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狀,已經大致明白我意思的張可旺,自然趕緊將家中女眷和下人們悉數打發回房間。這也是為了避免太多人過度揣測,以至于我的行蹤完全敗露。包括馬憐兒,也被張可旺趕回了家中。接著,張可旺便請我和陸龜蒙移步至庭院之中。
雖說張府的庭院,也算精致小巧,更顯得極度清凈。可此時的我,那有這般的閑情雅致。嗯,若真有這等閑工夫,我還不如躺在張熙雯的閨房里,一起數星星來的痛快。
當然,思想可以這么齷齪,話卻不能這般直接,我也總要注意點影響,對吧?于是,我只好把話題往國事上引。甚至,也就是張可旺煽動民情,向我發難的這些地方,讓他充分發表自己的看法。
不曾想,張可旺應答的結果,卻與中央情報局收集到的訊息,直接謬之千里。輪到這時,我先前的大量猜測,其實都做了真。他娘的,什么清流,狗屁的清流,還不是一個諂媚之輩罷了,我還以為真有多高尚呢?
也對,清流之輩,不就是這套把戲嗎?因為很多人不受重用,功利心太強又耐不住寂寞,就刻意的鋌而走險。整日頂著一副為民請命的嘴臉,故意搞些嘩眾取寵的事情出來,寄希望引起別人的更多關注。甚至是寄希望,引起我的注意罷了。
要說這個張可旺,與其他的清流之輩比起來,可能唯一的區別,就是更加的無恥,也看的清風向。沒別的,其他的清流之輩就算引起我的注意,也有了面君的機會后,多半還喜歡故意端著掖著。
而張可旺呢,就差直接跟我表忠了。想來他也覺得,這是他最后的機會了。包括我,從言談舉止中,好似也沒有太多的耐心。
哦,說到這里,各位請不要噴我。真不是我把清流之輩貶的一文不值,實則看的多了,也就剩下這幅觀感了。要不然,一句“廟堂之上,朽木為官,殿陛之間,禽獸食祿;狼心狗行之輩,滾滾當道,奴顏婢膝之徒,紛紛秉政。”為何在什么時候,都是真理呢?還根本不以人的意志為轉移。
什么,我說的太難聽?那好,各位覺得,如果沒有太宗皇帝那般廣闊的胸襟,魏征何以在朝堂立足?還有,魏征之輩在中華歷史長河中,究竟能有幾人?
嗯,可能還有一句更不好聽的話,如果魏征不是篤定太宗皇帝能夠繼續容忍的話,試問又敢這般放肆嗎?就一定敢拿自己的項上人頭,甚至是家族門楣的榮光,去開天大的玩笑嗎?
同樣的道理,歷朝歷代的治世能臣,甚至是剛正不阿之輩,當真就是徹徹底底的圣人嗎?答案不用我說,其實各位都能明白。方孝孺之輩,那個不叫聰明,最多叫做迂腐。也很顯然,方孝孺除了名聲,其實也做不出太多的成績。
所以,真正能夠有所作為之人,還能造福于民之輩,首先就要學會看清局勢,更要懂得取舍。比如忠勇之戚少保,我就很喜歡嘛。有手段,也有本事,關鍵還要懂得抱緊張居正之大腿,這才叫做真正的能臣嘛。
輪到這時,我就淡淡的看了陸龜蒙一眼,徑直打趣道,“陸卿家,此情此景,可否有些失望呢?”
陸龜蒙自然不說話。當然,他不說話,可不代表我會放過他。于是,我又說道,“恐怕陸愛卿鐘意之人,還需再次尋覓一二了。哦,吾也不希望大隋遍地順民的。可這個東西,現今真不以愛卿的意志為轉移。”
被我如此一打趣,陸龜蒙也終于忍不住了,下意識反駁道,“微臣失去了一個鐘意之人有何關系?只要目的達到就成。還有,這天下何來順民逆民之說,不都是逼出來的。只要圣人心結打開了,微臣自當心滿意足了。”
我頓時哈哈大笑,“還是愛卿會說話,什么時候都能自我安慰一二。”
接著,我就扭頭對張可旺言道,“在逆勢之時,愛卿使了很多的手段,不甘于寂寞的心思,吾大抵都明白。包括這個度,也掌握的很好,至少沒有引火燒身嘛。這在吾的眼里,就很有些審時度勢的本事。不過,這些宵小手段,以后還是少用為妙。說到底,影響終歸不好,包括吾也不是每次都有這樣的好心情了。當然,吾愿意放過汝,還是因為愛卿為北井百姓做了大量的實事,以后還需在這些方面多多加強才是。”
被我一語道破心思,張可旺雖然覺得尷尬,卻更覺得惶恐不安,連連應道,“微臣惶恐,定當謹記圣人教誨。”
“很好,識時務者為俊杰嘛,吾自然更喜好這樣的人物。嗯,既是如此,愛卿也別在城關區待著了,那個北平市成立已經有一段時日了,包括城市人口增速很快,商貿也趨近于繁榮。可是,城市的配套設施和管理還是趨于落后,愛卿既有治理城關區的經驗,想來也能輕松勝任的。”
“微臣領旨謝恩。定不辜負圣人之期許,自當鞠躬盡瘁死而后已。。。”
聽到這里,我就主動止了話題,還做出一副犯困的神色,如此感慨道,“好了,一個人忠心不忠心,不是光靠動動嘴皮子,丟點節操的。說到底,還是看行動嘛。這個行動,自然也是多方面的。嗯,如今天色已是太晚,今日就不必細說了。吾操勞一天,此刻就想找個地方好生休息一番。擇日閑暇之際,吾等君臣二人再徹夜長談,也總是不遲嘛。”
有一說一,這話說完后,我也是面紅耳赤的很。這他娘的,怎么就跟后世工作時吃拿卡要一般呢?什么忠心看行動,還什么找個地方好生休息一番,更加不是擺駕靈巫宮之流,不就是變相提醒張可旺要懂得孝敬嗎?
“若是圣人不嫌棄,更不覺得唐突,大可今夜就在寒舍安寢。至于陸市長及圣人的親隨,微臣也為妥善安排的。”
嗯,是張可旺的領悟能力太差,還是我沒有表達明白。他娘的,一個寒舍安寢,請問是我想要的嗎?
好吧,不管是我表達不到位,還是張可旺揣著明白裝糊涂,我再隱晦的提點一二,這也不算過分吧。
于是,我又說道,“如此也好,全憑張卿家安排,便有勞愛卿了。哦,若是細說來,吾也是大清早就從靈巫宮出發,隨著陸卿家更是足足折騰了大半天,今日也著實累壞了,此刻更覺腰酸腿乏的厲害,確實應該好生休息一二了。”
當聽到腰酸腿乏幾個字眼,張可旺的臉色終于有了些猶豫。只是轉瞬之后,就忽然堅定下來,“圣人之意,微臣都明白了。圣人盡管放心,微臣這廂就去妥善安排,一定讓圣人滿意。”
說完,張可旺便告辭離開了。看著張可旺離開后落寞的背影,我又忍不住自嘲般對陸龜蒙打趣道,“嗯,吾方才這番話,對于張可旺而言,是不是過于殘忍了些?”
“活該。”
“也是。那對于熙雯小娘子而言,是不是過于殘酷了些呢?”
“嗯,自然有些不妥。不過,這種事情看開了,其實也很簡單。反正,鉆誰的被窩,不都是鉆嗎?能夠入得圣人的被窩,也是熙雯小娘子幾輩子修來的福分,想來都是明白的。”
我下意識一愣,忍不住斥責道,“那有汝這廝說的這般粗俗不堪。嗯,不過理倒是這個理,但愿熙雯小娘子不會記恨吾就好。”
話題有些沉重,我的興致難免有些失落。陸龜蒙自然要開解道,“圣人言重了。生米煮成熟飯,再是難以介懷,也遲早會煙消云散。就說微臣那些妾室,當初討上門時,試問有幾個心甘情愿?換到現在,不照樣和微臣難舍難分嗎?”
一聽陸龜蒙這么說,我也是忍不住開始翻白眼。狗屁的難舍難分,半百的糟老頭子,還一副猥瑣的嘴臉,若不是仗著有權有勢,那個女人愿意理睬?他娘的,開個玩笑說,若是現在的陸龜蒙一無所有,估計也只有孤獨終老的份,何處擁有的這種神之自信。
得嘞,我還是要給好朋友陸龜蒙留些顏面,誰叫他剛剛在張可旺的身上,如此受傷和失望呢?雖然肚中誹謗不已,我卻是連連點頭道,“愛卿所言不差。吾等現如今,可是越來越有共同語言了。嗯,其實有愛卿的忠言逆耳,吾就很受用了。話說太宗皇帝身邊,不也只有魏征一人嗎?愛卿又何必如此介懷呢?”
“微臣自然也明白。可關鍵就在于,微臣不是被圣人打發到北井來了嗎?”
“那個。。。愛卿是跟我討官嗎?”
“微臣豈敢。”
“無妨,無妨。如今尚書院幾大常委,多是當年尚書院剛改制時任命的。雖然,吾覺得還可堪大用,卻不想壞了規矩。如此一來,這些人十年任期滿后,就留下了大量的空缺。想來,愛卿在北井市只要做出了成績,也未必沒有機會。當然,要想吾屆時記住,愛卿是不是也應該有所表示呢?”
“什么表示?”
“嗯,話說愛卿最近納的那房妾室,不是號稱巴蜀第一美人嗎?什么時候,愛卿也能將其帶到吾的面前,也讓吾好生開開眼界?”
聽到這里,陸龜蒙不由臉一黑,“這。。。這就是圣人要的表示嗎?試問圣人一聲,后宮佳麗何止三千之數?為何獨獨掛念微臣新納之妾室?”
“那個。。。有句俗話,愛卿沒有聽過嗎?男人三大鐵,一起同過窗,一起扛過槍,一起。。。嘿嘿,吾等前面兩件事都沒有機會經歷,若不把最后這件事給辦了,何以證明吾等關系很鐵呢?”
“可。。。為何遭殃的總是微臣?”
“怎么能是遭殃呢?愛卿搶了先,吾緊跟其后,占便宜的可是愛卿。想想看,這天底下還有什么事,能輪到愛卿搶了吾的風頭?”
“嗯,圣人言之有理。不對,大大的不對,圣人所言差異。若真是如此,這個熙雯小娘子,圣人是否也要關照微臣一二。。。”
沒等陸龜蒙說完,我便拍案而起,怒罵道,“萬萬不可能,這個肯定沒有商量。嗯。。。吾的意思是說,吾也是為了愛卿著想,那個熙雯小娘子,以后就是宮中的貴人了。若是愛卿還敢胡言亂語,便是犯上的罪名。這樣的罪責,愛卿可想承擔。。。”
話語未落,我就見張可旺站在了庭外。只是那個臉色,是青了黑,黑了又紫,煞是好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