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我他娘的,是真要出恭??捎幸徽f一,這個荒郊野外的,也真是夠麻煩。
若是普通士卒,素質低些,大不了就地解開衣袍,在陣列中隨地大小便即可。素質高點之輩,大不了給將領打個報告,找個稍微偏遠些的地方解決。至于重甲士卒,可能就會比較辛苦了,也只有強忍著。否則,就回去洗衣袍和甲胄好了。
可我一個堂堂帝王,總要注意點形象,這三種選擇,自然都不可能。還好,身后有一座臨時搭設的中軍行轅,只是距離我如今所處的位置,足足還有幾百米。
這幾百米,有些時候真要人命。不能騎馬,因為我怕翻上馬背,就要原形畢露了。而且,還不能快走。這個感覺,想必都有體會。所以,簡直是咫尺天涯。
直到在行轅內的“牏”上蹲下,我才大舒了一口氣?!盃ⅰ?,其實就是馬桶,不過大隋還沒有馬桶的稱呼。
輪到這時,我忽然覺得,人世間最痛苦的事,莫過于憋得內傷,卻找不到茅廁。而最美好的時光,就是終于找到了茅廁,還能想上就上。嗯,上多久都行。
從行轅內出來,頓覺神清氣爽。這時,郭懷就跟我說,“圣人,方才薛將軍讓人來報,捉了個俘虜?!?
“二十萬渤海人,都等著這廝去捉,有什么稀奇?”轉念,我又興奮問道,“莫不是抓住了大欽茂?”
“那倒沒有。王師正在清理戰場,不過還沒發現大欽茂的身影,想來那廝準是逃了。”
“那又是何人?還值得薛平這廝如此顯寶般來報?!?
“其實,就是先前那名白袍之渤海將領。要說,這廝倒是命大,圣人雷霆一擊,也只是打中了馬背,繼而就墜了馬。然后,便被將士們一擁而上。。?!?
聽到這里,我不由臉一黑,直接打斷道,“這些,是關鍵嗎?”
“嗯,不關鍵。不過此人,現已帶到帳外,圣人可要一見?”
“算了,被爾等一番話,搞的吾實在沒心情,不見了?!闭f完,我就往行轅里走,剛走出幾步,我又說道,“罷了,既然送都送來了,就帶進來讓吾瞧瞧吧?!?
接著,這名讓我印象極其深刻的渤海將領,便被五花大綁帶進帳中。這時,我也才能看的清楚,約一米七左右的個頭,也算高大,身段自然也極其耐看。只是,原本雪白的大氅和甲胄已破爛不堪,頭發更是凌亂。而臉龐和裸露于外的皮膚上,悉數占滿了泥土之物。先前,我覺得異常白皙的膚容,也已經看不見了。不過,即便如此,依舊還是美男子一枚。至少,比我視若天人的李佑忠,也不遑多讓。
于是,我便問道,“汝這廝,究竟叫什么名字?”
照我看來,這人既然和大欽茂十分熟稔。想來,在渤海人之中,地位也肯定十分尊崇,就定然會說漢話。畢竟,渤海國本來就是大隋屬地,即便后來獨立了,也沒有自己的文字。漢話,也是他們的官方語言。
那人只是低著頭,根本就不回應。
我又問道,“汝這廝,與大欽茂究竟何等關系?”
那人自然還是不語。
見狀,我便說道,“看來,吾可要好生教育教育汝了。做俘虜嘛,就要有些做俘虜的自覺。只要老實交代,言語屬實,吾大可饒爾不死?!?
那人依舊不回應。
“汝這番表現,想來是不降了,也不想活命了,對吧?”
還是沒有回應。
得嘞,我也失去了最后殘留的一絲興致。畢竟,長的比我帥之人,我都眼煩。于是,我就揮手示意,“拉出去斬了。將其首級,掛在城頭示眾。”
那人聽完,也無半分怯意,反而不用押縛士卒催促,轉身就昂首挺胸大跨步往外走。
這時,我忽然就喊道,“慢著。這廝好像是個娘們兒。”
聽我如此一說,眾侍從也是大吃一驚,紛紛圍著那人打量。可是,看了半許,有人看出了端倪,有人還是一無所獲,只是連連搖頭。
郭懷實在忍不住,好奇問道,“圣人,這如何能夠看出?”
我起身再走到那人身旁,笑道,“本來,這相貌體態,就已經讓人起疑。方才,這廝離去的走路姿勢,更不是男兒行徑?!?
說著,見一群侍從瞠目結舌,我就指了指那人的面部,“爾等再仔細看看,丹鳳眉、桃花眼,長在男兒身上豈不是妖?還有,此人更無喉骨,不是女子是甚?”繼而,我就轉身問那人道,“小娘子,吾可有說錯?”
那人依舊不回應,只是神色中透露出些許慌亂,卻已經落入我的眼中。
“其實,小娘子說不說,吾都不太關心。只是,吾很不喜歡有人,在吾面前裝出一副大義凌然的模樣。不過,吾對硬骨頭的男人,確實沒有計較的興趣??墒?,對于女人,這就大大不同了。”
說完,我便用手挑了挑她的下巴,還仔細端詳,言道,“小娘子,吾勸汝還是乖乖聽話為好。否則,外面的大隋百萬將士,可就有艷福了?!?
那人聽我如此說完,神色更是極其不安。
于是,我又打趣道,“想知道吾為何說將士們有艷福嗎?也很簡單,吾先讓人脫了汝這身衣袍,然后再讓人,牽著汝出去裸奔。接著,吾還會讓汝做一個慰安婦”。
“圣人,慰安婦亦是何物?”郭懷神色激動的問。至于裸奔嘛,郭懷這廝倒是明白的。
“慰安婦嘛,就是隨軍到軍伍,安慰將士之女人。說的再通俗些,就跟教坊司差不多。只是,沒有那么多噱頭,更講究真刀真槍實干。”
“啊。這樣啊,那感情好。圣人,末將可以找這廝嗎?”
我一腳就將郭懷踹開,罵道,“那個秀芝,汝還想要嗎?”
這時,我的臉上不由一涼。再用手一摸,竟然是一灘唾液。
怒火中燒,我回手就給了那人一個耳光,罵道,“他娘的,吃了熊心豹子膽,敢唾吾??次岵慌廊辍!睆难g抽出寶劍,我就要刺過去。
看著那人欣然的眼神,我頓時又哈哈大笑起來,便將寶劍直接塞回劍鞘,掏出手絹邊擦拭面部的痰跡,邊笑道,“小娘子跟吾耍心眼呢。若是讓汝如此就死了,豈不是便宜了些?”
那人見我識破,終于忍不住破口大罵,“昏君,汝不得好死。。?!?語氣雖然憤恨不已,卻極其悅耳動聽。
“嗯。罵人都沒有半點新意,汝之耶娘是如何教育的,真該拖來打板子了。還有,吾能不能好死,汝好似也管不住啊?!?
“汝。。汝這昏君!必遭天譴!今日落入爾手中,要殺要剮,悉聽尊便。若是作弄于奴,便是做鬼也不會放過爾等的?!?說完,又是一口痰吐了過來。
這時,我自然早有防備,徑直閃身躲過,“吾都不會讓汝去死,怎生去做鬼?再者說,吾什么都怕,最怕女人,卻是不怕鬼的?!?
“奴之阿耶,一定會為奴報仇的。到時,定要滅爾大隋,滅爾楊氏滿門?!?
“汝之阿耶是誰?吾認識嗎?”我戲謔般問道,“各位愛卿,可否認識?”
“自然也不認識?!?
這時,我就見一名侍從面色凝重,似乎正在深思一般。于是,我哈哈大笑,打趣道,“莫非,胡卿家認識?”
“圣人見諒,末將自然也不認識。不過,末將好似已經猜出,此女何人了?”
“哦。愛卿倒是說說。”
“既然被圣人識出是個女子,更在渤海人中素有聲望,還與大欽茂親近。那么,末將苦想許久,只有一人最為合適。此人,便是大欽茂之四女,名叫大大買緹。渤海人,皆稱其為貞孝公主。”
“是嗎?此話可否當真?”
“末將亦不敢斷言。不過,末將再找幾名渤海降卒,打聽一番便是?!?
“好,那此事就由胡卿家去辦,吾靜候佳音。”說完,我又對眾人言道,“既然此女,可能是大欽茂所出,拉出去做慰安婦,就實在可惜了些。再者說,吾可以不給大欽茂臉面,也要給全體渤海人一些臉面嘛。畢竟,過一段時日,這些渤海人,也將重新成為大隋朝之子民了?!?
接著,我便吩咐侍從,去找來一副腳鐐手銬給其戴上。沒辦法,這廝武藝甚高,我是沒有辦法收拾的,必須防備一二才好。
然后,我又吩咐隨身宮人,將其帶去梳洗干凈,換上一身宮女的服飾。嗯,也就是后世某航的空姐制服了。
哦,大軍出征,是不能攜帶女眷的,這是軍制。身為帝王,我自然也要以身作則。不過,具體執行下來,也只是不帶后宮嬪妃罷了,宮女總是要帶的。畢竟,我的衣食住行,都需要人伺候。而侍從們毛手毛腳的,那有宮女細心。
薛平、杜超和明成等人聯袂前來,剛進帳內,薛平就急忙問道,“圣人,聽聞俘獲了渤海國之貞孝公主,可是大喜啊。那貞孝公主不但貌美,更是深受渤海人愛戴,堪稱圣女。所以,末將等人便來一探究竟了?!?
“未曾辨別真假。薛將軍消息倒也靈通。”
“哦,圣人切莫誤會,方才進帳前遇見胡侍衛,聽說要找人甄別。末將前些年倒是有幸見過一面,便毛遂自薦。不知這貞孝公主,現在何處?”
“薛將軍先前不是見過嗎?人不還是薛將軍給送來的嗎?莫不成,薛將軍先前沒有細看。莫非,吾等先前都搞錯了?”
“末將送來的,圣人是說那白袍將領?”說完,薛平就一拍腦門,言道,“哎,對,對。不用辨了,就是大大買緹本人。末將是說呢,為何如此眼熟,只是怎生也認不出來。更想不出,此人竟然還是女扮男裝。圣人贖罪,卻是末將眼拙了?!?
“無妨,現在不是都弄清楚了嗎?待會兒,吾讓人牽出來,與薛將軍敘敘舊。”
“牽?”
我點了點頭,轉移話題道,“諸位愛卿此番前來,不會只是想看看這位貞孝公主,如此簡單吧?”
薛平連忙解釋道,“這是自然。末將等還有要事相奏?!?
“要問渤海俘虜安置之事吧?”
“圣人明察,正是如此。王師已俘獲渤海降卒十余萬,皆已除去兵器甲胄。方將軍已率第七軍將士尾銜追擊,而第二軍、第八軍及第十軍,除了打掃戰場,掩埋尸首,也已派部四處追捕潰兵,更有史將軍之第九軍斷絕后路。估摸著,最少還能帶回數萬之眾。這么多人,圣人作何打算?”
“嗯,吾已下旨王勻,讓其立即著手修建京洛高速等四條要道,這些俘虜本就在計劃之中,依照先前那三萬渤海俘虜的法子,悉數押解至洛陽,再交由王勻處置。王勻在吐蕃和回紇降卒的處置問題上,做的很好,想必多了這十幾萬人,也不會出什么亂子?!?
“喏?!?
“還有,馬上傳旨給方艾,不用過多計較那些潰兵,直接交給第二軍、第八軍及第九軍和第十軍收拾打理便成。第七軍之要務,還是趁著渤海人大敗之際,奔襲營州。盡快將營州,這座渤海國之重鎮給吾奪回來。安撫民心,固守城池,以待王師抵達?!?
“圣人,此番王師與渤海之戰,渤海乃傾國之兵,想必營州定然兵力空乏。而渤海人失利的消息,一時半會還不會傳入營州。第七軍欲奪取營州,想必也是輕而易舉之事。即便奪下了營州,估計渤海人也只有忍氣吞聲的份兒,何需王師再勞師遠征?圣人卻讓方將軍固守城池,以靜待王師,是不是有些小題大做了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