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未亮時,杜染音半醒了過來,只覺身子仍受某個人的桎梏,甚覺難受,她下意識地展手展腳想掙脫某人的懷抱。
“別鬧。”某人卻將她攬得更緊了,帶著慵懶惺忪的睡音道:“再陪你干爹睡會兒,乖。”
杜染音一陣惡寒,要不是昨夜被他死皮賴臉的纏著、要挾著,她也不會就這么把自己賣了!一想到這兒,心里甚是氣,身子又扭動了一下。
鳳逝川纖長的手指,在她光滑的玉背上輕輕滑動,“你穿成這樣,還動來動去的……是要勾你干爹我的火么?”整個掌心順勢在她背上輕撫,滑了下去:“你要是不怕待會被人撞見,干爹我可是不介意……”
杜染音打了個哆嗦,抓著他的袖子,放軟語氣說道:“干爹,咱還是多睡會兒吧……”
鳳逝川將她按在自己懷里,摸了摸她的頭發,“嗯,乖了。”
杜染音覺得別扭,但這懷抱也給了她不少溫暖,不一會兒,她便又次入睡。
再度醒來時,天已經亮全了,而身旁的人早不知何時離去。
今日太陽較大些,庭院里的雪融了不少,紆回的長廊兩側,玻璃瓶兒里的幾株綠梅謝了幾朵花。
霜降走得急,時不時地回望一下四周,看是否有人瞧見了她,若真有人瞧見,她便完了,因為,她是剛從大夫人的屋里出來的。
霜降將手中的信封緊緊攥著,她曾有一刻猶豫,自己這封信究竟是送還是不送?
但她只要一想到今早,無論是伺候更衣還是梳妝,平日里本該是她做的事情,二小姐都讓杜染音去做,照這樣子看,只要杜染音在,她必定位置不保,一想到這里,心便狠了,眸中也不覺閃過一絲狠戾。
“染音。”
杜染音正在庭院里澆花,一聽到有人喚她,便抬頭來看,叫她的人是霜降。
杜染音放下了手里的活計,甩甩手上的水,說:“霜降姐姐,二小姐不在,今日去跟舞師學舞了,晚上跟老爺夫人還有姨娘他們用飯,晚宴結束后才會回來。”
“我知道,我這正是從二小姐那里來的。”霜降微微的笑著,心里卻很不痛快。
從什么時候開始,二小姐的行蹤倒是她比自己來得更清楚了?!杜染音若不除,對自己來說是何等威脅!
也正知今晚上是府里頭每半個月一次的晚宴,才會選擇在今日除她。
“喏,這是二小姐托我給你帶的信。”暗里是恨死眼前這個人了,明面上霜降仍是對她和和善善的,畢竟昨天晚上剛“應允”她要一起同心協力,戲總是得演足的。
杜染音接過那封信,拆開來看,信箋上寫著:酉時,塘邊書閣見。
字跡的確是二小姐的字跡。
杜染音收了信,笑著對霜降道:“你去同二小姐說,我知道了。”
霜降點點頭,“那我先走了。”遂轉身離去。
看著霜降離去的背影,杜染音方才還微笑著的臉漸漸沉了下來。
她看著手中的信,冷冷的哼了一聲,她即刻回房,取筆墨在紙條上寫了兩個字:勿信。
出門不遠碰上了季初銘屋里的小廝,便讓他將這紙條交與季初銘。
傍晚時分,天空一片霞紅,池塘里碧水粼粼,映著似火的霞光。
大夫人和季初涵兩人領著一眾嬤嬤,前頭兩個侍女提著燈籠,一隊人浩浩湯湯的來到了塘邊書閣。
只聽見書閣里,傳來斷斷續續的男女交歡之聲,叫人聽了不覺面紅耳赤,甚覺羞恥。
大夫人踢門而入,喝了一聲:“來人啊,把那個勾引大少爺的浪蹄子給我抓了!”
房內無燈火燭光,光線昏暗,只能瞧見兩個赤著身子的男女,地上墊著一堆衣物,也瞧不清是誰。
幾個嬤嬤也不去管那男的,只齊齊上來抓那個女的。
兩人皆是嚇了一大跳,女的“啊!”地驚呼了一聲,伸手抓了自己的衣服遮住,手腳卻一并被幾個嬤嬤扣了。
男的忙穿好了衣服要跑,剛閃出門,就被幾個小廝攔下。
這一攔,才發現,這男的根本不是季初銘,而是一個干雜活的仆人!
大夫人和季初涵都不由得一驚,明明是讓人去給季初銘送了信的……怎會……
大夫人想是想到了什么,使喚那些嬤嬤道:“把人給我拖過來!”
那赤身的女的隨意套上了衣衫便被拖過來,侍女移過燈籠一照。只見這人凌亂不堪的頭發下,那張臉竟是霜降!
“大夫人……是我……”霜降聲音顫抖得厲害,還帶著哭聲。
她是讓夏至那個小蹄子給騙了!
那個小蹄子跟她說,看見她的宮絳掉在了此處,霜降怕留著自個兒的宮絳在書閣,自己陷害杜染音的事情會敗露,急忙折回來要拿回自個兒的東西,不想一進書閣便被人打暈過去。
醒來后,只聞見一股撩人心魂的香味,讓她心火上旺,情不能已,而身旁正巧有個男人……
大夫人不由得瞪大了眼睛,怎會如此!
她和季初涵都詫異的對視了一眼,還未來得及反應,便見廊道的另一頭,又一隊人過來。
走在前頭的是季尚賢,身旁的是竇姨娘,身后跟著的,右邊是四小姐季初琳,左邊是帶著杜染音的季初凝。
“喲,我說大姐啊,你不去參加晚宴,帶一堆人在這兒做什么?”竇姨娘挽著季尚賢款款地走來。
季尚賢也帶著同樣的疑惑,同時又因這韓氏如此不分輕重而面露不滿。
而一走近了,幾個人都看到了地上那對男女的光景,不由一怔,季初琳則是輕“呀”了一聲,遮了遮眼。
季初涵瞥了一眼前來的季初凝,忙向季尚賢解釋道:“母親是聽人說,有狗男女在書閣私會,便急忙領著人來抓,這不,抓到了,又是二姐姐屋里的人哩。”
季初涵用手扇了扇風,慢條斯理地說道:“也不知二姐姐那屋里的人都是什么歪風邪氣兒,先是一個杜染音,又是一個夏至,現在,又來了個霜降。”
“哦?是嗎?”季初凝瞥了她一眼,不徐不緩地說道:“我一直認為,母親大人極會掌家,你卻說這家有歪風邪氣兒,你是在抱怨母親管治不當嗎?”
季初凝將目光垂在了地上瑟瑟發抖的霜降身上,輕點了點頭,“不過如今看來,三妹妹說得也不見有錯。”眸子里像碎了冰一樣的冷,自己的下人竟一個個做出這種丟人事兒!
竇姨娘怎會放過這個落井下石的好機會,順口就添上了一句:“倒也是,大夫人掌家之前,可沒那么多事兒。”
“你!我可沒這么說!”季初涵小心翼翼地去看自個兒母親的臉色,卻見母親的臉色也不是很好看,才發現,原來季尚賢狠狠地瞪了她。
霜降萬沒想到事情會至此,不僅事情辦砸了,還被所有人逮個正著。
她今后、今后還有何顏面在府里待著?她本不會如此,原本在這里被抓的人應該是杜染音。
本來應該抓到她與大少爺私會,然后,杜染音定會徹底惹怒太師,太師為了大少爺的聲譽,定然又會將杜染音處死!
原先一切都是和大夫人她們算計好了的,可想不到竟是自己被……
她知道了,是夏至!都是因為夏至