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伶歌在房間之中閉目養神,不一會兒的功夫,春芽便來到了慕伶歌的房門外。踱來踱去躊躇了半晌。最終,像是鼓足了勇氣的似的,輕喚了一聲。道:“郡主。大夫人拍奴婢前來,沁雪居已經給郡主騰出來了。”
慕伶歌聽見了春芽的聲音之后。嘴角微微上揚,扯出了一抹邪魅的冷笑。眉梢微微一挑,盈盈地站了起來。幽梅踱步走到了慕伶歌的身前。撩起了素手,慕伶歌將瑩白的纖手打在了幽梅的手背上,邁著蓮步朝著門口走了過去。
幽梅挑開了簾子。抬起了眸子。淡淡地看了一眼春芽。瞧著春芽一臉躊躇,深深地低著頭。幽梅輕咳了一聲,春芽方才抬起了頭來。
慕伶歌淡淡地瞥了一眼春芽。從水袖之中拿出了一個白玉瓷瓶,交給了幽梅,幽梅踱步走到了春芽的身旁,將手中的白玉瓷瓶交給了春芽。
春芽接過了幽梅手中的白玉瓷瓶,嘴角立馬扯出了一抹笑意,直接將白玉瓷瓶打開,從其中倒出了一顆黑褐色的丹藥,塞進了自己的嘴巴當中,咕嚕一聲,春芽將丹藥吞入了腹中,面色稍稍的緩和了幾分,抬起了細長的鳳目,一臉諂媚地看向了慕伶歌,“奴婢多謝郡主。”
“客套的話就免了吧。”慕伶歌微微地瞇了瞇一雙瀲滟似水般的眸子,淡淡地說道:“除了沁雪居的事,還有什么要說的嗎?”
“回郡主的話,奴婢知道,大夫人想要對你不利。”春芽口中發出了宛如蚊子嚶嚀一般的聲音,生怕被旁人聽見似的。
“哦?!”慕伶歌早就知道,張氏將自己視為眼中釘、肉中刺,怎么會輕易的放過自己,更何況,她的身份已經今非昔比了,在丞相府之中,除了慕晉元,就算的上她是自由身份之人了。
“大夫人想要在寺廟晉香之時,對郡主不利。”春芽抿了抿唇,對慕伶歌說道:“奴婢就知道這么多,其他的事情,待奴婢打聽出來之后,再向郡主稟告。”
“嗯。”慕伶歌淡淡地應了一聲,朱唇微啟,道:“知道了,你先回去吧。”
說著,慕伶歌轉身便要朝著自己的閨房走去。
春芽見狀,微微地一怔,她明明告知給慕伶歌知道,張氏已經將慕童謠的沁雪居給她騰了出來,可是,她好像是沒有聽見一般。
春芽微微地蹙了一下眉,加大了自己的音調,重復了一遍,說道:“郡主,大夫人已經將沁雪居給您騰出來了。”
“我已經知道了,你回去吧,就說我一會兒就到。”
說話間,幽梅撩開了簾子,慕伶歌舉步跨過了門檻,走進了房間之中。
幽蘭烹好茶,走進了慕伶歌的房間之中,給慕伶歌倒上了一杯茶水,遞到了慕伶歌的面前,她剛剛也聽見了春芽的話,可反觀自己家小姐,卻像是沒事人一般,端坐在了房間之中,自顧自的品起了茗來。
幽蘭微微地蹙了蹙眉頭,對慕伶歌問道:“小姐,您不去沁雪居看看嗎?”
“左不過是一個院子而已,有什么好看的,這會子,日頭正是毒的時候,就讓張氏和慕童謠在那里等著吧。”說著,慕伶歌放下了手中的茶盞,站了起來回到了自己的房間之中,今兒晚上,不是說,慕晉元給她安排了宴席,那她就好好的打扮打扮,料張氏他們也不敢多說一個字。
半個時辰之后,慕伶歌放下了手中的唇脂,對著銅鏡之中看著自己的容顏,緩緩地抬起了睫眸,側過了身子,對身旁的幽蘭和幽梅兩人問道:“怎么樣,我今兒妝容如何?”
“小姐的美貌,即便是廣寒宮之中的嫦娥仙子,怕是也比不上。”幽梅笑著拿起了一支皇上賞賜給慕伶歌的紅翡滴珠鳳頭金步搖,帶在了慕伶歌的驚鴻髻之上,笑著說道。
慕伶歌抬起了瑩白的纖手,在幽梅小巧的瓊鼻之上,輕輕地點了點,莞爾道:“你這丫頭,嘴巴跟抹了蜜似的。”
說著,慕伶歌緩緩地站了起來,徑直地走出了自己的閨房之中,一路朝著沁雪居的方向走了過去。
……
沁雪居。
慕童謠和張氏已經等候了一個時辰了,此時此刻,天空之中的日頭,正是最為毒辣的時候,正午的太陽,就像是一顆巨大的火球一般,在天空之中投下了好似火焰一般的熱浪。
慕童謠的身子微微地一個不穩,險些沒有摔倒在地上,張氏眼疾手快,一把將慕童謠攙扶住,側目看了一眼慕童謠身后的淺雪,嗔怒道:“你是怎么伺候小姐的!”
“奴婢一時間疏忽,還請大夫人恕罪。”淺雪知道,此時此刻張氏和慕童謠的心情,都已經低落到了谷底,這個時候,若是再犯什么錯的話,張氏說不定會要了她的小命,立馬跪在了張氏面前,顫聲說道。
張氏惡狠狠地剜了一眼淺雪,怒喝道:“趕緊起來,我瞧著就心煩。”
“是。”淺雪應了一聲,立馬站了起來。
慕童謠抬起了手來,輕輕地擦了擦額頭之上的汗水,一雙細長的鳳目之中,涌上了一股子森然的寒意,慕伶歌這個小賤人,竟然敢惦記她的院子,她辛辛苦苦經營的名聲,已經被慕伶歌毀了,好不容,皇上賞賜給了她一個鄉君的位份,可是,還沒有高興一天,就被慕伶歌這個清河郡主的名聲所掩蓋,而自己,因為淮南水患一事,在大晉國之中,已經是聲名狼藉了,怕是現在別說是飛上枝頭變鳳凰,就算是纖腰找一戶好人家,都已經是不可能的了。
想到了這里,慕童謠對慕伶歌的恨意,更加的濃郁了起來,側目看了一眼張氏,冷聲冷氣地說道:“母親,您怎么就能夠應允那個小賤人,將女兒的沁雪居給她呢?!”
“還不是因為那個小賤人,將皇上賞賜的發簪帶在頭上,還引你弟弟特意將她的簪子打壞了,現在,母親只能夠什么都依她了。”張氏將水袖之中的雙手握地咔咔作響,抬起了眸子,微微地瞇了瞇一雙鳳目,眸光之中泛起了一抹冷寒之色,“你且放心好了,母親已經安排好了,就算是那個小賤人,有三頭六臂,在過幾日,也就是她的葬身之時,母親一定不會就這么忍了的!”
“呵呵!”慕童謠略帶不屑地笑了笑,說道:“母親,這句話,女兒已經聽了好多次了,女兒等不了,我每時每刻,不在想著,讓慕伶歌那個小賤人去死!”
“我又何嘗不是呢!?”張氏挽起了慕童謠的手,輕輕地撫了撫慕童謠的手背,冷然道:“你相信母親,這一次,母親一定要她死!”
“不是女兒不相信母親,而是現在,母親讓女兒連個容身之所都沒有了,還說這些有什么用!”慕童謠冷聲冷氣地說道,然后,將自己的手,從張氏的手中抽了回來。
張氏聞言,微微地一怔,這么長時間以來,她的確是想了不少的法子,想要將慕伶歌置于死地,可是,慕伶歌卻是一而再地躲避開來,讓她們這對母女,像是笑話似的,張氏的確是不想要在繼續容忍下去了,即便,白氏和慕晉元看中慕伶歌,但是,只要慕伶歌一死,在丞相府之中,還不是有慕童謠和慕康輝支撐。
“清河郡主駕到。”
就在這個時候,慕伶歌一雙扶著幽蘭,一手搖晃著手中的團扇,娉娉裊裊地走進了沁雪居之中,慕伶歌的嘴角微微上揚,扯出了一抹冷凝的弧度,眉梢一挑,似笑非笑地看向了張氏,說道:“大娘的手腳還真是麻利啊,才這么一會子的功夫,就將沁雪居給我騰出來了。”
說著,慕伶歌抬起了手來一揮,對幽蘭和幽梅吩咐道:“將行李拿進去。”
“是。”兩人異口同聲地應道,須臾之間,兩人將慕伶歌的行李,抬進了沁雪居的主室之中。
慕伶歌嘴角勾起了一抹淺笑,淡淡地瞥了一眼慕童謠,莞爾道:“前些時日,大娘命人整修了沁雪居,想來,我也沒有什么好收拾的,可以安心住下,只不過,要麻煩姐姐了,從今兒開始,要住在大娘的牡丹苑了。”
“妹妹說笑了,現在,妹妹可是咱們大晉國之中的清河郡主,除了皇上的幾位宮主之外,就要算得上妹妹的身份貴重了,即便是妹妹想要姐姐的向上人頭,姐姐也會雙手奉上的。”慕童謠緊咬后槽牙,冷聲冷氣地說了一句氣話。
“呵呵。”慕伶歌莞爾淺笑,淡淡地說道:“姐姐說笑了,我怎么會要了姐姐的人頭呢!”
我想要的,是讓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這后半句話,慕伶歌并沒有宣之于口,而是在心中摸摸地說著。
“小姐,都已經準備好了,咱們可以進屋了。”幽梅特意在駐足在張氏的身邊,云髻之上正簪著的是那支繞金絲翡翠海棠簪子。
張氏剛剛將繞金絲翡翠海棠簪子拿在手中看過,自然一眼就能夠認出來,這枚簪子是皇上所賞賜的那支,當即面色一變,側目看向了慕伶歌,“郡主,你怎么能夠將皇上賞賜的簪子給一個小人帶,這可是對皇上的大不敬啊!”
張氏本以為,自己能夠抓住這一點,殺一個回馬槍,可是,張氏的話音剛剛落下,慕伶歌便舉步微搖,徑直地走到了張氏的面前,莞爾道:“大娘,您瞧瞧我這個記性,您若是不說啊,我都給忘記了,這枚繞金絲翡翠海棠簪子并不是皇上賞賜的,而是前些日子,我在小攤上買的,才一兩銀子。”
說著,慕伶歌邁著蓮步,便朝著沁雪居的主室走了過去。
張氏聞言,不禁瞪大了雙眸,眸光之中的震驚之色溢于言表,很顯然,她被慕伶歌給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