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爲怕被敏銳的周曉迷認出來,於是劉義一直隱在堂外窺看堂內(nèi)的情況。成敗攸關(guān),劉義原還挺擔心溫萬祥和溫不忘面對周曉迷段明章等人會慌神亂了陣腳,現(xiàn)在看來,這兩父子沉著應對靈活機變,還挺像那麼回事的。
“呵呵,”溫萬祥慘然一笑,站起身來,“今日溫某在府中略備薄酒,本還打算就大小姐派親衛(wèi)刺殺溫某一事與大小姐好生敘談一番的呢。大家立身江湖不易,自當以和爲貴,若之前有誤會或是得罪之處,溫某誠心致歉將誤會說開了便是。段谷主和鬼王與大小姐一同前來,溫某雖意外卻不介意,但段谷主和鬼王之所言,莫名其妙,溫某著實聽不懂。”說著,溫萬祥的眼神變得很凌厲,語氣也冷淡起來,“大小姐今日若是來領(lǐng)人的,咱們便坐下好好談談,若是存心來污衊詆譭的,那就請大小姐馬上離開,恕溫某不送了。”
周曉迷面露驚歎之色,她都不知道溫萬祥口才有這麼好,言辭之真切,神情之動容,若不是她對自己判斷力的自信,她都快懷疑自己是不是真的冤枉他了。
周曉迷望了望凜然而立的溫萬祥,又望望神情各異的其他衆(zhòng)人。忽然提起千絕谷的事,似乎的確有些突兀,看來還是有必要解釋下自己與千絕谷的關(guān)係的。
周曉迷端起旁邊的茶杯輕輕飲了口,半響,悠悠道,“我來領(lǐng)人與段谷主剛纔的說法,並不矛盾。去年千絕谷的聽雪、留波、無影接連遭遇不測,衆(zhòng)所周知。段谷主暗查數(shù)月無果,於是便來朱儀殿求助,我應下段谷主所請答應幫他調(diào)查真相。我知兇手欲將千絕谷趕盡殺絕,便命千絕谷重新開谷,讓雷煞鬼王假扮追風去執(zhí)行任務靜候兇手再次現(xiàn)身。不出所料,兇手於五月初十在亂墳崗果然再次現(xiàn)身,只是可惜最後讓其逃了。根據(jù)大鬼王回來提供的信息,我覺得溫老鏢頭和溫公子有很大嫌疑,謹慎起見,便指派白橋和蠻子前來查探,不想他們失手被溫鏢頭捉住,最後還被誤會成我有意行刺……”
炎牙隨即哼了一聲,“溫鏢頭也不想想,大小姐與你何仇何怨,行刺你做什麼?”說著,又勾了勾嘴角,“說句不好聽的,朱儀殿若是真看威遠鏢局不爽,直接滅了你全族又如何,用得著偷偷摸摸暗中行刺麼?”
“豈有此理!”這句話顯然激怒了溫不忘,他狠狠拍了下桌子,“當威遠鏢局是什麼地方,豈容你如此口出狂言!”
溫萬祥攔了攔有些過於激動的兒子,定了定神,道,“既如此,那我請問大小姐,大鬼王到底是提供了什麼信息,讓大小姐懷疑上溫某的呢?”
周曉迷沒說話,還是一副悠悠然的樣子坐在那裡,似乎並沒打算解釋什麼。再擡眼時,穆元雄卻已站起身來。只見穆元雄走到堂中央寬一些的地方,然後伸出右臂朝向不遠處的兵器架,接著那兵器架上的一根長槍便迅速飛過來,然後被他穩(wěn)穩(wěn)拿住。
衆(zhòng)人神色一僵,幹什麼,這就要動手了麼?衆(zhòng)鏢師不自覺緊了緊各自手裡的兵器,進入戒備狀態(tài)。溫萬祥也是一驚,不知穆元雄此舉何意。
“溫鏢頭,”穆元雄並沒理衆(zhòng)人驚詫的表情,只朝溫萬祥又問道,“我們今日可是第一次見面?”
“是。”
“之前從未有過交手。”
“是。”
“好,那你看清楚了。”穆元雄應了一聲,然後便在堂內(nèi)翻轉(zhuǎn)飛身揮舞起手中的長槍。見他只是演示並不傷人,衆(zhòng)人頓時才鬆了口氣。
看了一會,滿座又是一片愕然,因爲這身法他們很熟悉啊。
“這就是當日我與兇手交戰(zhàn)時,兇手使用的招數(shù)。”穆元雄隨意演示了幾招,然後停下來,“我問問在座的各位,可是溫家的混元槍啊?”
溫萬祥和溫不忘都驚呆了,互相看了眼。這是溫萬祥沒有預料到的,穆元雄居然能交一遍手就記下了他的招數(shù),且看剛纔那一招一式連貫流暢又揮灑自如,竟絲毫不比自己差。
溫萬祥和溫不忘這會略有些慌亂了,腦子飛速轉(zhuǎn)動著尋應對之詞,的確,這又該如何解釋?溫家的混元槍從不外傳,既然穆元雄這是第一次與自己見面,那他如何使得出溫家的混元槍?
“你從哪偷學的混元槍!?”這次溫不忘倒是反應快,指著穆元雄,一句既驚異又憤怒的反問,將問題又丟回去。
“哈哈哈,笑話,”穆元雄笑了兩聲,將手裡的長槍往地上一扔,“你那混元槍在我手上三十招都走不過,我還有興趣去偷學?!”
“好,大鬼王,我問你,”溫不忘知道,這個的確沒法解釋,此刻最聰明的做法就是轉(zhuǎn)移話題,將衆(zhòng)人的關(guān)注點挪開,“方纔你說有一百多手持弓箭和彎刀的黑衣人圍攻你是麼?”
“的確如此。”
“我威遠鏢局主鏢師和副鏢師加起來總共也就二百人出頭,且從來不使用弓箭和彎刀,我和父親更是從未暗中培植過其他力量,”溫不忘揚了揚腦袋,“我倒想問問,那些手持弓箭和彎刀的一百多人哪來的?”
“哪來的,”穆元雄冷笑了聲,“那不是應該問你自己麼?”
“欲加之罪何患無辭!”溫不忘咬著牙緊攥著拳頭狠狠砸了下桌面,桌上茶杯裡的水都被震得溢了出來,隔著老遠都能感覺到他身上的火氣。
至此,在座的衆(zhòng)人算是聽清了來龍去脈,原來周曉迷派人行刺溫鏢頭只是個誤會,段明章懷疑威遠鏢局害死他徒弟纔是背後真正的大問題。今天果然是沒白來,這齣戲夠熱鬧夠精彩。但話雖這麼說,戲看到這裡,究竟孰是孰非呢?
事實來說,威遠鏢局正直磊落,幾十年來人所共睹,段明章突然冒出來指控威遠鏢局害死他徒弟,人們是不怎麼相信的。但溫家混元槍法不外傳是事實,若真如溫鏢頭所說之前從未見過穆元雄,那穆元雄是怎麼使出混元槍法的?但溫家鏢局內(nèi)總共才二百多人從不使用弓箭和彎刀也是事實,若真如穆元雄所說一百多個黑衣人劫道,那些人哪來的?
一時間,衆(zhòng)人也迷糊了,氣氛僵滯起來。
“本不打算讓你們太難堪的,但既然你們抵死不認,好,溫鏢頭,大公子,我就讓你們心服口服。”穆元雄見場面有些膠著,知道不拿出點更有力的證據(jù)是無法讓人信服的了,便道,“溫鏢頭,我記得交戰(zhàn)中你胸口處中了我一記收魂掌。衆(zhòng)所周知被收魂掌打過的地方會留下永久的掌印,你可敢脫下衣服露出胸膛給大家看看吶?”
“放肆!”溫不忘狠狠剜了穆元雄一眼,“光天化日坦胸露背成何體統(tǒng),父親聖德,豈容你如此侮辱。”
“呵呵,”溫萬祥倒是穩(wěn)得住,笑了一聲幽幽道,“大鬼王此言不是自相矛盾麼?收魂掌的威力沒有人比你更清楚了,我若真中過你一記收魂掌,現(xiàn)在怕已經(jīng)是個死人了吧。”
“你不用強辯,我那一掌並未使多少力。”穆元雄絲毫不讓,“你只說你敢不敢脫下衣服讓大家驗一驗。”
在座衆(zhòng)人正愁是非無法分辨,穆元雄這樣一說倒簡單了,是黑是白,驗一驗便自然明瞭。衆(zhòng)人目光紛紛投向溫萬祥。
“溫鏢頭,”一個絡腮鬍的大漢從凳子上站起來,“既然他們都說到這份上了,索性脫了衣服讓他們看看唄,反正清者自清,咱不怕。”
“就是,”一個劍客模樣的中年人也站起來,“大夥都在這,我們都給你做主,到時候看他們還有什麼話說。”
“對啊,”衆(zhòng)人皆附和,“我們都給你作證,到時候看他們還有什麼話說!”
聽得出來,衆(zhòng)人還是站在威遠鏢局這一邊的。
溫萬祥此時已是騎虎難下,若此刻退縮,倒真像是自己心虛害怕了似的。
周曉迷段明章和雷煞鬼王都在觀察著溫萬祥的表情,看他會如何應對。
“好,看來今日溫某是免不了此辱了。”溫萬祥嘆了聲,然後眼神陰冷地望向周曉迷,“大小姐,今日衆(zhòng)英雄在此,溫某就脫下衣服讓大家驗一驗,胸口若有掌印,溫某無可辯白,當即自裁謝罪。可若無掌印,大小姐又怎麼說?”
周曉迷一驚,自裁謝罪?溫萬祥居然敢說出這話?他現(xiàn)在是狗急跳牆開始跟自己玩心理戰(zhàn)了麼?
周曉迷定了定神,飄然道,“若無掌印,我便向溫鏢頭當衆(zhòng)賠罪,並立即帶人離開這裡。”
“呵呵,”溫萬祥冽然一笑,“溫某無端遭大小姐這般刁難,今日若放大小姐輕易離去,此後威遠鏢局豈不被人恥笑成窩囊懦弱之輩?”
周曉迷眸色一沉,“那,溫鏢頭想怎樣?”
“若溫某胸口無掌印,那大小姐今日之所爲便皆是侮辱構(gòu)陷。”溫萬祥的眼中飄出寒氣,“溫某不僅要大小姐、段谷主和鬼王給威遠鏢局當衆(zhòng)賠罪,且大小姐這兩個擅闖鏢局的親衛(wèi),要按鏢局的規(guī)矩,當即誅殺。”
此言一出,滿座駭然。先不說溫鏢頭向來寬容大度,怎麼今日這般狠辣。就說這周曉迷的親衛(wèi),那也不是輕易能殺的啊。朱儀殿在江湖上是個什麼樣的存在,不被朱儀殿的人殺都謝天謝地了,還敢殺朱儀殿的人,且殺的還是周曉迷的親衛(wèi),這溫鏢頭,不是一般的有膽量啊。
其實也能理解了,前幾日無端遭行刺,今日又無端遭指控,擱誰都氣憤。
衆(zhòng)人紛紛將目光投向周曉迷,面對如此大膽挑釁的話,這位脾氣不太好的大小姐會如何反應?
只見周曉迷緩緩放下手中的茶杯,然後朝溫萬祥冷冷一笑,“溫鏢頭是在跟我討價還價麼?”
衆(zhòng)人繃緊了神經(jīng),這句話語氣雖然不重,卻也格外地瘮人。
“既然大小姐認爲我就是襲擊千絕谷的兇手,那又爲何不敢答應呢?”
“你有什麼資格跟我談條件?”
“溫某不知道大小姐說的資格是什麼樣的,但溫某立身江湖多年,也有些自己的脾性,絕不是那等憑白任人欺凌之輩。”
周曉迷並不懷疑自己的判斷力,她能肯定那天與穆元雄交手的就是溫萬祥。現(xiàn)在溫萬祥把這事設成了一場賭局,她不是不敢下注,只是不願。一來,她覺得溫萬祥沒有資格跟她討價還價,她不屑。二來,哪怕這場賭局是必贏的,她也不願拿自己親衛(wèi)的生命去做籌碼。
至於溫萬祥爲什麼要出這麼一手,大概真是狗急跳牆開始跟自己玩心理戰(zhàn)了吧。他想用決絕的態(tài)度動搖自己的判斷,從而使自己心虛有所顧慮不敢再要求他脫衣驗傷。只要不用脫衣驗傷,只憑嘴說,嘴上的是非怎麼扯就看本事了。
周曉迷望了望還被捆在那邊的白橋和蠻子,倒也鎮(zhèn)定,皆是一副無所畏懼全憑小姐裁奪的表情。
因爲白橋和蠻子是周曉迷的親衛(wèi),所以段明章和穆元雄等並不多嘴什麼,都看周曉迷的意思。
周曉迷斂眸思慮著。如果她不答應這個條件,溫萬祥勢必會以此爲理由拒絕脫衣驗傷。溫萬祥是鏢局之主,大小也算個人物,這衆(zhòng)目睽睽的,也不能強行上去扒他的衣服。但如果不脫衣驗傷,憑溫萬祥剛纔的氣勢,這事肯定是扯不清楚的。
再者,她若真不答應,倒還像是她心虛似的。
“好,依你便是。”半響,周曉迷朝溫萬祥應了聲。好歹她對自己的判斷力還是信得過,一會看他還有什麼話說。
四座皆嘆,周曉迷居然能答應,這是很給面子的啊。
既然周曉迷同意了,那就沒什麼說的了。溫萬祥站在原地朝周曉迷看了會,用一種很複雜的眼神。很奇怪,周曉迷從他的眼睛裡居然看不到她覺得應有的不安,看到的居然是若隱若幻的傷感。
良久之後,溫萬祥才走到堂中央,張開雙臂,溫不忘過來開始給父親解衣。
衆(zhòng)人瞪大了眼睛看著溫萬祥。
片刻,溫不忘幫父親解下了上衣,然後一屋子人都沉默了。
溫萬祥身上莫說掌印,連傷疤都沒有一個。
屋裡沉默了好一會,沉默得如死寂一般。
雷煞鬼王和段明章沉默,是因爲他們敢不相信這個結(jié)果。衆(zhòng)鏢師和衆(zhòng)看客倒是很滿意這個結(jié)果,也覺得在意料之中,他們之所以沉默,是因爲他們看到了周曉迷驚詫的臉色已陰沉地可怕。
“這…這不可能!”穆元雄響亮的一聲打破了沉默,他睜圓了眼睛望著溫萬祥胸口那塊麥黃的卻很光潔的皮膚,臉上的肌肉都抖起來。
段明章瞬間也愣在那裡,腦子一片空白。
但不管多少人接受,多少人不接受,眼前的情景就是這樣。
溫不忘又過來恭恭敬敬幫父親穿上衣服。
“大小姐有何話說?”溫萬祥穿好衣服,眼中不見了剛纔若隱若現(xiàn)的感傷,回覆漠然之態(tài)。
那邊被綁著的白橋和蠻子,臉都白了,雙眼空洞地朝周曉迷跪下來。
坐在寬椅上的周曉迷面無表情,手指略微有些顫抖,半天說不出話來。她也還沒接受這個事實,心頭一陣激盪,她不可能判斷錯的,不可能,怎麼會這樣?
不過此刻,至於爲什麼溫萬祥胸口沒有掌印,這裡面到底出了什麼問題,已來不及深思。她只想先把白橋和蠻子救下來,這兩個跟了她多年的親衛(wèi)不能死,絕對不能。
溫萬祥的動作也是快的,見周曉迷不發(fā)一言立即示意看著白橋和蠻子的那幾個屬下開始動手。
“且慢!”周曉迷振袖而起,將懸在白橋和蠻子腦袋上的短槍止在了半空。她強壓著心頭的翻涌,眼簾輕垂,歉意道,“今日是我魯莽冒犯了,溫鏢頭莫怪,條件任你開,如何賠罪致歉都可以,但這兩個人你不能殺。”
周曉迷在讓步致歉了,這是很不容易的。一般情況下,最好的做法是見好就收,順著臺階下來。都是混江湖的人,雙方都留點情份,以後纔好見面。
況且,朱儀殿,能不得罪還是不得罪比較好。
溫萬祥心頭一顫,又有些不忍了。他曾經(jīng)也是很仁善的,現(xiàn)在也並不冷血。他不想跟周曉迷作對,也並不想殺人。但情勢如此,已是回不了頭。他避開周曉迷的眼睛,“大小姐言出如山,怎能出爾反爾?”
然後,周曉迷還沒來得及說下一句,兩聲撕心裂肺的慘叫便響起,白橋和蠻子被短槍刺穿胸膛,倒在血泊中。
周曉迷瞬間懵了,嘴脣都顫抖起來,胸中波濤翻騰著,一雙美目凝滯了一會後便如毒蛇吐著信子般可怕。段明章穆元雄等人也是驚呆了,明珠炎牙瞪著眼睛緊緊攥著拳頭,指甲都在手掌裡掐出了血印。
周曉迷又惱又憤,但她又不好發(fā)作,因爲脫衣驗傷是她說的,以白橋蠻子二人的性命做籌碼也是她同意了的。
周曉迷強壓著心頭那股翻涌的洪流,但終是壓不住,她覺得自己就快要炸掉了一般,她狠狠捏著桌上那隻茶杯,那茶杯都瞬間被她捏成了碎片,瓷片割破她的手指流出鮮紅的血珠混在茶水裡再灑滿桌面。
明珠見周曉迷手指被割破,忙過去擡起周曉迷的手臂欲幫她包紮止血,不料卻被周曉迷一把推開,明珠能感覺到她的手臂都是顫抖的。
周曉迷看了看倒在地上臉色已白的白橋和蠻子,又看了看溫萬祥,用一種極恐怖的眼神。她看了溫萬祥一會,臉上如銅鐵澆鑄般沒有表情,然後霍然揮袖轉(zhuǎn)身,一語不發(fā),挪步便出門離去。
段明章穆元雄等人見周曉迷凜然轉(zhuǎn)身離去,一腔鬱憤無奈也壓下來,朝這一屋子人又打量了下,隨即也轉(zhuǎn)身,跟周曉迷一起離開了。明珠和炎牙走最後,帶著白橋和蠻子的屍體。
周曉迷一行人的身影消失在大門口,坐在凳子上被嚇得呆若木樁的衆(zhòng)人才驚魂未定地回過神來,剛纔有那麼一刻,他們感覺今天可能會被什麼牽連,就要見不到明天的太陽了。再擡眼看溫鏢頭,他臉上並沒有該有的自己的冤屈被洗清後的喜悅,他一雙眼睛空洞,似被抽空了魂靈一般。溫不忘過去攙扶,不料被父親一把推開,然後便見父親獨自踏著重如千斤的腳步消失在了屏風後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