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是往后,說話的聲音愈小,錦桃不是那種沒有見識的丫頭,可是每次看見林故,她都不敢大聲說話,或者說,是不如平時對旁人那樣正常,這位主子,她知道他的性格自從那件事之后,是真的冷到了心里。
“她不在。”
平淡卻肯定的聲音,林故松下眉頭,心底卻是一沉,看著眼前這婢子閃爍的眼神,更是了然。
轉身不再多問準備離開,對于那位公主的行為愈發覺得不滿,本來他此次過來就是要提醒她這段時間不要出門,卻不想只是一上午就又偷著跑出去,是仗著上面的寵愛無法無天嗎?
這些事,也本是可以讓元尹來傳達,可一想到那人如今性格,總覺得似乎就算聽到也進不到她耳中,如此才會親自過來,他不打算多說,卻也相信她大致是個聰明人,稍稍提下就知道其中利弊。
沒想到。林故不禁暗自嗤笑,自己是什么時候有了解她至此,那女人死活,與自己何干。
“大人,公主是突然接到一封信出門的,還還沒讓奴婢跟隨,奴婢甘愿領罰,還請大人放過公主。”
眼看著林故轉身離去,錦桃一腳踏出門檻“噗通。”一聲跪倒在地,錦桃心中是真的忐忑,若是此時大人進了宮告訴綾帝,那自家主子免不了是要受責罰,況且此時又有北余使者在城中,這混亂檔口自家主子是不能出什么事的啊。
“信。”邁開的腳步霎時頓住,回頭,林故不帶一絲感情的掃視跪在地上的婢子。
錦桃仰頭沒想到大人會突然回頭,對上那雙絕美卻寒冽的雙瞳,身子一抖打了個寒顫,“是是一封信,公主也未說是誰。”
這話顫抖的說完才終于穩定心態,見林故面露沉思這才繼續說出心中疑惑,“那信也著實奇怪,是套信,外院翠兒丫頭送來的,說是一書生給奴婢,可是奴婢打開卻見一紙條說讓奴婢給公主,看了信之后,公主便匆匆出去了。”
這信來的奇怪,錦桃不是沒想到,只是因為看自家主子還算淡定且明顯不想讓自己知道,便也沒能逾越的去問,自主子醒來是發生很多改變,可是本心里,錦桃知道,主子就是主子,而她,只能是奴婢。
“信呢。”
林故聽聞,便已知其中必有蹊蹺,雖明白既然趙暮塵不讓這個貼身婢女知道必然信也不會讓她得到,卻還是勉強多問一句。
“公主走時,把信帶走了。”
果然,結果與林故猜想,也無太大差異。
不再多問一句,林故轉身大步離開,這一次的步伐比方才似乎更快了些,心底卻是蔓延出一種莫名的情緒,趙暮塵現在一定有危險,只是那信會是那人所送么?他們欲在京中動手?
林故書房,此時的書房內空無一人,房門連窗戶都是牢牢緊閉,站在屋子正中的林故負手而立,神色中帶著冷漠與淡然,已然是平日里最常見的模樣。
“出來。”
這一生低喚,帶著強硬與命令,本是平靜的房間內,竟真的多出一個人來。
“屬下參見將軍。”
一個一身黑衣常服的男子單膝跪于林故面前一米處,聲音冰冷,像是比林故還要不帶一絲感情。
“趙暮塵此時何處。”
這些隱在暗處的人,其實一直都存在,而趙暮塵,早在那七夕一晚所見時便在次日被全盤跟蹤,只是當事者并不自知罷了。
“也可方才回稟是進了幽然館后院,如今少說三刻。”
依舊是無情的回稟,
能把幽然館那等旁人總或不屑或喜歡的地方如此沒有情緒的說出,怕也不是平常人做得到。
林故眼皮突地一跳,繼而面色沉郁起來,原以為是與那人接觸,沒想到送信的竟然是他,難道是那人的命令?也不對,計劃,明顯根本不足以走到那一步,也就是說,是他個人所為,如此“不好。”
低喝一聲,林故大步走出書房,這些暗人只被吩咐跟蹤,且明確讓他們只在所處地方百米之外不可進入,原是防著被那人發現,如今看來卻未料到如此變故危險,想到那一張獨處時可以媚到骨子里的面龐,不覺一陣犯惡,縱然知彼此都為做戲,卻也從未料想他的膽子會如此之大,這是,要違抗那人的命令,他竟也敢。
翻身上馬,疾快奔馳朝著記憶中的方向而去,已進入三刻,也不知能不能趕上,只看天意,趙暮塵,有沒有那個命等著自己。
卻說枯等被陶伽藍有心的迷香藥的沒有力氣,眼看著那明晃晃的刀子高高舉起隨時都有可能沖下來與自己來個親密接觸,不免心中驚慌大感郁悶,再望著那張已經寫滿仇恨的臉龐更是覺得上天弄人。
上回就是與面前名字一樣樣貌一樣的男人把自己搞的魂飛到這異世,結果自個在這世界屁股還沒暖個全熱就又被同樣貌的“伽藍。”拐到這里欲要謀害,哀嚎著到底是哪一輩子欠了眼前男人多少錢,用得著把自己弄死一次又一次的嗎?
天不開眼吶!
閉上眼睛內心最后一次痛喊,也不知道這次死了還能不能穿回去,要是真回去了,也不知那世界的身子缺沒缺胳膊少沒少腿。
“轟隆。”
枯等沒來得及想的更多,外面一個驚雷把她本就如驚弓鳥的身子劈了個顫,本就跟棉花糖似的身子因為這一顫打破了平衡,一下子摔在地上椅子也不客氣的砸到腿上。
睜開眼愣愣的望著,枯等的眼淚都快下來了,不是吧,都快死了讓自己發發牢騷也不行?老天你不要記仇較真兒嘛好不好!
好在身子軟軟的,這椅子砸在身上竟然感覺不出什么疼痛,望著陶伽藍因為這一摔又進一步的身子,枯等想著刀插進身體時候是不是也沒有什么感覺?
“佟伽藍,這輩子又死跟你差不多人手里,我要再轉世去,你可莫再跟我了啊。”
不知是臨死前精力爆發,還是回光返照,枯等身子依舊是無力的,可是話已經可以完整的說出口,只是這話說的實在悲戚,頗有些臨終遺言的味道。
也不知這話是說給眼前唯一的人,還是說給那啥話都當真的老天。
也可能,這話最終也就一個逗自己玩兒的事。
“啪嗵。”
東西落地的聲音,枯等本睜著一雙可憐兮兮的大眼打算迎接暴風雨的前來,可當看到那高舉的刀子落地的一瞬,還是一口氣抽在喉嚨里沒緩過勁兒。
寂靜,除了寂靜,還是寂靜。
“嗝你。”
“嗚嗚。”
“嗝你。”枯等打著那噎在喉嚨的嗝,一頭霧水的看著眼前本來因恨猙獰了面目的美人兒,此時正是撇著嘴彎著眼的掉眼淚,眉頭皺啊皺的都要擰成疙瘩了,這什么狀況?
“嗚嗚等等,人家想死你了。”
只聽得一句嚎叫,繼而,是另一聲更凄厲的哀嚎。
枯等只覺得一個黑影壓過來,此時的她哪里有反抗的余地,只由著自己被另一個物體侵犯,或者更貼切的說是被投入懷抱了,那摟著自個兒沒知覺小腰放大在自己
眼前的臉,分明就是陶伽藍啊。
“你你你。”
“等等,人家忍得好辛苦好辛苦!嗚嗚。”
一頭黑線,這種地方說這種話不是明顯的歧義嗎?怎么那么別扭?
不過枯等飄飛的心思努力讓它們凝結起來運作,糾結了看著眼前這雙已經淚水汪汪的眸子,有點眼熟哎?這不是“佟伽藍。”
試探的喊叫,特別的咬重那個姓,卻只聽得這三字一出,懷里的人分明哭的更為兇猛。
“哇等等啊!你知不知道人家有多想見到你啊。”
這邊一片稀里嘩啦,枯等的心情也變得萬分復雜,可是沒來得及再多說什么只聽得嘭的一聲,房門被撞開。
本能抬頭,只見一人沖了進來,可是幾步后便停下,枯等對上的便是那一雙閃耀深邃的黑眸。
也不知是他開門的緣故,還是他帶進來一股風,枯等只覺得一陣寒意,沒來由的打了個寒顫,轉而才意識到,如今自己與某人的姿勢,有些曖昧啊。
椅子散落一旁,因為沒力氣動彈便軟軟躺在地上,因為佟伽藍突然撲過來勉強撐得起那顆腦袋,可是佟伽藍的手卻拉著自己的腰,而且,還是以一種半曲膝蓋匍匐趴著的姿態靠在自己胸口,這是相當曖昧啊!
“咳咳,伽藍吶,有人來啦。”尷尬的干咳兩聲想要提醒身上旁若無人兀自哭著的那人動一動,自己沒勁兒不代表他不行啊,可是明顯,佟伽藍是死心眼的兩耳不聞屋內事了,還哭。
“這是個誤會。”沒底氣的抬眼望著不遠處那本迷惑卻又變了然繼而神色輕蔑態度的男人,話一出口才發現經林故這么一嚇居然不打嗝了,來不及欣喜又想到曾聽誰感嘆過一句“這是個美麗的錯誤。”,情不自禁的,居然笑了出來。
對上那黑臉,霎時又覺得,其實不管是錯誤還是誤會,都沒啥可美麗的。
“我中毒了。”
努力讓自己保持跟林故一個水平線,拉下臉很是嚴肅的出聲,至于真的嚴肅不嚴肅是不知道,反正此刻枯等覺得自己是挺鄭重。
“有人偷襲。”
見林故望向腳踝處掉落的那把刀,枯等又迅速開口說道。
枯等不是個愛說謊話的,要是眼前的人是陶伽藍她肯定說的是“他要殺我。”,可是情況有變,而顯然不在自己可應變能力范圍,只好先保了身前人的命,再想辦法弄清楚。
“誰偷襲?等等別怕。”
聽見偷襲兩字兒,佟伽藍似乎總算有了反應,不過他不動是不動,一動,反應就有些過頭了。
于是枯等無奈的看著他再次將自己便宜占了個夠,這一回,是直接把自己抱在了懷里。
這一次佟伽藍終于坐起,可是兩手并用并沒有離開枯等周身,抱著她像是抱熊一樣的抬頭,看見的自然是不遠處唯一的人林故,扁起嘴,似乎不解這樣好看的人怎么會偷襲。
“你很眼熟,我們見過嗎。”
完了!這模樣的陶伽藍,讓人怎么給圓?
枯等很想伸手敲敲身旁人的腦袋是什么做的,不知道的沒見過的不會不說話嗎?這下林故那不笨的人肯定看出不對,怎么說?難不成告訴他自己和旁邊這人不是這個世界是穿來的?先不說他信不信,別又最后連如今的身份也保不住,誰曉得再惹出什么亂子難以收拾。
“林故,陶伽藍腦袋好像被剛才偷襲的人敲了,大致弄出點兒毛病,你能不能先想辦法把我身上毒解開?我動不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