還要再說別人的事嗎?”
他略帶霸氣地看著她,等她的反應。
司徒蕓抱歉地笑笑說:“不說別人的事了。”
“真乖。”袁朗滿意了,又倒了一杯茶,遞到司徒蕓嘴邊:“現在可以喂你了吧。”
司徒蕓乖乖地抿了一口。
“該你喂我了。”袁朗示意司徒蕓把杯子接過去,司徒蕓提醒說:“殿下,這是我喝過的。”
袁朗逗她說:“怕什么,你的口水我都直接吃過了,味道好得不得了呢,我上癮了,怎么辦?”
司徒蕓經不起袁朗這么說,乖乖地接過杯子,遞到他嘴邊,垂著眼睛不敢看他,臉上的緋紅和微微顫抖的手暴露著她內心的喜悅和激動。
袁朗就著司徒蕓的手喝茶,才喝了一口,他就眼珠一轉,計上心來,故意用嘴銜著杯口慢慢地向他這邊拉,使得司徒蕓的胳膊越伸越長,以至于不得不站起身朝他這邊傾斜。等到時機差不多了,袁朗一手取過司徒蕓手里的杯子,放到桌上,另一手把司徒蕓一拉,她就冷不防坐在他的腿上了。司徒蕓掙扎著想站起來,袁朗用上身壓住她,用胳膊箍住她,求她說:“蕓兒,不要動,讓我抱一會兒,就一會兒······”
袁朗的臉那么近,司徒蕓感到慌亂,雖然他們就要成親了,但是她還弄不清他接下來會做什么,而且這涼亭又不隱蔽,要是父親回來看到怎么辦?
“殿下,我怕······父親就快回來了。”司徒蕓是真的怕,聲音都發抖了。
袁朗不肯放手,把臉埋在司徒蕓的胸口上,貪婪地磨蹭,胡亂地親吻,如醉如癡。可是過了一會兒,他突然停頓住,悶聲叫出來:“蕓兒!我要死了!”
司徒蕓嚇得差點暈過去,緊張地問道:“殿下怎么了?不舒服了嗎?”
袁朗松開司徒蕓,扶她在地上站好,自己站在邊上,喘息著,避開了她的眼光。他覺得自己簡直窩囊,就這樣抱一會兒,他怎么就一塌糊涂了?身下粘乎乎地難受著,還怕司徒蕓發覺了,會對他的耐力和能力感到失望。他不知道該說什么好,沮喪地沉默著。
“殿下,”司徒蕓看袁朗躲閃的眼神,猜到了大概有什么不對,再往他身上看,那袍子上已經顯出一個濕點。她突然明白了,臉紅到耳朵根,也不知道該說什么。
兩個人就這樣相對無言地站著,都看著地上。
“殿下,不要緊的。”司徒蕓呆了一會兒之后,主動拉住袁朗的一只手,安慰他說:“書上說的,男人都會這樣的。”
“我出丑了。”袁朗難為情地說:“你生氣嗎?”
“我不生氣。”司徒蕓大膽地看著袁朗,清晰地說:“殿下是因為我才這樣,我不生氣,我高興。”
袁朗轉憂為喜,用力揉捏著司徒蕓的纖纖小手,向她承諾:“大婚以后,我肯定可以做得比今天好很多,我會讓你很快樂很滿意的。真的,今天我太緊張太著急了,以后會好很多的。”
“我相信殿下。”司徒蕓給他鼓勵之后,體貼地說:“我帶殿下去花園里的便所,殿下用我的手帕擦干一下,然后我就直接送殿下出門回去。父親那里,我會幫殿下圓場的,就說殿下受了風感冒了,先走了。”
袁朗服服帖帖地說:“我聽你的。蕓兒,你真好,我真走運。”
悄無聲息地送走了袁朗,司徒蕓向花園的小橋走去。
司徒慎之和夫人在那里等著,看見只有司徒蕓一個人過來,都很不解,互相看看。時間是還沒到一個時辰,但也差得不多了,關鍵是,太子他人呢?
“父親母親,”司徒蕓走近后就稟報:“殿下吹了點風,有點感冒了,就先回去了。他讓我向父親母親致歉,不告而別,請父親母親包涵。”
司徒慎之仔細打量女兒的臉色,然后悠哉游哉地答了一個字:“好。”
高卿卿緊張地問道:“婚事呢?太子殿下怎么說?”
“太子殿下決定要下個月初八大婚。”司徒蕓簡潔鎮定地說:“我已經當面答應殿下了。”
“哦。”高卿卿松了一口氣,笑著看看丈夫:“這下我們有得忙了。”
“蕓兒,你對太子滿意嗎?”司徒慎之鄭重地問道。
司徒蕓肯定地說:“滿意。父親,今天我決定了,非太子不嫁。不是因為他是太子,而是因為他就是他。”
“那好。”司徒慎之這才對夫人說:“我們好好準備蕓兒的婚禮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