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伶歌側目,朝著幽蘭打了一個眼色。幽蘭立即心領神會,漫過了慕伶歌朝前走去,抬起雙臂,加大了音調。喚道:“各位。還請停工吧,今兒就到這里了。”
“什么?!”
“活計干的好好的,怎么說不讓干。就不讓干了呢?!”
“東家。咱們可不能這樣!”
工人們,你一言我一語的,好似,慕伶歌斷了他們的活計一般。慕伶歌聽聞了之后。闕了一下眸子,朝著幽蘭點了點頭。
幽蘭立馬明白了慕伶歌的意思,頷了頷首。目光掃過了一眾工人。開口說道:“各位請稍安勿躁,我們家小姐令有用意,各位今兒就請干到這里,今兒的工錢,我們照發。”
工人們聽見了不用干活,工錢卻照發,雖然多少有些心不甘情不愿的,可有錢銀入口袋,倒也沒有人再埋怨了。
唐光是聞言,皺了皺眉,偷著瞥了慕伶歌一眼,可這一眼,正對上了慕伶歌的一雙星眸,慕伶歌唇畔含笑,瞳仁當中,全然沒有將唐管事看在眼中。
唐管事臉色陰沉,還沒有干活,就先發了工錢,這若是傳到了大夫人的耳廓當中,非得狠狠地斥責自己一頓不可,抿了抿唇,唐管事終于忍不住,開了口,“二小姐,這恐怕不合規矩吧?”
“規矩是死的,人是活的,這筆銀子,都從我的月錢里出,唐管事不用操這份閑心。”幽梅狠狠地剜了唐管事一眼,從袖口的錢袋當中拿出了十幾兩銀子。
唐管事頓時眼前一亮,幽梅只不過是小小侍婢,竟然,能夠一下子拿出這么多的銀子來,心中不禁好一陣的感嘆。
幽梅將銀子分發下去了后,回身之時,瞧見了唐管事,雙眼閃著綠光,泛起了一絲貪婪之色,幽梅微微地瞇了瞇眼,不屑的睨了唐管事一眼,朱唇微張,輕咳了一聲,“咳咳……”
唐管事聞聲,立馬回過了神來,朝著幽梅笑了笑,幽梅極為嫌惡的剜了唐管事一眼,沉聲道:“唐管事,可瞧好了,咱們可是用的是自己的銀子,可別到時候記錯了賬……”
“幽梅!”不待幽梅把話說完,幽蘭徒然開口何止了她,眉黛一凝,一雙杏眼一厲。
幽梅知道自己說錯了話,深深地低下了頭,貝齒輕咬唇瓣,站在了慕伶歌的身后,不敢做過多的言語。
唐管事方才聽聞了幽梅的話,心頭猛然一驚,瞪大了一雙招子,看向了慕伶歌主仆三人,心中暗忖:難不成,大夫人所安排的事情,已經被她們知道了,如若不然,那丫頭,怎么就會平白無故的提起記賬一事呢?!
慕伶歌星眸一凝,一眼看穿了唐管事心中的猜忌,別過了身子,看向了幽梅,抬起了手來,輕輕地點了點幽梅的額頭,厲聲責備道:“你這丫頭,平日里,我是怎么教你的,還不趕快給唐管事賠個不是!”
幽梅一聽慕伶歌給了自己打了掩護,立馬雙眸之中閃過了一絲歉意,見慕伶歌瞳仁朝著唐管事瞟了過去,幽梅頷首,轉身走到了唐管事的身前,故作一副心不甘情不愿的模樣,欠身一福,道:“唐管事,幽梅無心奚落您,還請您別往心里去。”
幽梅的姿色,遠遠勝過玉蘭百倍,唐管事自然是想要討點便宜,舉步上前,伸手就朝著幽梅的手抓了過去。
幽梅的面色一沉,雙眸之中滿是厭煩之色,可卻不想要壞了慕伶歌的事,口中貝齒緊咬,只等著唐管事的手落下,眼睜睜地看著唐管事不斷地朝著自己靠近,幽梅心中一沉,心中暗想著全當做是被狗咬了。
一旁的慕伶歌,瞧見了幽梅的神色,嘴角微微上揚,勾起了一抹淺笑,以帕掩口,咳嗽了一聲,“咳咳!”
唐管事聞聲,立即停下了手中的動作,嘴角尷尬的抽了抽,一臉猥瑣笑意,看向了慕伶歌,嘿嘿一笑,緩緩地收回了手,在自己的衣襟上抹了抹,道:“二小姐,這外府還有事,奴才就現行告退了。”
慕伶歌揮了揮手中的帕子,淡淡地說道:“唐管事事忙,請便吧。”
“奴才告退。”唐管事鞠身,作了個揖,貓著身子退出了杏蕊苑當中。
待唐管事堪堪離去后,幽梅一臉嫌惡的拿出了自己的帕子,趕忙地擦了擦自己的手,雖然,唐管事并沒有碰到幽梅的手,可幽梅的心里頭,還是覺得不舒坦。
“呵呵!”慕伶歌瞧見了幽梅的模樣,又好氣、又好笑,蓮步微搖,徑直走到了幽梅的身前,挽起了幽梅的手,輕聲道:“就瞧著你這張嘴,遲早得吃了虧,不給你點教訓,你不長記性,學著幽蘭點,什么時候嘴巴上知道有個把門的了,也就不會在這樣了。”
“小姐!”幽梅跺了跺腳,嘟起了小巧的紅唇,臉色緋紅,道:“您有戲耍幽梅!”
“行了,他又沒有真的碰到你。”慕伶歌輕輕地撫了撫幽梅瑩白的素手,雙眸之中上過了一絲精光,唇角勾起了一抹冷笑,冷然道:“怕是還不能消停呢,唐管事這會子,應該去找張氏了,咱們也好早早做著準備,走吧,回柏松苑,順道給祖母請個安。”
……
牡丹苑中,張氏一臉寒氣,似是僅僅一個眼神而已,就能夠將唐管事凍成了冰雕,“你說什么?!慕伶歌那個小賤人當真是這么說的?!”
“回大夫人的話,奴才不敢有半句隱瞞!”唐管事一來到了牡丹苑,就將事情的經過添油加醋的對張氏說了一遍。
張氏聽聞了唐管事的話,明艷的臉上,似是堆起了一層寒霜一般,張氏原本以為,慕伶歌會懇求白氏,不去動她娘親的院子,若真是這樣,張氏便可見縫插針,暗中使絆子,讓白氏動怒,可眼前,慕伶歌竟然同意了,而且,慕伶歌竟然提議,只需要簡單的整理一下原有的房屋便可,那自己籌謀的,且不是都白費了,這事聽來,張氏覺著,其中一定不這么簡單。
張氏垂下了眸子,冷冷地掃了唐管事一眼,緩緩地站了起來,扭動著纖細的腰肢,盈盈地朝著唐管事走了過去,居高臨下的看著唐管事,沉聲說道:“你當真沒有任何隱瞞嗎?!”
“就算是借給奴才一千個、一萬個膽子,奴才也不敢欺瞞大夫人啊!”張氏的話,像是尖銳的錐子,刺進了唐管事的耳廓當中,唐管事不由得打了一個寒戰,背上的汗毛倒立,冷寒涔涔。
唐管事偷偷地用余光看了一眼張氏,瞧著張氏并沒有過多的懷疑,唐管事方才稍稍地松了一口氣,挪動了一下自己跪在地上發麻的膝蓋。
張氏看著唐管事,也深知,唐管事不敢欺瞞于她,垂下了鳳眸,冷冷地說道:“起來說話吧。”
“謝大夫人。”唐管事站了起來,因為跪的時間久了,雙腿發麻,朝前一個踉蹌,險些沒有一個狗吃屎,摔在了地上。
張氏眉梢一挑,不屑的白了唐管事一眼,舉步微搖,回到了主位之上,張氏拿起了放在一旁桌案之上的佛珠,捻動了起來,“你去給我辦件事,若是這件事成了,本夫人定有重賞!”
“大夫人,您請講!”唐管事一聽有重賞,心中樂開了花,上前了一步,洗耳恭聽張氏的吩咐。
張氏向椅背稍稍地靠了靠,嘴角噙著一抹冷笑,冷聲道:“今兒入夜,就給我打杏蕊苑給我燒了,我倒是要看看,她還能夠怎么辦!!”
“大夫人,這個……”
“怎么?!辦不到?!”張氏挑了挑眉梢,微微地瞇了瞇雙眸。
“奴才是怕,老爺那邊……”
“老爺那邊我自然有法子,不會讓他為難你,你且辦好這件事,今兒晚上,我等著!”說罷,張氏揚起了手中的佛珠,冷然道:“下去吧!”
“是。”唐管事聞言,貓著身子退出了張氏的房中,剛剛走了沒有兩步,唐管事就瞧見了玉蘭,朝著自己走了過來,唐管事駐足站在了原地看向了玉蘭。
“唐管事,你這是得了什么喜事,怎么笑的跟朵花兒似的。”玉蘭以為唐管事在張氏那得了好處,也想要分一杯羹,嘴角噙著淺笑,直奔唐管事走了過去。
唐管事微微地扯了扯嘴角,還好事,雖說,張氏跟自己擔保,老爺那里,她能說的動,但是,這可是掉腦袋的事情,火燒丞相府,豈是那般容易辦到之事。
“唉!”唐管事哀嘆了一聲,道:“還好事,怕是大夫人這是想要推我去火坑啊!”
“唐管事,您這話是從何說起啊?!”玉蘭蹙了蹙眉,對唐管事問道。
“罷了罷了,不說了。”唐管事揮了揮手,漫過了玉蘭,徑直地朝著牡丹苑的朱門走了過去。
“哼!”玉蘭跺了跺腳,輕哼了一聲,道:“狗長人事的東西,不說就不說,有什么了不起的!”
說罷,玉蘭撩起了簾子,走進了張氏的房中,朝著張氏欠了欠身,恭敬地說道:“大夫人,給大小姐的吃食已經準備了,您是不是這個時候送去。”
張氏抬起了眼眸,看了玉蘭一眼,道:“你卻給大小姐送去吧,可要記得,只能夠交到大小姐手中,莫要讓他人碰到了食盒,先去把春芽給我找來,讓她隨我去柏松苑,想來,這會子,慕伶歌應該還沒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