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晉元的臉色陰沉的仿佛能夠滴出水來一般,沉吟了好半晌之后。周身上下散發出了一股凜然的寒意,不由得,雙手緊攥成拳,仿佛周圍的空氣。都隨著慕晉元身上的寒意。凝結出了一層寒霜。
王氏蹙了一下秀眉,舉步微搖,娉娉裊裊地走到了慕晉元的身邊。伸出了手來。輕輕地扯了一下慕晉元的衣袖,“老爺,您這是怎么了?!”
王氏的聲音,將沉思之中的慕晉元扯回了神來。垂下了眼簾。看了王氏一眼,稍稍地掩飾了一下他那難看的臉色,淡淡地說道:“沒事。你們且好生地照顧伶歌。我去柏松苑給母親回個話。”
“是。”王氏盈身一福,恭敬的應了一聲。
待到慕晉元離開了清蓮苑之后,王氏將目光落在了幽蘭的身上,唇畔含笑,徑直地走到了幽蘭的身前,從水袖之中抽出了帕子來,遞給了幽蘭,輕聲地說道:“擦擦臉吧,想來,伶歌也應該沒有什么大礙,咱們進里屋瞧瞧吧。”
“是。”
……
內室。
慕伶歌依在榻上,半合著雙眸,尋著聲音,瞧見了王氏和幽蘭走進了房中,唇角微微上揚,抬起了眼眸,看了王氏一眼,道:“今兒,怕是嚇壞了四姨娘了吧?”
“你這丫頭,行事之前,也不是差幽蘭來個消息,剛一回來,就鬧出了這么大的動靜,真是要讓你給嚇死了。”
說著,王氏撩起了裙幅,俯身坐在了慕伶歌的身前,拉起了慕伶歌的素手,問道:“可是張氏派人在半路上劫的你們?”
“極有可能就是張家的人。”慕伶歌淡淡地說道:“加上上一次,怕是張家也應該損失了不少得力的干將。”
“張氏睚眥必報,方才聽聞三姐姐說,慕童謠在牡丹花卉上失了顏面,這事兒,你可要早做打算,別到時候,讓張氏打個措手不及。”王氏眉黛千凝,關切地說道。
慕伶歌頷了頷首,嘴角微微上揚,勾起了一抹冷笑,道:“我既然有法子,讓慕童謠中了寒石散,自然也不會讓張氏,找到什么證據來指正我,不過……”
說著,慕伶歌的臉色微微一變,沉吟了起來,良久之后,朱唇微啟,淡然道:“怕就怕,張氏不在此事上做文章,反而是另起鬼主意,三姨娘和四姨娘也不得不妨啊!特別是四姨娘,你初孕在身,可千萬不能大意了。”
“這我明白,進來,我吃的用的,也都仔細著呢,再者說,你求了老爺,讓張氏來照顧我這一胎,她也不敢明目張膽的刁難我。”王氏輕輕地撫了撫慕伶歌的手,說道。
劉氏側目,看著王氏,瞧著王氏的臉色不大好,凝了凝眉,道:“即便如此,四妹妹你也不能夠大意了,我這兩日瞧著你的臉色就不大好。”
王氏收回了手,摸了摸自己的臉頰,秀眉淺凝,淡淡地說道:“是嗎?我怎么沒有瞧出來呢?”
劉氏別過了頭去,看了一眼巧芝,吩咐道:“你和墨玉去烹些茶來,想要伶歌折騰了一天了,多少也有些乏累了,屋里也不許要這么多人候著了。”
“是。”巧芝和墨玉異口同聲的應聲,退出了王氏的內堂。
這時,王氏凝眉,看了劉氏一眼,開口說:“三姐姐,可是有什么話要說嗎?!”
劉氏瞳仁飄向了門口,瞧著巧芝和墨玉離開了之后,用力的點了點頭,須臾,劉氏朝著王氏和慕伶歌坐近了一些,壓低了聲音,說道:“昨兒,我讓巧芝出府,給我抓了點補藥,可你們猜,她撞見了什么?”
“什么?!”王氏不解,皺起了眉,看了看慕伶歌,緊接著,便將目光落在了劉氏的身上。
“巧芝瞧見了墨玉在回春堂外,和玉蘭碰了面!”說話時,劉氏的神情略顯的有些緊張,時不時偷著朝門口看去,生怕這時有人闖進來似的。
慕伶歌看出了劉氏的顧慮,呶了呶下巴,對幽蘭吩咐道:“去門口看著點,別叫人趴了墻根。”
“是。”
待得幽蘭離開了之后,慕伶歌闕了闕眼眸,欣長的羽睫微微一顫,看向了劉氏,問道:“巧芝沒有看錯嗎?”
“起初我也擔心巧芝那丫頭看錯,畢竟墨玉是四妹妹陪嫁來的丫頭,我這兩日偷偷的派巧芝盯著墨玉,今兒晌午時,就發現了這個。”
說罷,劉氏將手伸入了水袖當中,從其中抽出了一封信箋,交到了王氏的手中。
王氏緊蹙著眉頭,接過了劉氏手中的信箋,攤開來看了看,疑惑地說道:“這……能夠說明什么呢?左不過墨玉的假象遭了災,爹娘想要帶著她的弟妹們進京。”
“我開始也沒有多心,可我聽玉蘭和外府的唐管事說起,想要在京郊的村落當中,買一個民宅,四妹妹你想想看,張家富可敵國,雖不從政,可勢力卻不可小覷,張氏更是為此囂張跋扈慣了,怎么就會在村落中買一個民宅呢。”劉氏說著,抬手撫了撫云髻之上的發簪,流蘇隨著射進房中的光線,投射在地上斑斕的珠光,“倘若,這處民宅,是買給墨玉的爹娘的呢?”
“這……”王氏緊蹙的眉頭,愈發的深邃了起來,墨玉雖然跟了她這么多年,可是,王家并不賦予,而墨玉一個月只有三兩的月前,就算是平日里她再給墨玉些賞賜,一個月下來,墨玉左不過是五兩銀子而已,若是想要在京郊安置自己的爹娘弟妹,也是杯水車薪,遠遠不夠的。
“三姨娘,你的意思是說,墨玉被張氏收買了?”慕伶歌疑惑的問道。
劉氏微微地搖了搖頭,說道:“這個我還不敢確定,我還沒有證據,只是想要讓四妹妹多多留心一些,可別到時候,太過信任墨玉那丫頭,而遭人陷害!”
“我記下三姐姐的話了。”王氏點了點頭,雙眼之中泛起了一抹復雜的神色,畢竟,墨玉從小就跟在自己的身邊,她待墨玉親如姊妹,心中多少還抱有一絲幻想,希望,是劉氏猜測有誤而已。
慕伶歌瞧著王氏一臉憂愁的模樣,拉過了王氏的手,搭了個脈,臉色越來越陰沉了下來,看的一旁的王氏,心頭咯噔一下子,生怕自己腹中的孩兒有什么不測。
王氏抿了抿雙唇,試探著問道:“伶歌,我的身子可否有什么不妥的地方?”
“胎象虛浮,想來,三姨娘所說的,應該不無道理,前兩日,我替四姨娘診脈之時,四姨娘的胎象平穩,并不想現在這般。”慕伶歌眉黛一凝,聲音凝重地說道。
王氏聞言,臉色倏然一沉,貝齒緊咬唇瓣,雙眸之中泛起了一抹晶瑩之色,“我這是上輩子做了什么孽,身邊就沒有一個衷心的丫頭!”
“四姨娘莫哭,下人再多,只要有一個衷心的就夠了,若是多了,反倒是人多口雜,指不定,誰就心懷鬼胎,早就發現也好,你也好早做打算不是。”慕伶歌安慰道。
“哎!”王氏輕嘆了一聲,道:“那你們說說,我應該如何是好?!”
“不如早些打發了墨玉離府……”
“不妥!”
劉氏堪堪開口,慕伶歌就直接打斷了劉氏的話,“如此一來,張氏定然會早有察覺,若是張氏再有什么動作,咱們也不好有所反擊,倒不如,將墨玉留下,左右墨玉已經伺候了四姨娘這么長的時間,若是,四姨娘能夠妥善的安頓了墨玉的家人,墨玉定然感激,這一次,雖然讓張氏搶占了先機,可咱們未嘗不能夠補救,暫時先觀察墨玉一段時間,且仔細著瞧瞧,她究竟是不是被張氏收買了!”
王氏聽聞了慕伶歌的話,嘆了一口氣,點了點頭,說道:“也只好如此了。”
“既是這樣,我就派著巧芝多多留心一些。”劉氏道。
“那就有勞三姐姐了。”王氏感激的看著劉氏,抿唇淺笑道。
劉氏挽起了王氏的素手,輕輕地撫了撫,道:“你跟我還客道這么多做什么。”
“咚咚咚……”
這時,王氏的房門被叩響,三人故作什么事都沒有發生一般,收斂了自己的情緒,王氏輕咳了一聲,對著房門喚道:“進來。”
“吱嘎!”的一聲,墨玉和巧芝推開了王氏的房門,走了進來,墨玉將堪堪烹好的茶,放在了桌案上,墨玉看向了王氏,輕聲地說道:“四夫人,茶已經烹好了。”
王氏的臉色陰沉,似是想要發作一般,慕伶歌忽地抓住了王氏的手,王氏下意識的緊了緊,欣長的指甲嵌入了掌心之中,一股鉆心的疼,瞬間彌散在了王氏的周身上下,深吸了兩口氣,王氏對墨玉吩咐道:“你去外院催著點,都這么長時間了,為何給二小姐瞧病的郎中還沒有來。”
“是。”墨玉并沒有看出王氏異樣的眸色,應了一聲之后,轉身退出了王氏的房中。
“呼……”
待墨玉離開了之后,王氏揚起了頭,呼出了一口濁氣,側目看向了慕伶歌,道:“還好有你在,如若不然,我指定不就和那丫頭斯皮臉了!”
慕伶歌莞爾淺笑,道:“四姨娘能夠隱忍,這是好事兒。”
慕伶歌的話音剛落,幽蘭緊皺著眉頭,走進了王氏的房中,一臉不悅的說道:“小姐,玉蘭姑姑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