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皓月宮

在落雲(yún)山下皇甫然州和周廣就分開了,周廣用馬車載著楊柯回了荊門,而皇甫然州則直接踏上了回皓月宮的路。

皇甫然州知道這江湖傳播消息速度有多快,他也清楚對於這事人們會說他些什麼。他不躲避,也躲避不了,於是便直接踏上了回宮的路,請罪是他唯一也是他最好的選擇。

周廣用馬車將楊柯帶回了荊門,周曉迷在父親口中得知真相後向來冷淡的她竟抱著已然殘廢的叔父淚流不止,悲痛處,只說了句“定要將這幫賊和尚碎屍萬段”。當天周曉迷就跟著父親收拾東西帶著楊柯回了朱儀殿,並放出話來,半月之後,朱儀殿必讓懸龍寺付出數(shù)倍的代價。

果不出意料,事情一經(jīng)傳開,一片譁然。多年來楊柯這個名字都快被人遺忘了,所有人都以爲他死了,這會又突然說他還活著,真是讓人匪夷所思。還有懸龍寺,多麼莊嚴神聖的存在,卻也會言而無信,濫用私刑,簡直駭人聽聞。賞寶大會的餘溫還未散盡,又是一場事,猶如一塊巨石掉進汪洋,激起千層水波,萬丈高浪,洶涌綿延,不可遏止。人們都在紛紛議論,議論周廣,議論楊柯,議論懸龍寺,也議論那個似乎誰都沒有遵守的約定……有說懸龍寺這次做得不對的,也有覺得懸龍寺所爲情有可原的;有說周廣出爾反爾去救人的,也有覺得周廣救結義兄弟無可厚非的……人們議論得很熱鬧,議論之餘也猜測著半月之後又會發(fā)生什麼,不過這次人們的看法倒相當一致,就是覺得周廣絕不會輕易放過懸龍寺的……

總之,周廣本身早已被冠上“大魔頭”之名,名聲原本也不好,別人不管怎麼說也無所謂了,但懸龍寺百年盛名是真的掃了地……

不過,不管是周廣救楊柯還是懸龍寺濫用私刑,這些都是江湖仇怨,人們最願意議論的其實還是風月之事。這事裡面有一個像是局外人又不能算是局外人的人,皇甫然州。看上去他跟這事並沒多大關係,但不是他用月神劍劈開了鎮(zhèn)魔鎖,這事可能永遠也傳不出來。那關鍵來了,他纔剛因爲《春夜美人圖》的事被父親禁足,怎麼又突然出現(xiàn)在落雲(yún)山幫周廣救人?衆(zhòng)所周知,月神劍一直被他掛在皓月宮的寢殿裡,從不曾使用,爲何這回他這麼大方願意把月神劍拿出來了?聯(lián)繫先後事,於是人們得出了個最符合常理的結論:皇甫然州被周曉迷美色所惑,雖被父親禁足也不曾悔悟,爲了討好周曉迷這纔跟著周廣上了落雲(yún)山救楊天王……在這事上,人們的看法也略微一致,皇甫然州一代英才,終還是毀在了女人手裡。對此,許多人痛心疾首,爲皇甫然州惋惜,更有不少人開始責罵周曉迷妖女,禍水,覺得周曉迷肯定勾引了皇甫然州……

就像皇甫然州剛出現(xiàn)在懸龍寺時沒想到衆(zhòng)人會莫名牽扯進周曉迷一樣,此時的他也不會想到,關於大鬧懸龍寺這事,人們議論的內(nèi)容也偏離了重點。按理說,懸龍寺和周廣才應該是人們熱議的對象,可偏偏人們說得更多的卻是他和周曉迷那似乎就沒存在過的風月韻事……

位於壽州西南方向的衡燕山,草木繁茂,鍾靈秀美,有清溪似玉帶涓涓而流,有百花似繡錦款款而開,有古樹蓋如穹廬可蔽天地,有磐石形如巨磨可填江海。輕煙繚繞,鳥語交響清泉吟,這是一處自然仙境,皓月宮就建在這座恍若從畫紙中躍然而出的山上。衡燕山上的皓月宮,猶如鑲嵌在山體上的一顆明珠,在雲(yún)牽霧繞林木掩映中巍然而立。

皓月宮只有兩位正主,宮主皇甫金鷹和少主皇甫然州。

皇甫金鷹住在皓月宮東面的拜月殿,由於向來喜歡簡單清淨,所以拜月殿裡只種了松柏、梧桐等樹木,沒有盆景花草,連殿內(nèi)陳設都十分簡潔。用鷫鸘的話說,拜月殿就是皓月宮最“無趣”的地方。

而皇甫然州居住的奔月殿與前者便是天壤之別。皇甫然州的奔月殿內(nèi)花木繁盛,且不乏從吐蕃或大理等地移植過來的稀有花卉和盆栽,殿外還設有一處環(huán)水假山,游魚清泉,與四周別緻的花草相映成趣。幾年前,皇甫然州二十歲的生辰宴會上,兩個飄洋而來的道長還送了皇甫然州一對丹頂白鶴,現(xiàn)還養(yǎng)於奔月殿庭院內(nèi),早已和婢女們十分親密。不僅如此,奔月殿內(nèi)置陳設也很是講究。奔月殿分三層。一層是平時待客所用,薰鼎、瓷器、漆器等擺件皆是精心佈置過。二層是皇甫然州讀書作畫的地方,上面整齊排列著塞滿書籍的書架,掛滿皇甫然州平時收藏的或是自己繪製的字畫。三層是皇甫然州的臥室,梅花蟬翼紗掩著滴水珍珠簾,中間一張七尺寬九尺長的楠木大牀,刻鳥雕花,懸珠掛翠。這是皇甫然州最重要的房間,玄皇月神和龍鬚人蔘都是放在這裡的。用鷫鸘的話說,哥哥的奔月殿像是雲(yún)中樓閣。

鷫鸘是後來作了皇甫金鷹義女才搬進皓月宮的,住在奔月殿後面的映月水榭裡,水榭以衫木爲料臨水而建,鷫鸘很喜歡在月出之夜站在欄桿處看水中月亮的倒影。水榭與奔月殿之間有條直連長廊,多年來皇甫然州和鷫鸘往返於這長廊間,一起玩耍,一起嬉鬧。

值得一提的是,皓月宮有個大總管,叫喬不秋,跟皇甫金鷹差不多大,高高的鼻樑,深深的眼窩,武功了得,原本是契丹逃犯,後被皇甫金鷹所救,就一直留在皓月宮了。從皇甫然州記事起,就知道有個喬總管。父親雖是宮主,但皓月宮一應大小事務都是撒手不管的,全是喬總管在打理。

想來,自上次爲給東臨老人拜壽出門後,又經(jīng)長瑛別院、賞寶大會、流仙觀各方輾轉(zhuǎn)……皇甫然州至今還沒回過家。

近兩日的趕路,皇甫然州終於來到衡燕山下。

懸龍寺那件事父親怕是已經(jīng)知道了吧。人們就是這樣,好的事傳不出去,不好的事傳起來就像決了堤的洪水,肆虐蔓延。

皇甫然州定了定神,拿起月神劍開始朝山上走。上山的石階是用平滑光亮的巖石鋪成,每天清晨皓月宮的僕人們都要從頭到尾掃一遍,皇甫然州的靴子踩在乾淨的石階上,碰出“噠噠”的響聲。

站在皓月宮門口把守的四個侍衛(wèi)遠遠看見走來個人,那身影他們再熟悉不過。

“見過少主。”皇甫然州走近,四人低頭行了個禮。

“我父親在麼?”皇甫然州問道。

“在,在前殿。”侍衛(wèi)回著,“而且鷫鸘姑娘也在。”

“鸘兒也在?”皇甫然州有些意外,“鸘兒是什麼時候從流仙觀回來的?”

“那個,”侍衛(wèi)臉色爲難起來,“您一會進去小心點,宮主情緒不太穩(wěn)定。我覺得外面?zhèn)鞯哪切┛隙ㄊ钦`會您什麼了,您怎麼可能是那種人。不過宮主聽了很憤怒,鷫鸘姑娘是早上被召回來的,已經(jīng)在前殿跪了兩個時辰了……”

皇甫然州聽完侍衛(wèi)的回話後心頭一沉,看來這回父親真的生氣了。

皇甫然州擡腿走進宮裡,往來的婢女見少主回來皆彎膝行禮。皇甫然州徑直來到前殿,果見妹妹跪在前殿中央,大莊小莊也分跪在左右。皇甫金鷹站在正上方,背對著外面,看不見是什麼表情。喬不秋站在旁邊,似乎在勸著皇甫金鷹什麼。

皇甫然州移步走進,鷫鸘見哥哥走進來,做了個很複雜的表情,又驚訝又擔心。

皇甫金鷹聽見動靜,知道是兒子回來了,轉(zhuǎn)過身來。一張臉板得像皓月宮門前石階上的石塊。

“你還敢回來?”皇甫金鷹壓著嗓子問了句。

“見過父親。”皇甫然州跪下,給父親行禮。

“你有什麼想說的嗎?”皇甫金鷹佯裝鎮(zhèn)定,繼續(xù)問。

“孩兒自知犯下大錯,無話可說,甘願受罰,絕無怨言。”

“你倒還乾脆。”皇甫金鷹按捺不住了,狠皺著眉頭,指著皇甫然州吼起來,“你如今也真是長本事了!我讓你在流仙觀清心思過,你就是這麼給我清心思過的麼!?你是不是答應過我絕不出觀門半步,絕不再跟朱儀殿的人牽扯!我是不是再三囑咐,讓你好好反省,不許惹事!我現(xiàn)在管不了你了是吧!?你翅膀硬了,要飛了是吧?!”

“義父,您息怒,”鷫鸘見皇甫金鷹又急起來,忙抓著皇甫金鷹的袖子勸和,“您息怒,其實這事不能全怪哥哥。”

“住口!”皇甫金鷹這回沒吃鷫鸘這套,一把扯回袖子,“鸘兒啊,你現(xiàn)在怎麼也跟著他胡鬧?你是最懂事的啊,成天待在他身邊,怎麼也不管管他呢?不約束他就算了,還包庇,縱容!還有玄定真人也是,你們也太由著他了!”

“宮主,我覺得此事必有誤會,”喬總管也跟著一起勸,“先彆著急啊。”

皇甫金鷹似乎並沒有在聽,又望向兒子,“你看看你現(xiàn)在,真是給我長臉啊!賞寶大會上風頭你還沒出夠,又給我鬧一出。當然,關於楊柯的事我也很震驚,不過我想不通,你爲什麼要跟周廣去落雲(yún)山?我跟你說得很清楚,讓你在流仙觀修身養(yǎng)性,沒我的吩咐不許出觀門,不許再招惹朱儀殿的人,你倒好,我不讓你幹什麼你偏幹什麼是吧!?”說到這裡,皇甫金鷹更是氣不打一處來,“你知道現(xiàn)在外面都在說你什麼嗎?說皓月宮少主皇甫然州色迷心竅,爲了討好朱儀殿大小姐周曉迷竟然黑白不分善惡不辨幫著大魔頭周廣去懸龍寺救楊天王。我皓月宮向來是非分明仁義待人,受四方尊重,現(xiàn)在,你讓我如何去跟天下解釋?!然州,在爲父眼裡,你雖不成器,但也是個明事理,有原則的人吶,難道這二十幾年爲父都看錯了你?賞寶大會那事我只是將你禁足,輕饒了你,望你清心改過,你爲何不思悔悟,一步糊塗,步步糊塗?我問你,你爲什麼要跟周廣去救楊柯?難道真是周曉迷勾引你,她讓你去的?”

皇甫然州就知道父親要說這些,也沒打斷他,讓他一口氣說了個夠。

“不是,”皇甫然州見父親已經(jīng)說完,回了句,“這事跟周曉迷沒關係,而且周廣原本也不是去救楊天王的。”

“跟周曉迷沒關係!?”皇甫金鷹明顯對兒子的答案很不滿意,“那你爲什麼要去落雲(yún)山?周廣不是去救人的,難道還是去拜佛的?”

“周廣本身只是想去看看,並非是去救人。”

“看看!?”皇甫金鷹瞪大了眼睛,覺得兒子的話太荒謬,“逗我玩呢?看看!?”

“當年楊天王被囚羅漢洞,周廣和見慈大師有約在先,懸龍寺會善待楊天王而周廣也不許再去救人,”皇甫然州繼續(xù)解釋,“只是周廣跟楊天王兄弟情深,十分牽念,所以一直想去探望。沒想到進洞之後發(fā)現(xiàn)楊天王已被殘害得面目全非,周廣一時氣憤,就去懸龍寺討說法……後面的事,你就知道了……”

“您看,我就說此事必有誤會嘛。”喬不秋拍拍皇甫金鷹。

皇甫然州也不知道該找一種什麼方式去跟父親解釋,於是索性直說了。更何況他自認爲,自己並沒做錯什麼……關於這件事,孰是孰非真的不好說,每個人都有理由,每個人都很苦悶,每個人都像受害者。如果這事非要說一個“錯”的話,只能說是老天,老天爲什麼要這樣安排……

“你所言當真?!”皇甫金鷹聽完兒子的陳述,好像也像那麼回事。皇甫金鷹瞭解周廣,雖專橫霸道但卻是個講信義的人,答應過的事不會出爾反爾。

皇甫金鷹怒氣略微消了些,畢竟是自己的兒子,他心裡還是信任的。

“哥哥所言,句句屬實。”鷫鸘見皇甫金鷹臉色稍緩,又順勢補了句。

“即便如此,”皇甫金鷹還是有些不能理解,又指著皇甫然州,“周廣要看楊柯,跟你有什麼關係?你要跟他一起去?我是不是跟你交代過不許招惹朱儀殿的人,不許跟他們有任何牽扯!?”

“宮主,不是我們招惹他們,是他們招惹我們吶!”在一旁跪了半天的大莊找著機會,訴起苦來,“周殿主一心想借劍劈開鎮(zhèn)魔鎖,如今玄皇月神都在少主手裡,他豈能不來找少主?先是周大小姐抓了鷫鸘姑娘,又是周殿主來流仙觀打了少主,再後來我跟小莊又中了毒……自您走後,流仙觀就沒清淨過……”大莊說著,萬般委屈。

“這,怎麼還有這麼多事!”皇甫金鷹又是一臉意外。

“宮主,老奴以爲,此事還真不能全怪少主。”喬不秋見皇甫金鷹火氣開始退下來,順勢接著勸,“你看,不管是楊天王被殘害,還是周廣大怒找見慈大師要說法,都是朱儀殿和懸龍寺的事,跟少主真沒多大關係。至於討好周小姐,更是無稽之談。這江湖議論,向來是多舌之輩,胡說八道,怎可聽信吶?”

“無論如何,這事是因他而起,他還能摘得乾淨?”皇甫金鷹雙手叉在腰上,臉又擰成一團,“我皓月宮什麼時候受過這種非議!?都是讓他出去給東臨老人拜壽,遇上週曉迷那妖女之後,一波未平,一波又起,你看看他現(xiàn)在成什麼體統(tǒng),皓月宮的名聲都被他敗光了,現(xiàn)在在人前就是個天大的笑話!”

“宮主,言重了。”

“什麼言重了?”皇甫金鷹也是無奈得很,“周廣原本不是去救人的,而是去探望的,這事跟周曉迷也沒關係。是!這可能就是事實,但說出去誰信啊?誰信啊?!難道就讓我這麼去跟天下人解釋麼?”

“可事實本身就是這樣。”皇甫然州辯了句。

“住口!”皇甫金鷹朝兒子甩了下袖子,“若不是你跟著周廣上落雲(yún)山,會有這場事?!見慈大師一生高德,連我都要敬畏他三分,居然被逼著自裁謝罪!周廣還放出話來,說半月之後必再上落雲(yún)山。到時候再出點什麼事,你小子就等著被口水淹死吧!”

皇甫然州將目光移向別處,不再說什麼。記得上一次被父親訓是在渭昌城的客棧裡,《美人圖》的事剛出,父親來興師問罪。那時的自己也是跪在地上聽父親責備,情景很像,但不一樣的是,這次自己心裡並沒多少負罪感。上一次父親責備,自己幾乎無力反駁,因爲自己也覺得自己喜歡周曉迷是不對的,心中有愧當然無法反駁。而這次,其實從頭到尾他沒覺得自己哪個做法能用“錯”這個字去形容,的確是他劈開了鎮(zhèn)魔鎖,但最多隻能說是他無意中揭開了一塊遮醜布,翻出了一段陳年恩怨而已……至始至終,他沒參與過這場是非,這是周廣和懸龍寺的事……他只是個莫名被捲進來的局外人……

是他做錯的,他認。不是他做錯的,就算嘴上認了,心裡也不會認。

雖然這場事最終鬧成這個樣子,但他沒後悔過當初答應跟著周廣上落雲(yún)山。至少楊柯被解救出來了,否則他還要在那暗無天日的山洞裡悽苦度日……

不過半月之後的確讓人很擔心,據(jù)說周曉迷知道事情後對懸龍寺恨得咬牙切齒,如今的朱儀殿完全有踏平懸龍寺的能力……

“你這次出去一趟收穫不少嘛!”皇甫金鷹盯著兒子,又道,“心越來越野了,翅膀越來越硬了!跟妖女糾纏不清,跟大魔頭牽扯不斷!流仙觀發(fā)生那麼多事也瞞著我,周廣借劍,這麼大的事也揹著我。”皇甫金鷹說著又望向鷫鸘,“也不知道玄定真人是怎麼被你們收買的,包庇!縱容!再過幾年你們是不是都要造反了!?”

“不敢。”鷫鸘低著頭。

“有什麼不敢的,不是都敢揹著我回宮取劍了麼?”

“鸘兒知錯,請義父責罰。”鷫鸘叩了個頭。

“我當然要罰你,”皇甫金鷹向來是偏愛鷫鸘的,但這次,他覺得再不施以懲戒,日後便越發(fā)無法管教了,“對你哥哥不僅不加以勸阻還沆瀣一氣。從今天起,給我待在映月水榭,沒我允許不許出來。”

“父親,此事是我一人之過,”皇甫然州見父親斥責妹妹,忙搶過話來,“父親責罰我吧,與妹妹沒有關係。”

“你著什麼急,我罰完她就罰你!”其實皇甫金鷹最頭疼的還是這個兒子,以前還聽點話,如今越大是越管不了了,“你給我跪到山下祭臺上去,沒我允許,不許起來。”

衡燕山山下有個祭臺,玄武巖爲基,紫檀木爲面,長寬五丈,高三丈,旁立八方神獸,外圈四尺圍欄,是以前用於祭天祈福的地方。因爲在衡燕山腳下最寬敞的區(qū)域,所以分外顯眼,皇甫金鷹讓皇甫然州跪到祭臺上去,有點昭示天下,上謝罪於天,下謝罪於人的意思。

“宮主,這怕是不妥吧。”喬不秋走到皇甫金鷹面前,“少主其實並無多大罪過,爲何要對他施加如此重罰?”

“不必多言!”皇甫金鷹似乎心意已決,又看看兒子,“你有異議嗎?”

“沒有,”皇甫然州跪在地上,“甘願受罰,絕無怨言。”

皇甫然州說完便站起身,將月神劍放在旁邊的桌案上,然後朝父親又行了個禮,轉(zhuǎn)身就出了前殿。

皇甫然州知道,父親需要給天下一個交代,若不這樣,如何堵住這悠悠之口。

鷫鸘跟著一衆(zhòng)婢女來到映月水榭後便一直站在欄桿處,這是多年來義父第一次懲罰她。但這也算不上懲罰,跟跪祭臺的哥哥比起來,自己輕鬆太多了。

大莊小莊也跟著鷫鸘一起關進了水榭,不過這兩個傢伙似乎並沒有多沉重,只唉聲嘆氣了一會便開始在水榭裡東摸西看,這也稀奇,那也稀奇。映月水榭是鷫鸘的閨房,雅緻整潔,精美漂亮,兩個沒見過世面的傢伙瞬間竟覺得自己哪裡是在受罰,分明是在享受……

皇甫然州跟著一衆(zhòng)侍衛(wèi)來到山下祭臺,幾步走到祭臺中央,然後撩起下裳,跪了下去,臉上沒有表情。

皇甫然州擡起頭看看天,今天的太陽很溫和。

祭臺所處的區(qū)域正是皓月宮右前方最寬敞的地帶,衡燕山下幾條要道都打此經(jīng)過。很明顯,皇甫金鷹讓兒子跪在祭臺上,不是跪給自己看的,是跪給別人看的,跪給天下人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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