枯等心中暗喜,能聽就行,只是真要說,卻不知該從何說起了,略一沉吟,才緩緩開了口,“昨日兒臣隨相公回了府中,因爲(wèi)連日悶悶所以想出去走走,爲(wèi)了方便換了男裝,想著利落些便隨意在街上逛了逛,嗯。”敘事還真不是枯等的風(fēng)格,暗自一聲嘆息,枯等儘量的將事情顯得旁觀一些,“走到菀衣閣對面的茶棚時累了,停下歇息了會兒,誰想就聽見鄰桌有幾人說起兒臣的一些事,兒臣本是無心,走過去聽他們多說了幾句,誰知錦桃誤了口,喊出我的名號,讓那幾人得知身份便是這樣了。”
枯等實在說不下去了,大致也就是這些,再多也沒什麼,總不能告訴他們後面自個還見義勇爲(wèi)吧,那更難脫身了,想來,趙暮淼不就是計較這事兒嘛,只要說出是誤會,不就好了。
“兒臣當(dāng)時只有談?wù)撟约旱氖拢\桃又沒有具體的說出我是哪位公主,想那些人必是猜度我不能是一同論的三公主,便誤會到四妹妹身上了。”說到這兒,枯等發(fā)現(xiàn)自己也似乎將事情始末理的清清楚楚,轉(zhuǎn)移身子朝著趙暮淼的方向唯一頷首,她已經(jīng)知道怎麼做,“給四妹妹造成困擾,是姐姐的不是,若是四妹妹心中不忿,那我回去便在那街市中張貼聲明,昨日之人是我,而非妹妹。”
“荒唐。”枯等話音才落,綾帝便又是一聲呵斥,“堂堂公主,怎可做那等聲明之事,辱了我皇室的顏面。”
枯等趕忙低頭,不再多說什麼,這話雖不對,可也是她能想到的唯一辦法,反正話已經(jīng)擱這兒了,也表明自己有失誤卻是錯不在自己,就看綾帝,會怎麼個處罰了,現(xiàn)在的枯等已經(jīng)能肯定,不會有什麼大事,綾帝既然照顧皇室顏面,呵呵,那最後只能是不了了之了。
“陛下息怒,這事依臣妾看著,也是無憑無據(jù)的市井流言罷了,如此便不去管它,幾日之後也是無人再談及。”皇后輕輕柔柔的將自己的見解說出,也容容易易了給了綾帝決斷的引導(dǎo),只見他點了點頭,那樣子,似也是贊同了的。
陳妃卻沒有甘心的意思,盈盈水眸顧盼流轉(zhuǎn),明明是焦急,卻也能表現(xiàn)出難言的美感,“陛下,元姐姐也說了,是市井之言,那市井間多藏小人,若是任由他們傳下去,將淼兒的名聲壞了去,那這。”
“好了好了,塵兒這事兒確實不對,便罰她禁足三月,不得出林府一步。”綾帝開口止住了陳妃想說的話,那神情似有不耐,濃眉蹙起,很是威嚴(yán),果然,讓陳妃的話嚥到了肚子裡。
撇撇嘴,枯等有些不屑,那陳妃確實比四公主要有能力多了,多會利用自身的條件,那張臉,雖是有些年歲卻也仍能讓我見尤憐,相比之下,趙暮淼真的是稚嫩啊還是嫩呢;不過她說的也誇張了,壞名聲?不就是善妒那點兒事麼,反正現(xiàn)在看來,趙暮淼小心眼是一定有的,起碼枯等覺得看起來是這樣,不然,她也不會站在這兒。
“塵兒,說起‘連日悶悶’,可是有何事不順心意。”皇后關(guān)懷的話語傳來,枯等擡起頭望著她,有些疑惑,愣愣的點點頭,卻不知該回什麼,這事不是不用問大家都知道嗎?林故帶了個男妓回府,哪個當(dāng)媳婦的都會不高興的吧,自己是拿這當(dāng)藉口,可是皇后怎麼這時候提這事兒?
“陛下,故原君在門外求見。”
正忖思著怎麼
回皇后的這個突然問題,只聽外間一太監(jiān)進來行禮說道,枯等又是一怔,林故不是一直在外面等著呢嗎?進來幹嘛?
“傳。”綾帝輕聲應(yīng)下,那太監(jiān)便立刻躬身走了出去,不一會,便見一身土灰長衫的林故,施施然走了進來。
“啊是啊,兒臣最近。”林故行禮欲要拜見,枯等先開了口打斷,獨處的時候鬥不過他,現(xiàn)在這麼多人,倒是一定得掙回點面子,枯等直覺得,光是昨晚上就夠糗的,“兒臣最近寢食難安,有時候想著,活著實實是了無生趣。”
雖然皇帝皇后都不追究了,隱隱的枯等也感覺他們有偏袒自己的意思,可是如果自身太過活蹦亂跳,恐怕不會能博取人得同情吧,雖然哭得呢過挺不屑用這一招,不過還想著打擊下林故呢,一想到說不定能看到林故驚慌的模樣,睡覺恐怕都能笑著哈哈。
“塵兒怎麼還生了這念頭,可是真受了委屈。”皇后連忙開口,語調(diào)中也有著急,她是真的心疼這獨女,聽見‘了無生趣’四字,是真的嚇著了。
枯等抵著頭,儘量讓自己顯得可憐一些,有些暗惱來時錦桃給舒的頭髮太過整齊,怎麼著也該稍稍的凌亂點兒,或者,上個粉弄個臉色蒼白之類,暗歎失算,沒成想能遇見林故不是,“兒臣也不知怎地,就是覺得,生無可戀。”
別的地方找不來不好,只能讓聲音儘量聽上去悲情一些,枯等將聲音放得很低,趙暮塵的聲線還是有那麼些軟嫩,聽起來,似乎還真有些頹然;扭頭,枯等努力掩飾不讓自己笑出來,一雙眼直直的望著林故的方向,用盡全力把他想象成最愛吃的冰激凌,這樣,大致能顯得深情一些吧。
那林故的目光,也是一眨不眨的,看向枯等。
“糊塗,身爲(wèi)一國公主,豈能有這種貪死的念頭。”綾帝對於枯等的話,似乎很是震怒,但說出口的,卻沒有很嚴(yán)厲的大喝,語調(diào)上,卻也是極盡不顯得太過大聲,“陳妃,你可還有旁的事。”想說什麼,卻是欲言又止,綾帝看了看一側(cè)站著的陳妃與趙暮淼,恢復(fù)威儀的問道。
“無事,那妾妾妃告退。”綾帝的話自然不是真的問陳妃還有沒有事,雖然不願,可是陳妃還是識趣的行禮告退,後面綾帝想說的,顯然是不想讓旁人聽的。
趙暮淼黑著一張臉,可是見自己母妃都行了禮,自然也跟著告退,只是臨走,卻還是不忘狠狠地瞪了枯等一眼,臉上的不甘,一覽無遺。
枯等心中搖頭,這個趙暮淼,果然還是和她娘差距巨大啊。
房間中,隨著陳妃和趙暮淼的離開,一時陷入寂靜,良久,就在枯等考慮著要不要回憶下紅豆冰激凌什麼味道,來轉(zhuǎn)移一下對於這種氣氛的接受無能緊張時,端坐於書案前的綾帝終於開口,可這話,問的卻不是枯等。
“故兒,朕做主,爲(wèi)你另娶一房妾室,你可有選中哪家女子。”
枯等張大嘴巴,卻終究一句話都沒有說出,愣愣的看著原本一臉淡定的林故挑起好看的眉頭,又呆呆望著首位那一臉鄭重沒有一點兒玩笑氣息的皇帝,總覺得有些難以置信,想拍拍耳朵確認自己是不是出現(xiàn)幻聽,但終究還是沒失儀的真去那樣做。
這話,最該問的不是自個兒嗎?趙暮塵不是纔是你們的女兒嗎?林故是女婿是趙暮塵的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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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啊,雖然男子在這個時代爲(wèi)大,可趙暮塵怎麼說身份是公主,不是應(yīng)該問她嗎?
有些亂,枯等重新將視線望回那張確實有資格擔(dān)當(dāng)?shù)谝幻滥械慕^色臉龐,同這房裡首位的兩人一樣等待回答,林故不是喜歡男人嗎?應(yīng)該沒什麼看中的姑娘吧?
“兒臣未有何相中的女子,還請陛下收回成命。”林故施施然行禮,只是從聲音上聽,聽不出什麼慌亂,依舊淡然,他的神情隨著他的低頭隱匿不見,這般,旁人也窺不得他心中到底是何感想。他不急,可是枯等,卻有些鬱悶。
本來是想說,把自己弄得可憐點,讓這兩位南越的首腦人物狠狠的批身旁這面癱似的男人一頓,可自己生無可戀就差明擺著說自個‘不想活了,死了算了’,這兩位怎麼突然給整到娶二房的事兒上了,這一來,不是往趙暮塵傷口上撒鹽嗎?枯等再次動搖,有些懷疑這親爹親孃是不是真的疼趙暮塵。剛纔還好好的,怎麼林故一來,差異陡然這麼大。
“塵兒嫁於你一年,至今無所動靜,古云不孝有三,朕便重賜你一婚,娶妾與你林家誕嗣後人。”綾帝似乎堅持爲(wèi)林故再娶一房,言明所謂的是爲(wèi)何,幾乎可以說點到明面上,已經(jīng)由不得林故拒絕。雖說娶妾什麼的對枯等沒有任何壞處,反而可以爲(wèi)她擋住林故突生的什麼懷個孩子言論,但此時的她,卻真的是驚,大於喜。
哪裡有當(dāng)?shù)谋浦约号鲈偃⑾眿D的,趙暮塵不懷孕照枯等推測是根本不與林故有房事啊,這也算個理由的話,枯等是真的搞不懂這位綾帝腦袋裡到底想的什麼,就是作爲(wèi)旁觀者,枯等也有些憤憤,別說能生,就是真的不能生,枯等也不覺得趙暮塵就得接受林故娶妾的事,太不尊重了,沒孩子怎麼了,領(lǐng)養(yǎng)一個不完了嘛。
“三公主嫁與兒臣才一載有餘,若真論無後實在不該,不如等足三年,若再無子嗣,兒臣再行請旨也罷。”林故自始至終,都是微低頭的姿態(tài)平淡的說著,但態(tài)度卻看得出於綾帝一樣堅定,那意思,卻是不願領(lǐng)旨。
要是有架攝像機,枯等覺得自己一定搬來好好的拍拍這眼前的情景,自己身邊的人不但身份一個個不凡,連性格都是一個個的奇葩,只聽說過女婿被老丈人打罵的,倒是沒見過老丈人給女婿張羅媳婦,還被女婿拒絕的,這要是放到校園網(wǎng)上,枯等暗自揣測著怎麼著點擊率應(yīng)該刷刷的直線上升吧。
重新定定的望著林故的流線分明的側(cè)臉,光是這顏,就能吸引一大堆癡女了。啪桌子震響的聲音,枯等抖了一下回神,怎麼又是這麼突兀嚇人的舉動,小心的看向那書案前的綾帝,面色沉鬱,顯然是有些生氣的模樣,微微低下頭,枯等也不敢吭聲了,皇帝很生氣,估計後果,也不怎麼輕鬆。
“大膽,難不成你還真要將那ji子留於府中,成爲(wèi)市間笑柄不成。”那一掌,震得桌上一個未喝完的瓷碗嗡嗡作響,皇后慌忙抽出帕子,擦拭著濺在綾帝手面上的湯漬,“陛下也莫要動,畢竟塵兒也還小,往後的歲月還長著呢,再說故兒常年征戰(zhàn)於邊境,未曾有見過什麼女子,看中過哪家姑娘也屬正常,這種事,急不來的。”
皇后細緻的一點點擦著,話語輕柔似乎起了些作用,綾帝的面色有所緩和,但依然沉著臉還是嚴(yán)肅,“也罷,這事可以暫且不提。”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