柯振龍也很識做,見劉舒向他的龍椅走來,連忙站起身來,從太監手里接過和約,親手與劉舒交換。然后兩個人歸座,在對方已簽的那一份上會簽并用印,這才算完成了。
柯振龍起身走到劉舒身邊,不顧肉麻,抓住劉舒的一只手,朗聲向滿朝文武宣布說:“大光國與大興國業已簽訂雙邊和約,互不起兵,安享邊界太平!”
司禮太監高呼:“兩位陛下圣明!”
底下群臣跟著高呼:“兩位陛下圣明!”
劉舒注意到柯振龍把大光國放在大興國之前,覺得有面子,于是對著下面的群臣微微點頭。
接下來,柯振龍在皇宮的禮堂兼宴會廳文華殿設宴,款待劉舒。殿中間八名美女輕歌曼舞,龍泉和劉舒的一眾隨員都在席上,而大興朝作陪的,當然有司徒慎之。劉舒心里想著當天就啟程返國的事,無心品嘗酒菜,也無心看歌舞,就等著柯振龍主動說今天這就是送行宴。
柯振龍和劉舒在上座同席,柯振龍頻頻勸酒勸菜,劉舒反應淡然。
柯振龍知道劉舒的心思,微微一笑說:“朕與大正皇后的大婚典禮就在明天。大光國皇帝陛下愿意留下來觀禮嗎?還是想要今天就啟程返國?”
劉舒毫不含糊地答道:“朕早已做好今天就啟程返國的準備。”
柯振龍溫和地反問:“遲一天都不肯嗎?朕與大正皇后都想邀請陛下觀禮啊。”
劉舒稍稍帶刺地說:“朕怕自己太過英俊威武了,在典禮上怕是會搶了新郎的風頭。”
柯振龍不甘示弱地回答說:“有人多看幾眼不算什么的,就算大正皇后也盯著陛下看,朕都不會介意。她終究是跟朕完婚,要在朕的身邊陪伴。”
劉舒正色道:“陛下跟大正皇后,早就認識吧?陛下并非是在兵變之后才突然對她有意的吧?朕在你們這樁□□之中,是一個棋子吧?”
柯振龍并不知道那天司徒蕊跟劉舒到底說了些什么,但是劉舒這樣問,肯定是在懷疑司徒蕊的一些說法了。
“大正皇后對陛下所言,才是陛下要信的。因為她是在為陛下的安危和利益著想。”柯振龍機智地答道:“她對陛下的心意朕是知道的,朕很吃醋,但是朕相信她的分寸。”
柯振龍這話答得實在是高明,男人的智慧與氣量盡在其中。劉舒失落地一笑,知道這個話題應該打住了,他劉舒既不能給司徒蕊皇后之位,又不缺女人,不必再在這件事上耿耿于懷。
于是劉舒把重點放在立即返國上面,敦促說:“既然如此,就請大興國皇帝陛下按照那天大正皇后所說的,簽約當天就讓朕啟程返國吧!”
“好!”柯振龍也放棄了讓劉舒觀禮以借機炫耀的小心思,干脆地舉杯站起身來,提高聲音說:“朕再敬大光國皇帝陛下一杯!為大光國皇帝陛下踐行!”
旁邊的司禮太監大聲重復:“為大光國皇帝陛下踐行!”
底下的興國臣子們也舉杯起身,跟著一起高呼:“為大光國皇帝陛下踐行!”
午后,劉舒的御輦在驛館門口起駕,劉舒吩咐說:“以最快的速度,跑!”
司徒慎之代表大興國前來送行,當劉舒一行從他的視線里消失的時候,他松了一口氣。自從得到大正皇后的封號之后,女兒司徒蕊擔心的就只有劉舒返國這件事了。他今天回家可以叫女兒放心了。
第二天,就是新登基的大興朝皇帝陛下與大正皇后的大婚典禮了。按禮制,皇帝是不來迎親的,只在舉行典禮的地方等著皇后。
巳時一到,迎接皇后的隊伍浩浩蕩蕩地到了太師府門口。八抬的飄著明黃絲絳的龍鳳花轎和十六名隨侍的宮女進入大門,其余的人,包括皇后的全副鑾駕和儀仗,侍衛,旗手,樂手,鼓手等等,都只能在門口的街上等著,一眼看不到盡頭。
門口圍觀的盛況更是壓倒了去年太子妃出嫁的時候。一門兩女,一個前朝太子妃,一個當朝大正皇后,司徒家的圣眷榮寵人間罕有!圍觀的人群興奮得像搬家的蟻群,不斷地有人往前擠,又不斷地被專門派來擔任護衛的兵士們趕得往后退。
院子里,司禮太監對叩拜在地的司徒慎之宣旨:“奉大興朝皇帝陛下之圣諭,迎接大正皇后入宮,與陛下行大婚之禮!”
“臣遵旨!” 司徒慎之接旨之后,起身匆忙進入正堂。
這里,大正皇后司徒蕊已經上了大妝,穿著全副禮服,頂著重重的后冠,正與母親和五個妹妹話別。
與別家羞怯遲疑的新嫁女不同,司徒蕊對她的夫君和婚姻都充滿信心,此刻她臉上神采奕奕,聲音里不但有喜悅,而且急不可待:“母親,妹妹們,那我告辭了!以后我會接你們進宮去玩的!”
見父親進來了,司徒蕊撇開母親和妹妹們,問道:“父親,外面都好了嗎?可以上轎了吧?”
“好了。”司徒慎之如實答道:“只等大正皇后上轎出門,就可以起駕了。”
“那我出去了!”司徒蕊興奮地答了一聲,就要出門。
“蕊兒!”司徒慎之十分不舍地喊了一聲,然后雙膝跪地,含淚說道:“臣司徒慎之,率全家恭送大正皇后!宮禁森嚴,無論順境逆境,萬望皇后保重自身,勿以父母家人為念!”
高卿卿和五個女兒都跟著跪下,每一個人都因為司徒慎之的動容而開始感傷流淚。
“父親母親,請起來。”司徒蕊上來拉父母親起身。她再驕橫,也不忍心看著父親母親給她下跪。按禮制,父親母親今天本來可以在她上轎之后起駕之時才跪的,那樣她就不用親眼目睹了,可是現在父親卻帶著全家人提前跪了,就是為了說出那番囑咐的話。
司徒慎之帶著一家人站起來,忍住自己的不舍,對淚盈于眶的司徒蕊說:“大正皇后不要傷感,小心妝花了,一會兒陛下見了不好看。請出門上轎吧。”
聽到父親說“陛下見了不好看”,司徒蕊趕緊收住淚水,說了聲:“父親母親保重!各位妹妹保重!我走了!”
片刻之后,大正皇后的花轎,在鑼鼓凈街開道之后,在鑾駕和儀仗的簇擁下,在震天的鼓樂之中,起動了。一路的威風無限,不在話下。
到了宮門口祭臺前,鼓樂停下,花轎落下。司徒蕊在轎子里拉下蓋頭,想偷偷看看外面是個什么情形。
結果她看到的是柯振龍正探身進來,見她把蓋頭拉了,柯振龍笑瞇瞇地說:“這個是要等進了洞房之后,由朕來揭的!你就這么心急?”
司徒蕊一把拉住他的手問道:“那現在該做什么呢?”
柯振龍仔細看看她,欣慰地說:“沒錯!真的是朕喜歡的那個丫頭!你拉住朕的手就對了,該做什么朕會貼著耳朵一步步告訴你的!”
他把蓋頭給她蓋上,牽著她的手慢慢下了轎。
皇帝牽著皇后落轎后,兩側號角響起,接著是鼓聲響起,然后開始奏樂。
“跟著朕走,到祭臺上去跪拜天地。”柯振龍對他的大正皇后說。然后帶著她一步步前行,上臺階······
司徒蕊在蓋頭下,低頭看見柯振龍的腳在動,手上傳來的是他的熱度,還有他特有的按揉擠壓帶來的安慰。
柯振龍牽著司徒蕊站到祭臺正中,看看下面觀禮的群臣,微微點頭。
“跟著朕跪下,叩首。”柯振龍告訴他的大正皇后。
兩人并排跪下,叩首。司禮太監在祭臺旁唱喝:“皇帝陛下與大正皇后敬告天地諸神,即日起結為夫婦!敬乞天地為證,神明護佑,夫婦和順,兒孫滿堂!禮成!”
柯振龍拉著司徒蕊站起身。司徒蕊心想,還好還好,這么快就禮成了。
“現在,跟朕去太廟行禮。”柯振龍在他的大正皇后耳邊說。
他聽見她輕輕叫了一聲:“還要行禮啊?”
他捏捏她的手,逗她說:“當然哪!你以為當皇后很輕松啊?”
司徒蕊不高興地用指甲掐柯振龍的手,柯振龍只好解釋說:“拜了天地還要拜祖宗,民間不也是這樣嗎?你就算嫁給布衣草民也是偷不了懶的,還是安心當皇后吧。”
司徒蕊這才聽話地跟著他走。
到了太廟,對著柯氏列祖列宗的牌位,柯振龍與司徒蕊又雙雙跪拜,司禮太監這次唱喝的是:“皇帝陛下與大正皇后敬告列祖列宗,即日起結為夫婦!愿列祖列宗保佑,夫婦和順,兒孫滿堂!禮成!”
柯振龍拉著司徒蕊站起來。司徒蕊高興地說:“現在行了吧?可以進洞房揭蓋頭了吧?我頭都暈了!”
“可以了,朕先送你過去。”柯振龍體貼地說。他知道她累了,而且那蓋頭肯定讓她很不舒服。
大正宮原本叫體仁宮,是袁素皇后的宮室,皇后薨逝后袁素雖然荒唐,卻再也沒有立繼皇后,這個宮室一直只維護而不住人。柯振龍知道,其實每個男人心里都有一個女人是別人很難替代的,連袁素這樣的荒唐君主也不例外。從萌生兵變之心的那一天起,柯振龍就打定了主意:如果成功稱帝,他要讓司徒蕊當他的皇后,住進這個特別的宮室。
兵變成功之后,柯振龍馬上就下令重新裝飾這個宮室,當時所有的人都以為這是給原配的柯夫人準備的。等到柯振龍宣布封司徒蕊為大正皇后,他緊跟著就命令把體仁宮更名為大正宮,人們這才明白,原來陛下最急著做的事,是給大正皇后準備好住處。
柯振龍把司徒蕊送到大正宮,進入寢宮時就不要太監宮女跟著了。他把司徒蕊牽到床沿上坐下,干脆利落地揭去了蓋頭,心疼地說:“好了,不受這個罪了!朕叫人來伺候你卸妝更衣,然后吃點東西,好好歇著,等朕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